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養龍第33天
高座主位的皇帝平靜注視著眼前一幕,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戲看夠了,過了會又揮揮手,蘇公公即刻狗腿上前,甩著雞毛撣子說要帶言稚前去寢宮拽菊館。
「鳥妃娘娘,地上涼,快跟咱家啟程吧。」蘇公公笑眯眯地催促著。
言稚從地上爬起來,倔犟地在臉上戴了個帷帽,用來展示自己最後的不屈精神。
「言——」侯時弈見到小師妹要走,也想跟著回宮,屁顛顛開口,然後又在狗皇帝注視下把剩下的字咽了回去。
龍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最近的一段苦龍日子裡,他已經讀懂了小師妹給自己講的《風流王爺俏尼姑》里封建王朝的精髓了,這個時代皇權為尊,他不能藐視皇帝的存在,他要收斂點。
比如皇帝剛剛給小師妹改了名字,他就不能在明面上隨意稱呼小師妹原本的名字了。
侯時弈難得聰明一次,轉了口風,很快改口:「言玉吖娘娘,等等我!」
言稚腳步一頓,腳下生風,頓時把身後的小公公和大師兄甩開一截!
蘇公公是皇帝近侍,自然不能屈尊降貴地親自帶領言稚去寢殿,他喊了個身邊的小公公送言稚去。
言稚這一加速度,身後兩人視線頓驚。
小徐公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哎呦喂!鳥妃娘娘等等小的!!」
「鳥妃!我是侯時弈!!」侯時弈一起喊。
言稚:「……」
言稚悲傷轉身:「可以不要叫我鳥妃娘娘嗎?」
小徐公公終於追來,猶豫一下,正色點頭:「好的,言玉吖娘娘。」
言稚:「…………」
言稚:「……那還是喊我鳥妃吧。」
*
來到拽菊館時,是一炷香后。
拽菊館比想象中的要好許多,既不破舊也不荒涼,言稚算著來時經過的宮殿與沿路景觀,發現這處距離皇帝居住的養心殿很近,也挺靠近御花園的。
按她的腳程,不用一刻鐘就能到達。
小徐公公跑得直喘粗氣,含蓄擦著額角的汗珠,看著跑完五公里臉不紅氣不喘的淡定鳥妃,覺得這封號根本就起錯了,應該起個拽妃,正好陪著拽菊堂的宮殿名號。
「拽……不,鳥妃娘娘,小的扶您進去。」徐公公狗腿地扶著言稚一條胳膊,帶著人向里走,邊走邊介紹著拽菊堂的信息。
他在宮中也有小十年的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見選秀入宮的秀女直接封了妃位的,這一定是皇帝的未來心間寵、掌中嬌。
「拽菊堂是前朝皇帝最寵愛的貴妃居所,每逢秋天,滿宮的菊花便全開了,綠油油的好看極了。」
言稚品味了會,誇讚道:「你們陛下的口味真別緻。」
侯時弈跟著唏噓:「起名口味也很別緻,太有特色了。」
言稚幽幽道:「我們很熟嗎?你一個外男怎麼往人家寢宮裡跑呢?」
侯時弈震驚地看著她:「你忘了我們的關係了嗎?」、
小徐公公茫然:「你們什麼關係啊?」
言稚:「最熟悉的陌生人嘍!」
她帶著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徐公公施施然向寢宮裡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侯時弈看了眼頭頂的熱辣驕陽,緩緩抽噎起來。
如此溫暖的天氣,小師妹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語的……
拽菊館帶著些許的時間味道,宮殿幾處都有著半舊不舊的磨損,但言稚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確認了整座宮殿都是自己的后,笑眯眯地想打發走徐公公,自己獨佔拽菊館,安穩洗個澡。
雖然有清潔術,但她還是怪想念泡溫泉的感覺的。
而且她最近擼元寶時,總覺得有點酸臭味,好像是被大師兄前段日子擼出油了……
徐公公糾結地站在原地,表情似有難處。
這個鳥妃怎麼看起來不是很懂宮廷規矩的模樣。
言稚見他不動地方,思索兩秒,手指假裝伸進袖子,實則伸進自己的儲物袋中,扣扣索索地摸出十枚鎏金幣,肉痛道:「今日辛苦徐公公了。」
