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捉蟲】吃面
兩人就這麼手拉手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覺得心裡踏實了。
柴擒虎才要說話,就聽師雁行突然來了句,「脫衣服。」
柴擒虎:「……啥?」
也不知他想到什麼,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這,這不大好吧?
師雁行直接給氣樂了,眯起眼,「讓你的腦袋瓜子停下來!」
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黃色廢料!
她朝對方仍在不斷滲血的胳膊努努嘴兒,「有藥粉和紗布嗎?你這個需要重新包紮一下。」
柴擒虎瞬間門回神,哦了聲,唾棄自己的壞心思的同時,竟隱約有點失望……
「有的。」
「你別動了,」師雁行一把把人按住,自己去將葯囊翻出來,「省得裂得更厲害。」
葯囊上打著太醫署的印,各色止血祛疤藥粉齊備,正經挺上心的。
師雁行先去邊上洗了手,擦乾后回來找到對應的藥粉,見柴擒虎還衣衫完好,不由出聲催促道:「脫啊!」
她這麼一說,柴擒虎越發放不開,活像要被強迫的良家婦女,抓著衣襟扭捏道:「小師妹,還是我自己來吧……」
之前他在堤上抗洪,成百上千的大老爺們兒都光著膀子,中間門偶爾有本地婦女來送水送飯,當時也沒覺得怎麼著。
可這會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師雁行真的已經很久沒見過會害羞的男人了,正經覺得挺可樂,張著兩隻清潔過的手問道:「脫不脫?」
柴擒虎紅著兩隻耳朵堅定搖頭,「不,不脫。」
師雁行揚了揚眉毛,嘖了聲,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住他身下的褥子往身前用力一拽,小柴大人就圓潤地飄過來了。
柴擒虎:「!!」
剛要開口,師雁行就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蓋個章就不疼了。」
柴擒虎瞬間門安靜。
有某種甜蜜而溫暖的東西從內心深處迅速膨脹,像夏日午後暴晒過的皮球,不斷鼓脹,鼓脹,最後啪一下炸開,順著筋脈流竄到四肢百骸,又從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里滲出來,令他飄飄然。
久違的淡淡香味充斥著鼻腔,柴擒虎飄了幾個月的心,突然就歸了位。他垂下眼睛,看著低頭為自己換藥的人,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它非要往上跑,我有什麼辦法嘛!
不聽使喚了呀!
哎,受傷也不全然是壞事嘛,他甚至苦中作樂地想著。
當人有錢到一定程度后就會很怕死,又很作死,上輩子的師雁行也是,工作之餘,她培養了許多愛好,甚至還加入了一家極限求生冒險俱樂部。
在這裡,各類知名生存大師教導這些該死的有錢人如何在付出高昂的代價後作死,並將自己從瀕死的邊緣拯救出來……
據會員們表示,這種體驗會讓他們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刺激,並能進一步領會生命真諦。
真諦不真諦的,師雁行倒沒怎麼覺出來,不過托這個的福,她順利談成好幾筆大單,並練就了不俗的急救技術。
她包紮的動作又輕又快,很快就換好了葯。
柴擒虎身上的大多是箭傷,而且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救治,有明顯的箭頭留在皮肉內造成的進一步擴大傷害。
另外可能長時間門見水,有幾處嚴重發炎化膿,以至於他現在還有點低燒。
「張閣老的人乾的?」
她問。
柴擒虎用相對完好的一邊身體依靠在靠枕上,聞言笑道:「狗急尚且跳牆,何況人乎?」
都要被趕盡殺絕一鍋端了,也不怪他們發瘋。
兩人簡單交流了下近況,柴擒虎也慢慢說起自己過去幾個月的經歷。
之前他帶人翻山走官道,結果忽然聽到狗叫,本以為是有人追了上來,誰知那狗子叫了片刻后,竟漸漸止住了。
當時柴擒虎雖馬上帶大家啟程,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對方很可能不是沖他們來的!
如果真的是來抓他們,既然帶了狗,為什麼不繼續往上走?
可如果不是沖他們來,又會是為誰?
當夜,柴擒虎就做出了一個很冒險的決定:
他要回去看看。
因為他想到一個人,與他同來的另一位欽差,彭芳奇。
前段時間門雨水不斷,對外的幾條旱路都被淹沒,普通百姓若有事必須外出,大多會選擇水路,根本沒必要冒險翻山……
他能想到的,彭芳奇也能。
「兩撥人一起行動目標太大,很容易暴露,所以早在去的路上我跟彭芳奇就商量好了,到時候分頭行動。」柴擒虎說,「我和阿發扮成來找活兒的,後來才知道,彭芳奇和他的隨從偽裝成來這裡遊學的書生。」
彭芳奇今年也才三十來歲,是柴擒虎之前那一屆的進士,文質彬彬,官氣不重,混在尋常書生中並無不妥。
但當時張黨已經聽到風聲,對各處外來人員查得非常嚴,就連去堤壩上當民夫賣苦力的柴擒虎和阿發也被反覆盤查過,更何況彭芳奇?
