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養龍第36天
儲秀宮中。
皇帝接來言稚,接著坐回床塌前,饒有興緻地繼續跟仙貴妃下起圍棋。
他落子很快,時不時抬眼看下自己的兩位愛妃。
「朕這招棋走得怎麼樣?」他笑著問道。
仙貴妃沒回答,表情有點意興闌珊。
言稚看不懂,卻不妨礙她裝作崇拜地誇讚:「渾然天成,精妙絕倫,臣妾深感佩服。」
皇帝讚賞地看過來,「雖然朕輸了,但是愛妃這番話,說得朕龍顏大悅,來人——」
蘇公公忙躬身,「老奴在。」
皇帝:「鳥妃性姿敏慧,雅悅柔順,甚得朕心,再賜兩隻鸚鵡。」
言稚:「……」
皇帝看過來,「鳥妃想要什麼色的?」
言稚幽幽開口:「……鳥妃喜歡身體是黃毛,然後頭頂還有綠毛的。」
皇帝沒在意地揮揮手,讓蘇公公找御鳥司去要,沒有就染個色。
仙貴妃表情有些微妙地看過來。
她忽然間覺得,這個鳥妃,有些意思,某些想法,很對自己的胃口。
看了眼身前全身黃袍的臭棋簍子,仙貴妃挑了挑眉。
皇帝還想再下一盤,仙貴妃面無表情起來,並不想動手。
皇帝水平太垃圾了,和他下棋,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而且還要想辦法,不能讓他上來就輸得一敗塗地,是對她智商情商的雙重考驗。
和他下棋,吃兩頓飯都補不回來。
仙貴妃染滿鳳仙花汁的手佯裝揉頭,看似商量,實則暗戳戳威脅:「小鳥啊,姐姐有些頭疼,這盤棋便由你跟皇帝下吧。」
言稚:「……」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言小鳥並不會下圍棋呢?
「這麼遠的路,你還特意來姐姐的儲秀宮見陛下,姐姐若是不成全你,豈不是落人口舌。」仙貴妃視線有意無意地打來。
確認言稚與自己有視線交流后,她眼神瞄向皇帝,意思不言而喻。
言稚認定她是誤會了,即刻伸出十根手指,指甲向外,指腹朝內,緩緩從鼻尖滑向耳廓。
仙貴妃的視線頓時凝住——
言稚的指甲是來儲秀宮之前特意塗的,上面不止精心勾勒了鬱金香,還專門做了漸變的光透感漸變底色。
兩人目光相對幾秒,仙貴妃表情開始搖擺。
言稚使出殺手鐧:「娘娘這可是說笑了,臣妾是特意來看您的。」
她把行禮時放在鹿瀟雨手中的食盒,飛速拿回來,真誠道:「臣妾昨日便與娘娘一見如故,所以今日特意做了特色吃食,前來拜見。」
仙貴妃來了興趣:「給我瞅瞅。」
言稚端出姜撞奶,「牛奶配生薑,滋補又健康。」
她又端出鹹蛋黃小薯球:「蛋黃配土豆,美味又飽腹。」
言稚機敏遞去筷子,仙貴妃矜持地嘗了口,眼神頓亮。
皇帝也來了興趣,看向仙貴妃。
仙貴妃:「嗯……味道嘛——」
她拖長尾音,視線隱蔽地落在蘇公公身上,蘇公公身子瑟縮了一下,即刻跪地上前,顫聲道:「皇帝,邊境來了消息,不妙啊!」
皇帝一驚,也顧不上什麼下棋和吃食,直接慌忙起身,帶著浩浩蕩蕩的一批人馬回養心殿處理朝政了。
仙貴妃敷衍地送了送,接著專心致志地享受從未吃過的糕點。
玉簡里。
【愛我必死】:我好震驚。
【妲妮嘰嘰】:……我也好震驚。
仙貴妃,能將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拉到自己陣營,這已經不是厲害可以形容的了。
言稚從玉簡里拔出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現,扭著帕子詢問:「娘娘喜歡嗎?」
仙貴妃嚼吧著鹹蛋黃小薯球,「還行吧,給我畫個指甲?」
