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沒一會兒的功夫,士兵們已經把木盆擺在了帳篷中間,一大盆熱水快要漫出來,正冒著熱氣。
嵇雪眠忍了又忍,「我不生氣,王爺請出去,我自己能洗。」
段棲遲選擇對嵇雪眠的警告聽而不聞,臂彎一個用力,把嵇雪眠囫圇個泡進了木盆里。
他碰到自己皮膚的一瞬間,嵇雪眠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
他低著頭,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
這要命的蠱蟲,不離開南疆,總是要求著段棲遲。
一想到這,嵇雪眠心裡一股悶氣,恨死了大翁。
連帶著看段棲遲也不順眼。
段棲遲慢悠悠在盆邊坐下來,修長的大手幫他把頭髮捋到腦後,不急不慢地說了一句:「你要是再亂動,我就進去和你一起洗。」
嵇雪眠的臉色本來就蒼白,看著段棲遲用巾帕一絲不苟擦拭他,嵇雪眠乾脆把頭擰到一邊,「胡說什麼。」
熱水時不時湧上下巴,嵇雪眠忍不住揚起脖頸,躲避水流,段棲遲眸色暗下去。
下一刻,嵇雪眠嚇的差點從水裡蹦出來,幾乎是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走漏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漸漸的品出了段棲遲的某些癖好,尤其在做那種事的時候,一旦嵇雪眠叫出聲,只會適得其反,時間越拖越長,還不如一聲不吭任他幫忙。
段棲遲半隻胳膊探進水面下方,幾番動作,他自己遺留給嵇雪眠的東西浮上水面,嵇雪眠臉色發紅,這太荒唐了……
看他耳根都羞的通紅,段棲遲的目光帶著幾分調笑,仔細看向他的臉,「現在知道害羞了?早幹嘛去了?」
嵇雪眠微微偏開臉避讓他的視線,他以為自己願意是嗎?要不是南疆人的蠱蟲,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見嵇雪眠一言不發,段棲遲磨磨蹭蹭地給他擦洗,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地方遺漏的。
擦的嵇雪眠渾身發燙,如履薄冰,就怕段棲遲不管不顧再「幫」他幾次。
好在段棲遲還沒有這麼無恥,他把嵇雪眠從水盆里抱出來,輕輕擱到榻上的干巾上,「雪眠,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白,還這麼香?」
嵇雪眠整個人縮在榻角,沒力氣地窩成一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要幫就幫,不能幫就出去。」
段棲遲自然不能出去,順著他的腳腕握住他的小腿,把人拽了過來,指尖微燙,摩挲著他的膝蓋骨,慢條斯理地說道:「幫,怎麼能不幫呢?我幫你這麼多次,還差這一回?」
嵇雪眠被他拽過去,被不算溫暖的空氣涼了一下。
段棲遲把他擺正,靠著他坐下,用干巾細細給他身上的水珠擦凈,從腳腕,小腿,肋下,脖頸,最後擦到了烏墨一般的長發。
嵇雪眠被他當做貴人伺候著,閉上眼睛不看之後,全身上下的感受反倒是加劇了,惹得他恨不得一腳把段棲遲踹到帳篷外面,生生給忍了下來。
要說段棲遲沙場出來的攝政王,仗打了不少,為人乾脆利落又果斷,怎麼偏到了這種事上變得慢慢騰騰,像只蝸牛,半天也弄不完。
「好了嗎?」嵇雪眠耳後緋紅一片,催促他道。
「好了,現在我幫你穿衣裳,你喜歡哪件?」段棲遲提溜起一疊新衣裳,「林淵今天早上進城買的,照著你的尺寸量了幾件。」
嵇雪眠皺眉,「他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段棲遲笑笑,「自然是我告訴他的。你還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尺寸嗎?」
他禁不住俯身,在嵇雪眠緊皺著的眉心親了一下,清新淡雅的香味鑽進腦海,近距離抨擊著神經,段棲遲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嵇雪眠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忙一把將他推開,隨手拿過一件白色的,看也不看一眼,「就它吧。」
誰知道這件衣服長的就很古怪。
