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凌塵從未如此失控。

他幾乎全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只依照著心中渴望,一點點靠近那艷紅嘴唇。

靠近那叫他道心不穩的白髮美人。

凌塵知曉自己不該,可感情是控制不住的。

他心中盈滿的渴望,都在叫囂著讓他落下這個吻。

不過是幻境,不過是幻境。

既是幻境,那放肆一回,也是……也是可以的吧。

凌塵心底掙扎萬分,無數個聲音在腦內爭執起來,鬧得他頭痛欲裂。

頭痛欲裂,便更加無法用理智阻止自己。

一切都只剩下本能。

眼前沈逢安琥珀色眸子滿是水光,滿眼皆是期待,環著凌塵脖頸的手臂也微微收緊,整個人瞧著有些緊張,卻又滿含期待。

凌塵眸色微動,看著懷中的沈逢安,恍惚間想起從前許多次險些失控。

那許多次中,沈逢安都無比懵懂,好似心中全然沒有這個想法,只當凌塵是自己的師尊。

甚至……甚至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說沈逢安蠢倒也不蠢,說單純卻又有些小心思。

凌塵只能確定,沈逢安是當真對他沒有勾引心思。

至少,與原先那位小徒弟是不同的。

只是,如今沈逢安沒了心思,凌塵自己卻……卻對沈逢安生出渴望來。

且還是難以控制的渴望,讓他心底無比唾棄自己,卻又是真的幾乎全然控制不住。

沈逢安臉頰緋紅,琥珀色眼睛亮亮的,雖未有進一步動作,卻也能瞧出他想要什麼。

他想要凌塵更進一步,想要凌塵再……再過分一些。

可凌塵卻又有些過不去自己心底那關,即便他的身體比腦子更快一些,已經一點點貼近沈逢安。

親吻自是不能直接便沖著那艷紅嘴唇而去,凌塵雖冷心冷情兩輩子,但多少也知曉這一點。

他先是輕吻額頭,一點點往下,吻過眉眼,吻過鼻尖,吻過臉頰,再順著往下……

但這也不能直接便到艷紅嘴唇上去,凌塵鬆開沈逢安,直看著那眸光瀲灧的白髮美人。

美人的白髮在擁抱中變得凌亂,原本挽起的發鬆散非常。

本齊整的紅衣也微微散亂,露出那漂亮的鎖骨,叫人不禁想在上邊留下什麼,該是什麼模樣。

艷紅的嘴唇微張著,露出紅色舌尖,更是叫人浮想聯翩。

可凌塵卻不敢想,他怕自己一多想,便控制不住地對沈逢安做更過分的事。

這是一個幻境,沈逢安什麼都不知道,他怎麼能……

凌塵用力閉了閉眼,捧著沈逢安的臉,並未有下一步動作。

他不敢睜眼看對方,怕一看見對方那模樣,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可沈逢安卻勾著凌塵的脖子,有些不滿地將人朝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凌塵在這般一拽之下,條件反射地睜眼看去,望進那雙含著委屈的琥珀色眼睛之中,心尖便是一顫。