言稚彷彿預料到一般,打開食盒的第二層,露出裡面的毛茸刷子和大小不一的各樣瓶子。
仙貴妃鳳眸微眯。
她覺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不能拒絕的圈套,面前的鳥妃是在討好她。
言稚和鹿瀟雨按照剛剛臨時改變的分工行動起來,言稚在正殿試探仙貴妃,鹿瀟雨在儲秀宮殿外查探宮中是否有異常。
鹿瀟雨走後,言稚面色消沉下來,眼眶泛紅:「臣妾從小苦日子過慣了,前幾日幸得皇帝賞識,才有幸入宮陪伴,只是臣妾也知深宮的日子難過。」
仙貴妃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看了眼畫出大致雛形的鬱金香花瓣,幽幽道:「畫錯了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皇上。」
言稚哽咽一停,她要是說話算數的話,她真的想畫錯試試。
仙貴妃又說:「本宮即刻將你沉塘餵魚。」
言稚擦了擦眼角:「御花園的魚糖醋可好吃了,也可以做酸湯魚火鍋。」
仙貴妃有些狐疑:「真的嗎?」
言稚傷心起來:「姐姐不信問陛下就是。」
仙貴妃似有猶豫,最終勉強開口道:「你是想來投靠本宮的對吧?收下你也不是不行——」
她適時止語。
言稚不假思索:「單憑娘娘吩咐,臣妾願意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仙貴妃驕矜開口:「每天兩道糕點加兩道主食,少一天我就給你踢出去。」
不得不說,鳥妃送來的吃食,真就和御膳房中送來的不一樣,而且吃了后覺得周身暖烘烘的。
仙貴妃問道:「你糕點裡是不是加了什麼東西?」
言稚:「臣妾小時曾有幸隨一位修士學過醫術,並在葯膳方面較為精通,臣妾可以在不影響糕點口感的前提下,將吃食發揮出湯藥的作用。」
賣出稀釋有復靈丹的藥水,並在宮中被認出后,言稚就想好了說辭,與其被懷疑,還不如自己說出來。
仙貴妃饒有趣味地伸出手腕,「那不如鳥妃給本宮看看,是不是有癥結藏在體內。」
言稚兩指搭在仙貴妃手腕上,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靈力刺入其中,很快,言稚睜眼,下意識看向仙貴妃小腹。
她用靈力與神識所看,仙貴妃的整個小腹都被淡淡的黑氣纏繞著——
仙貴妃察覺到她表情變化,勾了勾唇角:「我對自己的身體有猜測,你說。」
她只是想驗證真實結果,是不是與她的猜測相符。
言稚適時表現出錯愕,又換為恐懼,戰戰兢兢開口:「娘娘應是遭人暗算,怕……怕是再難有孕。」
仙貴妃的癥結,明顯是後天形成,不會致命,卻使受孕幾率大為降低。
宮中那麼多御醫,不可能察覺不到異常。
能做這麼大手筆的人,若非皇后,便是皇帝。
至於是哪個,她並不想費心去猜,只是來都來了,不攪和一下,總覺得差點什麼,言稚心想著。
出乎意料的是,仙貴妃一點悲傷都沒有,而是唏噓道:「怎麼什麼好事都讓我攤上了。」
言稚:「……」
仙貴妃像是想到什麼,笑眯眯對著言稚開口:「你想生我不會攔著的,也沒興趣搶你孩子。」
言稚驚恐搖頭:「不要!」
瞬間的反應無法作假,仙貴妃忽然對言稚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整個後宮中,所有人都將心思集中在皇帝上,少有這種對可以穩固住盛寵的孩子都不在意的高位嬪妃了。
仙貴妃想了想,開口:「我生父早亡,小時便是在這宮闈中長大,時間長了便總覺得這裡的人虛偽,可是他們又不放我走。」
