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一般的大城有四個城門,而潁都作為大昭的都城,一共有九個門,主要都是以城牆和門樓組成。這時候的門樓還都是方形的直角,季誠建議把方形的改成帶弧度的半圓形,這樣的形狀更不利於攀爬和藏匿。
潁都的城牆比豫州城的還要厚,他手指點著圖紙道「守城之道,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我按照大哥拿來的城防圖紙,對比一番,重新又畫了一份,這裡完全可以加上一層瓮城。」
「何為瓮城,」郭嘯風問道。
「瓮城就是在主城牆之外,再加上一個小型的城牆建築,用來抵禦第一波攻擊,」季誠指尖又劃到,官道附近的空地上道:「這裡可以加上一些鹿角和地包。」
「取五尺長的木樁埋在地里,留出兩尺長在地面,再用麻繩相連」
不知從何時開始,郭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專註的聽著季誠的每一個字句。
他從軍二十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城防形式。
季誠又道:「這裡、這一片可以挖出四尺見方的五六尺的深坑,裡面插滿了削尖的竹子,也可以再埋上地雷,上面鋪上木板和荒草,用以混淆視覺」
他狡黠的笑了一下道:「若是有大量的敵軍來襲,遇上這樣的防禦,還沒等到城牆腳下管保叫他折損三分。」
若是千軍萬馬疾馳而來,誰又會留意地上地安坑和麻繩。此種防禦方式完全可以用在大昭的全境,光是想象一下郭霖就熱血沸騰。
大昭的四鄰沒有一個老實的,有了這樣的防禦。即便是像去年羌人來勢洶洶的猛攻,也能省下不少人馬,等待援軍。
「繼續!繼續!」郭嘯風現在越看季誠越覺得他是個寶貝,他做守將多少年從未聽說過,城防還可以弄出這麼多花樣。
「望樓城中的高度已經夠用,但其實可以再加上一些,往前推進五里,若有敵情可儘早示警。」由於養病季誠只著一身棉布衣衫,語氣間一派胸有成竹的淡然。
郭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小子雖然出身農家,一身的膽識和見地卻是不錯,他文淵侯府的世子跟了他也還算勉強般配。
「還有這些,守城的巨弩現在都是單發,雖然射程夠遠殺傷力強,但若是改成雙發,豈不是效果加倍,」季誠從案幾的最下邊抽出幾張圖紙道:「我只粗略的畫了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
巨弩都可以改成雙發的,那麼小型的□□不也一樣可以改成單發或者連發嗎?郭嘯風豁的一下子站起來,一把搶過圖紙,比看親兒子還寶貝的盯著圖紙仔細瞧。
郭霖心裡暗罵,你他娘的搶什麼搶,一邊用眼神示意著季誠,這東西得他這個老丈人留一份。
「這個是土拍子,以牛筋為攻,綁上巨石巨木有重量的,」季誠道:「只是就是一把大粗弓,巨石的重量加上牛筋的反彈能使攻擊加倍。」
要是讓這東西擊中了,上一秒還活生生的人,下一秒立馬就會被拍成肉餅。
他咳了下嗓子勾了勾手指,季誠老老實實的把圖紙放到了他的手上。老丈人就得有長輩的架勢,見著點好東西就搶可不是大將之風。
季誠的案几上不僅有新的城防圖、設計圖,就連石攻、土攻、火攻、進攻方式,兵馬配置都一一列的清楚。
這一桌子的草紙,在郭霖看來可抵得上萬兵馬。
之前季誠弄出來個地雷就夠驚艷他的了,卻不料想此人在軍事方面竟然有如此天賦。
「嘯風,這些先擬個草案給齊王殿下,」郭霖假意喝茶脫口道:「你...你打算什麼時候下聘?」。
如果不是那缺德冒煙的京兆府尹,腦袋瓜這麼好使的年輕人,早就管他叫父親了。他想嫁哥兒,還要主動提,郭霖心裡一陣彆扭。
「林悠如今是皇親貴胄,別人能給他的我也想給,不想讓他有半點委屈,」季誠對著未來老丈人正色道。
手裡的錢都拿去投了浴湯,如果說在大雁村的時候,他只是個窮光蛋,那最起碼還有個房子,那他現在卻是連個擋雨瓦片都沒有。
「等你?」郭霖斜楞了一眼季誠十分地嫌棄道:「郭家四世三公,肅親王乃當朝天子的親叔叔,等你攢夠聘禮,那得等哪年?我家小悠滿頭青絲都得變成白髮。」
若不是他家兒子,早就跟這貨睡了八百個回個,他犯得著在這著急嗎?
