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 雙棲山痴人如夢 通天殿再現危機
天晴朗轉瞬便明白了,心裡沉澱的感動再次湧起,接著便是一股衝動到了嘴邊,若不是時間地點極其不允許,他一定要說服婉玲跟他一起回聚仙島,或兩個人都躲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天晴朗朝婉玲笑笑,輕道:「那我失禮了。」
此時,在半空中苦苦支撐的加上塵筱,幕遙瀟,還有七八個人,其他人都被熾仙子打落,不是被抓住,就是眼見活不成了。
一聲聲狂傲的笑充斥林間,熾仙子的身影時隱時現,身上更是附上一層靈力幻化成的紅光,幾百年深厚的飄渺仙術畢露無意,漸漸的竟將眾人擠到一起,她在周圍不停的閃爍著身影,戲虐著絕望的獵物。
一聲膽怯的輕喝在身邊傳來,熾仙子原本並不在意,但她餘光飄過時,不禁渾身一顫,飄渺的身法也隨之停住。
眾人見天晴朗竟然制住飄渺仙界的二公主,先是驚訝,后是驚喜。一時紛紛驅動法寶,預衝過來幫天晴朗一把。
眾人剛欲移動,但見身前紅光閃爍,熾仙子攔在他們與天晴朗的中間。
天晴朗心中一驚,隨即穩定心神,大聲道:「速速閃出一條路,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
熾仙子嫵媚一笑,蝕骨的聲音慢慢傳到天晴朗的耳朵,你捨得殺嗎?
天晴朗不禁愣住了,兩人的點點回憶在眼前搖晃,是啊,她說的沒錯,我下得了手嗎?
正在這痴獃狀態時,腰部被婉玲狠狠的擰了下,天晴朗疼得倒吸一口氣,正色道:「別再用媚術了,對我不管用。」
婉玲方才的一舉一動自然沒有逃脫熾仙子的眼睛,她在心裡不禁嘆了一口氣,三百年前的事情似乎又在重演。
想到這裡,熾仙子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多少年的是是非非的,卻總逃不過命運二字,天道,心道,鬼道,總改不了命運。
她心中一陣失落,搖了搖手,道:「你們走吧。」
此話一出,眾人卻愣住了,甚至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但接著眾人便慢慢移到天晴朗身後,一點點的往雙棲山外飛去。
飄渺仙界的弟子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但熾仙子再次不耐煩的搖了搖手,眾弟子這次不甘心的讓到一邊。
雙棲山的一塊岩石后,四個人正在冷眼看著漸漸退去的正道眾人。
左傾道:「要走了?」
揚塵道:「要走了!」
楊清道:「熾仙子變得軟弱了,或許該讓位了?」
正道眾人已然退道雙棲山外,天晴朗低低的對婉玲說道:「今日多謝你,以後若有機會...。」
話說到這便被婉玲打斷了,「以後還是不見了的好,若是再相遇,便真的要跟你動手了,我勸你回去還是修鍊一件法寶吧,沒有法寶,你誰都打不贏,連保命都成問題。」
天晴朗點頭答應著,這件事他心中最清楚,這幾天他深知沒有法寶的害處,只是,當今他覺得眼前一直跟在身後的熾仙子有些不對勁,此時半空中風聲甚緊,自己腳下紙鳶都有些搖晃,可熾仙子身上的絲綢卻一動不動。
天晴朗剛想對婉玲說此事,便見前面的熾仙子憑空不見了,同時,胸口瞬痛,一口血猛噴出來,身不由己的往後飛去,而婉玲也像是被什麼往後拉去一般。
她驚慌而擔憂的眼神里還映著他的影子。
天晴朗強忍著心中紊亂靈力帶來的疼痛,穩住腳下紙鳶,剛一抬頭,卻嚇出一身冷汗。一隻白皙的手臂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空氣里,朝自己抓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熾光芒擦在天晴朗耳邊刺向那猛然冒出來的手臂,那隻手臂在天晴朗面前頓了頓,隨後急速躲開那道白熾。