言稚表面屹然不動:「臣妾聽聞娘娘的父親是純猿黃猴將軍,龜國的所有民眾都很尊敬他。」
仙貴妃挺直了脊背:「那自然,就連這龜國,本也該是我父親的天下。」
言稚茫然一瞬:「啊?」
仙貴妃似乎很傷感她的表現,「也是,你們這種年歲的人出生時,我父親早已亡故多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言稚祈求道:「臣妾特別想知道,我特別崇拜純猿黃猴將軍。」
兩日了,這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接觸到秘境核心。
仙貴妃也很久沒和人提起過生父了,言稚一提,倒是生出些傾訴欲。
「我們仙家,是龜國建國時便有的,也可以曾作簪纓世家。」
「家父年幼時偶然遇見位元嬰期修士,修士為其測試根骨后,想帶他回修真界,但父親挂念著龜國,說要為國盡忠百年,了卻恩果。」
「修士同意了,但卻時不時來指導家父的初期修練,在其邁步築基期后,修士沒再來,而是送來一個儲物袋,說百年後拿著這個去修真界某宗派找他。」
仙貴妃接著講下去:「龜國的護國靈獸是上古玄武,但已經有前年時間未曾顯現。」
言稚點了點頭,這個事情她也聽聞過。
其實不止龜國,它周圍的數個臨國,百年內都未有護國靈獸顯現,只是龜國地處平原,河流也多,國庫異常富庶。
但自純猿黃猴將軍身故后,龜國兵力明顯弱了下來,惹來不少鄰國的垂涎。
仙貴妃表情有些微妙:「我父親是第一個引動玄武天象的人,依照龜國曆法,若有人引動天象,便是萬眾所歸,要登帝座的。」
龜國的數千年傳承中,引動天象的人,在進階金丹期后,皆可召喚神獸玄武賜福龜國。
由此,龜國的首位皇帝也定下規矩,引動天象的人,可坐帝座。
仙貴妃頓了會兒,才向下說,「只是我父親沒有邁步金丹期,在年僅七十,即將邁步築基大圓滿時,忽然昏迷在家中。」
言稚心中一沉,龜國雖說高階修士極少,但許以重利,擊殺一名築基期修士,也並非登天難度。
仙貴妃扯了扯嘴角:「家父被發現時,還有微弱呼吸,但是無法喚醒,我們去尋找那位元嬰修士,卻被告知修士已經羽化。」
「他的弟子御劍趕來,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將其神魂從身體中分離出來,二者單獨封存。」
低階修士神識昏迷時,身體無法自動吸取空中靈力,長久下去,神識長期沒有靈力滋養,會逐漸消散在世間,倒是便是真的回天乏術。
只是,單獨保養神魂……這個術法,她在旭陽宗從未聽說過。
修真界都知神魂重要,但連淬鍊神魂的術法都少有,何況直接從活人身上抽取神魂,再單獨保存數十年的逆天術法。
言稚問了一句:「這是說明純猿黃猴將軍還有復生的希望嗎?」
仙貴妃回憶道:「家父出事當晚,很多去祭拜過玄武神像的人都收到託夢,說二十四年後,會有一位男子突然出現在陛下面前,這個人會帶著四人西行,帶回仙藥,喚醒家父。」
言稚:「……」
大師兄的腦洞,總是奇奇怪怪。
別人取經,他求葯。
言稚好奇開口:「是純猿黑熊將軍嗎?」
仙貴妃表情有些微妙:「應該是的,只是陛下還沒有下最終定奪,不過他的意見很快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言稚覺得前面的話語都很正常,只是這最後一句,就值得思考了。
過了半個時辰,仙貴妃的兩隻手全部畫好鬱金香。
言稚神識鑽入玉簡,說她這邊大致結束了,她那邊還需要多久。
【愛我必死】:半個時辰!
