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這話傳出去,不出三日外面便會誇她與秦恕夫妻同心。
岳金鑾手裡握著秦恕的小金庫,想要什麼買不著?不稀罕人家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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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府在京城最偏一帶,連一般權貴宅邸的地段都不如,附近還有侍衛把守,森嚴的連過路駐足的人都被斥走,鬼祟者還會被捉去拷問。
前朝便因末代妖後用巫蠱禍亂朝綱,為亡國埋下伏筆。
本朝一向嚴令禁止,行巫蠱術者格殺勿論,禁了近百年,沒想到作為儲君的太子秦湛用來詛咒皇父。
皇帝不殺他,已是看在最後的父子之情。
東宮原先的道士也被捉了個乾淨,殺的殺逮的逮,但有個年輕小道機智,著女裝假扮宮人才混過一關。
廢太子失勢被囚,終日惶惶不安,便對這唯一留下的小道更加信任。
小道困於府中,也只能倚仗舊主,為他盡心卜卦問前程。
江犁雨沒當兩天太子妃,就成了廢妃,對著一屋子的失寵姬妾,再提不起爭寵的興緻。
她百般討好太子,圖的便是太子妃的位子。
為了延續江家的榮貴,也為了當人上人,她機關算盡,最後落的一場空,還不如去討好秦恕。
那位如今已是半個太子,怎麼便宜了岳金鑾。
日上三竿,江犁雨和秦湛坐在正廳里無言對望,一個呆一個怔。
府里的姬妾但凡娘家有背景有心的,都被接走了,餘下的成日哭。
二人坐在正廳,還能聽見後院傳來尋死覓活的哭聲。
江犁雨漠然道:「在哭的是孟良娣,從前殿下最疼她,不去看看?」
廢太子焦灼的摳著手指頭,「看什麼看,晦氣玩意兒,讓她哭,哭死算數!」
江犁雨看向他。
褪下太子的光環,秦湛也不過這樣。
高高在上,視人為草芥,彷彿後院的女人不過都是他飼養的玩寵。
今日愛這個,錦衣玉食呵護,明日厭了,斷了生路自生自滅。
何等薄情寡義。
她以往都知道,還是騙自己,千方百計嫁了。
她要嫁的是太子,不是秦湛。
而今卻要和這個秦湛白頭偕老,在這座一眼看得到頭的廢王府邸里。
江犁雨索然無味的收回目光,將袖子里的□□推的更深。
太子厭她,她本想用藥懷上皇長孫穩固地位,而今看來,再也用不上了。
她不會生下一個廢太子的孩子。
「秦恕這個瘋子,我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廢太子突然暴怒,打碎了薄胎瓷杯。
打從蕭文玉過世,廢太子的精神便不大好。
道士說蕭文玉陰魂不散,需要鎮壓,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太子因此總是連夜做噩夢,變得疑神疑鬼,喜怒無常。
江犁雨被他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嫌棄不已,面上還得敷衍他,「是是是,都怪秦恕,若不是他用巫蠱術設計陷害殿下,我們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廢太子直勾勾盯著她。
江犁雨被他盯的發怵,賠笑道:「殿下,怎麼了?」
廢太子扯出笑容,白花花的牙齒整齊的像碼好的白骨,「不是他。」
他擠著紅血絲的眼球像血豆腐,「桐木人偶,是我讓人做的,我的確要咒父皇。他不死,我怎麼當皇帝?他看重秦恕,若再不死,太子之位便要易主了。」
「只差最後幾日了,可惜他沒死成。」廢太子齒關咯吱,像在唾嚼人骨,恨意將他面容分裂的分外猙獰,「我下了蠱,花了多年才養出的一條蠱王,如今全沒了!」
江犁雨毛骨悚然。
原來皇帝頭疼不止是因為這個。
這人怕是瘋了,連巫術毒蠱也敢養,就不怕……反噬自身?
她再也不想與廢太子共處一室,找了個由頭匆匆離開。
江家如今自身難保,又怎麼還會救她一個廢太子妃,她不想跟著秦湛一起死,還得自尋生路。
太子陰森森瞧著她離開的背影,薄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與溫度,如同望著一個死人。
那個僥倖留下的小道士從屏風後走出,手持一方卦盤,上面卦象,已有定數。
太子不陰不陽道:「小師父,卦上可有預示?」
小道士面白無須,一張笑顏似是標準的畫,唯有狹長的眸骨碌一轉,「殿下,卦上已給了指示,此卦卜出不祥,直指那為禍殿下的源頭——」
太子來了精神,「是什麼!」
小道士但笑不語,太子再三懇請,他才低低地道:「是女禍,殿下府中有位女煞神,命格極凶,此女活著一日,便壓殿下氣運一日,長此以往,只怕殿下不□□運受損,只怕還會折損殿下壽數,危害性命,斷不能留!」
道士沒有說下去,太子眼裡已流出殺機,「小師父,此女何人,可是那名異域美姬?」
那異姬容貌頗美,自從納了她,秦湛便再沒寵幸過其他姬妾,若真殺了委實可惜。
可若是真煞,拿她一命祭換他的前程,再方便不過。
「不不。」小道士點點卦盤,「另有其人。」
「同樣是殿下的枕邊人。殿下就沒發現嗎,自從招惹了她,殿下的氣運便壞了,倒楣之事連連不絕,先前都是殿下的身邊人遭了難,可此女乃妖邪化身,下一個,便要輪到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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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定王大婚。
皇帝終於有了笑容,樂陶陶和貴妃等著後日見兒媳。
岳金鑾雖是宮裡養大的,但王妃們婚前都要被宮裡姑姑們教導,宮裡也象徵性給岳家送了兩個。
姑姑們都是宋尚宮手底下的人,同岳金鑾見過幾回,也只曉她何等嬌蠻,名義上教導,私下裡誰也不敢吱聲,宮裡的規矩,只怕岳金鑾比她們還懂些。
溫采采拉著岳金鑾的手哭了一天,岳老夫人也跟著哭,溫采采帶岳金鑾去見了溫家老夫人,三個人哭成了一團,留下幾個男人很是為難,心裡酸溜溜的,卻不知道要不要跟著哭。
待哭過了,岳昭凝重的拉來眼兒紅紅的岳金鑾。
從前那麼小的小豆丁,出生不久在襁褓里軟軟一小團,如今都長成大閨女,要嫁給人家當妻子了。
岳昭這個廝殺戰場都沒輕易彈過淚的鐵血將軍,忽然吸著鼻子哭出聲來。
「阿柿,若是定王欺負你,回來找爹!」
岳金鑾安慰完娘親安慰父親,忙成小陀螺,「他不會的!」
岳昭哭著握緊拳頭,「他最好不會!他要是敢,你就回來,我找他爹說理去!他爹不聽,咱們就和他家和離,爹養得起你!」
岳金鑾:「爹,我們能不能說點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