別人賞看著還沒覺得,自己掏錢總感覺好肉痛。
徐公公確定了言稚多半是不清楚宮中的隱形規矩,苦著臉解釋:「鳥妃娘娘,蘇公公說讓小的帶您來拽菊館,實則就是把小的賞賜給您,任您差遣。」
這個機會他也是花了許多銀子才換來的,但沒想到蘇公公人這麼好,直接將他派給了言稚。
初次見駕便封妃,這要是承了寵,豈不是即刻便能凌駕在那位盛氣凌人的貴妃頭上,到時他就是大內新總管。
言稚一時沒說話,像是在琢磨什麼。
徐公公心中忐忑,試探著狗腿起來:「鳥妃娘娘,求您疼我。」
言稚不自覺惡寒地抖了抖身子,沒大在意地點點頭:「那你在這待著吧,就是——」
她面無表情糾正道:「不準喊我鳥妃娘娘。」
天天鳥啊鳥的,說得這麼不文明。
「言玉吖娘娘?」小徐公公試探發言。
「……不行!」言稚即刻否決,過了會,語氣弱下來,含糊道:「喊娘娘就行了。」
三人再次向正殿走去,這裡早被定位新來小主的居所,提前收拾了出來,被子茶具等全部換了新的。
言稚試著端起茶壺,發現裡面真的有水,喝起來還有著點甜味,好像是山泉水。
這裡候著四個侍女,言稚讓她們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沒事不要出現在她面前。說完,她看了眼心虛望天的大師兄,扭頭問道:「這個外男在這,真不會被皇帝處死嗎?」
徐公公茫然:「為什麼要被處死?」
好多外男都可以進出後宮的,只要在戌時前出去不就好了。
言稚震驚兩秒,后又釋然。
這個世界雖說融合了封建王朝的味道,但在某些地方,顯然還受著修真界的影響。
按她看見的來說,男女設防的觀念極為淡薄,而且尊卑感也不是很重。
「那沒事了。」言稚笑眯眯道:「我餓了,能讓御膳房給我做點吃的送來嗎?」
她想常常滿漢全席是什麼味道……
徐公公第一次被任命,認真問道言稚想吃什麼,能吃多少。
言稚:「……能做多少上多少。」
徐公公抹了把臉,腳步一深一淺地走出。
這麼能吃的鳥妃,真的不是敵國派來的卧底嗎?意圖吃窮他們龜國。
*
徐公公努力為言稚爭取來位份內的最大分例,共計端上十六道菜。
言稚嘗了幾口,覺得味道不是很好吃。
侯時弈像是早就預料到,壓根沒有動筷子,目光一直期待地注視著言稚。
他想吃炸薯條……
最終,言稚將變化歸類為在修真界中吃慣了靈谷靈獸肉,導致由奢入儉難,有點吃不慣普通的飯食了。
言稚興緻缺缺地放下筷子,借口自己想安靜的歇歇,含糊揮退所有人。
偌大的拽菊館內很快只剩下言稚和侯時弈兩人。
侯時弈悲痛開口:「我們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嗎?」
「不。」言稚否認道,「我們現在已經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了。」
侯時弈雙目失神:「我是被陷害的,那三個名字都是言玉吖,這個狗皇帝還給我起名叫純猿黑熊將軍,他還賞了我三頭熊。」
他很悲傷:「別人都是忠啊勇的,他非要給我賜封號叫純猿黑熊。」
言稚笑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稚揉了揉笑痛的臉,幾秒后,又問道他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都聯繫不上他。
侯時弈提到這個也是一臉鬱悶,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醒在了皇宮中,全身上下所有東西都沒了,修為也時靈時不靈的。
稀里糊塗地被皇帝賜了個純猿黑熊的封號,說他就是命中注定帶領龜國走上巔峰的人,要他西行,完成一個神秘任務。
他怕自己現在的狀態惹出禍來,又怕小師妹他們來皇宮后找不到自己,就一直在這裡過著苦龍日子。
侯時弈難過道:「儲物袋拿走就拿走了,為什麼把我的玉簡都拿走。」
言稚隱約猜到了大師兄下面的話——
果不其然,侯時弈接著有氣無力道:「那個澹皇鈺第一迷弟肯定以為我輸了,不敢和他對線。」
言稚默了半晌:「……不要再說了,師妹欺騙不了自己了,師兄你真的有種美——」
「沒智商的美。」
侯時弈心虛望天,悲憤閉嘴。
小師妹怎麼沒有以前可愛了呢?