他,也許是栽在這裡了。

尚未回神,凌塵已捧住沈逢安的臉,一點點靠近,薄唇將要貼上那艷紅嘴唇時,卻聽見對方帶著微微羞澀小聲喚了一聲……

「夫君……」

這一聲帶著幾分羞怯的「夫君」,既是叫凌塵心中如過電一般,又彷彿一盆冷水,將險些陷入其中的他潑醒。

沈逢安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也不會露出這般神情。

便是眼前這人是沈逢安,那也是被幻境操控的沈逢安。

他……他不能趁人之危。

便是再想,凌塵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對沈逢安做什麼。

凌塵壓下心底無數湧上來的渴望,卻並未鬆開懷中沈逢安,只是摟著他的腰將人帶著站起身來。

「怎麼了?」沈逢安的聲音帶著隱隱不安,在這個幻境當中,他是不被凌塵喜歡的人,所以凌塵沒有親吻自己,而是摟著他站起身來的動作,更是大大加劇他心中不安。

「等一等,等一等便好了。」凌塵還是忍不住貼了貼沈逢安的額頭,安撫地說著這話,手中召出斷玉劍。

幻境當中明顯並非修士的世界,所以沈逢安瞧見凌塵忽然變出斷玉劍來,眸中滿是好奇,可神色間又隱隱帶了幾分擔憂。

但凌塵並未與他解釋什麼,一切都不需要解釋,他只需要帶著沈逢安離開這個幻境便是。

斷玉劍尊凌塵的實力不容小覷,這般幻境自然不能全然將他困住。

只見他手上斷玉挽了個劍花,按著沈逢安的腦袋,讓對方將臉埋入自己懷中,才不管不顧地用浩瀚劍意硬生生撕開整個幻境。

頃刻間,原本完整的幻境分崩離析。

而靠在凌塵懷中的沈逢安,也在震驚當中陷入沉睡。

凌塵沒有以外力叫沈逢安清醒,而是在對方陷入沉睡瞬間,以神識探入他的識海,想摸清對方究竟有沒有這段記憶。

幻境這種地方,有的人能留住記憶,記得自己在裡邊經歷的所有事。

而有的人,出來的時候卻什麼都記不得,只記得自己被抓進了幻境,有的甚至連自己誤入幻境都不知。

凌塵私心希望沈逢安是後者,最好連自己進入幻境都不知。

也許這很自私,但這般失控的局面,讓凌塵一個人記得便好了。

遨遊在沈逢安的識海,凌塵不放心地一點點摸過對方的記憶,在裡邊看見了不少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些超出了凌塵的認知,甚至可以說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

每一樣都十分新奇,讓冷心冷情了兩輩子的凌塵都想跟隨沈逢安的腳步去看看。

他還看見沈逢安對著三個長相頗有些相似的男人撒嬌,聽見沈逢安喊哥哥,聽見沈逢安鬧著小脾氣,可所有人都寵著沈逢安。

雖說知曉那些都是沈逢安的家人,但瞧見他對著其他男人撒嬌,凌塵心底仍是生出幾分煩躁來。

知曉不應該,卻忍不住。

也許他是瘋了,他瘋得徹底。

也許他對小徒弟,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自詡冷心冷情,此生只會與劍作伴的斷玉劍尊,竟是栽在了一隻異世界來的小狐狸身上……

凌塵自己想起來都會笑,自嘲地笑,笑從前的自己多不了解自己,笑從前自己多麼的自大。

可這個世界還未開放到容許師徒二人相愛,雖說凌塵並非在意他人看法之人,但沈逢安呢?沈逢安會在意嗎?

沈逢安能忍受他人異樣目光嗎?沈逢安……沈逢安會接受他的感情嗎?

凌塵並不是一個因為自己喜歡,便一定要他人給予回應,甚至只能接受他人答應自己的霸道之人。

他尊重沈逢安的意願,若沈逢安不願,他絕不強求。

可如今最大的問題,卻是凌塵甚至不知沈逢安他……他究竟能不能接受師徒之間生出感情。

他們原先那個世界的師徒,能不能相愛呢?

會比凌塵所在的世界開明嗎?

若是能,那沈逢安自己呢?他又能接受嗎?

凌塵心底滿滿都是問題,有許多許多問題想要問問沈逢安。

可他卻又不敢問出口,生怕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叫沈逢安離他而去。

心思重重的,凌塵劃過沈逢安識海的最後一片地方,收回自己的神識,沉默良久。

他沒有將沈逢安放下來,而是抱著變回一身白衣的白髮美人站在原地,感受著懷中觸感,不禁回想起方才幻境中的情景。

沈逢安沒有幻境的半點記憶,這叫凌塵鬆了口氣,可鬆了口氣之餘,心底又有些隱隱煩躁。

他想沈逢安記得,又不想沈逢安記得。

沈逢安在昏昏沉沉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石床上。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頭痛欲裂。

按了按額角,沈逢安從石床上坐起來,環視一周,打量起周遭景象來。

四周陳設簡單,應該只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山洞,只一張石床與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便再無多餘之物。

只是……凌塵去哪兒了?