郭嘯風騷包的搖著扇子,一在津津有味的看好戲,那架勢就差有一把瓜子。
「快了,岳丈別急,」季誠笑著道:「我想在東城購置一所三進的宅院,最起碼住的地方不能委屈了他。」
京城六品以上官員,都會配有官舍,那屋子他去看過,跟現代的大雜院沒啥差別,哪怕是讓林悠和他住現在的小院,也好過到那裡去住。
「我們侯府的門檻都快讓提親的踏破了,」郭霖哼哼道:「你自己看著辦。」
不識好歹的熊玩意,他們侯府王府還差他們倆一間房?等他家林悠相中別人,你看還著不著急。
郭嘯風在一旁笑著打趣道:「阿誠,我弟弟心悅你,趕緊抓點緊,嗯...給我生倆外甥玩玩。」
「要玩你自己生去,」郭霖沒好氣地道:「我外孫子,怎麼的也得先跟我玩。」
季誠:...合著他生兒子就是給這二位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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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誠在侯府住了半個月,愣是連媳婦的衣角都沒摸著。怕林悠整日待在家中無趣,郭霖便把許大山一家也接過來了。
自從林悠來了之後,侯府里一改之前荒涼的景象,院子里肆意生長的荒草被拔的一乾二淨,湖裡面添上了新的魚,亭台樓閣修飾一新。
白天林悠就跟著許漣一起逗弄小虎子,他想跟自己夫郎親近親近,卻架不住人多,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每到晚上,他一隻腳剛往林悠房間的方向邁,郭霖就會推開窗子不陰不陽的看著他。
他知道林悠一直惦記他有傷在身,不肯多跟他親近,可他看了那少年就心生歡喜,也不是非要幹什麼,就是想兩個人待在一塊。
季誠在心裡罵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整日的唉聲嘆氣,許大山實在是看不過眼:「你能不能別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怎麼了。」
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感情你每天都老婆孩子熱炕頭,季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繼續看著不遠處的林悠和許漣。
心下頓生一記貼著許大山道:「大山哥...」
京城十裡外的梵香山每到秋天,滿山的紅葉連城一片,層層疊疊的景色美不勝收。
有了許漣一家做幌子,便宜老丈人再沒找到借口阻攔。出了京城之後,他就立馬把林悠拉上了自己的馬車:「媳婦,咱走咱們的。」
「誠哥,為什麼不跟漣哥兒他們一起走呀,」他早就看出來這人打的什麼主意,他抿嘴一笑,兩隻酒窩旋進了季誠的心坎上。
季誠沒好氣的在他鼻子上重重的颳了下:「明知故問!」
他放了一個靠枕到林悠的腰上,「靠著這個省的硌腰,」說完就長腿一伸腦袋放到林悠的腿上,躺下了。
文淵侯府的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往梵香山走去。前面的一輛小虎子在裡面興奮的呀呀直喊,許大山和許漣的眼裡面俱是笑意。
後面的一輛則安靜的連車夫都聽不見聲響,若不是時有時無的交談聲,他都以為裡面的兩位主子睡著了。
那車窗上把著一直細白修長的手,時而扣緊了窗沿,時而又被另外一隻手拖了進去。
「誠哥,你再簌簌口,」林悠感覺自己像個煮熟的蝦一樣,這一路上他都弓著腰。那平時口若懸河的地方,逼的又狠又急,他只能手抵著拳頭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不喝,」季誠把人抱在懷裡,緊緊的擁了下道:「想你了。」
想快點把你娶進門,想整日都膩在一處。
等到了梵香山腳下的時候,林悠一身的潮汗還沒退乾淨,面頰掛著粉紅,他佯怒道:「我這個樣子怎麼下車呀。」
「嗯...就說你暈車了吧,」季誠認真的思考道。
...誰家暈車了,嘴唇會破!
從來沒出過門的小虎字,看什麼都新奇,精神百倍的在許漣懷裡晃著胳膊,要往林悠的懷裡去。
「小舅舅現在不舒服,咱們回家再跟小舅舅玩,好不好,」許漣笑著道。
又是那種意味不明的笑,林悠沒好氣的看了眼,在一旁假裝沒聽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