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善意的欺騙
「你,你……」吳玄驚訝得不禁有些口吃起來。
單夫人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非是我刻意隱瞞欺騙賢侄,皆因相貌毀於一場大火不得已如此。」
吳玄默默思忖了一番,嘆息道:「在下信人不疑,冒犯夫人了。」
單夫人笑道:「甚夫人,叫得如此生疏,我與你母乃結拜姐妹,喚我姨娘便可。」
吳玄展顏一笑,起身恭敬躬身道:「姨娘在上,請受侄兒一拜。」
單夫人渾身一震,眼中頓時一片朦朧,起身執著吳玄的手不勝感概地噓唏道:「十七年悠悠而過,兩尺嬰童竟變成了八尺男兒,如果你母親看到這一切,該有多好啊!」
吳玄擰著眉頭沉吟道:「匈奴遼闊無垠地域廣闊,草原部族更是多不勝數,母親會去哪裡?」
單夫人淡淡笑道:「放心吧,相信她也是時時刻刻在牽挂你,我們商社因購買戰馬的緣故與匈奴部族多有交集,我會多加留意她的消息。」
「有勞姨娘。」吳玄拱了拱手,沉默半響肅然開口道:「既然那落魄士子拋妻棄子棄人倫大道而不顧,更多次縱容那大官傷及母親,於情於理皆不配為吾之父親,姨娘能否告知他的姓名?以便侄兒心頭有數。」
單夫人凝神琢磨良久,終還是搖手道:「咱們勢單力薄,也沒有揭穿他虛偽面容的證據,現在遠遠不是他的對手,為防止你按耐不住衝動誤事我還是先行隱瞞,待找到你的母親那一天再告訴你。」
吳玄見單夫人一副不容辯駁的模樣,不禁yu言又止,無奈點頭道:「那好,就聽姨娘安排。」
單夫人點點頭,俄而又笑道:「這些年了無音訊,侄兒是如何度過的,說來給姨娘聽聽。」
吳玄輕輕頷首,便從昆崙山中修學說起,又講到了奉師命下山,去揚州替安娜尋找戰船,陪同義兄趙策征戰叛軍,離軍前來幽州尋找雙親等諸多故事,末了笑道:「明年仲夏若無意外,侄兒便準備陪羅馬友人前往西方世界遊歷增長見識。」
單夫人沉吟思忖良久,方才笑著開口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然則西方世界茫茫無邊,風俗人情更是異於大齊,須得小心謹慎才好。」
吳玄聞言奇道:「聽姨娘話語,似乎對西方有所了解,不如說出來聽聽如何?」
單夫人雙目閃爍間又是搖手笑了:「姨娘小商賈一個,井底之蛙而已,能有多少見識?只是因經商在外免不了走南闖北,所以才耳聞一些罷了。」
吳玄釋然笑道:「數百年來西域三十六國皆在匈奴統治之下,消息閉塞商路不通,侄兒本學兵家,若今後能領兵拓邊,必定征戰西域驅逐匈奴,打通大齊到羅馬的商路,以後便能從陸地抵達西方世界,好過在大洋上冒險行船也。」
單香兒冷哼一聲,揶揄笑道:「當真痴人說夢話,先不說匈奴有得控弦之士三十萬,便是西域三十六國也能湊集二十餘萬軍隊,大齊yin山之敗后早就一蹶不振,雖有老懞武獨撐大局略有戰功,然則也是迴光返照之勢,妄想蕩平西域,笑話!」
「香兒姑娘若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夫復何言。」吳玄搖頭一嘆,顯然是不屑與語。
單夫人淡淡笑道:「商人不通兵事,賢侄莫要見怪,不過目前大齊與匈奴至yin山之戰後一直相安無事,又何必擅啟戰端棄和平大道於不顧。」
「姨娘有所不知。」吳玄笑著搖手道:「侄兒以為,能為中原大患者,必定乃北方匈奴也!匈奴國不通文字,不知禮儀,殘忍好殺,薄情寡義,從大齊建國便與之交惡,大齊雖有吳遜上將軍北征匈奴大勝之功,然則也有安帝yin山大敗,兩國也算是打了一個平手,然而平手並不意味著真正的和平,侄兒大膽斷言,兩國十年之內必定會有一場曠世大戰。」
單夫人聽得連連點頭,見吳玄話音落點,炯炯的目光望了過來:「侄兒此言引人深思,不過聽聞匈奴單于攣鞮鑰資質愚鈍,在位十餘年毫無建樹,不知侄兒對其人評價如何?」
吳玄沉吟片刻,方才嘆息答道:「攣鞮鑰雖為女流之輩,然昔ri其父壺衍鞮單于久病卧榻,攣鞮鑰提兵代父出征,先擊北方丁零,后又敗諸胡大軍,更屢次侵犯大齊邊地,其後率大軍回師單于庭弒父殺兄奪單于之位,又在yin山之戰大敗大齊三十萬北征大軍,與昔ri冒頓單于何其相識也,此等人物若說其資質愚鈍,必定是大錯特錯。」
「那為何十餘年竟毫無建樹?」
面對單夫人的疑問,吳玄笑道:「此等征戰沙場的英雄君主,豈會忘卻兩國血海深仇,必定是蓄勢待發尋找時機而已,豈有他哉!」
單夫人微笑道:「聽侄兒這麼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匈奴國如此強大,大齊須得妥善應對才是。」言罷從腰帶上解下一塊青銅令牌,遞給吳玄道:「此乃姨娘送你之信物,侄兒今後有何等困難,皆可持此令牌前去遍布大齊所有州郡的單氏商社救助,若有緊急大事須與姨娘見面,直接令商社飛馬告知香兒便可。」
吳玄點頭接過,令牌銅銹斑駁看似頗有年份,前面一隻猙獰狼頭,後面無圖無字,下面系著一根細長紅穗,入手極為沉重,必定全為實打實的青銅所鑄。
細細端詳片刻,吳玄將狼頭令牌收入懷中,問道:「若有大事,那姨娘卻要如何找我?」
單夫人道:「商人消息靈通,侄兒大可放心,若要遠行,去商社只會一聲所去之地便是。」
吳玄點了點頭,起身抱拳道:「那好,侄兒目前暫住於遼王宮內,所有急務,可差人讓我來見,今夜就此別過,望姨娘妥為珍重。」
單夫人起身一笑:「那好,姨娘送你出門,走!」
吳玄點點頭,隨同單夫人大步去了。
盞茶時間,單夫人折回木樓,見單香兒正在門外矗立等候,便輕聲吩咐道:「立即準備馬匹,今夜便走。」
單香兒應了一聲是,卻在原地躊躇yu言又止。
見狀,單夫人蹙眉問道:「怎麼,有事?」
猶豫片刻,單香兒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夫人,你的臉……」
單夫人笑道:「無須驚慌,易容術而已,回去後用特製藥水便能消除。」
單香兒不禁鬆了一口氣,疑惑問道:「既然夫人與吳玄有這等關係,為何卻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要易容偽裝?」
單夫人幽幽一嘆,目光望向了天上朦朧的彎月:「見我容貌對我對他皆是不便,還是如此最好。」
單香兒點頭釋然一笑:「也對,夫人身份特殊,香兒好生愚蠢。」
單夫人縴手揚起一點她的額頭,輕笑道:「你這小妮子古靈jing怪話中有話,別以為我聽不出,今夜之事,切記不可對外人泄露。
單香兒撫胸低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