儲秀宮實在是太大了,比小師妹的拽菊館起碼大了四倍,左拐是個花園,右拐是個荷花池。
以她的神識強度,在裡面走時間長了,都覺得暈眩。
【妲妮嘰嘰】:會不會是陣法作用?
上午用刺探情報的小飛機探查時,她就覺得儲秀宮像有靈力結界一樣,剛剛她說自己的家父曾得元嬰期修士指點后,這種感覺便愈發明顯。
糕點吃得差不多,仙貴妃起來活動了兩下,喊來宮女為自己敲腿捶背。
言稚:……羨慕兩個字已經說累了。
她哽咽了下,果然寵妃與寵妃間也是有差距的。
可能因為剛剛推心置腹地聊了些,仙貴妃難得收起面對其餘妃嬪時囂張跋扈的勁,問言稚要不要一起試試。
言稚:「好哇好哇!」
但按摩顯然是無法持續半個時辰的,見仙貴妃有攆人的趨勢,言稚迅速開口,說自己知道一種新型下棋方式,問她要不要試一試。
她別的不會,五子棋還是可以的。
仙貴妃第一次聽說這種玩法,來了興趣,但第一盤就鎩羽而歸,被言稚殺得落花流水。
仙貴妃:「……」
言稚:「……」
言稚小心開口:「再來一盤?」
仙貴妃驕傲開口:「不要!」
她睥睨著看向言稚,語氣幽幽:「但是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準透露出去。」
這些不是秘密,只是人都為己而活,純猿黃猴將軍逝去后,沒人願意用這個惹新帝不快,將軍存在的痕迹便漸漸淡去了。
言稚說自己若是說出去,再也得不到皇帝恩寵。
仙貴妃換了口風:「沒事,你說出去本宮也不會承認的,你這叫構陷。」
言稚:「……別人要是說出去了呢?」
仙貴妃真摯開口:「那本宮也賴你,你們這叫群體構陷。」
言稚:「……」
言稚悲傷地挪出去,說想借她這裡曬個太陽,正好用小憩的間隙為鹿瀟雨爭取時間。
仙貴妃拒絕,她不喜歡自己東西被人觸碰。
言稚:「明天贈送蝦仁生煎包!」
仙貴妃勉強答應,「行叭。」
在言稚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仙貴妃想到什麼,難得好心:「本宮和皇后不對付時間久了,你自己注意點,有妃子來煩你——」
言稚感動起來。
仙貴妃緩緩接道:「你自己忍著點,沒事別來煩我。」
言稚感動褪去,悲傷重新升起:「……那娘娘傳我幾招可以嗎?兩個蝦餃換!」
仙貴妃:「我不太會宮斗,所以之前一直過虧。」
言稚:「所以娘娘一定不忍心我被欺負的吧。」
仙貴妃唏噓:「可是本宮的行事宗旨向來是,自己淋過雨,別人也得跟著潑盆水。」
「不過看在你真心的份上,本宮可以給你講講經驗。」
她話鋒一轉:「本宮的宮斗確實不行,但本宮什麼沒見過。」
「所以本宮進宮第二個月的宮斗宗旨就是:本宮懶得跟你斗,都給老娘死。」
「對我囂張跋扈的揍板子,長年累月來我眼前蹦躂的。」仙貴妃伸出根手指,傲然開口:「一招斃命!」
言稚:「……」
有大師兄那味了。
*
鹿瀟雨逛完整個儲秀宮后,兩個人就再次騎著小紫飛奔在寂靜的皇宮中。
鹿瀟雨講道:「儲秀宮中有個池塘的靈力異常濃郁,而且周圍有禁制,如果那位將軍的屍體真的埋在儲秀宮中的話,應該就是在那裡。」
言稚摸著下巴:「借用湖水轉化日月精華?」
鹿瀟雨:「我也懷疑這裡有個陣法,我這種金丹境的走在裡面,時間長了都感覺被消耗很多神識。」
言稚把仙貴妃說的話和鹿瀟雨講了遍,又用神識敲出文字發在玉簡中。
鹿瀟雨震驚:「我好愛這個仙貴妃!」
言稚唏噓:「我也覺得她很厲害。」
這種性格,囚禁在宮中,實在有些屈才,而且仙貴妃心中也有些不甘吧,所以自己雕個傳國玉璽玩玩?
