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滄海城內人頭攢動，身邊路過的都是手持法寶的修士，三兩結群談笑著往東北方向走，像是一同要去什麼地方似的。

閱文無數的沈逢安眼珠子一轉，猜測是有什麼熱鬧看，心裡頭痒痒的。

但他還是有些怕凌塵罵自己，便只能趁著對方不注意，攔住一個路過的修士。

「這位道友，可有何事？我這趕時間。」那修士被攔住本是有些惱，見是個漂亮的白髮美人，眉眼間又染上笑意。

「我就想問問，你們這都是去哪呀？」沈逢安怕凌塵發現了罵自己，便壓低聲音小聲問。

「今日無雙會在滄海城辦了場拍賣會，道友竟是不知嗎？」那修士驚道。

「拍賣會？！」沈逢安眼睛一亮，琥珀色眼中滿是好奇期待，聲音也忘記壓低了。

凌塵早就聽見沈逢安嘀嘀咕咕，本想著他既是壓低聲音，那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見他全然不藏了，凌塵自是不好再裝作沒聽見。

「沈逢安。」凌塵喚了沈逢安一聲，臉色微沉，明顯是對他只知玩樂的模樣生出幾分不快來。

「斷玉劍尊！這位就是劍嫂……啊不是，沈逢安道友吧？」那修士一看清凌塵的臉，震驚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看凌塵，又看看沈逢安。

劍嫂是什麼鬼啊？！

沈逢安心說別以為你改口得快我就沒聽見。

「什麼劍嫂？」沈逢安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奇怪的稱呼，板起臉來伸手就要去抓修士。

「在下還有急事要辦，先走一步。」修士見狀，連忙躲開沈逢安的手，快步離開這地方，甚至用上了法術，讓自己跑得更快一些。

沈逢安：……

至於嗎？

「回來。」凌塵扣住沈逢安的手腕，捏了捏那兩根手指便能圈住的瘦弱手腕，心頭微動。

「師尊，咱們也去拍賣會看看吧？」沈逢安被凌塵一拽，整個人往他懷裡撞去，連忙後退一步摸了摸撞疼的鼻子，有些奇怪周圍怎麼突然吵鬧起來了。

凌塵聽著周圍修士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目光，眉心微蹙。

周圍人見凌塵不高興了，連忙別開眼去，掩飾性地與身旁同伴說說話，裝作什麼都沒有。

「你下山是來歷練的，還是來玩的？」凌塵臉色微沉，明顯不贊同。

「可我沒見過，我想去看看。」沈逢安當然不好說自己就是想四處玩玩，他只說自己想長長見識。

可沈逢安便是這般說，凌塵也是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對這個徒弟，凌塵到底還是了解的。

便是因為了解，凌塵才不會縱容他。

「不行。」凌塵知曉沈逢安這人是個給點顏色要開染坊的人，自是不敢給他好臉色，只沉下臉來，厲聲反對。

「為什麼不行啊？見見世面也算是歷練的一部分吧！」沈逢安眼圈一紅，他近來多少摸清凌塵待自己的態度，心裡有了底之後，撒起嬌來也肆無忌憚一些。

便如現在，沈逢安不僅沒被凌塵那嚴厲神色嚇到，還紅著眼睛拽了拽他的衣袖，一副你不答應我便哭給你看的模樣。

凌塵呼吸一窒，眯起眼打量著身前的沈逢安，有些不明白對方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可他轉念一想，從前的沈逢安，似乎也這般能撒嬌。

只是，從前的沈逢安其實並不很常主動朝他撒嬌。

多數時候是無意識的。

那時凌塵覺得不就是撒嬌，他一個一心都是劍的修士，如何會被這般小孩兒把戲動搖。

如今卻發現，當時的定論還是下早了。

「沈逢安，為師有沒有跟你說過，撒嬌沒用。」凌塵輕咳一聲，強壓下那一瞬心軟，冷下臉來。

「有沒有用，師尊說了可不算。」沈逢安一抬眸，睫毛微微顫著，上邊還掛了幾滴清澈淚珠，一墜一墜的，瞧著可憐又可愛。

凌塵瞳孔一縮，黑眸閃過一抹慌亂，匆忙別開眼去，沒敢在看沈逢安。

沈逢安見狀，心底知曉定是有戲，又拽了拽凌塵的衣袖，聲音都軟了幾分，「師尊……」

這般聲音聽得凌塵心尖一顫，連忙垂眸掩去眼底動搖，還未開口說什麼，便被身前白髮美人抱住了手臂。

四周圍觀群眾又是發出一聲驚呼，其中還有許多人裝作路過，已經裝了無數次。

且每次都離得蠻近的，好似他們就是想看看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一般。

果然八卦是不分男女老少的。

「沈逢安！」凌塵咬著牙，怒斥一聲。

「幹嘛啊！」沈逢安絲毫不怕地叫了一聲，撇撇嘴委屈巴巴看著凌塵。

凌塵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凌厲，在對方一個目光注視下分崩離析。

「只去瞧瞧，也叫你長長見識。」凌塵冷冷甩下這話，也沒等沈逢安，只抬腳朝拍賣會的方向而去。

「好！」沈逢安高興起來，小跑著跟上去，整張臉都洋溢著喜悅。

－

待二人趕到拍賣會現場，一樓大廳已經坐滿了人，只剩下二樓價格高昂的雅間沒人坐。

凌塵身為劍修本就節儉，見狀便想說不看拍賣會了。

可垂眸觸及沈逢安那期盼的目光，離開的話語一時間竟是說不出口。

無雙會的管事見凌塵猶豫，又見沈逢安滿臉想去雅間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當即勸道：「這位道友，既然您道侶想定個雅間看拍賣會，便不要吝嗇這一點錢嘛！」