乍一看這衣服沒法穿,前面是乾乾淨淨的白,背後卻另有玄機,是某種南疆風情的款式,要一條一條把白繩子穿進孔洞里去,穿法非常複雜,還不能先系再穿,自己一個人根本穿不了。
段棲遲一邊悠哉悠哉地擺弄他,一邊吩咐,「胳膊抬起來,離我近點。」
段棲遲知道他最近身子孱弱,本來就是大夏天也會泛冷的體質,唯獨雪白的臂彎處有一點點嫣然的粉,連指尖都在發抖,指蓋水潤潤的。
嵇雪眠稍稍弓了下/身,因為段棲遲的手搭在他的后脊樑上,指尖位置剛好就是胯骨,有些不耐煩,「穿好了嗎?」
段棲遲含著笑,故意說道:「你可別動,我穿錯了就得重新穿,很麻煩的。」
沒辦法的嵇雪眠只能一動不動,心裡可恨段棲遲使壞作弄他。
段棲遲如他所料,給衣裳打結的動作越來越慢。
嵇雪眠的腰很瘦,胯骨也沒幾斤份量,一件白雪一樣的衣裳穿完,整個人好像馬上就要飛升了一樣。
他翩然若塵,和著那張清冷淡泊的美人面,簡直像是天上的仙君。
嵇雪眠給段棲遲一個蘊含怒氣的眼神,不友好,很氣惱。
同樣,段棲遲慢慢綻開一個笑容,薄薄的眼瞼下是一雙狹長玩味的眼睛,瞳孔微微泛著紅,笑的邪佞又危險。
嵇雪眠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安。
好在這時,靈音敲了敲帳篷門桿,「王爺,主子,您該喝葯了!」
段棲遲起身,到帳篷外接過藥罐子,順便還帶回來一食盒菜飯,放在桌子上,回過身把嵇雪眠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嵇雪眠被迫窩在他懷裡,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打開食盒,又打開藥罐子,一瞬間又苦又香的奇異味道縈繞在鼻尖,嵇雪眠別過頭不想呼吸,被段棲遲捏著下巴擰了過來。
段棲遲根本不給嵇雪眠逃開的機會,甚至更加用力地勒住了他,把他牢牢固定在膝蓋上。
「放開我。」嵇雪眠的胸膛極速起伏,一湯匙苦哈哈的葯遞到他唇邊。
段棲遲猶如惡鬼低語道:「喝葯,聽話。」
嵇雪眠抿著嘴唇,「我又不是小娃娃,你把我放開,我自己會喝。」
段棲遲神色平靜,好像正在逼迫嵇雪眠喝葯的人不是他。
他擦了擦嵇雪眠發紅的眼尾,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我不放心你,怕你不喝,病遲遲不好。」
嵇雪眠心底暗嘆,就算是看犯人也沒有這麼盡職盡責的。
這個段棲遲,打的什麼主意?
難不成真的喜歡他?
嵇雪眠並不很相信,但他暫且不會挑明了去問。
畢竟段棲遲這個人從小如此,總是笑著,幾分真心,無人知曉。
況且,他是攝政王,嵇雪眠是無論如何不想相信,他若是真的喜歡自己,該怎麼收場。
他背靠著段棲遲的胸膛,被他說話的聲音震的後背發麻。
嵇雪眠閉了閉眼,思慮片刻,問他:「王爺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這麼做和囚禁我有什麼區別?」
段棲遲似乎真的想了想,頗為認真地回復他:「有區別,至於是什麼區別,以後你就知道了。」
嵇雪眠見他當真,愣了一愣。
他猛地側過頭,難以置信,「你……你再說一遍?」
段棲遲卻不肯答應他,執拗地喂他喝葯,「張嘴。」
嵇雪眠坳不過他,赴死一般的喝了下去。
一勺一勺的,好像怎麼也喝不完。
嵇雪眠喝到最後,直想往外嘔,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胃部不適應苦藥水,活像是受刑。
只覺得唇上一熱,嵇雪眠睜眼,看見段棲遲正在吻他。
他實在是被苦到了,覺得口中有絲絲縷縷的甜意,像是糖塊。
半晌,那糖塊就到了齒間,段棲遲看了他幾眼,很是同情:「確實苦,難為你了。」
喝過了葯,段棲遲重蹈覆轍,接著喂他吃飯。
這頓飯吃的嵇雪眠渾身難受,好不容易遭完了罪,他最不想看見的局面發生了。
他想小解。
嵇雪眠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告訴段棲遲。
想是這麼想的,事實情況可由不得他倔強。
段棲遲發現了他的異常,看了一眼喝的一乾二淨的藥罐子,心裡瞬間瞭然,把人抱了起來,湊近他耳邊,「想小解?」
嵇雪眠被這話轟的腦子一愣一愣的,想要掙開他的束縛,結果推他又推不開,反被他抱到角落裡的銅器夜壺旁邊。
嵇雪眠差點羞愧死,不由得抖著聲音說道:「你走開,我自己來。」
嵇雪眠一向知道段棲遲不是什麼好人,卻沒想到他這麼過分,平白無故欺負他也就算了,怎麼這種時候他還要來變本加厲?
