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景瀾繼續道:「我這一去恐怕要等到夏日才能回來,師尊若是在這期間又病發該怎麼辦?我不在師尊身邊,實在無法放心。」
「這些時日我在外頭也查閱了許多書籍,問過許多人,雙修對師尊的病來說確實最為有效。」
雖然師尊說過暫時不需要,可景瀾承受不住風險。這一次他能夠及時回來,若是下一次不能呢?他不能讓師尊再次受這樣的痛苦。
沈應眠身體冰涼,稍稍從景瀾懷裡退開一點,理智佔上風,「瀾瀾,我們不能雙修的。」
「為什麼不能?」景瀾不理解。
他與師尊已經這般親密,雙修又有何不可?
沈應眠輕輕搖頭,「瀾瀾,你我是師徒,不能這樣。」
他不願說得太清楚,不想破壞他與徒兒如今的正常關係。
沈應眠就想一直保持現在這樣。
「景瀾卻寸步不讓,再次靠近他,「師尊,你相信我。」
「瀾瀾……」
「師尊。」景瀾撐起身子,手掌按在沈應眠肩膀上。
在外多時他一直心有擔憂,究其原因還是沒有足夠的安全感。他想要徹徹底底跟沈應眠說開。
景瀾按耐不住要袒露他的真心,「我說過,我早就知道此法可以治師尊的病,也在私下裡認真學過,做過大量研究。」
「在廊州我亦學到許多,日後也會不斷修鍊,定能早日到達元嬰。更何況,我與師尊本就心意相通,除了我,還有誰能跟師尊做這樣親密的事?」
沈應眠難以置信地看著徒兒,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從未有過的認真與鄭重。
有什麼一閃而過的念頭衝擊他的思維,沈應眠難以思考。
「而且……」景瀾輕輕摩挲沈應眠鋪在床上的髮絲,低頭親了親,「書上說這種事情是情投意合的兩人做的。」
景瀾臉頰緋紅,「師尊喜歡我,我亦心悅師尊,自然該由我來幫師尊修鍊。而且……我的學習能力很強,定不會讓師尊痛的。等師尊適應,一定會讓師尊舒服……」
「所以……師尊能不能相信我?」
沈應眠的大腦徹底空白。
景瀾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但組合在一起……這信息量巨大的話語給了沈應眠沉重一擊。
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中轟然崩塌。
林向松對他說過的話,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懷疑,幾乎在這一刻隨著景瀾的話被徹底坐實。
景瀾一直以來都喜歡跟他貼貼抱抱,夜裡也總愛爬他的床,沈應眠總以為那只是他黏人的表現。
可事到如今,沈應眠無法再說服自己。
事情似乎朝錯誤的方向發展了。
「師尊……」景瀾已經鼓起最大的勇氣,只等師尊點頭。
「師尊你別擔心,別人不敢亂說。更何況,師尊教過我,我們只需遵從內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無須在意他人的看法。」
景瀾手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想要牽師尊的手,卻只有冰涼的髮絲自指縫流過。
沈應眠從床上坐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景瀾。
「師尊,你怎麼了?」
「你先別過來!」沈應眠在身前豎起一道屏障擋住景瀾。
「師尊……」景瀾無法朝他靠近,眼中只有滿滿的困惑。
沈應眠死死掐著手指沒有挪動,企圖讓自己再冷靜一點,如果這只是一個夢,他情願現在立刻馬上醒來。
他不想再繼續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夢,景瀾想要向他靠近的急切不是假的。
沈應眠搖了搖頭,試圖找尋理由說服自己。
景瀾對他的佔有慾從來就很強,他只是不希望師尊找道侶,所以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
沈應眠從前看過這樣的案例,那是景瀾怕沈應眠有了道侶就忽略了他。
對,一定是這樣。
「瀾瀾。」沈應眠努力擠出一抹笑,「你是跟師尊開玩笑的對不對?」
「你放心,我會找其他方法,也會照顧好自己,不會再像這次這樣生病,也不會跟別人雙修,不會跟別人結為道侶,所以你真的不用用這種方法來表示抗議。」
「師尊,我沒有。」景瀾搖了搖頭,想要靠近卻被結界擋著,「我只是想讓師尊知道,我與師尊心意相通。至少與我雙修,師尊是願意的對不對?」
「師尊,在我面前你不用再藏著,也不用害羞,我都看到那張畫了……」
沈應眠下意識忽略了他那些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話語,哽著喉嚨問他:「什麼畫?」
「師尊還不肯說實話嗎?師尊將我的畫像藏在床上時時拿出來看,不就是因為……」
沈應眠近乎瘋狂地將被褥掀到地上,瘋了一般找尋。
景瀾原本只是看著,漸漸地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應眠教的,自然可以解開沈應眠設下的結界。
景瀾衝破結界朝沈應眠靠近,看到他終於找到了那張畫像。
「畫……師尊不是已經交給霓宮主了嗎?」
沈應眠的手有點顫抖。
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畫上的人分明就不是景瀾,而是是方星竹!
