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季秀才有禮,我是郭小將軍帳下,與這位先生並不相識,」那大頭兵遞上拜帖道:「我家郭將軍,乃是京畿驃騎將軍和城外的那個並不是一位。」
「我家將軍請季秀才,三日後過府一敘。」
又是姓郭的,他現在聽見姓郭的就頭疼。季誠道:「多謝小將軍抬愛,只是季某與小郭將軍從未過謀面,這帖子還請還回去吧。」
這當兵的見季誠不答應,好像是預料到了一樣,風一樣的速度,把拜帖往季誠懷裡一塞轉頭就跑,邊跑邊喊道:「這拜帖季秀才你還是收下吧,要不我的屁股就要遭殃啦。」
......這大頭兵怎麼比郭大帥還不要臉。
「季秀才,」窮酸書生咳了一下笑著道:「這郭小將軍帶出來的兵,果真都跟他是一路風格。」
季誠:姓郭的都這麼不要臉?那我更不能去了。
「在下戶部侍郎蘇銘,聽齊王殿下所言季秀才住在此處,特來拜訪,」蘇銘道:「冒昧之處還請勿怪罪。」
戶部侍郎?這正三品的大官來找他什麼事。季誠暗罵這齊王自己不露面,卻把他賣了個乾淨。
「蘇大人,失敬,」不管心裡是怎麼樣的不歡迎,但本著不得罪人的態度,季誠還是恭敬的把人迎進了正堂。
「季兄不必如此客氣,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師兄,」蘇銘品了一口茶道:「在下是明德二十九年的進士,授業恩師正是盧老先生。」
三品大員給了面子他不能不接,季誠從善如流道:「蘇師兄有禮了,敢問蘇師兄此番是有何要事?」
「叫我蘇兄就可以了,你我師兄弟哪用得著如此拘謹,」蘇銘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我朝已經和南渝使團互換了國禮,這白酒可是爭光不少,我心下有個想法便去求了齊王殿下。」
「我想在京城開個白酒鋪子,這度數最低的小米酒都能釀出高度酒,那季兄你看是不是,我們可以把種類拓寬一些,薯類酒、鮮花釀、果酒,季兄你看這樣可行?」
是誰說古代人書生只知道苦讀,依他看許大山、蘇銘,這一個個的生意經都厚的很。季誠考慮片刻道:「蘇兄這法子自是可行,只是你是官身,我八月就要鄉試,這買賣生意總要有人來做。」
「你說的這些我來的時候就考慮了,這酒鋪成本由我來出占股八成,季兄占股兩層,只是我身份不便,生意掛在誰的名下,還需要多想想。」
季誠心道,第一次見面就敢人談買賣,還佔股,也不覺得唐突。他笑道:「蘇兄此言尚早,我在京城舉目無親,鄉試之前必是要回鄉的。」
但凡在朝為官,哪一個的心不是跟篩漏似的全是眼,蘇銘撇了撇茶葉沫子道:「這八成股我個人分文不取,營收全部都歸殿下,眼下萬歲爺多番倚重殿下,可你也知殿下戍邊多年,京中產業單薄,這銀子出來容易進來可就難了。」
他算是聽明白了,這齊王說好聽了是產業單薄,說難聽了就是沒有來錢道,窮的一批。
現在是盯上了白酒這成本低利潤高的買賣。夏季將近,賣菜的營生只能冬天賺錢,在這京城裡樣樣都貴,他也不能坐吃山空。
至於那些皇位黨爭,離他還有八百仗遠,季誠道:「那這樣,我家鄉有位族兄,是個做生意的好手,若是殿下放心,這酒鋪我便讓他來搭理。」
「應當是可行的,那這樣我先回稟王爺,」蘇銘也不知道是從哪變出來的小匣子,打開道:「這幾本是我當年學習總結的手札和筆記,對你應當是有用,送你當做我這做師兄的見面禮了。」
這會才拿出來,合著他剛才要是不答應,這見面禮就沒有了唄。
蘇銘就扔下幾本破書,走的時候,還順走了兩罈子二鍋頭。以前季誠總感覺,這古人都是性子厚重實在,如今一看「屁吧」一個比一個滑頭,一個比一個像狐狸。
把這三品大員送走,季誠對著號稱是小郭將軍的拜帖撓頭,林悠見客人走了,他誠哥卻像是耷拉了翅膀的公雞,一臉愁容的蔫著。
