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 59 章
京城的東西貴的要死,一小包糕點就花了將近一兩銀子。轉了一大圈他的小金庫也就攢下了,一百個銅板。
從季誠想走科舉路的那天開始,季誠就沒怎麼讓他做過飯,這回他閑下來,就又開始往廚房鑽。
漆紅色的妝奩裡面裝滿了季誠賣給他的各樣飾品,林悠把他最喜歡的玉簪子插到頭頂,季誠最喜歡看他帶這個,每次都會誇他好看。
他拿出來妝奩最下邊紅布包著的鐵簪子,仔細的瞧著,這是他爹留給他的最後一件東西,當初季誠還管上面的青鸞叫鳥頭。
一晃過去,他和誠哥竟真的成了夫妻,林悠猶豫片刻之後,把頭上的青玉簪子換上了這鐵簪子。
「想咱爹了?」季誠看著他的頭頂問。
想他嗎?父母對於林悠來說一點印象都沒有,對那個男人所有的了解都來自於奶奶的口中。林悠悵然的笑笑道:「好像有點。」
鋪子最近不太平,季誠道:「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陪著許漣。」
「嗯,我知道了。」
太子無端死在宗人府,都察院大理寺查了這麼久,宮女太監死了一大幫,一點結果都沒查出來。
眼下渝王風頭正盛,就算他真的什麼都沒幹,也難逃嫌疑二字。
老皇帝把太子唯一的三歲兒子,接回宮裡整日環繞膝頭,現在東宮懸置,誰也摸不準老皇帝是怎麼想的。
都想撥雲見日,但都不想當出頭鳥,齊王現在在朝中更加低調。
現在的情形只能是小心為上,蘇銘和季誠商量一番后決定把兩間鋪子都暫時關閉。
季誠也覺得他現在如果遇上了危險,僅憑他和齊王郭大帥的淺薄交情根本不能保全全家。他思來想去,決定跟大山哥商量下,等許漣把孩子生下來后,他們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前腳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後腳許大山就被人抬著進了門。
許大山躺在板子上意識不清,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是後腦好像是被鈍器所傷。
季誠趕緊拉著夥計不讓他們進院,他解下身上的玉佩道:「季大,去把杏仁堂最好的大夫叫過來告訴,季二你進去把楊少爺交出來,別驚動那倆個人知道沒。
楊槐進了門房剛要抱怨就愣在了那,早上出門還好好的人,這才多一會怎麼就出了意外。
季誠絲毫不給他分神的時間:「楊槐,你去蘇銘那裡,告訴他那邊已經動手了,讓他早做打算,還有告訴他店裡的夥計已經去了京兆衙門報了案。」
「記住了沒?」
「記住了。」楊槐擔憂的看了一眼許大山。
季誠深吸一口氣道:「大山哥肯定會沒事的,去吧。」
店裡的夥計顯然是被嚇的不輕,言語間顛三倒四,他也聽明白了大概的來龍去脈。
原本許大山已經要把鋪子關上了,這時候進來兩個壯漢,進門不言不語就開始打砸,許大山和夥計自然是攔著,可這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亡命徒,二話不說就把手裡的棒子,掄上了許大山的腦袋。
雇來的掌柜的已經去了官府報案,眼下官差還沒來,許大山用僅剩的力氣,告訴夥計他要回家。
兩個夥計早就沒了主意,便順著許大山的意思把人抬了回來。
杏林堂的大夫來的很快,檢查一番后神色凝重道:「頭上傷的重,恐有淤血,我先給他施針,如果老天眷顧三天之內能醒過來,人就沒事。」
剩下的大夫沒說,如果醒不過來,那這人怕就是不行了。
許大山躺在家奴粗陋的床上,院里還不時的能聽見許漣和林悠的談笑聲。此時此刻季誠才真的是後悔,他為什麼要到京城來。
許漣馬上就要生了,他們的好日子才開始幾天,許大山就命懸一線了。
季誠失神的僵直在那裡,他不敢進去那滿是笑語的院子,不敢那滿是期待的眼神。
門房裡大夫在緊急救治,林悠道:「漣哥兒,大山哥給他取名字沒有呀?」
「虎子,大山哥說如果是男孩就叫小虎子,」許漣看著門口,早上男人跟他說今天會早回來。
「那哥兒或者女孩呢,大山哥不會只喜歡男孩吧,」林悠稍稍有些擔憂道。
「他說男孩隨便取一個就行,女孩和哥兒的還沒想好,」許大山說過,要是個哥兒跟他長的一樣最好了。
門房裡的大夫正跟閻王爺爭分奪秒的搶命,院里正閑聊著的二人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官差,驚的站起來。
林悠連忙安撫住也跟著慌忙起身的許漣,他迎上官差道:「官爺,到此有何事?」
「這可是季誠的家,」雖然是京城的官差可竟比豫州的還要流氓,「他人呢,讓他趕緊出來。」
他們家向來循規蹈矩,他實在想不出誠哥哪裡能犯法,林悠道:「官差大哥,我相公還未歸家,敢問幾位找他有何事?」