「畫怎麼還在?這是怎麼回事?」景瀾迷茫了。
沈應眠低啞笑了一聲,這才明白景瀾那日提起那幅畫為什麼那麼在意,原來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都錯了,一切都錯了。
沈應眠嘩啦一聲將畫像撕碎。
「師尊!」景瀾眼疾手快去搶,可是來不及了,畫像已經被師尊自中央撕開,就像將景瀾胸口跳動的地方狠狠撕開,他的五臟六腑都在跟著疼。
「師尊,你怎麼能……」畫像已經被沈應眠撕成碎片,一片一片自空中孤零零地飄蕩,景瀾錯愕地接住,眼尾卻已經紅了。
「師尊怎麼能……」那是師尊愛他的證明,就這麼被毀了,景瀾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板上努力想將它們拼湊完整。
「別拼了!」沈應眠一個抬手的動作,景瀾剛剛拼湊起來的兩片又硬生生地被分開。
沈應眠猶嫌不夠,碎片在空氣中燃起火焰。景瀾瞪大眼睛徒手去搶,卻只能觸碰到一燃而盡的火星。
景瀾的手被燙傷,可師尊並沒有像往日一般來為他療傷。
「師尊……為什麼?!」景瀾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切都跟他預想的不一樣。
「景瀾,你聽著,你是我的徒兒,我是你的師尊,我不可能對你有那種想法,你也不行,明白嗎?」
沈應眠的話近乎冷酷,一下子將景瀾打落冰窟。
景瀾喃喃著:「怎麼可能?師尊疼我養我,對我那麼好,怎麼不是喜歡?師尊也親口說過喜歡我的。
沈應眠深呼吸,「景瀾,我是說過喜歡你,但那只是師尊對徒兒的喜愛,跟道侶之間的不一樣。我疼你養你,從來沒有對你存那種心思,你當時那麼小,我若是存著別的目的,那都是犯法,是罪該萬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你懂嗎?」
景瀾不懂,也不想懂。
他只能聽到師尊滿口說著「不可能」,一字一句如同尖利的碎石砸在他心間,陷入最深的傷口狠狠攪動。
「那畫呢?那畫又是怎麼回事?畫在師尊房裡,師尊不能否認的。」
沈應眠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兩口。
景瀾呆怔地笑了:「師尊該不會想說畫像上的人不是我吧?師尊不會想把我當小孩兒哄吧?」
沈應眠啞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景瀾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就算師尊不承認先前的種種,那昨夜呢?昨夜師尊與我在天池……我們那麼親密,師尊還要否認嗎?」
沈應眠心中警鈴大作,直到系統的話徹底給了他致命一擊:「你和景瀾接吻了,而且是你主動的。」
零星的畫面鑽入腦袋裡,如一道審判的雷將他打入地獄。
是他、這次真的是他主動的,怪不得景瀾,是他自己做錯了。
沈應眠痛苦地閉上眼睛。
「咳咳咳……」沈應眠捂著胸口咳嗽,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師尊,你怎麼了?師尊……」
沈應眠避開他的觸碰,就要再設一道結界。
「好,我不過去,師尊別耗費靈力。」景瀾僵在原地,想上去又不敢上前。
沈應眠咳了許久,唇角溢出點點鮮血。
「師尊!」
景瀾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一切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師尊,我不說了,我不說那些話了,你別生氣。」景瀾無力地伸出手,「師尊,我抱抱你好不好?你先將身體養好,其餘的事情都別想。」
沈應眠手掌撐在床邊書桌上,死死地摳著桌角,手指劃出血痕。
他還想再痛一點,「你走吧。」
景瀾錯愕地愣在原地,終於忍不住不管不顧上前擁抱沈應眠。
沈應眠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蓄力一掌打在景瀾身上。
景瀾往後退了兩步,「師尊……」
沈應眠繃緊下頜,聲線輕輕顫抖:「這一掌是我罰你大逆不道,還罰你在歷練中途擅自歸來。」
景瀾還想上前,卻被化神期的靈力一掌震出門外。
沈應眠無情關上了門。
「師尊!」景瀾用力拍著門,「為什麼?師尊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師尊為什麼不敢承認?是我還不夠好嗎?」
「我愛師尊,這從來都不是什麼有罪的事情,我也從不後悔。」
沈應眠不想傷他,卻再也聽不下去他的獨白。
一道隔音符打在門上,沈應眠的世界徹底清靜。
他無力地癱軟在地,顫抖著問系統:「任務要怎麼樣才算完成?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作者有話說:
抱住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