猛然間,言稚想到仙貴妃在說起生父純猿黃猴將軍時的最後一句話:「皇帝的意見很快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言稚莫名迸發出一個危險想法,但又被壓下去。
不過這個想法若是真的——
言稚覺得自己好像並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
回到拽菊館時,三師兄和小師弟還沒有回來,玉簡問了也沒有回復。
言稚以為兩人發現了什麼事情,沒有再打擾。
因為她的拽菊館里,充斥著不和諧聲音。
她不懂鳥語,貓語魚霸天的嘰嘰語,但她從語氣中,聽出來了,它們的交談產生了分歧。
御鳥司中午就把頭頂被綠的黃鳥送來了,原本勉強和諧的三足鼎立局面,瞬間被擊穿。
元寶:「喵喵喵!」
霸天:「嘰嘰嘰!」
鸚鵡:「嘎!」
言稚:「……」
她對自己宮中的徐公公招手,讓他帶著人將三隻鸚鵡挪到無人住的偏殿去。
「快去,就說吵到本宮休息了,有問題讓皇帝來找我。」言稚學起仙貴妃的驕傲寵妃勁。
徐公公即刻明白:「喳!」
正殿重歸平靜,言稚抱起兩個崽。
元寶委屈巴巴地埋在言稚胸上,言稚摸了摸它的腦袋來安慰,又餵了點魚肉泥。
言稚也給霸天拿出來了肉乾,但是霸天沒吃,嘰嘰兩聲,期待地看向言稚的某個儲物袋。
那是專門給它們裝零食使用的,言稚看著霸天亮晶晶的豆子眼,說可以讓它自己選一個吃。
霸天貼了貼言稚的側臉,蹬著倆小短腿擠進儲物袋,不多時,叼著條白胖的靈蠶出來。
言稚:「……」
言稚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忘了自己之前在裡面放過了兩條靈蠶的事情了!上次秘境中,事情連番發生,她就忘記了自己還有兩條靈蠶的現實了……
言稚戰戰兢兢向儲物袋裡鑽入一絲神識——
一秒后,言稚不自覺抖了抖身子,然後……又接著抖了抖身子。
【妲妮嘰嘰】:小師弟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怕……
【妲妮嘰嘰】:我的靈蠶生寶寶了,我的儲物袋裡好多大蟲子。
這個儲物袋不是公用的,上面有她的神識烙印,別人都進不去,她想讓小師弟給解開。
如果小師弟能將靈蠶單獨裝進一個罐子里,就更好了……
江聿為和百里銜青還是沒有回復,鹿瀟雨問了下情況后,跟著言稚一同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
顫抖沒持續特別久,徐公公就走進,說長春宮的皇後娘娘有請。
言稚好奇:「知道什麼事嗎?」
「那邊沒說,只隱約聽見是與太子殿下相關。」
言稚看了眼鹿瀟雨,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很可能來者不善。
【妲妮嘰嘰】:應該是知道我午時去了儲秀宮。
【愛我必死】:我會保護你的!
【妲妮嘰嘰】:師姐你真好!
【愛我必死】:晚上想吃驢肉火燒!
