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與師父很像

第一百七十一章 與師父很像

從遮月山飛去天鏡山倒也不遠,須臾光陰他便執著我的手與我一起落在大山之前。子梨上神早已恭候在山腳下,提扇走了過來,「天鏡山裡的力量實在太大了,本神方才施法探了探才發現,被封印在山中的妖孽們氣息越來越強,還需快些找到彌補之法才好,若不然不消多少時日天鏡山裡的妖孽便會蘇醒,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整座山外都攏了層淡色的法障,山內花草枯萎,不復往日,天鏡山上空還聚攏著不少雷雲,只要天鏡山一倒,雷便會劈下來,而這一劈,極有可能會損壞最後一層封印,喚醒山中妖孽。

「本尊知道了,先加持結界。」

掌心凝起銀光,出掌推入結界中,子梨上神亦是運功與雲清一同加持結界,結界上空的黑霧漸漸被掃除,天鏡山也可重見天日,結界銀光愈發明亮,恢復如初。

「咳。」雲清手上的動作一抖,另一隻手緊捂住胸口。

「雲清。」我大步跑過去,扶住了他,「雲清,你怎麼了?」

他冰涼的五指搭在我的手背上,擰眉嘶啞道:「無事……噗。」

話音未落他便嘔出了一口鮮血,我手忙腳亂的直接拿袖子去給他擦拭唇角血跡,顫顫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將自己的真氣渡給你。」

運功的手未來得及觸到他,子梨上神趕過來擒住了我的手,面色嚴肅:「不可,無用的,他的傷不是你能用真氣便能治好的,不要浪費了自己的修為。」

「可……」

「染染。」他打斷我的話,壓下不適輕咳了幾聲,「我沒事,只是方才運功太急罷了。」

「別擔心了,這也不是你擔心便能解決的問題,何況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哎,你們兩個人,可讓本神如何說你們才好。」

我咬住唇,低聲輕輕道:「我們回去。」

聽子梨上神話中的意思,他的傷,也許正是因為我,而我實在想不出他究竟是受了什麼傷,連窮奇獸的傷他都可以壓制,這次,到底是什麼……

回宮后我便慫恿了他的沐浴更衣,然後自己抱著他的乾淨衣裳在外候著,糾結了半晌自己應不應該闖進去偷看一下,可又想到我是個女子,這樣進去,男女有別,未免太輕浮了些。

進與不進,是個大問題。

我還沒算計出個所以然,懷裡抱的衣裳便被仙力給收了去,我知道他沐浴罷了,臉紅惶然的捂住自己雙眼,生怕瞧見了什麼不該瞧見的。

須臾,一隻冰涼的手拿下我捂住眼睛的兩隻爪子,我睜眼,眸光里的他著了身簡單的白色睡袍,領口微敞,露出雪白的胸口來……

硬著頭皮回神,我雙手一提,將他衣襟整好,可卻忘記了這是個大好的時機,我若腦子沒抽筋,強行扒了他的衣襟就可一探虛實了……我的手還搭在他的衣襟上,唇角抽了抽,剛給人提上去,這又扒下來,許是有些不太好……

「看都看過了,現在臉紅,不覺得遲了么?」

身子一輕,他又將我攔腰抱起,淺淺花香味湧入鼻息,這樣聞著反而更香些了。我一隻手出於本能的搭在他肩上,眼睛對上他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耳邊似又響起了子梨上神的話:九萬年前如此,九萬年後亦如此……

「這樣瞧著本尊做什麼,你可是不認識本尊?」

我渾然一驚,收回眸光,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胸膛上,「雲清,你知不知道,有些時候你讓我感覺很熟悉,但有些時候,你又讓我感覺好陌生,我們兩個,前世可有見過?」

「染染。」他垂首,輕輕在我額上一吻,「此話怎講?」

「罷了。」我不想再追問下去,枕在他的肩頭問他:「當真有那麼喜歡她么?」

「嗯?」

我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喃喃細語:「我好像真的分不清了,分不清你到底是誰,分不清你心裡是否有過我,也分不清你喜歡誰,不喜歡誰。」

閉上眼睛,仔細聽著他有條不紊的心跳聲,他抱我回了寢殿,指腹撫過我的眼,我的眉。欺身壓在我的身前,鳳眸瀲灧迷人,捏了捏我的耳垂,真摯深情:「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最想見到的人,也都是最愛你的人,染染,記著,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用管,記得本尊的心,已經是你的了。」

攤開我的手敷在他心口前,掌心是塊瘢淤,即使隔著衣衫,也能感應的真切。

——

紫玉笛近來的靈性越發強烈了,每日將它喚出來它都不大安分。是日子梨上神送過來一把好琴,言其是從太清境搶回來的,但他用了兩日又覺得琴太倔強,不聽使喚,故而便轉手贈給了我,但我,也不太通曉琴藝,不過我見雲清以前彈過,想著我也只圖個新鮮,等我什麼時候也招架不住了就給雲清,以他的能力,對付一把琴也是綽綽有餘。

挑弦試了下琴音,倒是入耳,清脆如水擊青石。「奇怪,這琴也沒什麼異常啊。」

多半是子梨上神琴藝不精,白白扔掉了一把好琴,我搭上兩隻手,指上動作行雲流水,壓弦撫過,琴音通透。婉轉琴聲破風徜徉而出,紫玉笛慣愛調皮搗蛋,從我腰間飛出,懸在半空四處跳竄。