大致摸清了宮中的一些規則與線索,天色卻已經偏晚,約莫快到酉時的樣子,言稚想了下,決定先問剩下幾人的進展。
她摸出玉簡,侯時弈眨也不眨地看過來,「……加我一個唄。」
玉簡內有神識烙印,除卻本人不能使用,但是經過主人允許,卻是可以讓他人旁觀的。
言稚清了清喉嚨,說皮膚有點干。
侯時弈頓悟地在拽菊館的柜子里找出一瓶美白膏,言稚挖了一團在手上,揉了兩下動作頓下來,感覺好像挖多了。
侯時弈看了幾眼,屁顛顛地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言稚擼起袖子,開始抹胳膊:「多了抹胳膊也不給你。」
侯時弈悲傷哽咽:「……可是我真的好想看。」
言稚裝作不在意地問道:「摸龍角可以嗎?」
侯時弈眯起眼——
一番討價還價后,侯時弈最終以暢聊兩百條的條件,簽下了喪權辱龍的不平等條約。
剩下三人正在玉簡中聊得火熱。
【手打魚丸】:以後請叫我武狀元。
【修真界第一土豪】:以後請叫我大內第一帶刀侍衛。
【愛我必死】:……有人幫我寫首詩嗎?
【手打魚丸】:三師兄真厲害。
【修真界第一土豪】:四師弟同樣優秀,有你這麼好的師弟,真是師門之幸。
兩人互吹里,總有道不和諧的聲音在發言。
【愛我必死】:有人嗎?有人嗎?重金求詩!!救救我!
很快,觀望狀態的【妲妮嘰嘰】加入群聊。
【妲妮嘰嘰】:哈哈哈哈哈哈哈!鹿瀟雨哈哈哈哈哈,你好像個絕望的文盲!
【愛我必死】:小師妹我好傷心!
【妲妮嘰嘰】:沒有!剛剛是狂拽酷霸炫,師妹現在給你找首詩,師姐你要什麼樣的?
鹿瀟雨提了要求,言稚很快發過去兩首。
過了片刻,鹿瀟雨吹噓起來,說考官大為感動,稱她寫的詩極具文人風骨,必定在陛下面前大力推舉。
解決完這件事,言稚準備在宮中逛一圈,踩踩點。
以後萬一發生什麼事,也能跑得快些。而且說不準能打探到什麼消息。
侯時弈沉浸在玉簡里,言稚按照他的指示,面無表情地添加上【澹皇鈺第一迷弟】,做他的玉簡嘴替,開始互杠。
仇人見面,迅速廝殺起來。
對面人在瘋狂吹牛,說自己在元真劍宗的帶領下,成功找到了八階靈藥純陽靈芝,是治療經脈損傷的絕佳良藥。
侯時弈讓小師妹吹牛說我們找到了八百階的靈藥純陰靈芝。
言稚:「……」
你有沒有想過他說得是對的,真的有一味叫做純陽靈芝的八階靈藥,可以治療經脈。
沒按大師兄的想法走,她用神識敲下幾個字,試探著發送過去。
【妲妮嘰嘰】:你是上玄宗那個姬姓弟子吧。
【澹皇鈺第一迷弟】:????
