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段棲遲聽見他這話,一下子就僵了下後背,托著他大腿的手指也震了一下,「司伶你……」

嵇雪眠抿著嘴唇,不知道怎麼說,也是奇了怪了,往日/朝堂上他從來舌燦蓮花,無往不勝,怎麼一到這種事上,一個字都羞於開口。

沒辦法,段棲遲把他背到轎子上之後,嵇雪眠拉住他的胳膊,段棲遲被他一薅,又不設防,直接被他拽上了轎子。

轎子簾落下,太監們抬起轎子,步伐沉穩地往延年宮去了。

國子監和延年宮的距離幾乎是橫跨了整個皇宮,修築皇宮的時候就不想學生過於接近皇權中心,專心致志學習,因此,國子監和皇帝居住的延年宮是兩個方向。

嵇雪眠不由得想到,宣沃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非得從延年宮過來國子監見他一面。

他把段棲遲拽上來之後,反倒是尷尬起來,難得主動一回,還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還是段棲遲看穿了他的想法,心裡軟成一片,低頭親了親他的唇畔,撬開他的齒間,看他沒有推開自己,而是破天荒地張開了口,慣著他肆意掃蕩。

這等縱容,甚至輕輕勾住了段棲遲的後頸,涼颼颼的手指插/進他的發間,順著溫熱的頭皮輕輕梳理著他的頭髮。

段棲遲的腦子轟的一聲,渾身血液都癢起來,更捨不得欺負他了,親完了那兩瓣熱的要命的唇,調整著呼吸,哄他:「不用你幫我,送走洛國公,我沖個冷水就好了。」

嵇雪眠紅著臉喘氣,壓低聲線說道:「冷熱交替,就算是金剛不壞的人也會得傷寒的。我只是想報答你在南疆幫我的情義,你不要想太多。」

但是段棲遲不能讓他幫自己,他還生著病,怎麼這麼不懂事?「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你我之間不用說這個,你好好睡一會兒,我看著你就夠了。」

「不行。」嵇雪眠雖然冷清冷性,也是說一不二慣了的人,他決定要幫忙,一是實話實說,二也是不想被人發現誤會。

段棲遲看著他嫣紅水潤的薄唇,糾纏著一絲不多的清明,問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嵇雪眠胸膛也在起伏著,「我知道。」

可是段棲遲在拒絕他,這本來就不可思議。

況且……段棲遲都已經拒絕他了,他還在糾結什麼?

嵇雪眠突然驚覺,自己居然開始在意起段棲遲的想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嵇雪眠想不通,好像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和小時候那種保護他的好心好意不太一樣。

自從段棲遲說出要照顧他那句話開始,嵇雪眠的心莫名被觸動了一下。

因此,嵇雪眠心緒波動,輕咳了幾聲。

一股不知名的慌亂讓嵇雪眠亂了思緒,不知不覺間,段棲遲越靠越近,「你病的這樣重,我不想讓你受委屈。」

段棲遲的手輕輕捏了捏他雪白的臉頰,分明捏人的是他,被捏的是嵇雪眠,可是嵇雪眠卻看見了一點亮晶晶的水光浮現在他眼眸里,在他如墨的眼底越蓄越多。

嵇雪眠定定地看著他,心裡一緊。

段棲遲一言不發,好像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情緒,直到一顆眼淚滾落下來,沾在他長長的睫毛上。

他不會是……怕自己死了吧?

嵇雪眠只好伸手,抹掉他臉上的眼淚,「還說宣沃呢,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

段棲遲終於反應過來,低下了頭,沉沉笑了一聲,「風迷眼睛了。你想什麼這麼出神?」

嵇雪眠卻是第一回看見段棲遲哭。

嵇雪眠不是一個喜歡猶豫不決的人,當他看見段棲遲因為擔心他而焦躁不安,小心翼翼的時候,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擾亂了他的心緒。

像是他曾經從小養到大的小黑貓,傲的要命,不搭理它也不生氣,但是一旦撥弄了下巴,馬上打著滾求抱抱,暴露本性。

要不……

如果他非要照顧自己,那就讓他照顧吧。

反正萬事小心,別讓京城的眼線發現他懷了段棲遲的孩子,等到月份大了,找個借口回趟西北老家把孩子生下來就是了。

也別讓這橫行霸道的攝政王發現了,要不然又發起瘋來罷免他的官職,著實頭疼的很。

嵇雪眠下意識說了一句:「我在想你。」

段棲遲緩緩抬起頭。

他沒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嵇雪眠說……他在想自己?

