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第 80 章
面對梁燁的質問,梁康站起身來道:「後悔!哈哈哈!我也想後悔,可我身後還有路嗎?」
「四弟,我不是你。」最後的四個字梁康說的輕極了。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自幼他就看著上面的三哥哥斗,他也曾以為自己這一輩子當一個閑散王爺就好了,可他母妃不同意,母妃身後的大渝不同意。
他們要讓自己得到太子之位,再步步蠶食大昭江山。
他能怎麼辦,向父皇坦白?然後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去死?
大渝在京城苦營二十年,才換來今天的局面,他被推到最前面,是他想不幹就能不幹的嗎?
他疲累的閉上眼睛,不去看殿內已經打起來的人群。
梁燁護著肅親王退到大殿的一角,面帶愧疚地道:「皇叔爺,都怪我思慮不周連帶著皇叔爺也身陷險境。」
「傻孩子,你是小瞧你皇叔爺了嗎?」肅親王抽出侍衛的刀遞到了梁燁的手上,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握緊你的刀,我們梁家不出孬種。」
「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大昭落到這家賊手中,去吧!」
張雲庭已經被人制住口鼻皆被人捂住,殿外的兩方人馬已經殺紅了眼。兵部侍郎高淇趁挾制他的侍衛不備,奪過兵器,一刀結果了那侍衛,聲嘶力竭地喊道:「無恥小兒敢拿刀威脅你爺爺!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曾上過戰場,也曾斬過胡擄!」
「同僚們,你我都在大昭為官,立志為國為民,若大昭落在這渝人崽子手中,那社稷豈不傾覆,你我皆是罪人!」
一干抱頭的亂逃的大臣,無一個沒有聽見高淇的撕喊:「同僚們!你我皆男兒,豈能臨危脫逃,就算頭顱掉了不就是碗大個疤,跟他們拼了!」
梁燁身先士卒在人群中開道,大刀揮舞,身旁的侍衛皆被他所傷,他大喊道:「鄭鄆城!你真要跟我四哥做這亂臣賊子嗎?」
「眾侍衛,渝王和姓鄭的允了你們什麼好處,」梁燁手起刀落,砍的卻不是致命之處,他喊道:「什麼樣的好處能讓你們在昭仁殿拔刀,大殿里的大人們哪一個不是朝廷大臣!」
「郭嘯風的兵馬,馬上就要到宮門,你們就沒想過株連九族之罪?」梁燁劈開擋在他前面的兩個侍衛,豎起鋼刀,直衝侍衛統領鄭鄆城。
梁燁的一招一式皆在戰場之上淬鍊過,那裡能是御前行走的世家子弟能比,他一刀劈下鄭鄆城連忙舉刀格擋,可架不住梁燁的開山之勢。
鄭鄆城使勁了渾身的力氣,卻仍舊被這泰山壓頂之勢逼得退後好幾步,還未等他站穩,梁燁就刀尖下挑,微微側身轉瞬間就到了鄭鄆城身側。
鋼刀繞過梁燁后腰直接捅進鄭鄆城肚子,又豪不拖泥帶水的抽出,鮮血順著刀尖濺了一地,梁燁大聲道:「鄭鄆城已死眾侍衛聽令,若現在放下手裡的兵器,你等今日所為本王來日絕不追究!」
「不要聽他的!」另一侍衛喊道:「繼續殺,殺了他,我們就是從龍之功將來有享不盡的...」這侍衛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削掉了腦袋。
「齊王殿下,」一侍衛放下兵刃單膝跪地道:「我等只是聽命行事,並不知渝王和鄭鄆城城圖謀為何,還請殿下饒恕。」
本來就意志不堅的侍衛,見有一人放下刀,紛紛猶豫的看向彼此。梁燁道:「請諸位放下刀劍,本王在此立誓,這事過了今日,本王就當從未發生過。」
見侍衛都放下了武器,大殿里的大臣們總算了鬆了一口氣,小命可算是保住了。梁康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從大殿的一腳走出來,「老五,你可真厲害啊,我竟從來不知你口才這樣好。」
「是我的錯,是為兄看錯你了,」梁康把架在肅親王脖子上的刀又緊了緊。
「四哥!你別...」
在方才梁燁拚死殺人的時候,肅親王卻被梁康拿到了手裡,他道:「我別?」
梁康仰天大笑,「我別什麼?別讓我抹了他的脖子?」
「四哥,你已經是強弩之勢,何必再造遭殃,」梁燁在梁康的逼迫下,半步不敢向前。
「少廢話,讓你的人退下!」
「梁燁,皇叔爺不能當你拖累,」肅親王看著殿外突然亮起來的天,笑著道:「你要勤政愛民,好好乾,別學你父皇知道嗎?」
「老四!你太瞧不起你皇叔爺了!你記著,老梁家沒有孬種!」
肅親王對梁燁道:「替我護著梁悠!」
一股強烈不安的預感湧上梁燁心頭,他連忙大喊:「皇叔爺!」
肅親王向後退了半步,揚起脖頸對準利刃,就要往上撞。
