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這都不行,還有哪個誰能行?
牡丹用指甲尖端,輕輕在符懸書手背撓了撓。
──表面看似如此,實則牡丹是寫了個「裝」字,來讓符懸書明白她這麼做的意圖。
別說,單是這樣純粹在肌上書寫的舉止,明明彼此相觸的地方不多,但還是個挺親昵的姿態。
即便牡丹放輕動作,實際觸到符懸書的也只有指甲尖端,但多多少少,她指尖也偶爾會掃過符懸書的手。
牡丹的指尖是暖的。
搭上符懸書那偏涼的手,饒是只有一點點的接觸,這溫度差也還是明顯。
符懸書知曉牡丹用意,並未推開她,只垂目看著牡丹持續在他手上遊走的纖指。
牡丹的指甲粉嫩,指上肌色瑩白,如同瓷器上了一層釉色,泛著盈潤的光。
那隻手落在他手背上,寫完了字也沒離開,繼續往上,先是手腕,接著來到手臂的部分。
牡丹的手挪得越來越慢,她都可以感覺到符懸書手臂肌肉緊繃,應是極抗拒她的靠近。
但牡丹自己也心急,好幾次將眼神瞟向木門,心裡暗咒外頭的人怎麼還不走!
再不走,她的手都不曉得該往哪兒去了!
令牡丹絕望的是,查探的人不光沒離開,甚至還輕輕推開一道縫隙,外頭的光漏了些許進來,竟是想直接親眼窺看!
牡丹:日!
符懸書眉間微皺,顯然也發現了這點。
牡丹眼一閉,決定來點猛的。
她將唇湊向符懸書耳邊,貼得很近:「仙長,配合我一下。」
氣音低喃,牡丹這樣的說話方式,反將氣息更多地呼向符懸書耳畔。
牡丹是牡丹花妖,身上本就帶著花香,吐氣時,更是如置牡丹花叢中。
符懸書唇線抿直,下一刻,他眼眶緊了緊,表情略有錯愕。
只因牡丹雙手忽地捧住符懸書雙頰,令他面向自己,同時這角度,也恰好背向木門。
牡丹的唇都被她自己咬得粉中帶白,她眼神一下又一下掃向符懸書的臉,看了一眼,又像被燙到的樣子立刻避開,然後周而復始。
而就在這周而復始的過程中,牡丹的臉也離符懸書離得越來越近。
她眨眼的頻率要比平時都來得高,一副想看符懸書又不敢看的樣子,只差沒將「難為情」三個字寫在臉上。
接著,牡丹側過頭。
這副景象,對符懸書而言不算太過陌生。
只是之前,偏頭的人是他自己。
牡丹閉眼,明媚的臉蛋離他越來越近。
她卷翹的眼睫顫顫,種種反應都顯示出牡丹的不平靜。
緊接著,符懸書只覺自己的唇上,被一個溫熱的什麼輕輕按住。
牡丹將拇指貼在符懸書唇瓣,仰首將自己的唇貼上時,吻上的是自己的手。
就算隔著手指,但牡丹還是沒能放鬆,只覺自己心臟都要破胸而出。
她不敢睜眼。
在這種情況下,符懸書想必不會閉上眼睛,到時候與他那雙澄澈的眸子生生對上,牡丹可沒那個自信,還能「吻」得這麼若無其事。
可唇雖沒直接接觸,但她的指腹卻是確確實實碰到符懸書。
牡丹儘力將自己思緒拉遠,不要去感受指上傳來的感覺,偏偏注意力還是次次都被引了去。
符懸書的唇瓣很軟,牡丹手指貼上去,用的力度不大,也能感覺到符懸書唇上被她壓得略微陷下,自己的手指陷在其中。
牡丹偷偷睜眼,想看外頭的人到底打算走了沒,真不會打算要親眼看她跟符懸書來一場真實的那啥動作片吧?
她哭喪著臉,低聲對符懸書說:「還沒走。」
唇還貼著自己手指,牡丹話音含糊,加上她覺得無奈,說出來的話聲音尚帶著委屈,聽著好不可憐。
牡丹說得不清不楚,卻不妨礙符懸書聽懂。
於是,符懸書也做出回應。
他低聲說:「……繼續。」
聽得出來聲音勉強。
但,現在出現了另一狀況。
牡丹自己開口也就算了,她能抓好時機點,微往後拉開一點距離再說話。
但符懸書不同。
他猝不及防張嘴,牡丹根本反應不及,且,她的指還壓在他唇上!
符懸書張口說話,嘴唇分開又闔上,就好像在虔誠親吻牡丹的指,牡丹整個人都呆了。
她特別想縮回自己的手,可符懸書都說了繼續……
牡丹眼睛餘光瞥見床榻,心中一喜,總算找到合適理由退開,僅雙手還捧著符懸書的臉。
因為剛剛的意外,牡丹面色窘迫得微微發紅,話聲太過緊張,聽著都像在喘。
「我們去榻上吧……」
說著,就拉著符懸書的手,將他往榻邊帶。
移動的時候牡丹都還在想,外頭的人要換作是她自己,怕是都以為裡頭兩個人乾柴碰上烈火,親得喘了,才要換個地方進行升級版的新一輪戰場。
牡丹走著走著,越想就越有股衝動,想掩住自己快著火的臉。
羞歸羞,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且,她已經想到能不露出端倪,又不會把她和符懸書逼上更羞恥互動的方式!
