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阿詩與阿樂在一側為靖國公等人處理傷口,林淵沖命人去喚援兵,晃了晃被繩子勒紫的雙手,不免有些疑問。
「飛瀑絕壁下的隱秘山洞,便是連神仙都想不到的藏身地界,公主是如何想到的呢?」
乘月坐在靖國公顧長夙的一側,正托著那隻金鴨小手爐看,聞言不由地回想起方才的情形
「我也不知道——」她茫然,只覺方才跟做夢一樣,沒來由,沒推斷,就是一瞬間忽然心至慧生,「我小時候無聊,一天能把兔兒山盤三遍,哪裡有暗道哪裡能藏人,比造辦處還門兒清——也許是藏貓貓藏出來的慧根?」
說到這兒,小公主不免感嘆:「少師說學以致用,原來是應在這兒。」
林淵沖笑了笑,乘月垂眼看了看他被繩子勒青的手,有些意動。
「我平日里做什麼去哪裡,總有一群人跟在我後頭說這個不許那個不讓,這回出來了,只有你會說願陪公主同去。」她摸了摸金鴨小手爐的圓腦袋,由衷地讚許道,「元善從哪裡挖來你這個帥才!」
說起元善,林淵沖的眉梢眼角便溫和了起來,「元善姑娘每日里都會談及公主,想來若有她在公主身邊,也願事事追隨。」
水聲如雷動,在洞穴深處聽來,卻只有隔著雲端的渺茫之感。
也許是這幾日同公主相處下來,感受到了公主的和氣與善良,林淵沖有了想同公主訴說的勇氣。
「臣很喜歡元善姑娘。」他說完這一句便沉默下來,見公主的眼神帶著鼓勵,他便又開了口,語聲清潤,「去漠北的路上,我與她一同經歷了許多,我願意為她付出所有。實話說來,臣此行護衛公主,除了十分的忠君護主之外,還有額外的一點私心。」
乘月很感動林淵沖對元善的情意,聽到這兒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向下說。
「除了父母以外,元善姑娘心中最重要的人,便是公主,倘或不是蘇侯傷重,元善怕也會跟來,臣代她護佑公主,也會令她放心。」
乘月默默地聽著,不自覺就紅了眼眶。
元善多苦啊,家中父母一個傷重一個病弱,妹妹們又小,周遭又有豺狼虎豹,卻還在關心著她。
「若是她也鍾情與你,我自會為你們做主。」乘月撫了撫小鴨頭,上頭映著她的眼睛,染著些許的微紅,「你與她在一起經歷的事越多,日後回憶起來就會更有趣。我和顧景星就不同了,他在戰場打仗的時候,我在宮中藏貓貓,我被打劫了、綁架了、遇上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的時候,他躲著不見我,這一回好容易奔忙到了一處,他卻生死未卜。總沒有好好在一起的時候。」
阿詩為靖國公上好了葯,聽著公主輕而緩的話語,回頭插了一句,「可見公主與他,沒有緣分。我聽說中原的公主們可以養千兒八百的面首,讓他們圍著爐子跳胡旋舞,眼下咱們幾個都跟了您,公主可要讓我們開開眼界啊。」
乘月撲哧一笑,方才的愁苦一掃而空。
「哪兒有這麼明目張胆的,我至多養十個就了不得了。」
阿詩原就是想逗公主笑,這下更得意了,「不知道公主可喜歡皮膚黝黑、眼睛亮亮的那一種,我在喜州老家還有個哥哥,人稱喜州第一俊,公主若同意,我就傳信兒叫他來,為公主的府上增添一點異域風情。」
這下所有人都樂了,公主笑著撐住了額頭,搖手拒絕了。
忽聽得洞外有一聲嘹亮的嘯聲,阿樂和阿詩聞聲而起,奔出洞外看,末了再進來道:「是春秋有信兒了。」
這一時援兵也到了,只是那洞外的飛瀑山壁濕滑,難以攀爬,倒是阿詩想了辦法,將靖國公緊緊地縛在林淵沖的背上,腰間再捆繩索,最後阿詩與阿樂一人抓住他的一邊肩膀,藉助繩索之力再施展輕身功夫,折騰了一時,終於將國公爺救出洞外。
乘月是最後出的山壁,上去后第一時間去看國公爺,但見他氣若遊絲,整個人似乎全無活氣兒。
一行人抗著抬著將國公爺以及他身邊昏迷的親隨部署送回大帳,因阿樂是治傷的高手,這便都隨著去了,只余公主、阿詩領著林淵沖等人站在原地,等春秋的訊息。
春秋再來時,雨下的越發大了。
「盛將軍領兵在青棘子林遇上了祝詢手下的兵,正與顧世子交火,好在顧世子雖傷重但還能支撐,我來求援兵。」
乘月聞言,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即刻便命林淵沖領兵趕過去,自己與阿樂落在後頭,慢慢地騎馬回了營地。
灘涂上有各路軍的傳令兵候命,乘月立時叫他們傳下去,首要之務乃是點人去青棘林救困,看著他們出發之後,乘月才鬆了口氣,再命百人的士兵前去飛瀑山澗處,為陣亡的將士收攏遺體。
將這一切事布置完,乘月只覺心神耗盡,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帳中去,國公爺身邊的親隨顧安醒來了,掙扎著支撐起來,要給公主磕頭。
「……那一日咱們東路軍退守長興嶺,國公爺身中數箭,傷重昏迷前命岑將軍領兵西退。咱們幾個摸著國公爺還有氣,在深夜裡尋到這一處水澗,將國公爺藏在其間,好在隨身還帶有傷葯,倒不至於曝屍荒野。」
「卑職何德何能,竟得公主相救……」顧安掙扎著下了床,鄭重其事地向著公主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