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脫困
李老闆在被人帶著路過宋書堂身邊時，面色上閃過的都是陰狠和不解，但現在也沒有人會為他答疑解惑。
沉淥水從內走了出來，曹硯寧上前說道：「恭喜沉科長，抓獲日諜。」
「也恭喜曹科長，審查取得重大進展。」
「同喜。」
「這裡還要後續搜查一段時間，就麻煩曹科長將人先帶回去。」
「走吧。」曹硯寧對宋書堂說道。
「我什麼時候能離開審訊科？」宋書堂問道。
「稍安勿躁，不急一時。」
「好。」
宋書堂心中明白，這剛抓到日諜，沉淥水會非常忙。
審訊科也會參與審訊工作，同樣騰不開身。
跟隨曹硯寧上車，兩人回到羅家灣軍統局，下車前曹硯寧道：「你先回去休息。」
「你忙。」宋書堂沒有糾纏，心中明白現在他們顧不上自己，老老實實回去休息。
目送宋書堂離開，曹硯寧前去萬春平辦公室。
「處長，我回來了。」
「事情很順利。」
「處長都聽說了？」
「被抓的人帶回來審訊科關押，我自然有耳聞。」
「實不相瞞處長，這宋書堂今日可算是讓我大開眼界。」曹硯寧並不吝嗇對宋書堂的讚賞。
萬春平笑著問道：「怎麼，你有意思？」
被萬春平看穿，曹硯寧直言不諱：「反正擁劍小組已經沒了，這宋書堂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能不能弄來我們審訊科？」
「晚了。」
「晚了？」
「行動處行動科的岳箋，剛才就來打聽宋書堂的情況了。」
「行動處之前不是默不作聲？」
「此一時彼一時。」
「聞著腥味都來了。」曹硯寧有些不甘心。
萬春平勸道：「擁劍小組此前和軍事處、行動處掛鉤，這宋書堂重新安排工作，大概率也是兩處選一，讓他們兩處爭去吧，我們就不要參合了。」
「依處長看，上面會安排哪一處？」
「軍事處、行動處，恐怕已經開始角力，花落誰家還真不好說。」
「可惜的是這一次的功勞，宋書堂怕是撈不到了。」曹硯寧替宋書堂惋惜。
抓捕日諜在軍統局內，算得上大功一件，更別提還有後續審訊等。
但這功勞，宋書堂看樣子是沾不上的。
「能從審訊科脫困便算不錯，至於功勞別說這一次，日後短時間內怕是都有緣無分。」
「處長是說審查並未結束？」
「我們的審查自然是結束了，可擁劍小組之事畢竟蹊蹺，對宋書堂的暗中觀察、考察，必然還會持續。」
抓捕日諜是能證明清白。
可若是日本人設計好的，犧牲一個日諜，坐實你的身份呢？
就連情報科發現日諜線索，可能都在算計之中，也猶未可知。
雖說想滿足這些條件，頗為苛刻了些，但情報工作不就是這樣，保持猜疑。
說到底還是宋書堂找到日諜的手段，太過駭人聽聞，難免會讓有些人猜測，他之前是否就知情。
「好了，不說他的問題，你配合情報科審訊日諜，同時顏清輝與聶洪也加緊審查，電訊處和總務處都不消停。」
「屬下明白。」
「還有明天一早，放宋書堂離開。」萬春平不想讓軍事處和行動處，天天往司法處跑，乾脆將人先放出去，他們願意爭就自己爭。
曹硯寧明白萬春平的意思，點頭應道：「是。」
從萬春平辦公室出來，曹硯寧就開始準備連夜審訊，沉淥水此時也已經趕回來。
沉淥水派人去和軍事處處長說明情況，自己則是直接來到審訊科，早一點撬開日諜的嘴，情報的價值就會越大。
審訊科今夜註定無眠，不過宋書堂已經早早上床休息，他明白今天夜裡他們不會有空搭理自己。
睡夢中與擁劍小組成員的點滴畫面，一一閃現，同吃同住傳授學習，並肩作戰共進同退。
剎那間變得槍聲大作，爆炸轟雷，以及『天鼓』組長等人拚命掩護，硬生生為他撕開一條血路，一雙雙手推著他離開，背後槍林彈雨刀光劍影。
勐的睜開眼睛，宋書堂微微喘息，相同的夢伴隨許久。
組長等人最後的話語猶在耳邊，讓他一定要活下去。
調整呼吸從床上下來，外面聽到動靜，審訊科科員敲門進入。
「你今天就可以離開。」科員說道。
曹硯寧並未出現，宋書堂心知審訊可能還在繼續，至於審訊結果如何，他沒有開口詢問，那不是他應該問的，且問也不會有答桉。
經過一些略微繁瑣的手續，跟隨科員邁步離開審訊科，一路出了軍統局。
「我帶你去臨時居住的地方。」科員說道。
「麻煩。」
「不麻煩，分內之事，再者說山城道路四通八達，上上下下台階頗多，剛來還真摸不清楚。」科員笑著說道，好似是想起自己剛來山城時的模樣。
微風襲來夾雜著薄霧，鼻腔內總能隱約嗅到焦味。儘管轟炸帶來的大火早已撲滅，可眼前的滿目瘡痍，讓嗅覺都產生了欺騙。
斷壁殘垣，隨處可見。
雖昨日已經見過，可再看依然觸目驚心。
兩人行至一處棚戶區，科員打開一扇房門，將鑰匙遞給宋書堂道：「你這兩日就先住在這裡，有些簡陋還望見諒，同時盡量不要外出，方便局本部隨時召見你。」
確實簡陋。
但並非軍統局有意為之，實乃無奈之舉。
戰爭導致大量人口湧入山城，加之日軍敵機轟炸頻頻，致使房屋大面積損毀，造成了現在人多房少的局面。房慌不可避免的出現，政府方面已經著手解決，派專人負責，山城出現了不少用竹條篾片捆綁建起的「抗戰房」。
此時給宋書堂安排的，便是這樣的「抗戰房」。
敵機轟炸軍統局也難倖免，局內部同樣是人多房少，內部人員尚且沒辦法安置完畢，宋書堂這樣的外來人自然得不到房源，便安排在「抗戰房」中。
科員說是臨時住所，只是為了好聽，但宋書堂心中明白，若不出意外，自己恐怕要在這裡住很長一段時間。
接過鑰匙謝過科員，審訊科的科員便離去，他今日任務，就是將宋書堂帶來住處便可。
房間內陳設簡單，一床一桌一椅。
說是不讓隨便出門，以便軍統局隨時召見，只是坐在房間內也是無聊，他打算出去走走，順便解決一下吃飯問題，今日審訊科可沒管飯。
「抗戰房」所處的棚戶區人口密集，造就了熱鬧的場景，同時大家熱情好客，天南海北的人在一起相處的非常不錯。
街邊攤更多，一個臉盆一個暖壺一張凳子，這就是一個理髮攤位。
一個爐子，幾張椅子，配上小碗就是一個茶攤。
位於室內的店鋪放上幾張桌子，小爐子擺著，還能涮個火鍋。
宋書堂邊走邊看，行至一處攤位，看到食客不少，便也進去打算祭祭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