沈逢安有些奇怪,他記得自己和凌塵碰上了一大片迷霧,之後……之後如何,他便不知了。

正當沈逢安這般想的時候,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邊進來。

他見狀眼睛一亮,彷彿抓到了安全感一般喚了一聲:「師尊!」

可眼前冷若冰霜的凌塵卻明顯身形一僵,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沈逢安異常熱情。

沈逢安奇怪地思索了一番,也沒敢再這般熱情地喚凌塵,只控制著自己臉上笑容,乾巴巴地問:「師尊方才去哪兒了?」

凌塵別開眼,避開沈逢安的目光,同樣乾巴巴地說:「探探周圍可有危險。」

沈逢安恍然大悟,心想這也說得通。

不過說起可有危險,他倒是想起方才的迷霧來,問:「方才咱們不是被迷霧包圍了嗎?後來發生了什麼?」

凌塵坐下來的動作一頓,神色隱隱有些不自然,薄唇緊抿著,許久才說:「沒發生什麼,不過是個迷陣。」

沈逢安卻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嘀咕道:「可我為什麼會暈過去……」

凌塵掀了掀眼皮,看著滿臉不解的沈逢安,心底又一次陷入掙扎。

他心中懷疑自己生出了不該有的感情,雖說不能全然確定,但那般異常即便不是歡喜沈逢安,那至少也是感情不再純粹。

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沈逢安,更不知該如何向沈逢安解釋方才發生了什麼。

幻境不能說,為免沈逢安刨根問底。

可又如何解釋沈逢安暈過去呢?

凌塵又一次陷入掙扎當中。

沈逢安見凌塵不回答,趴著過去伸手扯了扯凌塵的衣袖,瞧見對方身形明顯一僵,不解地問:「師尊,你怎麼了?」

凌塵瞥見沈逢安的動作,漆黑星眸閃過一抹慌亂,連忙厲聲斥道:「坐無坐相,這般趴著成何體統!」

沈逢安被凌塵突然的嚴厲嚇得連忙縮回手去,下意識坐正了身體,慌亂之下也不敢去看凌塵,更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凌塵,打量著對方冷冽神色,一時間連話都不敢說。

凌塵這又是怎麼了?

沈逢安緩過神來,心中滿是不解,想不會是自己昏迷時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或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夢話吧?

比如唾罵凌塵總是逼自己修鍊?

「還問你為何會暈過去?平日里叫你修鍊不修鍊,遇上個迷陣便暈倒,也不嫌丟人!」凌塵沒看沈逢安,作出一副連一眼都不願瞧你的樣子,冷笑一聲,話語間滿是指責。

「我……我頭一回出門,不知如何應對,也……也是尋常事吧。」沈逢安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沒底氣,時不時便抬眸去瞧凌塵的臉色,生怕凌塵因此怒斥自己。

可凌塵連看都沒看沈逢安一眼,只冷笑一聲,便拂袖起身,冷聲道:「還不走?」

沈逢安哪裡敢反駁,只低垂著腦袋灰溜溜跟上去,話都不敢多說。

凌塵瞧見這般模樣的沈逢安,心間隱隱有些不忍,可又不敢叫他察覺自己的異樣,只能裝作仍是從前那般嚴厲。

既是連凌塵自己都沒弄清楚,更是不好叫沈逢安察覺什麼端倪。

以免他後來發現這感情尚未到喜歡,往後也不會到喜歡的程度,到時候還要與沈逢安多解釋一些。

倒不如等他徹徹底底弄清楚,自己對沈逢安究竟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再想下一步該如何。