【妲妮嘰嘰】:……
兩人再度騎著小紫飛馳在青石板磚上。
長春宮。
皇後娘娘坐在外面的陰涼處,臉色照例有些許氣虛造成的蒼白。
這是生太子時落下的病根,調理多年,也未曾好轉。
言稚來的時候,她沒有說話,言稚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行禮問安后,站在一旁,安靜地當隱形人。
皇後娘娘穿得雍容華貴,一舉一動都有珠玉琳琅作響。
她呷了口茶,姿勢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前日鳥妃救了太子殿下,本宮還未來得及親自拜謝,今日再叫你來實在過意不去。」
言稚順從地回敬娘娘,含糊過去。
皇后順著話題講下去:「鳥妃醫術精湛,不知道是師承何處呀?」
言稚把說給仙貴妃的話,原封不動地講述第二遍。
皇后臉上的笑容忽然淡下來,她勉強扯了扯嘴角:「聽說中午鳥妃去仙貴妃那裡坐了許久,可是仙貴妃身體不適?」
她身子弱,仙貴妃掌一半權,權勢極盛,只是幸而多年來未孕,不然她兒子的太子之位,怕是坐得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了。
言稚終於知道是什麼在等著自己了,羞澀道:「是中午陛下去了儲秀宮,所以臣妾……」
她才不說實話。
她欲言又止,皇后倒是鬆了口氣,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說了幾句別的后,暗戳戳讓言稚為自己請脈。
言稚仔細檢查了下:「娘娘氣血兩虛,恐傷及根骨,治癒困難,且娘娘優思過重,再傷心脈。」
皇後娘娘自嘲地笑了下:「後宮事務繁多,哪能不操心。」
她問言稚能否療愈,言稚含糊地說試一試,不保證能夠徹底治好。
其實治療不難,復靈丹磨成粉,每天吃一丁點就能好,只是她叛變了,她站在了皇后的對面,成為仙貴妃的小跟班。
皇後宮中少有人來,來得也多是阿諛奉承的,念著言稚初進宮,肯定沒有參與到派系之爭。
她稍多說了幾句:「你說太子殿下時常做些蠢事,該怎麼辦?」
上次逞能吃下八顆碧靈果,導致差點死掉一事,皇上發了好大的火,態度冷了許多,說她生了個蠢東西。
言稚想了半晌,回憶起太子殿下的壯舉:「……看您這條件不錯,建議再生一個。」
皇后:「……」
她面無表情地讓婢女送言稚走,言稚誠惶誠恐地做作捂嘴,最後紅著眼眶說明日來給娘娘送葯。
皇后臉色稍霽:「辛苦鳥妃了,對了,你那修士師父可有名號?」
她可以給有需要的大臣們引薦一下。
言稚扭著帕子想了很久,猶豫道:「師尊行走江湖不留真名,臣妾只知道所有人都稱呼他——」
「絕命毒師!」言稚唏噓吐出四個字。
皇后再也笑不出來了,扯了半天嘴角,也沒扯出得體的笑容,乾脆面無表情地開口:「……明天的葯不用送了。」
*
另一邊的天字牢。
侯時弈還在分析著姦細。
百里銜青和江聿為沉默不語,一同蹙眉。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大師兄究竟是怎麼能把一盤薑絲炒土豆絲,聯繫到孫悟空叛變如來佛身上的。
最終,百里銜青揉著太陽穴,再也忍不住侯時弈的鬼才邏輯,動身去找獄卒,幾番講價后,最終以兩萬金幣的價錢,與一切後果自行承擔的保證,提前兩個時辰給侯時弈撈了出來。
他給侯時弈套上個侍衛的服裝,帶出天字牢。
江聿為畫了幾張符咒,用來降低來往人群的注意力。
侯時弈結束了苦龍的日子,注意力終於從姦細上挪開,不知道想著什麼。
三人挨著宮牆邊,前後一排,一起向拽菊館走去。
行至中途的某個花園,三人聽見吃痛鳴叫聲,統一好奇扭頭——
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耍賴地抽著坐下寶駒,木條上帶著尖刺,抬起落下間,帶出細密血珠。
侯時弈扭頭,「這驢是不是很疼?」
百里銜青認出來是那個不著調的太子殿下,面無表情糾正:「驢不疼,馬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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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橋本鹿奶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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