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樓延鈞推開門,只一瞬。
還沒跟著進去的雲石便聽少爺一厲聲。「雲石,出去。」
便被猛然關上的門扇隔絕在外。
一頭霧水的雲石:「……」
*
屋內。
桌案上翻倒的茶水往下滴淌著水珠。
燭盞溫和。
暖香四溢。
暖榻上放著攤開的藥草圖冊和一件胭脂紅的外襖。
屏風處下。
坐著一衣裳微薄,雪膚杏腮的人。
桑枝尋聲回了頭。
杏眸含水,嬌唇微啟,兩頰生艷。
樓延鈞怔住片刻,而後微皺起了眉。
樓延鈞雷厲風行,將暖榻上的外襖拿過,披在桑枝身上。
「少爺……?」
桑枝抬起眼,胸脯隨著張合的唇微喘著氣,正好有滴清麗的淚珠從殷紅的眼尾滑落。
「熱……」她推拒著樓延鈞披上來的襖,嚶嚀著不願穿上,淚珠卻是掉得更凶。
樓延鈞眉緊蹙,但卻不敢用勁。
桑枝的裙裳便在這一拉一扯間,撕破出更大的口子。
雪白的身段,若隱若現。
樓延鈞一頓。移開眼,不由分說便將小襖給了罩上,繫緊。
桑枝掙脫不開,一邊嗚嗚掉著眼淚,一邊更是激烈地嚷著熱。
給人罩好外衣橫抱起。朝外冷聲。
「雲石,找大夫過來。」
外頭候著的雲石聽到少爺的聲,應了聲「是」,忙匆匆跑去尋大夫。
樓延鈞正要將人放在暖榻上。
而剛被放下的人忽然抬起頭,勾著他的脖子,向前一俯。
樓延鈞怕人摔下,正護著人的後背。
一抹溫軟便應在了他唇上。
帶著香甜的酒香,還有難以置信的柔軟。
樓延鈞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但桑枝還半掛在他身上。
樓延鈞一動,桑枝也被帶向前一步。
而為了避免桑枝摔下暖榻,樓延鈞往後退,又不得不迅速往前扶住人。
於是便又讓桑枝有了可趁之機。
桑枝像是渴水的魚貪涼一般。
樓延鈞從未知人的手,腰,甚至嘴唇能這般柔軟。
似乎用勁便能折斷。
而樓延鈞為控制人握住的手腕,即便他未使勁,也依舊留下了淺淺的紅印。
樓延鈞垂眸瞧見,忙收了力。
桑枝在暖榻上半坐起。她一手捏著少爺的袖子,一手緊抓著少爺胸前的衣襟。
她脖子修長,雪白的肌膚上,染著醺紅。一抬眼,更顯得媚色天成。
「少爺,桑枝難受。」
桑枝垂著淚,楚楚可憐。
「已經去尋大夫了。」樓延鈞輕嘆,抬手撫了下人的腦袋。「你再忍一下。」
桑枝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含淚蹭了蹭少爺寬大的掌心。
只一會兒。
便又不安分地捧著樓延鈞的手指啃咬。
樓延鈞蹙眉,輕摁住桑枝的腦袋,收回手。
「不可。」
樓延鈞也看出了人的不對勁,聞到人身上的酒香,想是人喝了什麼不該喝的。
桑枝啪嗒地垂著淚,但還直愣愣地盯著樓延鈞,不過一雙漂亮的眸,像罩著水霧一般。
樓延鈞嘆氣,俯身去看她。「我不是在責備你……」
樓延鈞一靠近。
桑枝又親蹭了上來。軟乎的唇瓣掃過樓延鈞的下巴。
「不可。」
樓延鈞面色冷峻,費了好大勁才沒弄傷桑枝抽離開來。但耳根卻已紅透。
桑枝的外襖在兩人的掙扎間,已經滑落一半在肩外。此刻像也惱了一般,鼓著泛紅的臉頰,便要下榻來。
樓延鈞忙阻止。
「你……做什麼?」
桑枝氣鼓:「我……要去找人……」
樓延鈞把人抱回暖榻上,蹙眉。「你找什麼人?」
桑枝:「找能行的人。」
樓延鈞:「……」
樓延鈞的臉徹底黑了。
「誰教你的這些話?」
桑枝是從嬤嬤給的畫冊上看的,但是腦子暈乎乎,反倒說不出個所以。
桑枝說不出,樓延鈞眼越發沉。
但樓延鈞的接近反倒給了桑枝摸桿上爬的機會。
桑枝黏黏糊糊又湊近,這些連外襖都掙脫開了。
一身雪白玲瓏。幾段布料完全遮掩不住。
桑枝賭氣:「少爺不要,便……用力推……開吧。」
樓延鈞要推拒的手頓住。
而後又想起桑枝找人的話,眸色一沉。
桑枝又迷迷糊糊貼咬上一抹溫熱。而後便覺唇上一疼。
沉臉的人終於捏住人她的下巴,回以懲戒地輕咬。
兩人在暖榻上倒下。
門外。
雲石找了大夫過來,正急切要敲門。
然後聽到了裡頭的動靜,傻住了腳。
雲石摸了摸鼻子,和大夫兩人相覷一眼。「……」
*
燈燭搖曳。
水色綃絲帳幔上,一支渾圓雪裡透紅的手臂,抓繞住帳幔,似乎是不堪忍受,幾聲嚶嚀,手臂又垂落下,在一寬闊□□的背部,留下一道道划痕。
天色漸漸蒙蒙發亮。
昨夜大少爺的屋子。
要了兩次的熱水。
桑枝醒來時,覺得渾身像是被馬車碾過一樣,腦袋更是昏沉。
而她連一隻手都抬不起來。
房間是少爺的房間。
桑枝睡的床也是少爺的床。
桑枝呆愣,腦中昨夜不甚清晰的回憶一波波湧上。
不,這不可能是她!