【妲妮嘰嘰】:好的,小姬,知道你是誰了。
侯時弈震驚:「他不元真劍宗的嗎?」
言稚吹噓自己是絕世天才,就是沒告訴侯時弈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她也是猜測,雖然和對面那人只說了幾句話,但受成長環境所限,每個人的交流方式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自己沒有察覺的特點。
之前沒覺得,她也是這次才察覺到,對面的人似乎極為傻白甜,一點都不像在劍宗那種極端幻境內廝殺出來的,而且還帶著種三師兄這種大族出身的獨有狂妄。
不過上面只是懷疑,是直到對面發來靈藥的消息時,她才忽然想到上玄宗送來的那個年輕男子。
都說上玄宗和澹皇鈺關係好,她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對面的反應直接證實。
修真界里能有和大師兄相媲美的傻白甜,真的是難遇……
【澹皇鈺第一迷弟】:你在放屁,我就是元真劍宗的。
【妲妮嘰嘰】:傻孩子,元真劍宗里的人,會說自己在元真劍宗帶領下找到八階靈藥的嗎?
【澹皇鈺第一迷弟】:……沒事,我也知道你們是合歡宗的,正常人會用這麼有辱風俗的猥瑣名字嗎?
【妲妮嘰嘰】:……
玉簡外,言稚和侯時弈同時憤憤起來。
他們名字那裡有辱風俗?怎麼看也比第一迷弟這種舔狗名字好吧。
宗門弟子在長期門派教育下,或多或少都會帶著某種獨有的行事風格。
只是,傲天峰的五人,向來都是隨心所欲地生長……
侯時弈唏噓道:「我們也沒守過門派規矩啦。」
說完,他又看向言稚,正色道:「剛剛那幾句話不是我說的,不要剋扣我的兩百條神識發言。」
言稚有些心痛:「……好叭。」
從今天起,妲妮嘰嘰這個她最愛的名字,好像是要廢掉了。
兩人最先來到的是御花園,侯時弈被困在宮中兩日,對這些景點還算熟悉。
「這裡晚上都有侍衛在巡邏,御花園裡沒什麼好看景色,但是湖裡的魚真的很肥美,用來烤魚吃肯定很不錯。」侯時弈回味道。
言稚摸著下巴,準備等下抓兩條回去試試。
「宮門東北角的牆邊還有個狗洞,可以鑽出去。」侯時弈期待地提出建議。
這種苦龍的日子,他真的是過夠了。
言稚大聲道:「……不要!」
她沒猜錯的話,大師兄來到這個世界里玉簡與儲物袋的丟失,還有修為的封印,應該都是為了將他們引到皇宮中。
只是剩下的需要做什麼,還是他們自行激發探索。
偶爾有來往的人群穿梭在其中,見到言稚與侯時弈皆是恭敬行禮。
看樣子是封言玉吖為鳥妃的聖旨,已經傳了出去,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言稚好奇地攔住一個小宮女,問了下。
小宮女猶豫半晌,才說:「……陛下說鳥妃美得沒有人樣。」
言稚:「……」
沒想到這龜國皇帝長得不太禮貌,實際也是這樣。
真的是太沒禮貌了……
言稚摸了摸小宮女的腦袋,笑眯眯地換了話題,裝作聊天的樣子隨口問了下宮中的姐姐妹妹。
一炷香后,言稚和小宮女別過,歪頭和大師兄竊竊私語起來。
龜國的皇宮中嬪妃不算特別多,真正有名號有位份的主子,一共只有不到二十個,其中以仙貴妃級別最高,帝寵最盛,但是膝下無子,雖在主位,位置卻不算太牢固。
皇后膝下有嫡子,卻體弱,平日里不大管事,很多權力給到了仙貴妃手裡。
至於剩下的那些,言稚聽得有些暈,沒多記。
不過其中的一點,倒是讓言稚眉梢微挑,那名小宮女說,仙貴妃是純猿黃猴將軍的獨女。
言稚猜測道:「你說皇帝是不是因為顧及著這位將軍的麾下,才娶來的仙貴妃。」
侯時弈難得聰明一回:「那猴將軍都死快二十年了,麾下早被拆沒了吧,仙貴妃現在也才二十多歲。」
「這麼久啊。」言稚咋舌。
侯時弈點頭如搗蒜,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在跟他提這位純猿黃猴將軍,他不想聽都不行。
他神秘湊過來:「我聽說這位將軍的身體被保留在皇宮中,用了秘法,屍身未腐,和新的一樣。」
言稚神情頓變,「……有點想去看看。」
會是修真界版本的木乃伊嗎?