「怎麼了誠哥?」林悠撫了撫皺在一起的眉心,關切地問。
「沒怎麼,就是不太喜歡姓郭的,」也不太喜歡京城。
林悠好像是懂的他心裡所想樣,溫聲道:「誠哥,要不咱們回大雁村吧,這京城雖好,可是人太多地方太大了,走著走著就容易迷了路。」
「好,到了鄉試的日子咱們就回去,」季誠道。
他還是對中舉保有一絲奢望,即便再不喜歡這四方天地,但老盧頭交給他的不同於許克忠交給他的基礎知識,是實實在在的真才實學。
「嗯,我聽你的,」林悠卧在他的膝頭。
五日後季誠繼續接受老盧頭無情的摧殘。大昭律令自然是沒背下來的,老盧頭心裡跟明鏡似的,像模像樣的考了他幾句之後,罵了句「荒料」,便帶著他潁都城外開始逛了起來。
「我大昭立朝三百餘年,這潁都城也幾經擴建成了今天這幅模樣,」老盧頭騎著一頭花驢子身上,道:「潁都分為內外兩城,皆有兵馬守衛,城外有拱衛京城的有三大營。」
「這三大營的統帥從前是喬老將軍,去年郭大帥回京之後橋將軍解甲歸田,這三大營的兵權就暫時交到了郭大帥手上,可這九門提督卻是郭家的小將軍郭嘯風,」
郭家鐘鼎百年出過宰輔貴妃,可眼下墳頭煙燒岔了一樣,本是書香傳家的門戶,唯二的兩個嫡出男丁全都投筆從戎,還都是光棍。」
「我聽聞你與那郭大帥有些交集,」老盧頭頓了頓道:「時下朝局動蕩,為師希望你切莫太早的嶄露頭角,捲入無謂的權利傾扎里。」
季誠多少能聽明白點老盧頭的意思,郭家百年世家,從前從文故交舊吏遍地。而今京城守備卻盡在郭家的掌控之中,眼下能登大寶的只有梁康和梁燁兩位皇子,這郭家成了誰都想拉攏的香餑餑。
郭家雖然明面上不戰隊,但保不齊將來上位的那位心性如何,若是記仇那郭家百年風光恐要一朝散。
「多謝老師,學生知曉了,」季誠道。
「為師與你說這些,無意讓你趨炎附勢,」老盧頭道:「我等日日苦讀聖賢書,為的就是國家昌,黎民安。」
「渝王殿下本就有一半的南渝血脈,不日就要與南渝公主成親,這南渝其心昭昭,若將來南渝之子不能榮登大寶,空怕是要有一場血戰。」
「明知自己血脈不純,那為何還要娶那南渝公主?」老盧頭說的這些已經算不得朝堂辛密,季誠直言問道。
陰詭權謀哪裡能像面上這樣簡單,老盧頭看著遠方巍峨的城牆道:「這渝王母子在太子等人的陰影下,蟄伏許多年而毫髮無傷,這裡面又有多少南渝的爪牙勢力滲透,他們受助多年,皇權還未定之時,哪能輕易擺脫,只能受制了。」
這老盧頭還是齊王牽線的,季誠摸不準老頭的態度,他委婉的問道:「那京中這麼多四世三公,凈能眼睜睜的瞅著,南渝公主為皇子正妃?」或者說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后。
「月滿則虧,當對手小而散亂,不如給他機會讓他壯大,」老盧頭那耷拉著的眼皮下散著精光,「然後一朝收拾。」
這朝堂權謀翻覆之間就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人命。
「我現在連舉人都不是,誰想跟郭家走的近,」季誠小聲嘟囔:「八月我就回豫州,這彎彎繞繞的地方我是再也不來了。」
老盧頭閃電一樣從袖子抽出戒尺,嗖的一聲就抽在季誠後背:「你這榆木,嘟囔什麼吶,我費盡心思的教你,就是讓你回鄉下種田的!」
「種田有什麼不好,」季誠嚷嚷道:「若百姓人人能安頓好自己,偏安一隅那豈不世界大同。」
「我就知道你這腦袋是木頭嘎達,皇權更迭循環往複,」老盧頭吹鬍子瞪眼道:「豈能是你老百姓偏安一隅就能換得國家安定的。」
「鄉試你要是考不進前兩百名,我就抽死你,」老盧頭惡狠狠的舉著戒尺,打的季誠到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