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從良貴妃那抱了賞賜回小院時,江嫿遠遠瞧見有一素衣女子,披散著頭髮跪在皇上院外。
宮人侍衛眾多,皇上似乎並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裴玄卿來迎,兀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皇城中的幕後指使者與晉王有書信往來,卻沒想到她們謹慎至極,一直借齊妃的手寫。她脫簪請罪,又有書信為證,稱自己逼迫兒子所為。皇上再惱,也不會將晉王罰得太重。」
至於幕後之人,更是不會有任何牽連。
江嫿將東西交給紫蘇,讓她遠遠跟在後頭,問裴玄卿:「幕後之人,是誰?」
「誰在裡邊哭鬧著要重懲齊妃、還太子一個公道,便是誰。」
她記得,今日一早,院裡頭就有侍女被暫時借走,去布置新院。說著……安陽公主即臨!
江嫿太陽穴發漲,抬手揉了揉,感到很心累。
怎地到了北苑,還要碰見她!
萬幸的是,澤靈郡主也跟著她一同來了。郡主寬和,不像表姊一樣瘋癲,也能稍微勸動安陽。
裴玄卿知曉她在擔憂什麼,拍了拍她的肩,寬慰道:「有我在呢。」
江嫿欣慰地笑著,梨窩裡滿是醉人的氣息,握上他的一截小拇指晃悠,邊走邊說:「有五郎在,我自然不怕。大不了自今日起,閉門不出,她們誰也找不上我的麻煩!」
裴玄卿側身,目光又溫熱又寵溺,開口道:「不成,皇上已欽定,後日晚設宴,為良貴妃和太子洗刷冤屈而慶賀。此事中,你可是主要功臣,怎能不出席?」
她不樂意地微翹起嘴,軟糯的哼唧聲從鼻腔里發出,搖晃他的手時更用力了。像有意示威,就不想去似的。
說是主力,實則坐在那這個誇完那個誇,還要向兩位貴人謙虛地說「都是應該的」。接下來便是皇室骨肉情濃的假意問候,與她何干。
裴玄卿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柔聲央求道:「乖,就這一回,就當是為了我。」
江嫿疑惑地看著他,依裴玄卿的性子,素來只想金屋藏嬌,是絕不屑於讓她去迎合什麼、替他爭臉面……
於是,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男人都是狗,久了就會膩。
想到這,江嫿收回手,神情像一隻被惹毛了貓。狠狠在裴玄卿黑靴上踩了一腳,留下淡淡的土痕,撇下一句「說不去就不去」,才吐了口惡氣,揚長而去。
紫蘇哭笑不得的迎上,低聲道:「主子,您就告訴姑娘,要當眾請皇上賜婚這事唄。不然姑娘不肯出席,屆時一道聖旨到門口,明明心意相通,攪得跟強娶似的。」
她扶著快到四散的盒子,補充說:「大婚該準備的東西,您那邊自有人幫忙安排。女子這邊,奴婢會事事周到。如今,也可以告訴姑娘啦。」
裴玄卿看著前頭那隻貓搖頭晃腦的模樣,手上一截柳條被她像掄盤子似的、晃得只有一個虛影,不由得彎起唇。
「現在告訴她了,那日便沒有十足的欣喜。」
況且,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率,江嫿不願意嫁。那他會很厚顏無恥地以聖旨相要挾,非娶不可。
銜華節漫天煙火簇擁那日,他曾憂心,江嫿對他心意如何、印象如何,貿然表明心跡,會不會令她生厭遠離。
可如今,他再也不願等了。就要以聖上賜婚這般、普天之下最牢不可破的方式娶她;要十里紅妝跟在喜轎後頭,繞盛京最繁華的街道走上三圈;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二人天作之合,他對她情有獨鍾。
江嫿會不會不願這事,還是紫蘇隨口問的。然而那時,只是在腦中過了一次,他心中便升起無限煩悶,連心態也有些扭曲。
那隻貓若不願,利爪抓他、尖牙咬他都使得。只是……此生可別想著能另嫁他人了。
思忖間,他一直站在原地晃神,眸光瀲灧。都沒發覺江嫿腳下步子變慢了,似乎在有意等他追上。見他沒追來哄,小娘子更氣了。將柳條重重抽在石板上,憋著淚花喊了句:「裴玄卿,你個烏龜王八蛋!」
此聲喊出,足足半個長廊的人都聽見了。堂堂指揮使,素來只有他氣焰囂張地欺負別人的份,哪輪得到別人罵他。偏偏他聽了,還歡喜得真切。
莫說是監察司吏人爭相瞧,哪位神女能降服這位爺。便是宮女們,都想找江嫿取取經。
「這,主子,誤會大了呀!」紫蘇拿下巴壓著禮盒,艱難地往前跑,還不忘回頭囑咐:「主子,別發獃了,再發獃新娘子都跑了!」
裴玄卿大步流星,仗著腿長優勢很快追上,一把撈起小娘子,強行抱起,往塘邊走,嚇唬道:「小東西,你說誰是烏龜王八蛋?」
「是你,是你就是你!」江嫿閉上眼,悠哉悠哉地靠在他懷裡。被抱的次數多了,她早已找到最舒適的躺姿,慢悠悠地吐出字:「有本事你就把我扔下去,到時候傷寒發熱升了天,裴大人好找些新的美人,陪你官場交際去!」
身側之人沒說話,濕乎乎的小鹿眼眯開一條縫,見他並沒看著自己,鹿眼瞪圓了些,奶凶奶凶地砸了他肩頭一拳,不滿道:「喂,你有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
「沒有。」裴玄卿滿不在乎地輕嗤了聲:「反正你很快會後悔自己亂說話。」
「砰」地一聲,房門被他踹上,又騰出手插上門閂。江嫿被扔到床上,才發覺大事不妙了。
裴玄卿剛環上她的腰身,又皺起眉,解下自己的腰帶和外衣。大手覆上江嫿背後,輕輕一扯,帶著體香的外衫便被解開、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