沈逢安什麼都不知道,只當真是自己偷懶沒修鍊,惹得修鍊狂魔凌塵生氣。

離開石洞的路上,他甚至大氣不敢出,待走出老遠,才發現自己早已離開原先那片森林。

「師尊!」沈逢安一發現自己到了別處,一時間竟是忘了凌塵才發過脾氣,竟是小跑著跟上,嘴裡邊還呼喚著凌塵。

「何事?」凌塵到底不好一直板著臉,何況他本就對沈逢安感情不明,面對對方時多少有些神色僵硬。

「我們這是去哪呀?」沈逢安跑到凌塵身旁,仿若忘了對方剛剛的嚴肅斥責,只好奇得眼睛亮亮的。

這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卻總叫凌塵回想起幻境當中的發生的事。

他神色愈發冷硬,聲音更是冷了幾分,故意不耐煩地說:「隨為師來便是,問那般多做什麼?」

沈逢安什麼都沒問出來,多少有些失望,撇撇嘴,「哦……」

凌塵聽見這委屈巴巴的聲音,腳步微頓,心底叫囂著想回頭哄哄他。

可凌塵知道不能,不能這般表露感情,萬一自己對沈逢安並非道侶之間的喜歡呢?

這般一想,凌塵更是冷下臉來,加快腳步朝前方走去,強迫自己不去回頭看沈逢安。

以免……以免自己一時心軟。

沈逢安也不指望凌塵哄哄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與凌塵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他倒也不至於以為凌塵是個會回頭哄哄自己的人。

即便……即便他曾經也想過凌塵如哥哥們一般哄哄自己。

沈逢安收拾好心情,加快腳步跟上凌塵,將注意力全然都放到探索秘境上邊去。

說來他還是第一回正經走過秘境,上一回進入琉光秘境,全程都是被凌塵抱著。後來甚至都沒仔細看看琉光秘境,便被赤鱗給擄走了。

不知為何,這個陌生的秘境竟是不如何危險,一路上的花花草草都十分友好,見了沈逢安都只是探頭探腦看他,有的花兒還會開個花給他瞧瞧。

沈逢安走著走著,還當自己是在旅遊,心想怎麼好好的秘境玩成小學生春遊。

而這般想法,沈逢安只持續到了一個巨大的湖泊前。

很突然的,凌塵停住腳步,召出斷玉,又甩了個結界將沈逢安隔絕在外。

沈逢安愣在了原地,心中萬分不解,趴在結界之上還想問凌塵這是做什麼。

但沒等他問出口,便聽見原本平靜無波的湖泊傳來一聲巨響。

沈逢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猛地抬頭看去,只見一條黑了吧唧的長條狀動物從水中竄出來。

雖然看不清但感覺很醜。

是蛇嗎?

沈逢安腦中突然閃過這個猜測,明明尚未有答案,還不知那東西是什麼,他便被自己的猜測嚇得僵在了原地。

沈逢安,真的很怕蛇。

他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圈紅紅的,瞧著像是要當場哭出來。

而此時此刻的凌塵,卻是手持斷玉直面那黑不溜秋的長條狀生物,壓根沒注意到身後的沈逢安如何了。

沈逢安也知曉凌塵也許會罵自己膽小,罵自己幫不上忙還要拖後腿。

可他……他就是害怕嘛。

沈逢安吸了吸鼻子,眼圈紅紅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凌塵,內心掙扎了許久許久,才終於帶著哭腔喊出一句:「師尊!」

這般帶著哭腔的聲音,聽得凌塵脊背一僵。

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剛想裝出生氣的模樣斥責沈逢安膽小,卻在對上那雙淚水打著轉的琥珀色眸子時,什麼話語都卡在喉嚨口再說不出來。

「沒事,有為師在。」凌塵慌忙甩下這話,轉頭再集中注意力面對黑漆漆的長條條時,甚至能瞧出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好……」沈逢安點點頭,想躲遠一些,卻又怕跑遠了凌塵回頭看不見自己,便可憐巴巴蹲在結界旁,等著凌塵回來尋自己。

凌塵聽著這小小聲的回應,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只小心辨認著對方究竟停留在何處。