那是嵇雪眠,冷淡禁慾如同冰山的首輔大人,最多只對他笑一笑,剛才居然再說……「想」這個字?

段棲遲的眼淚還含在眼眶裡,唇角卻眼見著勾了起來,看起來又滑稽又好笑。

他知道自己看起來有點狼狽,一邊擔心著他的病,一邊又被他輕飄飄一句話弄得又酸澀又甜蜜。

段棲遲只能低著頭,在心裡翻來覆去地咀嚼著決堤的愛意。

「讓我幫你。」嵇雪眠下定決心,就不容許拒絕。

他跨坐在段棲遲的腿上,不由分說去解他的衣襟。

段棲遲按住他的手,低聲笑一下,垂下眼去,而後他輕撩眼皮,自上而下地看著嵇雪眠,眼眸里翻滾著隱忍的熱浪,「司伶,真的不用……」

「別說話。」嵇雪眠卻不由得他不要。

他用自己的髮帶繫上了段棲遲的眼睛,在他腦後繞了一圈,蒙住了他的視線,「不要看我。」

看不見嵇雪眠的臉,段棲遲感受到他扶上了自己的肩,猜想著那雙總在這個時候哭的鳳眸肯定又在流著眼淚,不由得問他:「你有沒有……」

嵇雪眠不想回答他,又不想他再說些什麼話被人聽了去,只好紅著臉,去吻他的嘴唇,不許他再說話了。

段棲遲被他親著,雖然他似乎不太會親吻,只是輕輕磨蹭著,卻在段棲遲心裡點燃了一把滔天的火焰。

他牽住嵇雪眠的手,單薄有力的掌心布滿了涼絲絲的薄汗,細瘦的指尖正發著抖,甫一碰到段棲遲的皮膚,便瑟縮了一下。

而後他便重新握住了那手,任由癲狂的溫度在他們的血液之間來回傳遞。

轎子一路顛簸,感覺上過了許久,帘子外面才些微露出了些燈籠的光芒。

「司伶你……我頭一次知道,你這麼霸道。」段棲遲吻著他的唇,替他繫上左右的衣裳。

他一下一下地親個不停,直把嵇雪眠親的臉紅如櫻桃,才摟著他的腰,把頭埋進他逐漸溫暖起來的頸間片刻,才抬起頭問他:「可是累了?」

嵇雪眠依舊坐在他身上,再沒有力氣也得強撐起身子下來,只是兩邊膝蓋還並不攏,差點跌倒。

段棲遲扶著他坐下,他便紅著臉頰坦白道:「有些……你太久了。」

段棲遲蹲著身子,把他的腳踩在自己膝蓋上,給他按摩著腿,悶悶道了一聲,「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你還想再喝一次?」嵇雪眠連額角都泛著紅暈,眼睛更是紅的不行,「我和你說件事,你仔細聽著。」

「你說。」段棲遲應著,掌下留著力道,給他按摩,那兩條細長白皙的腿殷殷泛著粉,刺眼得很。

嵇雪眠不舒服,只能把腳踩在他鎖骨上。

他半眯著眼睛,幾縷髮絲還沾在緋紅眼角,黑漆漆的烏髮綿長細直,鋪在清瘦支棱的胯骨兩畔。

段棲遲的掌下就有那麼幾下子沒輕沒重的。

嵇雪眠皺皺眉,「輕點。」

轎子一側的小簾被吹開,一縷清冷的月光鑽進來,打在嵇雪眠的皮膚上,一大片一大片柔和的光暈,在漆黑的轎子里,白到段棲遲眼暈。

嵇雪眠閉上眼睛,轎子里太熱了,他絲毫不覺得冷。

段棲遲也已經恢復正常,一點看不出來發生過什麼,只是神色里有那麼一點隱晦的瘋狂。

卻全然隱匿在昭然的心疼之下。

段棲遲細緻地伺候著他穿戴整齊后,按住了小簾,不讓它進風。

嵇雪眠卻攔他,耳尖一紅,「打開,放放味道……」

是這樣的,這轎子里石楠的味道過於濃重,不放出去,乾脆就砸了吧。

說起來,要不是嵇雪眠趴在他耳邊要求,段棲遲就像個木頭樁子在那坐著,也不怎麼動,還真把他當成破碎的瓷器花瓶了?

