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莫臉色蒼白,整個眼睛都失卻了神韻,像個沒了靈魂的瓷娃娃一樣獃獃的坐在莫候的身邊,也不哭也不鬧,可那茫然若失的樣子卻讓每個看了的人都忍不住的心疼。:凌夫人苦勸了好久,她也不肯去休息,也就只好由著她,任她守在莫候的病榻前。另一個不眠不休的人,則是才大病初癒的凌霄。凌霄雖然中毒不深,但畢竟也是剛經了一番磨難,再加上這幾天廢寢忘食的照顧莫候,現在整個人熬得形削骨立,連眼圈都紅了,也不枉他的這般辛苦,莫候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至少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凌霄這才騰出功夫來細問莫莫,結果莫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知道那天從凌府回去之後,就看到莫候躺倒在地上,身體僵硬,面色鐵青,口不能說,體不能動,除了悠悠的那口氣在,就跟死了幾天的人一樣。莫莫慌著就救,竟然發現自己連爺爺的病症都搞不清楚,當時幸虧有博宇跟在莫莫的身後,想著來找凌霄,雖然凌霄那時候神智尚未清醒,但凌霄的師父徐太醫正好去凌府給凌霄慶賀,徐太醫雖然也鬧不明白莫候得的是什麼病,但是用上好的藥材暫時拖住了病勢的發展,等到凌霄醒來,又下了幾劑葯,給莫候灌下去,莫候才醒轉過來,雖然不能說話不能行動,至少從眼神可以看出他的神智還是清楚的。
莫莫和凌霄守在莫候身邊整整四天,兩個人幾乎都沒有睡覺,現在莫候的病情穩定了,凌霄生怕莫莫再累病了,只好強打著精神勸她。
「莫姑娘,你還是去休息一下吧,莫爺爺的病看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痊癒的,這麼下去,他的身子還沒好,你倒是先就拖垮了。」
「我不累。」莫莫搖了搖頭,目不轉睛的望著熟睡中的爺爺。
「怎麼會不累呢,你這幾天不吃不喝的,雖然你爺爺現在不能說話,但是他心裡明白,你這樣,連我們看了都心疼,更何況是你爺爺。聽伯母的話,去休息一下吧。」凌夫人愛憐的拉著莫莫的小手,只覺得她指尖冰冷,就更是心疼的握緊了。
「對啊,你這樣也幫不了莫爺爺什麼忙,只會把自己累倒,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咱倆也好再商量救治莫爺爺的對策。」凌霄俊眉微蹙,唇瓣輕抿,全然沒有了喝醉酒拉著凌夫人袖子撒嬌的神態。他不笑的時候,整張臉的線條都明晰起來,斯文中還帶了點冷淡,和前幾天莫莫看到的凌霄簡直判若兩人。
「我真的睡不著。」莫莫回頭望向兩人,強擠出一絲笑來,「你們不要為我擔心,我累了自然會去休息的。」
「莫莫,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你想想你爺爺看到你這個樣子,他得多心疼啊。」凌夫人嗔怪道。
「伯母,我爺爺這個樣子,我又怎麼能睡的著呢?」莫莫雖然平時和莫候不是打架就是互相揶揄,但是祖孫倆的感情不同一般,兩個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早已經把對方看成是自己的主心骨,現在莫候遭此大變故,而自己竟然無能為力,莫莫的心情可想而知。
「唉。」凌夫人既不捨得看莫莫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又無計可施,只能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又覺得自己的寶貝兒子也是面如白紙,一時心疼的無以復加。
「你……」凌霄看了看母親求助的眼神,又看了看莫莫堅定的目光,猶豫了一下,輕嘆了口氣,一把將莫莫打橫抱起,出門就走。
「你幹什麼?」莫莫連驚叫的力氣都已經沒有,只能瞪圓了眼睛看著凌霄。
「你不去休息,我就不能休息,我不休息,我娘就不去休息。再這麼下去,咱們三個都得垮了,到時候誰來救你爺爺?」凌霄並不低頭看莫莫,就連抱的姿勢都盡量的不碰觸到莫莫的身體,既小心又客氣。看來他早已經把見過莫莫的這兩次忘的乾乾淨淨,連人家屁股都摸了又摸,現在卻只抱一下就臉上泛紅。莫莫不好掙扎,只能任由他抱著,連痛扁他一頓的心思都沒有了。
早已經有人準備好了莫莫的住處,凌霄把莫莫輕輕放在床上,好像忽然察覺出自己的舉動畢竟逾越了,撓著頭不看她,有些尷尬的望著窗外。
「謝謝凌……公子。」莫莫虛弱的只能大家閨秀,身子才一沾床,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盡了。
「我娘說,我比你大不到一歲,你就叫我凌哥哥吧,不用叫什麼凌公子那麼生分。」
「你也叫我莫莫好了。」莫莫半靠在床上,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凌霄的睫毛長而濃密,眼眸則更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彷彿含著脈脈的深情。莫莫很奇怪,他竟然會忘得乾乾淨淨,不過轉念想想自己不是連大鬧了人家洞房都絲毫想不起來了么。看來兩個人的酒品彼此彼此,雖然之前被他吃了豆腐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他卻救了自己爺爺一命。
「你睡一下吧,莫爺爺暫不大礙,有我看著,你該放心。」凌霄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看來是累壞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你和我一樣都四天沒有合過眼了,況且你之前還病著。」莫莫難得關心別人,邊說邊繞著手指,好像有些害羞。
「對了,一直都忘了說。還多謝你,不然我現在可能小命不保了。」凌霄轉過身,對著莫莫施了一禮,雖然滿面倦容,但神情語氣卻飽含真誠。
「你對我說謝謝,我不是也要對你說謝謝么?」
「那我們就都不說,再說,細論起來,我還要替我娘對你爺爺說聲謝謝呢。」
「不是都不說了么?」莫莫偏著頭問了句,眼睛卻已半垂,聲音也漸漸小了。
「你快點睡吧。」凌霄看著莫莫倔強的仍要堅持的樣子,趕緊退出門去,「不要擔心,有什麼事我會叫你的,你就好好睡一覺。」莫莫還要強挺著說自己不累,可眼皮卻像有了粘性一樣,怎麼都睜不開,只一會兒,她就墜入黑甜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