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是符懸書!

木門咿呀被推開,老鴇身後有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男子目不斜視,彷彿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與剛才那些神情獃滯的凡人一樣,遵循指令才有下個動作。

也因此,他沒瞧見見到自己以後,眼睛一亮的牡丹。

──是符懸書!

他身上雖還是白衣,但此刻身上的款式與他平日所穿的素凈衣袍並不同,衣上綉有雲紋暗綉。

這悶騷的風格,與符懸書氣質截然不同,牡丹在想,應是被捉來這兒之後被迫換上的。

暗綉有多悶騷呢?

隨著符懸書步入房內,那些綉紋也閃著銀色的反光,就像星子落在他衣上,既低調又奢華。

雖然不符他平日氣質,然,符懸書那張臉就是一切。

就算他此刻身上穿的是大紅的衣裳,牡丹覺得,應也能被符懸書穿出雋雅的風姿。

符懸書那張熟悉的臉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恰好與被帶來的凡人男子被操控的麻木臉並無二致。

導致牡丹一時沒看出來,符懸書究竟是否也跟著失了意識,以致於只能如魁儡般任人擺弄?

符懸書抱著琴,進來后徑自擺上小几,隨後落座。

他雙手搭在琴弦之上,沉穩安靜,就像做好準備動作的機器人。

牡丹多瞟了他好幾眼,確認真是符懸書沒錯。

雖然疑似被妖怪奪了心神,但起碼她賭對了,符懸書是真的被逮進小倌館里。

她還在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老鴇的臉就笑吟吟地湊了過來。

「姑娘,今天這位來頭可不小,是我們館里色藝雙絕的倌人!您可是他接的第一個客人!」

牡丹很配合演出:「哇哦──這可真是本姑娘的榮幸!」

聽到牡丹聲音,像個偶人般不怎麼動彈的符懸書長睫微顫,不湊近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他瞧,怕是壓根都不會發覺這細微的變化。

所以牡丹和老鴇誰也沒有看出這點,繼續交談。

老鴇從牡丹手裡接過那塊足有嬰兒拳頭大的上品靈石,眉開眼笑:「那就請姑娘品評一番,這位公子的琴藝如何,你們可以探討一、整、夜──」

說到最後那三個字,老鴇特意放慢了說話速度,說話間眉頭還抬了抬,像在對牡丹暗示什麼。

老鴇離開前,拍了下手,符懸書修長的指開始撥動琴弦,樂聲傳出。

她小聲對牡丹說:「那小的先行告退,還請姑娘『慢慢享用』。」

牡丹也回以她一個燦爛的笑:「一定、一定。」

送走老鴇,對著掩上的木門,牡丹揉了揉自己笑到發僵的臉。

現在想想,一直維持人形也挺累人的。

起碼在還是牡丹花的時候,牡丹就不必為了迎合別人,特意做出和善的表情。

琴聲還在繼續。

樂聲悠揚繾綣,垂首彈琴的符懸書半垂著眼,因彈奏的動作,披散在肩頭的墨發幾縷落在身前,給那身白衣又增添了幾分強烈的顏色對比。

已是夜晚,房裡燃了燭火,將符懸書彈琴的影子映在牆上。

房裡燈光橙黃朦朧,配上這欲說還休的琴音,還真有股黏膩纏.綿的曖.昧感。

牡丹撐著雙頰聽符懸書演奏,心中很是意外。

真的乖乖奏曲的符懸書……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妥妥地被操控了呀!

牡丹擰眉。

經營這小倌館的妖怪究竟是何方大妖?竟然都能讓符懸書吃癟?

就在牡丹想東想西的期間,琴聲止,曲終。

餘音回蕩在房內,饒是牡丹不懂音律,也知這就是所謂──餘音繞梁。

「啪啪啪。」

牡丹拍了拍手,贊道:「好!」

得了她反饋,符懸書依然沒有動靜,保持方才準備奏琴的姿勢,仍垂眼端坐。

牡丹這下真是越來越納悶了。

她起身,走到符懸書面前想一探究竟。

「仙……」本想直接問他,牡丹張望了下周圍,有些擔心。

萬一隔牆有耳呢?