嵇雪眠因為騙了段棲遲他要死了,感到很抱歉。

其實他的病本來就是積鬱成疾,不能急於一時,現在已經好的多了,繼續喝葯就能維持住,要不是正趕上宣沃惹事,他還不至於又生氣,被段棲遲看了個滿眼。

段棲遲不僅實實在在的相信了,還當著他的面哭了,真是……

嵇雪眠沒忍住笑了一下。

段棲遲馬上注意到他的笑,很不理解:「司伶,你笑什麼?」

緊接著更緊張了,「是哪裡又疼了嗎?你別嚇我。」

「沒什麼,咳了一下而已。」嵇雪眠睜著眼說瞎話,繼續叮囑他道:「一會兒見了洛國公,你不要為難宣沃和阿蘭,說話的事情交給我。」

「本王這攝政王當的,也太沒力度了,難道就看著那兩個小崽子氣你,一句話也不說?」段棲遲似乎很是苦惱。

嵇雪眠扶了扶眼眶,撇了他一眼:「那王爺……怎樣才能答應我?」

段棲遲脫口而出:「讓靈音在玄清宮給我收拾個廂房,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嵇雪眠無情戳穿他:「王爺是早就想好了吧?」

段棲遲不知羞恥地笑著點點頭,正好轎子到了祈年宮,他便飛快地親了一下嵇雪眠,「我不能扶你下轎子了,你自己當心。」

嵇雪眠略微點了點頭,段棲遲便起身撩開帘子,宮女太監們馬上跪了一地,紛紛喊道:「恭迎攝政王陛下,您可來了!」

趙禹慌得很:「洛國公已經等在裡面了,攝政王陛下來的急,可曾見到嵇首輔的轎子?」

段棲遲神色如常,連衣擺都一絲不苟,聲線沉穩,不疾不徐:「嵇首輔等會便到,先帶本王進去。」

一串腳步聲匆匆忙忙的領著段棲遲進了宮門,嵇雪眠慢慢地給自己梳理著頭髮,重新束起來。

此時,他敏銳聽見不遠處有幾個人不同的腳步聲。

「是睿王殿下來了!」

「睿王殿下怎麼會來?」

「不知道,天吶,快稟告皇上!」

嵇雪眠聽到這裡,一想就通了。

宣懿和段棲遲針鋒相對,他給段棲遲倒了酒,宴席上段棲遲一定會和帝后一起喝下,他就等著段棲遲上鉤。

倘若段棲遲真找個人洩慾,那就正中宣懿下懷,宣懿大可以收買那個宮女,編出個孩子出來,控制攝政王就順理成章了。

這樣的把戲在宮廷里非常常見,且好用。只是估計宣懿也沒料到,宣沃居然拒絕和皇后共枕,大鬧後宮,陰差陽錯打亂了他的計劃。

只怕宣懿看見段棲遲恢復正常,一定會懷疑。再一回頭找,肯定是找不到「宮女」的。

嵇雪眠神色冰冷孤肅,半掀開小簾,默不作聲地看著那轎子越來越近。

他最開始的目的只是不讓段棲遲在洛國公面前出醜,殊不知自己也被宣懿算計在其中了。

不過,宣懿打死都找不到那「宮女」,他想殺掉攝政王的計劃,終究是差了這步最關鍵的棋。

嵇雪眠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他腹中還未成型的小娃娃,輕輕搭手。

他心裡的糾結快要亂成一團麻,一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了一個爹,二不能讓這孩子出生在京城,三,他不能把懷孕的事告訴任何人。

他不能讓段棲遲死。

他要周旋於宣懿,宣沃,段棲遲三人之間,微妙維持著他們之間互相制衡的平衡,又要站在群臣之首,做先皇欽點的首輔和帝師,高高在上。

他要做忠臣。

嵇雪眠下轎子,正和宣懿打照面。

嵇雪眠恭恭敬敬,躬身行禮:「睿王殿下。」

宣懿深沉莫測,亦是回禮:「首輔大人,請。」

延年宮正殿里,段棲遲親自扶起洛國公,看著老頭子陰沉著一張臉,教訓阿蘭。

「哭什麼哭?有爹在這給你撐腰,你什麼都不要怕。你就好好說話,皇上究竟把你怎麼了?」

段棲遲低頭吹茶,難得同宣沃坐在同一側,明顯是打算幫扶這便宜皇侄了。

宣沃硬著臉一言不發,直到嵇雪眠和宣懿同時走進來。

他撲在嵇雪眠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腰:「老師!」

嵇雪眠忍了忍虛酸的腿,又忍了忍被微微撞疼的肚腹,溫柔地拍著宣沃的後背,「好了。」

一抬眼,段棲遲正目不轉睛盯著他們倆,神色莫名醋意。

而宣懿則是走到洛國公身邊,低聲安撫著老臣。

嵇雪眠便在心裡清楚了,今天晚上的事,怕是要鬧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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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揣了死對頭攝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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