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段棲遲滿腔的怒火就要淹沒頭頂,蓋滅他所有的理智,眼前的嵇雪眠神色如常,明顯對此一無所知。
嵇雪眠卻是冷的發抖,在被子里暖和一點,稍稍鬆了一口氣。段棲遲直接蹲身在他膝前,攥著他的手,久久凝視著他的臉不放。
他不笑的時候氣勢磅礴,俊美的面目平添清貴氣度,整座京城翻著花兒的找,也找不出第二個這等好相貌的男子。
不知為何,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嵇雪眠對他要把自己關起來這種威脅全然不懼怕,也許是同窗情誼多年,也許是邊疆部落惺惺相惜,段棲遲始終沒對他下死手,除了做那檔子混賬事之外。
嵇雪眠清清白白的人,這些時日被段棲遲拉進了某座日夜顛倒的大染缸,一跳進去就洗不白了,嵇雪眠對此也並不全是害怕和憎恨,畢竟他也曾痴痴纏纏地求過人家不是嗎……
嵇雪眠不敢多想,低下頭,靜靜看進他眼睛里,「段棲遲,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裡。」
這是嵇雪眠長大後頭一回在清醒、平和的狀態下,直接喚段棲遲的名字。
段棲遲眨了眨眼,眼前人身上清凌凌的香味被冷水激發,如墨的長發鬆松一系,垂在鎖骨一側,嘴角泛著紅,被白布堵過,又被他親過,那雙半闔的漂亮眼睛存了些隱秘的擔憂恐懼,像是沒力氣再打他罵他踹他了。
段棲遲失笑,掌心撫上他的腕子,大拇指把這塊皮膚搓磨的發了燙,「你怕我來強的,你打不過我是不是?」
嵇雪眠被他搓磨地心煩,語氣也重了,「說什麼鬼話?外面都是我的人,王爺請自重。」
「那又怎麼樣?」段棲遲起身,把他按倒在榻裡面,「你躺著別出聲,否則這刺殺攝政王的罪名可能就落在你頭上了,我的首輔大人。」
嵇雪眠眯了眯眼睛,什麼意思?
唐馬寨子就在天華城外,是攝政王軍隊臨時安營紮寨的據點,此刻卻被御林軍包圍了,來的路上,嵇雪眠見到了樹枝、牆面上皆有銀花刻紋的飛鏢暗器,便對這裡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
嵇雪眠心說,這也算得上內訌了,平白叫南疆人看了笑話,打著天華城打到一半,御林軍和攝政王倒是先打了起來,說出去真是顏面掃地。
正想著,寨子的鐵制大門被推開,來人沒有扣門,一隊凌亂的腳步聲靠近,蘭慎的聲音傳來:「攝政王,您在嗎?」
嵇雪眠霎時間明白了,蘭慎他們現在就要下手,刺殺段棲遲!
段棲遲飛快地把嵇雪眠藏進紗簾後面,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蘭慎和龐英一推門,和身後二十來個御林軍暗衛齊齊看見了一袂消失在厚被裡的衣角。
這紋樣不是女子的,白鶴仰頸而唳,冷淡孤寒,定是男子之物。
蘭慎和龐英並未想到嵇雪眠,嵇雪眠心知,在所有人的記憶里,他現在還在帳篷里閉關不出,天天喝閆明苦的要死的湯藥,在堆成山的摺子後面奮筆疾書。
這寨子里種滿了丹桂樹,陣陣桂花香被風卷進屋子裡,甜絲絲的,嵇雪眠突然慶幸有這丹桂做掩飾。
蘭慎稍稍瞥了幾眼這榻里,卻被段棲遲一身黑衣擋了個嚴嚴實實,「攝政王,這等節骨眼上,您還有心情狎弄個男人玩?」
嵇雪眠暗道果然,蘭慎這語氣,已然是和段棲遲他們撕破臉了,天華城攻打地差不多了,也該最後收網,把段棲遲一網打盡了。
不能讓蘭慎他們看見自己!
嵇雪眠縮了縮腳,窩成一團,從外面看,赫然就是個怕羞的小玩物,成了一團球沒臉見人。
龐英調侃了一句,「怪不得攝政王不娶妻妾,原來是個斷袖,舍不捨得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小美人,能把攝政王勾的夜夜不能安眠?」
段棲遲輕笑,當著所有人的面,手握住了一隻細白的腳腕,頗為愉悅地說道:「你們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嗎?」
往日木訥的蘭慎也不由得提起了興趣來,「攝政王您半夜不睡覺,難道不是因為這美人?」
嵇雪眠暗罵兩聲,蘭慎又犯了忌諱,這也就是在南疆,沒有眼線盯著,往日在京城,蘭慎這直言不諱的毛病就讓嵇雪眠很頭疼。
嵇雪眠敏銳地感覺到段棲遲握著他腳腕的力道一下子緊了。
自從來了邊疆,段棲遲就很少自稱本王,一點架子都不端,就算是蘭慎和龐英如此不敬,他也只是笑了笑,「要不是看在嵇大人的面子上,你們倆腦袋早掉八百回了。」
龐英語氣里有點懼了:「御林軍都埋伏在您門外了,攝政王,您就跟我們回京城,為您的奪位謀反承擔罪名,豈不是天命所歸?」
「天命?」段棲遲突然重複了一遍,似乎對這兩字非常不理解,「天命便不可違嗎?」
蘭慎便梗著脖子道:「攝政王,我們也不想和您自相殘殺,眼下您已經無處可退,不如投降,回了京城,皇上還能念在血緣親情,饒您一命。」
段棲遲頓了片刻,緩慢點頭,「好,那你們就留在這寨子里看守著吧,反正我也逃不走不是嗎。」
「有事嗎?沒事都出去。」段棲遲意有所指地瞧了一眼被子里的球,「還有,拿兩壺烈酒來,助興。」
蘭慎和龐英面面相覷,龐英道:「攝政王,您真的不打算讓美人露個臉嗎?」
段棲遲居然點頭,道了聲:「可以啊。」說罷就勢要掀開被子,遭到了裡面人強烈的反對,一雙腳亂踹,愣是把段棲遲踹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