「……師妹我覺得你開始變態了。」侯時弈唏噓起來。
言稚正色搖頭:「哪有!」
御花園裡的侍衛宮女來往穿行,中間時不時還有頭戴高帽的灰衫男子急沖沖穿過,看見的人盡皆讓路。
言稚短時間內已經看見了三波人,現在走來的是第四波,這波的人數明顯比之前的要多出許多來,走在前面的是幾位身著黑色飛魚服的年輕男子。
他們步履焦急,臉上帶著擔憂與急躁,「還沒找到那人嗎?」
「聽說那位神殿聖女只出攤了一日,我們問了周邊很多人,都沒找到她的下落。」被問者苦笑答道。
言稚看著眼前人的衣著,忽然心虛起來。
他們大張旗鼓找的人不會是她吧??
難道是有人吃丹藥吃出了問題?可是不應該的,復靈丹都是她親手煉製的,而且為了防止普通人爆體而亡,她特意稀釋了許多倍,一口氣喝三瓶都可以。
可是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能讓他們這樣大陣仗找她的事情呢?
言稚不解起來。
兩撥人馬距離越來愈近,言稚裝作抬眼望天,向後退了三步,避開要道。
一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沒在意地收回,接著向前走去,忽然,一道黑衣身影脫離隊伍,灼熱視線瞬間望來。
言稚悄悄看過去,兩道視線在空中驟然交錯!
言稚:「……」
救命!怎麼是前天收攤時遇見的執法堂弟子!
對面弟子蘇衡:「!!」
是那晚的神醫!!
蘇衡眼睛驟亮,大步跑來。
言稚:「……」她進宮第一天就要殉了嗎?
言稚努力維持淡定,「你認錯了,我不——」
蘇衡面容激動:「大師!我終於找到你了。」
言稚:「……」原來是好事啊!
蘇衡茫然震驚:「您不是那日大師嗎?」
言稚迅速改口:「我就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蘇衡焦急道:「大師,失禮了。」
他拉著言稚衣袖急匆匆向前方跑去,侯時弈自動跟在後面做小師妹的跟屁蟲。
趕上大部隊時,蘇衡和為首的男人解釋了幾句,眾人再次上前。
言稚在他們交談中也大致聽懂了些,好像是太子殿下半個時辰前突發惡疾,宮中御醫束手無策,各種方法都試了后,破罐子破摔地喂他喝了瓶言稚前天售賣的神奇藥水。
包治百病的藥水傳得神乎其神,宮中的御醫都聽聞,想辦法從民間收上來幾瓶。
他們都以為無救,沒想到,這瓶他們看不出名堂的藥水恰恰吊住了太子殿下的最後一口氣。
皇後娘娘即刻下令,全程找尋神醫的下落,只要神醫肯救治太子,條件可以隨便提。
御花園距離長春宮有一段時間的距離,幾人不得不加快速度。
言稚放出神識感知了下蘇衡的修為,確定他已經進入築基期后,有些詫異。
這個世界的修行方法,好像很貧瘠,連御劍飛行都沒有。
言稚中途沒說話,倒是蘇衡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問她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
言稚:「……我不是跟你說我要來選秀嗎?」
「那你是——」蘇衡震驚起來。
言稚沒說話,侯時弈吹噓起來:「鳥妃!皇帝親自賜名言玉吖!」
他師妹可是所有秀女中的唯一妃位。
蘇衡讚歎道:「鳥妃娘娘真是厲害。」
言稚:「……」你不說鳥妃的話,光聽後面的四個字,她其實還挺感動的。