這般分心,但凌塵手中劍所帶來的劍意卻沒有半分減弱。

眼前這黑不溜秋的東西,沈逢安瞧了一眼便不敢細看,實際上並非是蛇,而是蛟。

蛟,似龍而非龍。

若真要算,倒也有些聯繫。

但千年蛟才化龍,眼前這蛟瞧著也不過五百年道行,還沒凌塵歲數大,說化龍倒還早些。

既是如此,凌塵更是不怕這蛟,只提劍劃出一個小範圍的劍陣,小心翼翼不傷到不遠處的沈逢安,又需得發揮出最大威力。

不叫蛟逃跑,也不傷到結界外的沈逢安。

那蛟似是發現了凌塵的畏手畏腳,本小心應對,如今卻也大起膽子來。

只一點點以蘊含著水靈力的迅猛水浪朝凌塵撲來,一點點試探凌塵的弱點在何處。

可凌塵這人好似沒有弱點一般,無論蛟使出什麼招數,他都能輕鬆化解。

而且……化解得像是在逗狗一般。

表演性極強,叫這黑蛟有些惱了。

惱起來,這黑蛟便吐出更多的水,甚至連湖泊當中的水都要抽出來,絲毫不顧可能會把自己老巢露出來。

沈逢安抬頭時,只見那鋪天蓋地的水朝自己的方向衝來。

他臉色一白,猛地就想站起身逃跑,可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動都動不了。

凌塵回頭看了沈逢安一眼,見他嚇得臉色蒼白,心中一緊,看向黑蛟的目光更是狠戾。

他本是想隨意打打,拖延時間叫二人不再那般尷尬。

可如今這黑蛟竟是險些對沈逢安下手,這便是他不能忍受的。

黑蛟也發現了凌塵的不對之處,眯起眼打量著那結界外的白髮小美人,冷笑一聲,「沒想到,你的弱點竟是這個。」

凌塵見黑蛟竟然直接就這般說出來,心中一瞬發慌,又不敢回頭去看沈逢安,只能冷下臉來,以更加狠厲的法術去對付黑蛟。

有些人總以為找到你的弱點,便是找見你的軟肋。

實際上踩中人家的弱點,只會換來更狠的咬殺。

沈逢安聽到黑蛟的話,原本的緊張害怕一瞬消失,滿腦子只剩下……啊這條蛇竟然會說話耶。

可沒等他驚訝一會兒,便又被那水幕嚇得連忙蹲下身,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祈禱凌塵這個結界能擋住水。

等了一會兒,以為的水並沒有來,只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起來,走了。」凌塵的聲音在沈逢安身側響起,叫本還有些害怕的他猶猶豫豫地抬起頭。

「師尊?」沈逢安不敢相信地看向來人,見真的是凌塵回來了,心底滿滿都是……這就是大乘後期嗎?

原本的結界已經撤掉,那條黑蛟躺在地上,瞧著已是死了。

而凌塵手中還捏著一顆閃爍著水藍色光芒的內丹,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你是水靈根,這黑蛟內丹便給你了。」凌塵拿起黑蛟內丹,往沈逢安身上比劃比劃,才運轉靈力,將內丹直接放到對方身上去。

「這……這便好了嗎?」沈逢安無心去管那蛇一樣的丑東西竟然是黑蛟,他只震驚地看著凌塵。

以沈逢安閱文無數的經驗,這種內丹不都是要煉化了才能用嗎?

為什麼就這樣……就這樣直接送進來了?

真的不會出事嗎?