彭芳奇一開始就被注意到了。
但當時官府的人只是懷疑,並沒有證據。
後來形勢漸漸嚴峻起來,當地官員接到京城來信后,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決心,再一次開始大篩查。
不幸的是,彭芳奇暴露了。
對方舉辦了一次盛大的文會,讓一干學子寫詩,又引導著高談闊論,趁他們放鬆警惕之餘,問了許多別有用意的問題。
其中一個問題,是只有參加過瓊林宴的人才能知道的。
彭芳奇差點說漏嘴,話到嘴邊才剎住。
可就是這一瞬間門的反常,他被盯上了。
當天,數名學子被以各種名義帶走,彭芳奇僥倖不在其中。
他已經預感到不妙,匆忙間門趕回客棧,將這幾日搜羅到的證據以特製筆墨寫成書信,急忙忙就要跑。
「陸路被淹,彭芳奇只能翻山,但還是來不及了……」
官府的人牽著狗追了上來。
彭芳奇死了。
死在骯髒而泥濘的山裡。
如果柴擒虎沒有中途冒險折返回去,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柴擒虎忍不住用力錘了一把,咬牙道:「或許他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欽差身上都配有聯絡煙火,危急情況下放出,可以調動周圍侍衛支援。
但彭芳奇的隨從叛變了。
他偷走了煙火,還假借彭芳奇的名義讓侍衛去送信,斷絕了彭芳奇最後生還的可能。
「那隨從是張黨的人?」師雁行問。
「那樣的畜生,張黨也不屑於用!」柴擒虎冷笑道,「你可知他為了什麼?」
師雁行嘆了口氣,「不外乎財色二字。」
「不錯,就是財色二字……」柴擒虎用力吸了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奈何收效甚微。
彭芳奇太信任自己的隨從了,竟沒發現那廝中了人家的美人計,對方來了一出仙人跳,又許給他大筆錢財,並承諾事成后馬上送他遠走高飛,他就那麼答應了。
短短几個字,不過嘴皮子一張一合,可這其中蘊藏的驚心動魄卻叫人久久無法平復。
師雁行伸出胳膊,輕輕抱了抱柴擒虎,什麼都沒說。
她很慶幸他能回來,也很為那些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犧牲的人感到難過。
柴擒虎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頸,突然生出了更多的傾訴的**。
「我看到了彭芳奇的屍體,但我沒辦法替他收屍,小師妹你明白嗎?」
師雁行輕輕拍了拍他瘦削的脊背,親親他卷卷的頭髮,「我明白,你做得很好了。」
因為誰也不確定敵人會不會回來。
如果發現屍體不見了,就會知道山上還有別人。
柴擒虎是派去那裡的僅存的欽差,必須保證證人的安全。
柴擒虎把臉埋進師雁行脖頸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在汲取力量。
再開口時,聲音微微發顫,「我親手剖開了他的肚子……」還要偽裝成被野獸撕咬過的。
其實來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當時彭芳奇是這麼說的。
「柴兄,秘密還是藏在肚子里的好。」
這話乍一聽稀鬆平常,只是提醒對方嘴巴嚴一樣,但柴擒虎知道,還有別的意思。
從客棧逃離之前,找不到聯絡煙火時,彭芳奇就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
他將證據用油紙封好,吞了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門,柴擒虎又陸陸續續說了很多。
他說大家好不容易翻過山,卻發現通往官道的必經之路被人守住了,只能被迫繞行。
那位為他們拖延時間門的瘸腿大叔沒能堅持太久,因為大家看見了他掛在路邊的屍體……
追兵追上來時,柴擒虎和侍衛們想保護證人,可王叔等人卻拚命保護他們。
有人死在了進京前的路上。
阿發為了保護柴擒虎,空手接箭,兩隻手掌的皮被直接帶飛,血肉模糊……
「小師妹,」柴擒虎從沒有過這樣認真的語氣,「如果張芳父子不死,我不甘心。」
頓了頓,他又重複一遍,「我不甘心。」
大約是綳了幾個月的弦終於放鬆下來,又或是稍後送來的葯起了效力,過了會兒,柴擒虎睡著了。
師雁行盯著他黑瘦的臉看了會兒,彎腰在他額頭上親了親,推門出去。
「有人嗎?」
來的時候還不到午時,這會兒竟然都快黑天了。
一名內侍悄然出現,「姑娘。」
師雁行問:「敢問公公,今晚我睡在哪裡?」
天黑了,宮門都該下鑰了,也沒人過來帶她出宮,估摸著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內侍便親自引著她來到隔壁屋子,推門一看,裡頭各色鋪蓋齊全,甚至那梳妝台上擺放的箱子還挺眼熟。
師雁行進去打開一瞧,好么,這不就是我的東西么!