琴音飄散,落地生花,本是光禿禿的石板上竟隨著琴聲生出了簇簇花朵,堇色花盞從老樹下直鋪到腳底,原來這琴音還有妙麴生花的作用,手上動作未有瞬息停滯,我從容撫琴,撫的正是當年在九曜宮常聽見的那支曲子,遙想當年,我為了學此曲將自己的十根手指頭都給磨破皮了,不過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平日里擅長的都是笛曲,唯有這一支琴曲練得爐火純青。

紫玉笛在花海中自由自在的飛舞著,它許久都沒有這般開心了。

「本神說是誰在彈琴來著,原來是白染鬼君,怎麼鬼君今日沒有出門去找師父了?」

山崖那頭飛來了兩位白衣尊神,不染纖塵的鞋子沾地,花瓣盤踞在腳下,徐徐生出幾盞白蓮花,蓮花鋪出一條小道,直通我的身前,我心無旁騖的扶著琴,道:「我去了兩日,兩日都在陪他老人家看風看雲,今日就偷個閑,先自己瀟洒須臾。不過,子梨上神得了一把這樣的好琴,轉手送給了我,現下可是心疼了。」

仙人足踏蓮花而來,大度笑道:「好琴也要配好主人才行,不想這七弦琴在你的手裡變得如此老實聽話。」

紫玉笛從我身後飛了出去,懸在雲清的面前,一身紫光熠熠,熒光溢彩,甚有靈性的往雲清衣袖間蹭了蹭。

「紫玉,原來真是這小東西,噯,你何時把紫玉……」

話未說完,便被雲清一個冷冽眼神瞪了回去,我倒是被引去了神魂,追問道:「紫玉怎麼了?」

他含笑同我打哈哈,「把紫玉……收服了,啊,這小傢伙的性子太皮了,就得你家夫君將靈淵放出來管一管。」

「紫玉已能聽得懂你說了什麼,小心它報復你。」雲清抬手,紫玉便乖巧的躺了回去,雲清拿起紫玉,目光和煦的看著他,玉指從笛頭撫至笛尾,動作溫柔。

餘光瞥見他撫著玉笛的動作,我心頭倏然一顫,指尖錯了個弦,花海受了震動,褪去些許。我趕忙凝神正了琴音,靈力這才又鋪了回去。

雲清撫笛的動作,與師父好像……

我以前一直以為紫玉沖著雲清撒嬌只是貪圖雲清的美色罷了,可我卻沒想過,紫玉以前,只衝著師父撒過嬌。而見到不周山那位師父,紫玉一眼便辨出了他的真假,若非是我極力控制,它說不準會自行衝上去和他打一架。紫玉以前最忠心師父,它也不容任何人冒充師父。任何人如此,只有雲清不同……

「小白染的這支曲子,聽著好耳熟啊。」子梨上神拂袖負在身後,笑意盎然。

我道:「當然耳熟,你以前的摯友彈過。」

「摯友?」他下意識的往雲清身上瞥了幾眼,道:「這可是首不簡單的曲子,你練成這樣,想必是耗了不少心血吧。」

指尖滑過七根弦,一音收尾,末了,我抬手壓住琴弦,腳下的花境還沒散去,我抱琴起身,「嗯,是耗了不少心血,十根手指頭都被琴弦劃破過,還被人恥笑了好幾年,不過我現在練會了,不能比上他五分,三分倒是有了。」走到他面前,我將琴遞給了他,「喏,還給你。」

子梨上神拿扇子擋開我,「送都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這東西看來也喜歡美人兒。你留著吧,在你手中,它才能落地生花。」

我不再推辭,低眸看雲清手中的笛子,好奇道:「紫玉它一直不喜歡生人,為何見到你,它的態度如此反常?」

「許是,愛屋及烏。」

我對這個答案尚且算滿意,施法收回了古琴,主動握住他那隻手,「聽說遮月山下有百姓在過千燈節,我今日特意留下來就是要和你一起去。」

他眸中掀起淡淡一層漣漪,道:「嗯,都依你。」

白日里去看千燈節,誠然是瞧不出什麼新鮮的,不過是街頭拜了不少買燈籠的攤子,上擺著各色燈盞,形狀各異,有蓮花燈,玉蘭燈,還有百朵桃花簇擁而成的百花燈。聽相思女君說這裡每年都會選出一盞最有特色最為漂亮的花燈,然後買到此燈的燈主則會是這一年頭運氣最好的人。

墨紗廣袖緩緩拂過那些燈,指尖定格在一盞玉蘭花燈的上空,我拿起花燈,同老闆道:「多少銀兩,我要了。」

花燈老闆笑吟吟道:「單買的話,三個銅板,不過,如果姑娘身邊的這位公子能替姑娘射中在下身後這紅白花王,那這個玉蘭燈,就歸姑娘所有。」

抬眼瞧去,只見大片黃色花海中東南角分別有一枝紅花,一枝白花,而桌拐處還放了只弓箭。凡人過節都圖個好徵兆,花樣自然也要比冥界多些,比那板板正正的天庭更多些。

「這有何難。」提起弓箭,拉弓箭在弦上,老闆登時便訝了,「姑娘你……」

手上多了道冰涼,他貼身過來,攬著我,似要幫我放箭,手上力度一緊,弓拉的更緊些。「傻丫頭,這種事情是要姑娘的夫君動手,何勞夫人親自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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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引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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