步履匆匆來到長春宮時,太子殿下的氣已經只進不出了,年紀僅八九歲的樣子,緊閉著眼躺在床上,整張臉白得驚人,露出的四肢到處都是宛若魚鱗樣的紅色疙瘩。
言稚看了眼,覺得有些像……過敏。
她來到眼眶噙淚的皇後娘娘身前,溫聲詢問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吃了什麼。
皇后努力穩住聲音:「麟兒之前對一階碧靈果有反應,我私下一直嚴禁長春宮出現此類靈果,也多番教育,但是今日他去學堂上課,正逢有陪讀弟子帶來。」
「他說自己小時候有反應是小時候的事情,現在他已經長大了,所以……」
說到這,她也有些難以啟齒:「他把陪讀弟子帶來的一筐都吃了,再回來時就是這樣了。」
之前的法子試過已經不管用了,太醫說是一次服用的量太多,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太子的飲食起居都是嚴格保密的,對碧靈果過敏一事,宮中也只有她和皇帝知曉,對外都說是皇後娘娘不喜它的味道,所以長春宮不許出現。
這件事大概率還是偶發事件,真正想下毒,也不至於讓自己孩子光明正大的拿去學堂。
而且聽皇後娘娘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主動去搶別人的果子吃。
言稚聽完全程,心中大概有了對策。
長春宮婢女送來一個碧靈果,好讓言稚參考。
言稚拿起來看了兩眼,品了后味道後來到床鋪面前,卻沒即刻動手。
所有人都焦急地看著,以為是神醫都沒有辦法,卻又不敢打擾,怕打斷言稚思路。
只有侯時弈察覺到不同,挪過去,小聲問道怎麼了。
言稚表情微妙,含糊道:「……也沒有。」
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是先看病,還是先看腦子。
言稚最終清退所有人,捏碎一顆二階的解毒丹,挑起一丁點粉末兌了水,給床上的太子殿下灌進去。
密密麻麻的紅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下去,幾分鐘后,太子殿下便虛弱轉醒。
言稚起身喊外面的人進來,在眾人的震驚中,維持著高深莫測的淡然形象,淡定走出包圍圈。
直到,一道聲音拔然而起——
「鳥妃娘娘,你是我的神!!」
有人小聲疑惑:「鳥妃是誰啊。」這是下午出任務的執法堂弟子,還不清楚選秀結果。
「就這位神醫,言玉吖!」有人好心解釋。
言稚高大的身影瞬間卡殼起來。
*
侯時弈並沒能安慰到自己深受傷害的小師妹,因為戌時到了,作為外男,他要從後宮中離開。
臨走前,他有些不舍:「師妹,我就住你宮門口那棵樹上,你無聊的話,來找我玩啊。」
言稚震驚起來:「師兄你過得這是什麼苦龍的日子。」
侯時弈:「沒有……我只是想離你的玉簡近一些,小姬姬找我的時候,一定要來告訴我。」
言稚唏噓道:「把姬掛在嘴邊的人真的很猥瑣。」
侯時弈沉默半晌,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妲妮嘰嘰呢?」
言稚:「……再也不和你好了。」
言稚轉身回到拽菊館,卻發現極大陣仗在等著自己,為首的正是早間看到的蘇公公,他笑眯眯看著言稚。
「恭喜小主,陛下的龍輦等下就來,陛下說感謝你救治太子殿下,秀女中第一個來寵幸您,快好生準備吧。」
言稚驚恐起來。
這狗皇帝怎麼還恩將仇報嗎?
