第74章 第74章
由靈力凝聚的白玉瓷瓶剛接觸空氣沒多久,就化為一團白霧散去,真正應了那句死無對證。
胥家人看著傳承了他們家族上千年的崑崙鏡變成普通的鏡子碎落在地,也象徵著他們百年世家的傳承也在今日到了尾聲。
沒了崑崙鏡的胥家,又有什麼資質問鼎四大家族。
皆怒目瞪向罪魁禍首,眼底堆積的怒氣就差沒有衝上去將她給撕成碎片。
被千目所怒的殷九里縮著腦袋,淚如雨花楚楚可憐的咬唇搖頭躲到男人身後:「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推胥大哥,我,我也沒有想到胥大哥會往前倒去,更不知道崑崙鏡好端端的怎麼會碎了。」
殷九里見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能將希冀的求助目光投向胥陽:「阿陽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想要推胥大哥的,是前面是有個人突然推我,我才會摔倒的。」
視線掠過站在人群外的聞瑜,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攀咬:「是聞雯,是聞雯推我的!」
正吃著糖人的聞雯:「?」
「胡說,我妹妹離你最遠,她又是個沒有修鍊天賦的凡人,怎麼推的你。」聽到妹妹被污衊的聞楓立刻跳出來,眼底的殺意快要掩不住,「別是有些人賊喊捉賊。」
「我相信九里不會做出這種事,肯定是那個女人推的。」完全被洗腦成功的胥陽哪怕目睹傳承了胥家上千年的崑崙鏡碎在他面前,仍是無動於衷,有的只是為保護心上人的大無畏。
「糊塗!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此言一出,差點兒沒將七叔公氣得一個趔趄,手中檀木龍頭拐重敲。
「我知道,但我相信九里的為人肯定做不出這種事。」胥陽惶恐他們不信,不惜用靈力傳播,擴響至每個人耳邊。
「難道大家就不奇怪,為什麼自從這個女人來了我們胥家后就出了那麼多意外!要不是這個女人突然來向我們借崑崙鏡,崑崙鏡又怎麼會碎,說不定這一切都是某人的陰謀。」
好一招禍水東引,顛倒黑白地栽贓嫁禍。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落下,與之響起,「本尊看了好大一齣戲,倒是有些欽佩胥家主不要江山要美人的無上自私精神,那張嘴就來的本事更是令人嘆為觀止,恐怕胥家養的黃狗撒的尿都不如這張嘴來得惡臭。」
「就連你們胥家上百年的傳承,守護了不知多少年的崑崙鏡都比不上一個女人在你的眼裡來得重要。這叫什麼,真愛無價。還是想要本尊當場祝你們一個百年好合,情比金堅。」
「尊主說笑了,我們胥家可沒有這種人,更不會承認這種人是我們胥家人!」氣得麵皮子直抖的三叔公當即反駁,旁邊的胥家子弟連連附和。
原本小聲安撫殷九里的胥陽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三叔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是老夫瞎了眼選了你當這一任家主,現在自然要收回你當家主的掌印,我們胥家丟不起這個人,更不會承認一個蠢貨是胥家人。」胥家守護了上百年的崑崙鏡被毀他不但無動於衷,還無腦地維護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得罪抬手間可覆滅胥家的尊者。
要是再讓這麼一個蠢貨坐家主之位,胥家才是真的完了!
如今緊要的是如何求得尊者原諒,被胥家丟棄的胥陽也註定成為犧牲品。
殷九里沒有想到他會做到這一步,急得拉住他衣袂連連搖頭:「阿陽你不用為了我這樣,你去和他們道歉好不好,只要你道歉了他們肯定會原諒你的。」
哪怕胥家真的就此落敗,也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了只是一塊崑崙鏡而已,難不成胥家除了崑崙鏡后就沒有其他寶貝了。
她才不信!
此事的結果是胥陽被剝奪家主之位,當著族人面鞭打族規,驅逐胥家譜,永世不得再踏入潯陽地界半步。
至於殷九里,同罪。
白笙不忘將她的所作所為傳回青雲宗,就像上一次那樣利用群眾輿論。
天地法則再庇護一個人,庇護的也多為真善美,或是三佔一,而非聲名狼藉,作惡多端,滿嘴謊言之人。
自個種下的孽果就得要自己品嘗,如今緊要的是找到關於殷九里身上的秘密,再從她身上討回一筆筆的賬。
她向來不信天道,命運,她只信自己。
返回青雲宗的途中,聞楓將此事的前因後果,突然消失的另一個爹爹聯繫到一起,猛然發現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可能。
「爹爹,娘親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冒充者是假的,真實的目的就是為了潯陽的崑崙鏡。」
「需要崑崙鏡的目的,便是懷疑上了我們的身份。」將一條條線細攏起來,尾脊泛寒直打寒磣。
「你娘親向來比普通人聰慧。」沒有否認,便為默認,至於那個突然消失的冒牌貨,恐怕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與她相處越久,越能明白她無論做什麼都會帶有目的性。
他好奇的是,她明明如此厭惡那個叫殷九里的女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留著她。
是想要從她的身上榨取什麼?還是她也發現了什麼?