凌塵見沈逢安如此,並未過多解釋,只轉身朝著被黑蛟抽乾的湖泊走,快到了才簡短地說:「回九星峰再說。」

雖說這話十分簡短,但沈逢安到底是聽懂了。

這意思是確實要煉化,只是可以等回去再解決,現在放在體內也沒關係。

如此說,沈逢安便放下心來,小跑著跟上凌塵。

他見凌塵並未沿著路往前走,而是走向被抽幹了水的湖泊,很是好奇地問:「師尊,這是去做什麼?」

凌塵瞥沈逢安一眼,「瞧瞧有什麼寶物。」

沈逢安被凌塵一說,也好奇起來,「誒?那我也看看。」

師徒二人就這樣進了黑蛟的老巢,搜尋了一圈,將一些有用的靈丹靈藥都收起來,法寶也拿了不少。

可沈逢安卻只瞧中了一面鏡子,說是能照出自己喜歡的人。

若是沒有喜歡的人,鏡中便什麼都沒有。

這般鏡子,叫沈逢安很是喜歡。

他可以用這面鏡子,知道許多八卦,甚至還能去賣錢,讓大家來照,興許還能叫一些被蒙在鼓裡的修士認清道侶是什麼狗呢。

很不錯,沈逢安一想便覺得美滋滋。

甚至覺得自己明日便要發財了。

但這個想法,沈逢安沒敢對凌塵說,只說自己好奇,想要個有趣的。

他知曉這般想法叫凌塵知道了,最後結果定然是被罵一頓,興許連鏡子都沒了。

不過,沈逢安倒是想照照凌塵出現的是什麼。

不會是他自己的劍吧?

沈逢安胡思亂想著,拿著鏡子照了照自己。

凌塵見狀,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眼神時不時往鏡子上飄,心底還是十分在意。

「什麼都沒有嘛,我就說肯定是這樣。」沈逢安嘀咕著,將鏡子收了起來。

「若是無事,便出去了。」凌塵適時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好掩飾自己方才對鏡中結果的在意。

這般沒有結果,凌塵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緊張了幾分。

不知為何緊張,也許是為自己若真歡喜沈逢安,那便是單方面生出感情。

只一方有感情,那是很難長久的。

且……且可能連結果都不會有。

凌塵垂眸掩去眼中情緒,抬腳往秘境出口處走去。

沈逢安並未發現凌塵的不對之處,只當他是急著換一個地方歷練,便小跑著跟上。

離開秘境之後,沈逢安與凌塵二人又在滄海城待了兩日,坐在消息最流通的茶館里打聽了一番附近都有些什麼事兒,才決定了下一個目的地。

青寶鎮近來屍人橫行,原本鎮上並未有人屍化,都是外來零散幾個屍人。

起先鎮上青壯拿著木棍武器打死了零零散散那些屍人,倒也還算過得去。可不知為何,某天鎮上突然有人屍化。

接著傳一個,兩個,三個,個個都被抓被咬,成了只會吃人的屍人。

這樣的事情,若叫太初門知曉,定也是要派弟子來清理屍人,不可能坐視不理。

如今凌塵這個門主先知曉了,便只給青雲長老傳音告知,打算親自走一趟青寶鎮。

「若是害怕,可自己先回太初門。」凌塵走在路上,瞥了一眼怕得腳步跟得死緊,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的沈逢安。

凌塵對沈逢安本就心思不純,如今對方還如此貼近,更是叫凌塵心亂如麻。

既是如此,倒不如先分開,以免他又一次失控。

「我才不害怕呢。」沈逢安哼哼兩聲,又往前走了一步,離凌塵更近一些。

「罷了,隨你。」凌塵心底默念清心咒,叫自己不要分心到沈逢安身上。

沈逢安這人膽子小,凌塵又不是不知道。

他總不能強迫沈逢安不去害怕,這不是欺負狐狸嘛。

青寶鎮離滄海城的距離並不算遠,只是中間要翻過兩座山,對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來說,確是有些遠了。

但沈逢安不會御風飛行,御劍飛行也不會,便由凌塵帶著他御劍而行,沒一會兒便落地青寶鎮外。

這般御劍飛行,對沈逢安來說算是稀奇事,自是將注意力都放到飛起來和落地時的不同,半點沒注意到身後師尊的僵硬。

不過,沒注意到也好,否則凌塵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總不能一直罵沈逢安懈怠,人總有氣性,罵多了總是會不高興的。

而凌塵,不希望沈逢安不高興。

「哪裡有屍人啊?我怎麼沒瞧見。」沈逢安走在前邊,好奇地探頭探腦,腦子裡想的全是現代看過的喪屍片,心底也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被嚇到。

勇敢狐狸不怕屍人,他心底這般告訴自己。

直到沈逢安繞過一座房子,看見蹲在地上正抓著一明顯被開膛破肚,甚至沒死透的男人咬的屍人。

他才知曉,什麼勇敢狐狸不怕屍人,他怕死了啊。

不僅害怕,這還好噁心啊!