「姑娘且在這裡安心歇息,明日自有人送您出宮。」內侍在後面說。
師雁行點點頭。
行吧,既來之則安之。
「那,有小廚房嗎?」
餓了,怎麼還沒人送飯?
內侍好像對她提出的任何問題都不會感到驚訝,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死水般的語調,「姑娘若想用飯,奴婢可以派人去拿。若想自己下廚,裡頭月亮洞門的耳房便是了。」
師雁行來了興緻,立刻轉過去看了。
一看就是剛改的,各色器具和調料罐子都忒新,牆角竟然還有沒幹透的泥巴。
她不禁生出一種近似於受寵若驚的感覺。
看來自家未婚夫簡在帝心的傳言當真一點兒沒打折扣,連帶著自己也受用。
若非慶貞帝對柴擒虎了如指掌,又願意縱容,別說準備小廚房了,估摸著這會兒連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挺好!
師雁行滿足了。
她甚至饒有興緻地過去,挨個兒揭開香料罐子聞了聞。
不得不說,宮裡用的香料就是好,就這胡椒吧,可比外頭賣的強多了!
「這些香料,」她扭頭問內侍,雙眼放光,十分誠懇,「用不完的話,我能帶著走嘛?」
這麼好的香料,外頭真的買不到!
反正怎麼著都算她用剩下的,皇宮大內,如此高大上的場所,肯定不屑於用她用剩的東西吧?
丟了多可惜啊!
直接丟給我不就完了?!
內侍終於露出了出場以來的第一個表情,非常生動。
他的神色近乎驚恐,完全不能接受有人竟然膽敢在皇宮之中大大方方打劫!
「這,」他張了張嘴,難得結巴了聲,「這奴婢要問一問上頭的人。」
「行啊,問問吧,」師雁行點點頭,又想了一回,啪啪點出來幾樣食材,「勞駕把這幾樣送些來,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就不麻煩大廚房了。」
小柴在外面當了大半年流民,多慘吶,估計饞壞了。
內侍深深地望了師雁行一眼,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幾個調料罐子幾眼,腳步飛快地去了。
單看背影,更像落荒而逃。
他一溜小跑,轉頭就去找了乾爹王忠。
王忠正在偏殿吃茶,聽了這話,直接一口噴了出去。
「再說一遍?」
天爺啊,我聽見了什麼!
小內侍擦擦跑出來的汗,「她說想把那小廚房的香料包圓兒嘍。」
王忠:「……」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這都一對兒什麼人吶!
小內侍替他擦噴出來的茶水,苦哈哈道:「乾爹,這可怎麼處?」
他五歲進宮,八歲跟著到處當差,前後十來年了,除了碩親王,就沒見這麼正大光明要從宮裡往外順東西的!
怎麼敢啊!
王忠也頭疼。
那點兒調料給也就給了,可罐子不成啊!
各處器具都是有數的,什麼時候往哪邊兒撥了幾個,悉數記錄在案,就算砸了碎了也得有殘骸。
他還真做不來這個主。
沒奈何,只好進去請示慶貞帝。
慶貞帝聽罷,半晌無言。
天曉得他執政多年,離京風雨,什麼陣仗沒見過?
這還真沒見過。
慶貞帝把毛筆一丟,抓過熱手巾來擦手,當時就給氣笑了。
「裴遠山都收的些什麼徒弟!」
一個剛回京就哼哼唧唧要找媳婦兒,一個巴巴兒跑皇宮裡來打秋風?
上樑不正下樑歪,那裴遠山自己就不是什麼靠譜的!
甭管收的什麼徒弟,您不還挺喜歡的嗎?