逍遙山,小竹苑。
雙腿盤膝坐在蒲團上的白笙正閉目養神,放在膝蓋的手不自覺蜷縮。
小紫葉桌几上的十二蓮花百葉瓣香爐熏著小紅梅香,梅香裊裊盈滿室。幾枝離枝山茶蔫兒無力,花蕊褪色失嬌艷。
直到門外適時響起敲門聲,方才羽睫悠悠劃開一片水浪。
「師叔,是我。」
「嗯,請進。」
男人盤膝坐在她對面,雙膝相抵,什麼話都不說,就那麼靜靜的,目光帶著貪婪的剋制掃過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師侄此次做得極好。」
「能幫到師叔,我也很高興。」指尖滾燙的許燼想要伸手觸碰她,又苦於沒有勇氣。
想到來時之事,劍眉微蹙:「雙葉掌門和他的夫人想要請師叔到逍遙宗做客,師叔可要應下。」
「幫我拒了。」一個舊情人,一個舊情人的道侶邀她到他們的地盤,誰知道會不會是一場鴻門宴。
她倒是不怕有去無回,怕的是噁心了自個。
「好,不過師叔打算做什麼?」從她前面要求他假扮聞瑜之時,他便十分好奇。
「師侄應該知道有些話不宜多問,要不然容易傷了和氣。」多一雙耳聽,說明多一張嘴的危險。
哪怕有些事嘴巴不說,修真界內多的是讓人吐露真話的陰險法子。
又與她言語了幾句的許燼出去之前,仍是有些不安的想要和她求證:「師叔,你之前答應過師侄的事,可還作數。」
等待的片刻,喉結髮緊,捏著的骨指用力到幾乎折斷,指甲嵌在掌心,壓出青月凹痕。
白笙深知這位師侄的本性,又怎會不給點魚餌勾著他。
兩指捏住男人下頜,腳尖踮起在他色薄如水的唇瓣上輕啄,指尖摩挲中透著曖昧:「師叔說過的話,又怎會作假。」
時至今日,她倒是明白了當年闕五音為何會那麼乾脆的和她分開,轉身迎娶于晴空。
因為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自私,涼薄,慣愛利用感情玩弄他人。但本質上又有著細微的不同,比如,她會負責。
許燼因著這個吻,就連離開時腳步都輕飄飄得像是踩在雲端上不真實。
剛才師叔主動親他了,還承諾說等事成之後,會和他結為伴侶。
殊不知,他離開后眉帶皎霞之態,正被兩人盡收眼底。
「爹爹,我覺得許叔叔有點奇怪。」這種感覺就像,就像是春心蕩漾。
抿得雙唇失色的聞瑜揉了揉女兒的頭髮,不言。
心中的不安感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像是被刀子劃破的口子,被肆無忌憚湧入的狂風吹得風雨搖曳。
隨著落日餘暉染紅半邊晚霞,洗好手的聞瑜朝緊閉的房門喊道。
「白白,出來吃飯了。」
「今晚上煮了你愛吃的荔枝肉。」
「嗯。」在斐濟群島的那幾年中,她因為靈力被禁錮變得和常人無異,加上練體耗費的大量體力,也養成了一日三餐的習慣。
今晚上的飯桌格外安靜,因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筷子偶爾碰到瓷碗發出的叮噹一聲。
就在二人的筷子再次不小心碰到一起時,聞瑜突然抬起頭,睫毛忽閃忽閃地看向她:「白白,要是有個人欺騙了你,你還會原諒他嗎。」
有些事即便他不想坦白,也明白紙終究包不住火。
「不會。」
聞瑜聽到不帶半分轉圜餘地的冷漠拒絕,心口忽地漏了半拍,攥著竹箸的指骨用力繃緊到幾乎斷裂:「假如那個人是善意的欺騙呢?」
「你也說了是善意的欺騙,對我而言欺騙就是欺騙,從沒有善意一說。」錯了就是錯了,談何善與惡。
人魚急了,開始試探了。
他還未來得及行動,倒先等來了另一件。
最近幾天出門溜達的聞瑜一回來,就將聽來的新聞告訴她。
「白白,宗門大比結束后,再過不久是不是就要到各大宗門之間的比試了。」一雙亮得嚇人的琉璃瞳里盛滿躍躍欲試。
「嗯,你想要跟著去看熱鬧嗎。」原本執棋落子的白笙拈起一塊桂花糕塞進他嘴裡,隨手掐了他養得格外圓潤好捏的胖臉蛋。
「當然想,所以你要帶我們一起去嗎?」一塊桂花糕囫圇入肚,覥著臉討要第二塊。
「只要你想,我又怎會拒絕。」
只要她想的事情,無論過程如何曲折,最後都要盡善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