霎時間大殿里落針可聞,一聲刀尖入肉的噗呲聲,格外清晰,梁康手裡的刀應聲落地,他緩慢機械的回頭看。
刀把的另一端在牢牢的握在韓文斌的手裡,梁燁見狀趕緊把肅親王拉過來,本已經身受重傷的梁康卻突然撿起地上的刀。
直直的捅向梁燁的胸口,大殿上的人誰也沒有預料他還能有力氣傷人,千鈞一髮之際,一聲爆裂之聲響起,梁康的肩膀爆氣一陣血霧,慣性衝擊之下他甩出去好遠。
眾人還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什麼武器,或者是神跡的時候,郭霖和季誠大跨步的從殿外進來,郭霖扶起肅親王道:「父親,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肅親王道:「城外怎麼樣?」
「爺爺,城外無虞,」季誠道。
樊仁松帶領三大營早已經圍在京城外,欲將和渝王形成裡應外合之勢,拿下京城就必須拿下郭嘯風的城防司。
梁康先前計劃著,以官員家眷脅迫百官,他手中還有傳位昭書,只要拿住肅親王和梁燁就能順利登基。
可現在他卻重傷倒地,季誠也說城外無虞,難道說就連樊仁松也背叛了他。
梁康匍匐在地,離他最近的就是剛剛捅了他一刀的韓文斌。
好一條南渝養出來的白眼狼!
涓涓的血從梁康的肩膀上湧出來,他的側臉泡在自己的血液里,一呼一吸之間血液回嗆,他口齒鮮紅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艱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對著韓文斌道:「好一個吏部尚書,好一條喂不熟的狗!」
「你臨陣倒戈,是想繼續給梁燁當狗嗎?」梁康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臭泥溝里的爛泥一樣,嫌惡至極。
「當狗?哈哈哈,我是狗?,」韓文斌大笑著,眼神里閃爍著平時從未有過的光芒,他睥睨的看著梁康道:「梁康啊,梁康,你別忘了你姓梁!」
「你們大渝殺了我全家六十五口,假意搭救我和母親,資助我一路考進京城,」韓文斌眼角浸著淚,苦笑著說:「你們是不從沒來沒想過,我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若你真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那我一直站在你的身後又又何妨?」韓文斌說:「羌人大舉來犯,難道不是你送的信?你敢說是你的靠山南渝送的信!」
韓文斌拎著刀搖搖晃晃的走到梁康跟前道:「我飽讀詩書豈能成為這賣國之賊,你母族殺我家人,屠我至親,我殺不了你遠在南疆的母族,那我就拿你償命!」
冰冷的刀劍直接捅進了梁康的胸口,身體急速的變得冰冷,「好冷啊,」梁康想。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榮耀過,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天,他終於坐上了那把龍椅,他自稱朕,儘管他現在倒在眾目睽睽之下。
可他不後悔。
多年的仇恨和忍耐一遭得報,韓文斌在大殿上狂妄的笑著,多年穩如泰山的人,此刻竟變得無比癲狂。
梁燁想招手想讓人將其拿下,卻被郭霖搖頭攔住了。
「這大山大河,這大山大河我竟是再也看不到了,」韓文斌淚流滿面地大喊:「郭霖!」
之後聲音卻漸漸溫柔:「四月草長鶯飛桃花漫山之時,可否插一隻最好看的到我的墳頭,我要帶一抹人間最艷麗的顏色去給致兒看。」
韓文斌眼裡滿是絕望和堅定,他道:「郭霖,我與梁致在奈何橋畔煮酒等你,你要慢些來才好,別擾了我和阿致的清凈。」
「哈哈哈!」寬闊的大殿上只回蕩著他一個人狂妄至極的笑聲:「縱使不能使這人間清河海晏,青史留名,我也要血濺三尺,塗抹這大殿紅梁!」
言罷韓文斌鉚足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沖向殿中的紅柱,「砰」的一聲,當真是血濺三尺,韓文斌登時氣絕身亡。
梁康和南渝籌謀多年,臨到成功卻毀到了自己人手裡,在場的人無不嗟嘆,命運無常。
郭霖走到韓文斌身邊蹲下,整理他的屍身,用手闔上他還未閉著的雙眼,嘆息一聲道:「好走,這一輩子,你也夠難的了。」
韓文斌喜歡梁致他是知道的,這悶貨臨了了,還噁心他一把。
「殿下,樊仁鬆手里拿著偽造的聖旨,以勤王之名已將京城團團圍住,」季誠面色凝重道:「城外宮內還請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