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第72章 第72章

到底國公身子還虛著,乘月不願再累他多想,只問過營醫他的傷勢,再囑咐他好好歇著,方出了大帳。

孤山灘涂第一束日光整灑下,雨過天晴,晨風微涼。

公主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像是了了一樁心事,輕鬆了許多。

士兵們還在長興嶺與孤山灘涂之間奔忙,收斂同袍遺體登記造冊,再有將領領兵走過,將昨夜灘涂上所有的營帳收起整理。

眼前安靜的一切,令公主覺出了幾分劫後餘生的唏噓感慨。

像是闖入了一個鐵馬金戈的夢,倘或她不來親身走一遭,怕還是宮城裡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享受著天下人的供養,不知人間的疾苦。

該回家了啊。

爹爹和阿娘也許又要因她的事吵嘴了吧?不過也說不得,萬一爹爹現如今願意讓著阿娘了,那這架就吵不起來。

還有雲遮,陪著她才走到寧武關就害了病,不過這樣也好,她還不是把所有的事都辦的漂漂亮亮的?沒有墮大梁公主的威名。

她一邊兒想著一邊走,灘涂上的石子被踢的左一個右一個,盛玢急匆匆跑過來,肩膀上中了一粒石子,嚇得他擺了個防禦的姿勢。

乘月樂的大笑,盛玢自覺沒臉,尷尬地走過來問禮,又自嘲道:「公主這一手暗器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極啊。」

乘月樂意聽他奉承,隨口賞他:「……好眼力,回去我奏請陛下,升你做步軍的統帥。」

盛玢大喜過望,越性兒放開了,跑到公主對面三丈遠,拍著腦門兒叫公主再發暗器。

「您就往臣的腦門上招呼。」

乘月心情很好,當真抬起了腳,金疙瘩忙拉住了公主,好聲勸說:「您可別把盛虞侯給踢死了……」

乘月自然是開玩笑,聞言放下了腳,盛玢就笑嘻嘻地跑過來討賞:「其實臣最大的願望不是陞官,而是……」

他扭扭捏捏地像個鵪鶉,乘月打了個冷顫,「你好好說話。」

「臣開了春要娶親,公主能不能賞臣妻一副頭面?」盛玢就開了口,乘月無言走開,盛玢怕自己說錯話,亦步亦趨地跟著公主,「您不願意?那還是陞官吧……」

「你能不能要點大的?十二副頭面成不成?」乘月覺得他很小家子氣,「你們成婚那一日,我為她添妝。」

公主豪情萬丈地許完他,大搖大擺地回了營帳,盛玢喜極而泣,哭哭啼啼地撈起了兵器,為公主親自站崗放哨,頭昂的高高的,比平日里還要恭敬十二萬分。

這邊公主因著今夜就準備回程了,一整個人都很愉悅,身邊無論內侍還是護衛,人人的面上都松泛下來。

國公的大帳里卻一片沉寂。

因顧長夙的身子還很虛弱,故而來彙報探望的將領分著批的進去,到了午後的時候,顧安勸走了各位,這才端了粥飯進去,只望了一眼還在昏迷的世子,方才侍候著國公洗漱用飯。

「今晨營醫來為世子診傷,只說世子意志消沉,像是有心不醒似的……」顧安覺得很擔心,「如今皆大歡喜,世子心裡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國公哪裡不知道兒子心裡藏著什麼,只略進了些清粥,看了看兒子蒼白脆弱的臉,一聲嘆息。

「去打水來,再為星兒擦擦身子,昨夜燒成那個樣子,就差胡言亂語了。」

顧安依言去打水,又請宋博約等人來幫忙,為世子換藥喂葯,待一切收拾妥當,國公才又說起接下來的安排。

「岑將軍提議明日還朝,我卻覺得太倉促,殉國的將士的名冊對好身份銘牌后,方可火化,萬莫漏掉任何一個人。再有,受傷的將士還要再養幾日,終歸不能太倉促。」

顧安看著國公面有痛色,只哀戚道了一聲是:「是了,方才岑將軍出了帳,便開始分派人手,去探問長興嶺遺體焚燒的情形。」

「昨夜下了雨,為防疫病,要他們都掩好口鼻,多熏艾草。」他面色沉重,囑咐完之後才又談及回程事宜,「往關內去買幾十輛大車來,重傷不能動的全上車,到關內營地再就地安置養傷。」

孟貴與的中原軍昨日就已班師,孤山灘涂留下來的全是護國軍四路軍的將士,是以國公甫一醒來,便開始安排善後。

顧安想了想,道:「殿下從今晨起,就命那位小林將軍從關內運來四十餘輛大車,另有百餘民夫拉的板車,開始一趟一趟地轉運重傷員,您就安心養傷吧。」

顧長夙有些意外,想到今晨公主來看他時,給他的那一枚帥印,不免覺得痛心。

「上一回見殿下,她捉著太後娘娘的手,要她老人家給她嘗一口龜苓膏,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兒。今日再見,卻已然成了這般勇毅沉著的模樣,當真令人敬佩。」

顧安接著國公的話說了一聲是,「那您看什麼時候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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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乃是人間小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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