言稚表面嬌羞地揮退所有人,自己在房間中轉悠兩圈,最終緩緩向外面掏丹藥——
不能拒絕,葯暈了打兩拳總行吧……
言稚磨碎兩顆有昏眩作用的丹,一同倒進茶水裡。
然後她在蘇公公送來的裙子里,選了個最喜歡的粉色換上,努力維持做作扭捏形象。
不知多久后,門外傳來皇上駕到的通傳,隨後房門傳來嘎吱一聲——
言稚起身,用自己聽了都惡寒的聲音做作喊道:「陛下,臣妾的心口好慌!」
「愛妃快起!」皇帝見言稚半蹲在地的姿勢,快步迎來,心疼地道。
言稚雙手搭在他手中,扭著起身,卻意外發現房門沒關,現任大內第一帶刀侍衛百里銜青正面色複雜看著自己小師妹。
兩秒后,百里銜青滿臉嫌棄,「噦!」
言稚:「……」幹什麼嘛。
言稚努力平靜地給三師兄趕出去,之後端出自己的特調果茶,哄著皇帝喝了一壺。
藥效生效時間卻比言稚估計的長了許久,皇帝摩挲著言稚的手,溫聲道:「朕有孩子,嫡子卻只有這一個,朕很感謝你,所以朕給你帶來了一個禮物——」
言稚期待看去,直到皇帝起身從外面的百里銜青手中接來一個綠油油的鸚鵡。
言稚:「……」
我覺得你一點也沒有誠意。
綠鸚鵡嘎嘎叫了兩聲,蹲在皇帝肩上,皇帝笑著摸了它的翎羽兩下,帶著它起身去外面拿鳥食。
下一秒,言稚的儲物袋擠出一隻胖乎乎的貓崽——
這是言稚第一次看見貓在天上飛,元寶喵喵兩聲,伸爪拍向那隻綠鸚鵡。
頃刻間,言稚大腦居然很清晰的分析出當下現狀。
一是元寶說的喵語,聽起來就很委屈與生氣。
二是,絕對不能讓元寶胖揍到狗皇帝。
言稚迅速施展功法飄過去,在元寶跳到皇帝腦袋上前,一把扣在它的毛茸茸腦袋上,飛速塞回儲物袋裡,然後裝作淡然德看風景。
皇帝好像察覺到什麼,茫然回身。
言稚努力嬌羞,言之鑿鑿地忽悠:「想和陛下玩躲貓貓,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皇帝笑了下,在言稚的注視下,雙眼一翻,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起來。
言稚面無表情地給了他兩拳,接著自己霸佔大床,放出元寶,許諾兩根小魚乾,讓它用無敵貓貓拳胖揍狗皇帝。
元寶親昵地和言稚貼了貼,努力施展無敵貓貓拳。
第二天早上,言稚把皇帝拖回床上,扒了外衣,自己躺在他左邊,表情羞澀。
皇帝看著言稚因為把自己從地上拖到床上后,因為運動而形成的紅暈,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只覺得渾身宛若大戰般疲憊酸痛,很有種虛空感。
雖然想不起來晚上做了什麼,但這種感覺不會有錯。
溫柔看了眼言稚美貌值280%的臉,皇帝大手一揮,賞了一厚摞禮單。
賞賜來得時候,徐公公激動的臉都紅了,忙前忙后地指揮著。
倒是言稚滿臉淡然,說晚上太累,要去御花園散散心,讓他不要跟著。
徐公公一幅我懂的樣子,笑眯眯送言稚離開。
言稚走出的剎那,一位小宮女跟著走出,卻是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言稚去御花園,是和百里銜青還有侯時弈約好了,巳時在御花園見面。
不過——
言稚看著面前雍容華貴的女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來宮斗來了?
仙貴妃表情不屑,想著得寵一晚的言稚,幽幽開口:「見了本宮竟然不行禮,真是愈發沒規矩了,看來還是御花園的楓葉不夠紅。」
言稚憋了半天,最後心虛地憋出一句:「嗯……怎麼就不夠紅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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