那當老師的被貶出去千里遠,您不也還巴巴兒找由頭調回來……
王忠裝了半天死,小心翼翼問道:「陛下,那,那給還是不給啊?」
人家都明白兒問了。
慶貞帝沒好氣道:「給給給!」
扭頭問王忠,「民間門是不是有句話,叫,叫什麼破鍋配爛蓋?」
王忠:「……是。」
壞了,陛下氣瘋了。
慶貞帝惡狠狠把這句不怎麼體面的話罵了兩遍,說完,自己又給氣笑了,「等回頭那小子醒了,再問問他,看這兩口子破鍋爛蓋還有什麼想要的,都一併帶回去!」
王忠:「……陛下英明。」
睡夢中的柴擒虎還不知道未婚妻已經在慶貞帝跟前刷了個另類的臉。
他是被一股久違的濃香催醒的,餓醒的。
宮中就是有錢,屋內四角都放著高高的銅樹大燭台,數根牛油大蜡將屋內照得纖毫畢現。
還是師雁行怕太亮,擔心把柴擒虎照醒了,這才熄滅一大半。
「醒了?」
她剛端了一個大食盒進來,濃香便是從食盒中而來。
夜風從門縫中擠進來,吹得燭火搖曳,將她姣好的面頰映得忽明忽暗。
柴擒虎看著,竟有些痴了。
「傻子,」師雁行噗嗤一笑,在炕桌上擺好碗筷,「睡了這麼久,不餓么?」
柴擒虎也跟著笑了,用完好的那條手臂撐著蹭過去,又抬頭看她,「真好。」
到了這會兒,他才有種確實回家了的真實感。
一人一大碗面,上頭澆著菌菇丁、雞肉丁、筍丁、胡蘿蔔丁等五彩鹵子,額外還有一大碗五香牛肉醬,豆粒大小的牛肉粒顆顆分明,沁滿油膏,閃閃發亮。
麵條是師雁行親手擀的,精細麵粉里加了一點豆面,帶一點淡淡的黃色,特別香。
湯底熬了足足兩個時辰,牛大骨打碎了加上雞架熬得,香濃醇厚,光喝湯就是無上享受。
別說煮麵澆鹵子,就隨便丟塊破布進去煮了也好吃!
另外有幾碟子脆腌小菜,胡瓜、蘿蔔丁等,都是柴擒虎愛吃的。
師雁行得意道:「若想在外頭置辦這許多食材可不容易,宮中什麼都有,倒是便宜了咱們,來,多吃些,吃了好得快。」
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
柴擒虎笑出聲,深以為然。
他有傷在身,不便吃辣,便多加香醋,趁熱連湯帶水唏哩呼嚕痛扒一大碗,結結實實出滿頭汗,果然就覺身子好了一大半!
師雁行笑著看他吃,「喝點麵湯,原湯化原食。」
上車餃子下車面,吃了這碗面,就都過去了。
柴擒虎沖她閉了下大拇指,愜意地吐了口香氣,「你不知道,在外幾個月我什麼都不怕,就是饞這口兒!」
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饞死我了。」
喝完湯,滿足地拍拍肚皮,笑道:「回家嘍!」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
一個人,一碗飯,一盞燈,這就是家。
師雁行笑了一場。
一時飯畢,兩人挨著靠在炕沿上說話。
師雁行講了柴振山陞官的事,還說了林夫人的近況,估摸著既然自己的日常用具都取來了,家裡人肯定也能猜到是什麼事,多少能放下點心來。
柴擒虎感謝了一回,又是笑又是嘆,「若非有你和伯母在,我娘還指不定多麼難熬。」
別的不說,日日擔驚受怕,說不得要大病一場。
之所以沒有要求第一個見林夫人,也是怕她有了年紀,驟然見到自己這幅樣子,大悲大喜之下激出病來。
師雁行又說起董夫人給自己送信的事。
柴擒虎便驚訝道:「你竟然與董康進展到如此境地了?厲害厲害!」
師雁行抿嘴兒笑,對他的奉承很是受用。
柴擒虎沉吟片刻,嗤笑出聲,「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種事張黨不會主動提出的,畢竟太明顯了,又掉價,那些人不至於傻到這個地步。大約會找個傻子當槍使,比如說之前看他不順眼的御史。
「這種事其實只在皇帝一念之間門,」師雁行道,「不過我看如今上頭對你的器重,大約不會有事。」
她都能進宮了,就證明慶貞帝根本不在意這點小細節。
只要老實納稅就完事兒了!
不過也夠噁心的。
柴擒虎嗯了聲,眼神有些狠厲。
咱們走著瞧!
晚間門兩人休息,僅有一牆之隔,柴擒虎美得不行,翻來覆去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試探著敲了敲牆壁。
「咚咚咚。」
幾息過後,對面也傳來同樣的「咚咚咚」。
柴擒虎抬手摸了摸那一小片牆,心滿意足,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