桑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外頭有敲門聲,而後是推開門的聲響。
是端著熱水進來的蘭茴。
桑枝以為是少爺,正想蒙頭擋住自己,結果手酸疼得抬不起,反而引出了些動靜。
「醒了么?」蘭茴聽見,尋了進來。
然後便看見了一身雪白,透著青紅點印,嬌媚宛若無骨的人。
蘭茴哪像到會是這般激烈的景色。
而且她是看桑枝平日里較為親近她,才敢聽到聲響,越過屏風來看。
這會望著桑枝殷紅的眼尾,也不覺臉燥了起來。
「要……喝些水嗎?」蘭茴別開眼,不敢細看。
桑枝「唔」了聲,出聲卻是沙啞。
蘭茴倒了溫茶過來,半扶起桑枝。
桑枝裡頭還穿著件寬大的月牙白中衣。看尺寸,便知不是她自己的。
「蘭姑姑……」桑枝就著蘭茴的手灌了杯水,才能勉強開口。「我昨兒是怎麼了……」
蘭茴的眼神躲閃了下。最後嘆了聲氣,還是道。「老夫人在送你的梅子酒里下了點東西。」
蘭茴也是今晨才知道的。
她以為是老夫人的賞賜,沒想著……
而她作為老夫人的心腹丫鬟,卻是在今晨無意偷聽到大少爺質問老夫人,才知曉了昨天的事。
但在她意識里,桑枝本身就是伺候少爺的,行那檔事不足為奇。只不過叫她傷心的,是老夫人竟然沒有提前告知她。
她明明以前是最受老夫人信任的心腹丫鬟,但自從老夫人把她調來監督桑枝。卻是事事和涵嬤嬤和靜扶商量。
明明這等事交給她,她也能處理好的。而且現在她顯然還得了桑枝的信任。
蘭茴心裡頭多少是有疙瘩了。
「你先休息著吧,大少爺今兒未去上朝。過會應該就會來看你了。」
桑枝聞言,昨夜哭腫的眼眸一抬,幾分焦急。「少……少爺要過來嗎,我、我可以不見嗎……」
桑枝根本想不到要以何種面目面對少爺。——她記得少爺的推拒,她還霸王上弓。
蘭茴:「這兒是少爺的房間,少爺不回來誰來?」
桑枝:「……」
*
大堂。
老夫人一邊喜於昨夜的事成,一邊又為孫兒的責備唉聲嘆氣。
「鈞兒長大了,就不向著老身了……」
涵嬤嬤:「少爺只是要一個通房過去,也不算什麼……正好說明老夫人您眼光卓越。」
老夫人微微點頭,捻著花枝。
「罷,一個通房,事兒完了也便完了,接下來給鈞兒籌備婚事,才是正事。」
樓延鈞對祖母擅自給桑枝用藥很是生氣,但老夫人早有料想,一通裝病體弱垂淚,使得孫兒無法繼續譴責。
最後也只要去了桑枝的管教權勢。
*
樓延鈞從大堂離開,正好碰上了無意聽到祖孫倆對話的藍宴光。
藍宴光只聽到了隻言片語。比如,桑枝和表哥昨夜圓房。
藍宴光呆若木雞。
一方面想的是那般嬌媚的女子,原來他們到今日才有名有實;另一方面則是晴天霹靂,為何要讓他知道,竟然讓表哥佔去了……該不會是老夫人故意要讓他知難而退?
樓延鈞注意到了人。
藍宴光立馬堆起一個難看的笑臉問好:「……表哥。」
樓延鈞淡淡頷首。
兩人道別分離時,不經意,讓藍宴光看見其脖間的吮咬的紅痕。
藍宴光:「……」
*
蘭茴陪桑枝待了會便出去了。
她還有其他事要忙。
所以當樓延鈞回來,便看見了桑枝一個人穿著他的中衣,正試圖要下床。
看見了樓延鈞,桑枝第一個想法是躲回被窩裡,然而身上的酸痛根本讓她動彈不得。
兩人隔著一個屏風的距離,默默相視了片刻。
桑枝穿著他的寬大的衣服,遮掩著一身青紅的痕迹並不嚴實。烏髮垂肩,眼尾殘留著昨夜的殷紅,唇瓣更是微腫了些許。
樓延鈞抿了下唇,走上前來。
「要下來嗎?」
桑枝緩緩點了下頭。
過會,是細小如蚊的聲音:
「少爺,對不起。」
桑枝想起要不是自己胡攪蠻纏,少爺也不會對自己下手。
樓延鈞眸色不明,垂眼。「不是你的錯。」
桑枝或許不記得。
藥性在暖榻上的一次怕是已經解了。
而把人移到床榻上,不顧人兒啜泣的嚶嚀和可憐的求饒。又做了足足三回的。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