沈逢安感到一瞬反胃,但那屍人回頭看向自己時的森寒眼神,又叫他一時間忘了什麼惡不噁心,只慌忙回頭朝凌塵跑去。

凌塵也就在沈逢安身後幾步遠的地方,見他突然轉身跑來,眉頭一皺,尚未問什麼,便見對方猛地朝自己撲來。

撲來就算了,還掛在他身上,活像一隻抱著樹的猴子。

「嗚嗚嗚嗚好噁心好醜,他還看我,我會不會被吃掉啊!」沈逢安嚇得渾身發抖,腦袋不管不顧地往凌塵頸間埋去,蹭得凌塵頸間痒痒的,心裡更是痒痒的。

「一個修士,還怕這個?」凌塵說著這樣的話,語氣中卻沒什麼責怪的意思。

沈逢安剛想氣呼呼地反駁,剛抬頭便看見那屍人跑出來了,怕得更是緊緊抱住凌塵,連雙腿都瘋狂往他腰上纏去,恨不得跟他融為一體。

搞得像是融為一體就看不見屍人一樣。

這裡的屍人修為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修為,凌塵只一彈指,便叫周遭所有出現的、沒出現的屍人都化為灰燼。

屍人對凌塵這般修士來說,都是好解決的。

不好解決的,是查出這些人為何會屍化。

不過,對尋常修士來說也許是難題,但對凌塵來說,不過是放出神識查探一番罷了。

到了凌塵這個境界,若不借用特殊法寶,多數修士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處理掉周遭屍人之後,凌塵鬼使神差的,竟是按住了沈逢安的腦袋,才安心放出神識搜尋青寶鎮內異常。

沈逢安太能牽動凌塵的心緒,若能叫他待在懷中乖乖不說話,也好過跟在身旁嘰嘰喳喳,還四處亂跑。

沈逢安突然被按住腦袋,心中滿滿都是不解,想抬頭看看,又怕看見什麼噁心吧啦的屍人。

他心裡掙扎了一瞬,最終還是選擇乖乖待在凌塵懷中不動。

外邊好危險,都是屍人。

還是等凌塵喊自己吧。

沈逢安擺爛一般地這般想,徹底埋在凌塵頸間,動都沒敢動。

也許是這個姿勢太過舒服,埋著埋著竟是……竟是在凌塵懷中睡著了。

睡著的沈逢安異常的乖巧,但凌塵此時正放出神識,一點點摸到一靈力異動之處,卻是半點沒察覺懷中人睡著這件事。

直到收回神識,凌塵想喚沈逢安一聲,叫他下來時,才發現他睡著了。

睡著的沈逢安只不過是一開始乖巧,睡著睡著他便開始亂動。

不僅亂動,沈逢安的腦袋還要在凌塵頸側蹭來蹭去。

軟軟的嘴唇擦過頸側皮膚,惹來凌塵心間一陣顫抖。

凌塵對沈逢安本就感情不尋常,如何能忍受這般觸碰。

而隱在暗處的某個黑影,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瞬息間便有了主意。

磨磨蹭蹭許久,沈逢安終於從凌塵身上下來。

跟著凌塵往目的地去的路上,他一直低垂著腦袋,臉上染著薄紅,心底滿滿都是尷尬。

怎麼就在凌塵懷裡睡著了呢。

這多尷尬啊!

沈逢安心底無數次碎碎念,面上卻一個字不敢說,生怕惹來凌塵注意,到時候又是一頓罵。

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間破敗的小屋子,周圍寸草不生,看著就是不幹人事的地方。

沈逢安以自己閱文無數的經驗,腦補了很多很多奇怪的東西。

險些腦補到忘了跟上去,還是凌塵發現不對,停下腳步冷冷看來,他才連忙縮了縮脖子往前跑去。

而不等二人接近,那小屋子便突然炸開,嚇得沈逢安連連後退。

他心底罵了一句,剛抬起頭想對凌塵說些什麼,便瞧見那隨著炸開屋子的碎片撲來的,還有一大群屍人。

「師……師尊!」沈逢安下意識朝凌塵靠去,凌塵第一反應也是伸手去抓他。

可沈逢安只堪堪觸碰到凌塵的指尖,便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扯了過去。

那股力量從屍人之中來,嚇得沈逢安以為自己完蛋了。

沒想背後觸碰到的卻是尋常人類體溫,讓他猶猶豫豫地回頭看去,見是一個臉皮發皺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像是修鍊什麼邪功,才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當然,這都是沈逢安根據自己閱文無數的經驗猜測,並沒有任何依據。