「有何事用得著跟你說,你說不在就不在!」那官差一下子就把林悠推開,直接往內堂走去。
季三知道他們門房裡,許大老爺正在救治,見此情況連忙向季誠報信,「老...老爺院里來了幾個官差說是要抓你。」
話音一落屋裡的幾個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咯噔一下,季誠對正在施救的大夫深鞠一躬道:「家有急事,有勞大夫務必搭救我哥夫性命,季大一會去夫人那裡娶一百兩給大夫。」
正在全神貫注施針的大夫仿若是沒聽見,繼續他手上的動作。季誠說完之後出了屋門。
院里的兩個丫頭趕緊把被推到在地的林悠扶起來,那凶神惡煞的官差看的她們膽戰心驚,躲在林悠的身後不敢說話。
季誠大步走到林悠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拿上家裡的帖子去將軍府找郭大帥,讓家裡的丫頭看住許漣,千萬不能讓他去門房知道了嗎?」
拿帖子搬救兵他懂,可為什麼不讓許漣去門房,林悠來不及思索直接點頭:「誠哥,你會沒事的吧。」
不會像上一次,讓他見到滿身是血的人。
上次他無權無勢,這回他雖然還是普通老百姓,但身上已經有了功名,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任人欺凌。
「不會的,」季誠道:「相信我!」
那幾個官差正在屋裡打砸翻找,季誠跨步進屋道:「幾位官差大哥,找我有何事?」
「你就是季誠,跟我們走一趟吧,」那差役用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我是犯了什麼法,還是惹了什麼官司嗎?」季誠問道。
那差役極為不耐煩道:「讓你走你就走,上了公堂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趕緊快點的,別誤了升堂的時辰。」
京兆衙門可要比豫州府衙大氣多了,府衙大堂里跪著兩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林二娘、趙二根。
這兩個像臭蟲一樣陰魂不散的人,竟然還有本事追著他到京城。想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鬼,齊王那個就知道惹事的根苗,你哥倆打架非把他拉上幹什麼?
像他這種小蝦米,竟然還有人專門費心思來對付,這皇權之爭真是令人可懼。
京兆府尹吳志遠拍響驚堂木,「堂下何人?」
「在下豫州秀才季誠,拜見府尹大人。」季誠腰背挺直不卑不亢道。
「豫州趙二根告你搶奪他妾,小雁村林氏二娘告你殺害其丈夫趙仲懷,現涉案人員到齊,升堂!」
林悠安頓好許漣之後,拿著家裡的帖子和所有的銀票,跑出院子就上了剛剛套好的馬車上。
潁都何其大,林悠從前只在西城逛過幾次,到了東城之後,他拽了個在路上閑走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廝上車,道:「小哥,我有急事,你若帶我找到郭家的將軍府,這五兩銀子就都給你。」
五兩銀子相當於半年的月錢,那小廝那能不同意。
郭嘯風拿著管家遞上來的帖子,挑眉道:「小叔的帖子怎麼送到了我這?備馬出去看看去。」
郭氏一門兩個將軍,郭霖住在祖上封的文淵侯府,而郭嘯風住在將軍府。小廝只聽林悠說要去郭家的將軍,下意識就把人領到了這。
林悠正焦急的等在將軍府的側門,裡面出來的卻不知曾見過的郭大帥。
這是誰家的小哥兒,郭霖光棍半輩子臨了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哥兒找上門,郭嘯風心道,他這光桿司令叔叔還真有鐵樹開花的一天?
「你是何人?」郭嘯風問道。
林悠急的滿頭是汗,焦急之中也忘了禮數,他道:「我要找郭大帥,這不是將軍府嗎?」
「這是將軍府,我卻不是郭大帥,我是他侄子郭小帥,」郭嘯風道:「我叔叔住在侯府,這是我家,你找錯地方了。」
這個消息對於林悠來說不亞於五雷轟頂,多拖一秒他誠哥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林悠急的立馬就哭了出來,他看了郭嘯風一瞬馬上就要屈膝。
眼前這哥兒好像真有急事,他叔叔到底是欠了什麼債,他眼疾手快的攔住要下跪的人:「不必行此大禮,你既然拿著我叔叔的帖子上門,他不在這,若有急事找我也是一樣。」
見這人要幫他,林悠趕緊道:「多謝將軍,事情緊急咱們得趕緊去京兆府尹,咱們路上說行嗎?」
府衙里季誠負手而立,看著趙二根還是原來的那套說辭,他盯著那癩□□的腿,想:「就這腿腳,還能跑上千里來告狀,這是有多恨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