為免打草驚蛇,牡丹想了想,覺得身處何處,那就要用何處的法子,因時因地做出應對。

於是牡丹一撥長發,湊上前去。

她幾乎都快以貼著臉的方式,在細細打量符懸書外貌。

符懸書對於牡丹的逼近半點反應也無,牡丹覺得自己這測試力道還是太淺,於是這回,她小小說了聲:「得罪了。」

牡丹將手探向符懸書下顎,輕捏,托起。

符懸書半垂的眸子微睜了睜,緊接著,牡丹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那雙如琉璃美玉般的眼就像是塊活玉,宛若有琥珀色的泉水在其中流淌。

在牡丹化為人形的時候,她與符懸書對上眼的時候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過。

哪怕就連渡靈氣那會兒,他們離得不可思議的近,符懸書也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盯著她。

牡丹猝不及防對到這樣一雙眼睛,自己也嚇了一跳。

為了掩飾這點,牡丹將托著符懸書的手微微使力,將他的臉慢慢轉向左邊,賞看了好一陣子后,這次換轉右邊。

牡丹點頭:「嗯,還、還挺不錯嘛!確實拿得出手。」

符懸書這會兒是坐著的,牡丹半蹲半跪,這樣由上往下看著符懸書,對牡丹來說還是頭一遭,視角新奇得很。

難得有這機會,符懸書背後又離牆不遠,牡丹以前看過好幾部漫畫,都有個類似情節,此刻她心痒痒的,很想來演繹一下。

於是,她將托住符懸書的手收回,卻在收到一半時轉了個方向,擦著符懸書耳邊探出,「啪」一聲,掌心按在牆上。

牡丹支著手臂,感覺自己俯視符懸書時,就像比他高出一個頭。

她嘴裡不忘念出台詞:「男人,你逃不掉了。」

牡丹說完,自己表情就先綳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經她這麼一通測試,牡丹已經百分百認定,符懸書肯定是被操縱。

否則,她以人形的姿態離他離得這樣近,還出手對他醬醬釀釀,如果符懸書是清醒的,怎麼可能任她胡作非為?

牡丹想得很美好,可現實很骨感。

還以為不會有反應的符懸書,如今卻緩緩抬起頭,牡丹隨著他抬首的幅度,笑容僵住,眼睛慢慢瞪大。

「……」

牡丹有不好的預感。

然後,一片陰影照下,天旋地轉,牡丹背靠在牆上,臉側是符懸書撐在牆上的手臂。

「啪」,同樣一聲傳來。

符懸書歪頭,看著狠狠倒吸一口氣的牡丹,問她:「這是何意?」

牡丹心臟都被嚇得快跳出,她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聲音。

「仙、仙長,你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符懸書不解,問:「清醒?」

牡丹尬笑,換個方式問:「就是說……仙長有跟被帶來這裡的男子一樣,被妖怪操控嗎?」

這次符懸書理解了,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成功把牡丹打入冰窖。

他說:「從未。」

牡丹聞言,冷汗涔涔。

這也就是說……她方才對符懸書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裡?

牡丹雙手掩住自己臉。

她安慰自己:「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符懸書聞言,毫不留情打破她最後一點念想。

「尋回妖力后,姑娘修為恢復,飛升上界也非難事,可與天齊壽,何來的下輩子?」

牡丹:「……」

對哦,現在是仙俠背景,一輩子這話對她這種妖而言,沒用!

牡丹埋頭,又更想哭了。

說著說著,符懸書忽地面色一凜:「有人。」

外頭衣物摩擦聲細微,卻沒有逃過符懸書耳朵。

牡丹猜測:「或許是因為……我們動靜不大?」

沒有樂聲更沒有調笑聲,只有兩人挨得近些在說悄悄話,典型蓋棉被純聊天,更何況他們連棉被都沒蓋。

符懸書想了想,骨節分明的手攏了攏琴弦,琴音再次響起。

可都已奏出樂聲,外頭打探的人仍沒離去。

符懸書眉間輕皺,牡丹發現符懸書其實也不算完全的面癱,只是表情變化幅度比常人來得微小,若不是經常盯著他的臉,怕是連這細小差別都不會察覺。

牡丹遲疑了下,對他說:「恐怕這樣還不夠。」

他們處在一個不算寬敞的房內。

裡頭床榻隱在層層的紗帳中,還有裊裊樂音,以及這小倌館里最是絕色的符懸書。

良辰,地利、美人樣樣有。

哪個冤大頭砸了大把的錢把人包下,卻是只徹夜談話或讓美人撫琴的?

暴殄天物啊!

也難怪他們會被懷疑了。

牡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把人引開的話,他們別說能不能在這裡度過今晚,怕是被趕出去都有可能。

想到自己的妖力還沒個線索,牡丹可不想輕言放棄。

於是,她心一橫,偎向符懸書。

兩人的手臂隔著衣袖緊緊貼著,符懸書奏出的樂音慢了一拍,牡丹毫無所覺,緩緩將自己的手搭上符懸書手背。

要放下去前,牡丹還頓了下,但,欲成大事,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牡丹硬著頭皮,以自己的食指指甲在符懸書手背上輕搔,貼著他耳,吐露出的話語卻是正常音量,並未放輕聲音。

她視線掃向木門,故意放緩語調,對符懸書說:「公子──別彈琴了,我們來做點……更有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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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清冷仙長是百草枯這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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