手臂在天晴朗面前旋轉,熾仙子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這個距離,他絕無逃脫的機會。
熾仙子冷笑一聲,面色卻猛然凝重起來,她從天晴朗的眼中看到一個女子驚恐的樣子。
渾身散燦爛白熾光芒的天啟劍剛才一劍刺空后並沒有迴轉,而是直奔熾仙子身後的婉玲。
婉玲被熾仙子往後拉開,自己正莫名其妙的不知生了什麼,正疑惑不解時,見有光芒疾馳而來,當下不敢大意,相思扣破空迎了上去,兩相遇時,相思扣緊緊的將天啟劍纏住,那白熾光芒也瞬間被壓了下去,緊接著天啟劍如枯木一般,急急往下墜去。
婉玲心稍微放鬆下來,只以為是見對面有人施的暗器,當下法訣默念,收回相思扣。
哪知相思扣剛剛離開劍身,天啟劍再次光芒大耀,朝婉玲激射而來,這次赤白光芒暴漲,似乎使用了全力。
天啟劍速度太快,眨眼間竟超過了相思扣往回飛的速度。婉玲大驚之餘來生蝶再起朝天啟劍飛舞而去。
兩件至寶眨眼間便撞在一起,如天空中猛然一聲驚雷,接著便見婉玲渾身一顫,面色又白了三分。
天啟劍與來生蝶如粘在一起一般,『嗤嗤』之聲大作。
婉玲正暗動靈力抵禦通過來生蝶傳來的巨大勁力,猛然看到熾仙子朝自己衝來,她嘴裡還喊著,小心暗器。
婉玲看看周圍,不禁有些疑惑。此時,天啟劍猛然一顫,一道極細的赤白光焰在來生蝶的夾縫裡擺脫來生蝶的糾纏,生生穿了過來,毫無聲息的打在婉玲身上。
從天晴朗的角度來看,婉玲突然拚命的側轉,然後無助的向下直墜深淵。
天晴朗臉上大變,一聲驚呼,心底有個地方用力的疼了一下,不加思考,跟著熾仙子身後便沖了過去,而且少年感到肩上小漆也變得忐忑不安,似乎很擔心墜落的那個人。
塵筱在天晴朗身後一怔,但隨後運起法訣,天啟劍翻轉,直奔熾仙子。
熾仙子稍一停頓,讓過天啟劍,此時天晴朗卻從她身邊一衝而過。熾仙子看了他一眼,並未痛下殺手,只是隨後緊跟而上。
少年離婉玲越來越近,她緊皺的眉頭,流血的嘴角,蒼白的面容,印在他的眼中,疼在他的心裡。
速度越來越快,風漸急,吹的眼睛疼痛難忍,眼淚被風擠出,不知飄落在何處。
腳下紙鳶不停的抖動,隨時都有解體的危險,但天晴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抓住她,緊緊的抓住,萬萬不可讓她墜了下去,這漆黑的深淵看著就讓人心寒,何況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墜下去。
他離她越來越近,周圍也越來越暗,如一張黑色的大嘴,轉眼間便要將他們吞沒。
下一刻,他觸碰到她的手指,那麼涼,如他的心一般。
他伸手想抓住她,可就在這一瞬,他的另一隻手卻先一步被身後一樣冰冷的手抓住,緊緊的抓住。
天晴朗猛然停頓在空中,下墜的人兒曾離他那麼近,而此刻,她卻毫不停留的往下墜去,離他越來越遠。
天晴朗和肩頭的小漆同時轉頭看去,只見抓著他的是秀散落的塵筱,那絕美的臉上儘是血跡,更顯蒼白。
此時耳邊傳來她的斥責聲,「此時若是不走,便真的走不了了。」
說話間,一道人影在他們身邊閃過,直接沒入極深一丈淵中,追著婉玲而去。
天晴朗大腦一片空白,被塵筱拉扯著,跟隨眾人在晨曦中衝出雙棲山。
他像一個木偶被人隨意拉扯著,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木偶的心還留在那漆黑的一丈淵,獃滯的目光還映著墜落的身影,他恍悟而知,自己心中最疼的地方,原來裝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