牡丹眼角餘光掃向落了鉤的紗帳。
紅紗輕薄,卻不只一張,而是間隔多層的重紗。
透歸透,但有這麼多層阻隔,從門口窺看的話,想來應也只能瞧見些若有似無的人影。
屆時上了榻,帳子一放,嘿,她跟符懸書不就自由了嗎?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牡丹像個賣瓜的王婆,自賣自誇。
但,想象總是特別美好。
牡丹心神都在紗帳上,也就沒注意自己腳下。
這些天她走得順當多了,對自己太有信心,以為不會再摔,結果就這麼一分心,腳下一絆,牡丹往前摔去的當下,為了穩住身子,隨手捉住旁邊所有可捉的什麼。
恰好,她扯住的就是紗帳。
紅紗被她扯開,高高揚起,也算間接如了牡丹的意。
雖說她本想自己將符懸書推倒的,結果這麼一摔,就算她扯住東西,但抓住的是帳子,那也卸去不了太多力道,照樣讓她重心不穩,就這麼往榻上倒去。
──而且,是拉著符懸書一起倒。
視角整個倒置。
牡丹的背一震,榻上放了厚厚的被褥,摔了也不會太疼,只是震得她有些發暈。
「唔……」
失算了。
牡丹閉著眼想緩緩,突然覺得頰上微癢,一旁被褥下陷,還有道陰影罩住自己。
她心知有異,睜眼一看,看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后,那雙桃花眼睜得更圓。
符懸書就覆在自己身前,雙手按著錦被,剛好把牡丹困在雙臂之間。
牡丹還有閑心想道:這已經不是壁咚,而是直接越級,成了床咚!
而她也找到面龐傳來癢意的原因。
符懸書和她身子雖沒挨在一起,但他也俯下.身子。
與那雙眸色極淡的眸子不同,符懸書的長發就像被墨色浸染過,黑亮得有若上好的綢緞。
他的墨發垂落,恰好掃在牡丹頰邊,牡丹艱難地將視線從符懸書身上挪開。
太……尷尬了。
她別開眼,本只是想隨意亂看,看什麼都行,就是沒好意思看向符懸書。
然這一瞧,卻讓牡丹發現點別的。
這會兒紗帳已經因她方才舉動被扯落,將兩人身影給遮掩住。
牡丹望向木門的方向,別說影子了,連個輪廓都看不真切。
她一喜,從符懸書雙臂中鑽了出來,附耳對符懸書說:「可以了仙長,現在來幫我做點別的。」
符懸書坐在榻邊,問她:「做什麼?」
牡丹已經跪坐在床榻上,雙手搓揉錦被,製造出像是有人在其上挪動的聲響。
她手上動作沒停,同時不忘對符懸書吩咐:「麻煩仙長,幫我搖床。」
總得做出些動靜,才能讓外頭那人打消心底疑慮,趕緊離開!
符懸書不解,問:「搖?」
牡丹決定示範給他看,捏著床板輕晃:「就像這樣。」
「咿呀」、「咿呀」,隨著牡丹晃動,床榻跟著發出像是快要解體的聲。
牡丹搖了第一下就收了將近一半的力道,暗忖:這床禁不禁用啊?
符懸書被冠以奇才二字,又是修仙界最年輕晉陞大乘修為的修士,才學方面不會被質疑,學什麼會什麼。
牡丹聽說,有人曾研究一部功法,幾十年都未能再更進一層,而符懸書只草草翻了一遍,便輕輕鬆鬆超越那位前輩的境界。
還不止如此。
符懸書閑著,隨手將功法改良招式,經他改良過的招式不僅所費靈力更低,威力還比以往要更加翻倍,不辱奇纔此名。
於是,只看一次,符懸書就明白牡丹希望他做的事。
但牡丹忘了,她拜託的人是符懸書。
縱使驚才絕艷,但,他向來只根據字面意思行動,不會去細想,用法究竟對不對。
就像知道靈植喜靈氣,他便大把大把地給,在遇上牡丹之前,符懸書從不知這有何不妥。
而這回亦然。
「喀──」
聽到像是木塊斷裂的聲響,牡丹一頓。
什麼聲音?
下一秒,整張床搖得有若遭遇強震,哪怕她好好跪坐著,也都被搖得倒在榻上。
牡丹震驚地看著符懸書拿出了拆床的架式晃床,她想出聲阻止:「仙、仙長……」
才開口喚了符懸書,「喀喀喀咯吱啪擦」等,各種聲音傳來,整張床往下狠狠一陷。
牡丹知道,這下完了。
「轟!」一聲,牡丹身子下沉,地面都好似晃了晃。
原因無他,只因床——塌了!
突然的巨響和震動,外面觀望的人也待不住了,老鴇直接推門入內,灰塵齊齊湧出。
老鴇捏著帕子咳嗽,揚手揮了揮:「咳咳咳,這怎麼回事?」
等揚起的塵散了點,老鴇看清房內慘況,傻了。
牡丹扶著腰,頂著一身木屑和符懸書一起從塌掉的床底鑽出來,她揮了揮四周飄散的灰塵,見著在門口呆立的老鴇還愣了愣。
這青蛙妖怎麼在這兒?
牡丹緊張,努力想出一個合理的緣由解釋此事。
忽然,她靈光一閃。
牡丹伸手指向符懸書,很是嫌棄地道:「大娘,這小倌兒不行!」
符懸書:「?」
老鴇目瞪口呆,本來還瞪眼看斷了最後一條腿,又往下塌陷的床,聽牡丹這般抱怨后,它視線慢慢挪到符懸書身上,視線往下,心想──
這都叫不行,還有哪個誰能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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