嵇雪眠的下裳被他扔到一邊,只剩了一件空蕩蕩的上裳,可是段棲遲自己還是衣冠楚楚的,連頭髮絲都沒亂一根。
嵇雪眠素來聽聞有人尋歡作樂,凈尋些與眾不同的樂子,嵇雪眠難耐地閉著眼睛,忍了很久,都沒能出來。
一直到嵇雪眠腦子都快要爆炸了,雙重摺磨下,嵇雪眠漂亮的鳳眸近乎失神,幾滴眼淚滑下來,嗓子眼裡哽咽了幾聲。
段棲遲刻意而為之,見嵇雪眠被他折磨的夠嗆,心裡柔成一團,帳篷里光線昏暗,他親了親嵇雪眠的眼角,捲走了流個不停的眼淚。
嵇雪眠想要躲開,被段棲遲制止了動作,聲音很是可怕,「怎麼還不出來?」
「閉嘴……」嵇雪眠氣惱,明明就是他趁人之危,得了趣還賣乖,還有臉問自己?
段棲遲低低笑了一聲,「我可是為了幫你,還不謝謝我?」
嵇雪眠受了一宿的罪,眼下一樣覺得難受,又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嵇雪眠折騰不動了,終於小解出了。
段棲遲算是放過了他,把衣衫不整的嵇雪眠放在榻上,剛才是白洗了,眼瞅著白衣服又髒了一大塊。
嵇雪眠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扭過頭去不看他,「王爺,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
段棲遲卻仍舊不肯放過,嵇雪眠看不得自己只穿了一半衣裳的醜態,聽見他說:「我出去了倒是可以,那誰來幫你呢?」
他注意到段棲遲到現在都衣冠楚楚,便伸出了手,不許他裝模作樣。
段棲遲任他動作,親了親他的唇角,很是溫柔。
如此三天,嵇雪眠都沒能下榻,段棲遲亦是如此。
第四天,蓮哈被林淵綁了來。
一進帳篷門,林淵就被石楠花的氣味衝到了前額,他渾身都長刺了一樣難受,恨不得趕緊逃離這片佔有慾過強的領地,馬上把蓮哈扯進來,「王爺,蓮哈到了。」
他家王爺根本沒空離他,片刻之後,段棲遲才從屏風後面緩步而出,神色如常,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林淵自然不會問嵇首輔去哪了,心裡也震驚,頭一次見他家王爺亂到這種程度,一一交代了抓蓮哈來的事,回身就告退了。
蓮哈得了指示,小心翼翼搭上布幔後面的人的腕子,這雙腕子表面很涼,經脈很熱,像是被折騰了很久的脈象,卻隱約透著平靜祥和。
蓮哈暗覺不對,這個哥兒一定不會是嵇雪眠,這是一個能懷崽子的哥兒,和嵇雪眠完全不一樣!
蓮哈暗自咋舌,沒成想段棲遲竟然荒唐到這種程度,三天三夜不出門就為了干這事,真的可能把人弄懷上!
蓮哈決定不管這個閑事,稟告道:「攝政王,這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病懨,實則恢復的很好,想來是有好葯吊著,可以繼續用藥。」
段棲遲聽了這話,略微放下心來。
而蓮哈的用處,就在放走他之後,要跟著他的蹤跡,尋找一些細微的攻破點。
段棲遲回到屏風后,摩挲著嵇雪眠無力的手指,「我去去就回。」
嵇雪眠聲音啞到不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