凌塵睫毛一顫，眼皮一掀看向管事，看得管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才冷笑一聲，「這是我徒弟。」

無雙會的管事聽了這話，才知是自己眼拙，連忙賠著笑說：「對不住對不住，瞧著您縱著這白髮道友，還當是……當是寵溺道侶。」

沈逢安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見凌塵有發火的勢頭，連忙拽住他的手往其中一間雅間走，「師尊，走啦！」

管事見二人走去，微微一怔，心說這當師尊的還沒說話呢，這能答應嗎？

可沈逢安半點都不怕，他知曉凌塵既是沒立即反對，便是肯答應的。

只是凌塵這人悶葫蘆一個，興許還在想該如何彆扭地答應。

等他想完，拍賣會都開始了呢。

沈逢安拽著凌塵進了雅間，小跑著到最靠近拍賣台的座位，好奇地盯著下邊看。

他還沒見過修真界的拍賣會呢，平時看書是看書，如今見了真的，那感覺是全然不同的。

「待會也瞧瞧有沒有適合你的。」凌塵方才嘴上說只瞧瞧，但真的到了拍賣會現場，倒還是想挑選些禮物給沈逢安的。

思及禮物，似乎從見到這位小徒弟，他還未給過見面禮。

凌塵如此一想，心底思緒一轉，倒是沒想出什麼能討對方歡心的禮物。

不對，他為何要想討沈逢安歡心？

身為師尊，不應該是送最有益於修行的禮物嗎？

凌塵心底有所懷疑，但那個猜測……那個猜測，他並不願相信。

聽到凌塵的話，沈逢安眼睛一亮，更是認真地緊盯著底下的拍賣品，想找一樣自己喜歡的。

可這些個法寶他一不知道功用，而不知道究竟好不好，也怕當了冤大頭被凌塵罵。

雖說他知曉自己一撒嬌凌塵便很容易算了，但當冤大頭想來還是會被罵得很慘的。

這般想著，沈逢安更是將注意力放到底下的拍賣品上，試圖用自己拙劣的眼光挑出最好的法寶。

這時，上來了一顆殷紅如血的石頭，透著微弱靈力，瞧不出是什麼屬性的靈石。

看起來十分花瓶，但勝在漂亮，且……且沈逢安似是有所感應，心底便是想要它。

「師尊，我……我想要這個。」沈逢安知曉那石頭靈力微弱，一看就是個花瓶，可他既是心有感應，便覺得自己是該拿下的。

可他沒有錢，這錢便得向凌塵借。

「理由。」凌塵瞥了那殷紅如血的靈石一眼，眯起眼打量著沈逢安，並未直接拒絕。

「我……我感覺，我得買下它。」沈逢安越說越小聲，他知曉自己的說法像極了騙家長給自己買玩具的熊孩子，但他……他其實也沒說謊。

「好。」凌塵略一沉吟，竟是答應了下來。

因著靈力微弱，這塊靈石並未有多少人競價。

但最後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來，二人出門時還是聽到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竟然連這樣稀薄靈力的靈石都買。」

「我看是坐雅間的，不會是哪家不識貨的凡人公子吧？」

「我看是，哪有修士會買這東西，蠢貨才拍這沒用的石頭！」

沈逢安臉上紅紅的，平日里被凌塵罵多少次笨蛋他都沒關係，可被外人這般罵蠢貨，他卻是有些受不了。

凌塵也將這些話停在耳中，卻並未在走出拍賣會場時發作，而是在出門之後，隨手小施法術，讓這些人接連倒霉了一天。

沈逢安什麼都不知，只在回客棧之後聽人說，有一夥修士走在路上被鳥拉屎，出城又被妖獸追著咬，連褲子都咬掉了。

至於別的，沈逢安沒有再聽下去。

倒也不是他不聽，而是凌塵喊他，說是滄海城外突然開了個秘境。

「既是碰上了，便是你的機緣。」凌塵垂眸看向沈逢安，望進那雙滿是迷茫的眼。

「那咱們去看看。」沈逢安重重點頭，他知曉跟在凌塵身旁，自己就是那個躺贏的，倒也不怕進什麼秘境不秘境。

－

這一回的秘境不知名，誰也不知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入口是一片森林，穿過那水鏡一般的結界，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森林。

森林中遍布藤蔓，路過時會攻擊你，也可能會給你跳個舞。

頗有些沙雕，對只見過藤蔓跳舞的沈逢安來說，甚至因此放下他為數不多的戒心。

加上身邊本就有凌塵，沈逢安更是只當成是來旅遊的。

「專心。」凌塵很不贊同地提醒。

「好啦。」沈逢安十分敷衍地答道。

說話時，二人才堪堪走到森林之中的一處瀑布前。

以沈逢安閱文無數的經驗，這瀑布後邊一定別有洞天，甚至可能有什麼寶物。

但寶物不寶物的，對此時的沈逢安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走上前時一個不小心，不知踩到了什麼，重重疊疊的迷霧在瞬息間將二人包裹其中。

「沈逢安！」

凌塵見迷霧出現，心頭一跳，連忙伸手去抓沈逢安，卻是撲了個空。

他心底咯噔一下，周身冰屬性靈力迅速擴散，將那迷霧都凍得明顯略一停頓。

他把小狐狸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