「斷玉劍尊,也會有軟肋,真是稀奇。」中年男人聲音沙啞,譏諷地笑著,打量起沈逢安,「真是個美人,倒也難怪,將凌塵迷成這樣。」

說起這個,沈逢安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如果不澄清,回去之後估計也要被凌塵借其他亂七八糟理由罰一頓。

「打斷一下,我和師尊什麼都沒有。清清白白師徒情,我對他更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沈逢安看著中年男人,認真地說。

「呵,你沒有,可你師尊對你可不是清清白白師徒情呢!」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看向臉色難看,明顯是被戳中了心思的凌塵,得意地笑起來,「我岳書寶可從未看走眼過!」

沈逢安心說,咋地你是月老嗎?還看這個沒看走眼過。

「滿口胡言!」凌塵冷著臉否認,目光落到沈逢安身上,見他並不在意,心底生出些微煩躁來。

他想沈逢安知曉,也不願沈逢安知曉。

矛盾非常,卻又同時存在。

「你就否認吧!若你這徒弟死了,我看你是不是像死道侶一般痛苦餘生!」岳書寶得意地大笑起來,手上灰黑色的靈力流轉,化為鷹一般的爪子,直直掐向另一手上的沈逢安。

凌塵瞳孔一縮,手中斷玉劍瞬息間便化出凌厲劍意朝岳書寶撲去,沒想尚未撞上對方,便見他收起了靈力。

又耍什麼花招?

凌塵心想。

可岳書寶卻半點注意力都分不到凌塵身上,只愣愣看著手上提著的沈逢安,眼眸顫抖,滿是不敢相信。

「竟是……竟是狐族!」岳書寶的聲音滿是震驚,又隱隱帶著極度激動帶來的顫抖。

「啊?」沈逢安愣住,心說這岳書寶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尋思自己也沒有變回本體啊。

沈逢安狐疑地打量著岳書寶,心中盤算著能不能不承認。

但眼前這名為岳書寶的中年男人,又說出了另一句話,將沈逢安的注意力全然吸引過去。

「上等狐族血統,這……這是絕佳爐鼎啊!」岳書寶眼睛都在發光,抓著沈逢安的力道都輕了不少,一副生怕摔壞了寶物的樣子。

「你他X才是爐鼎!」沈逢安氣得滿臉通紅,怒視著岳書寶,琥珀色眸子幾乎要噴火。

凌塵聽到這話,心知這岳書寶是留不得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手上動作更快。

不過瞬息間,凌塵出現在岳書寶面前,趁他鬆了力道,直將沈逢安搶了過來,按在懷中閃身離開瞬間,扔下一個絕無可能逃脫的殺陣。

沈逢安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被凌塵抱入懷中。

又一次埋在自家師尊頸側,什麼都看不見,待看見四周景象,他們已不在青寶鎮內。

「誒?」沈逢安驚訝地環顧四周,心中滿是好奇。

「方才之事,往後勿要向外人提起。」凌塵眉眼間難掩擔憂,叫沈逢安陣陣心驚。

沈逢安想問些什麼,卻被凌塵放下來,眼看著他走遠,連忙小跑著跟上。

「你不會是任何人的爐鼎。」

沈逢安眼見就要跟上凌塵,卻見對方停下腳步,只淡淡落下這話。

他微微一怔,心底正糾結該回一句什麼話合適,便聽得凌塵甩下另一句話,抬腳接著往前走去。

「除非我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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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又在念清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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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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