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美人計和苦肉計
夏如霜不笨,許玉只開了個頭,她就轉過彎:「你是在替王承璧做說客么?」她連「王大人」三個字都不說了,直接連名帶姓的喊。
許玉搖頭:「不算是,先前我就說了,你問我意見,我只說自己的看法。」
夏如霜其實並不是質問和防備她,恰恰是因為她把許玉的話聽到了心裡,所以才有此一問。
「民間有好多夫妻成親多年才能有孕,這種事都說不準的,夏姐姐你這才幾日功夫,懷孕又不是打哈欠,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再者說了,若是真不能生,又過不下去,那起碼也換人試試再說,凡事別先忙著為難自己。」
夏如霜:「以前我們家東鄰就收養了兩個孩子,大的那個養著的時候都十歲了,跟爹娘不親,常常挨打罵,小的那個是一出生就抱走的,爹娘就疼得跟什麼似的。後來大的那個很早就離家,多年不見,也不知道過的如何。那夫妻二人也常有口角,打起架要死要活,他們怎麼不想著換個人試試,就直接抱養了孩子呢?」
許玉道:「那可能是有些夫妻感情好,再說在一起待久了,彼此磨合,有時候也就想得過且過下去,不想再換人了。」
夏如霜仔細一想,覺得也是如此,世間夫妻之間差不多都是這樣,就是她爹娘有時候還要爭執幾句,是不是有些口角。可這種話從許玉嘴裡說出來,無端叫人覺得難受,她就伸手拍了許玉一下:「你才多大年紀,再說謝二爺對你還不夠體貼?這話要是叫他聽見,心裡不定怎麼想呢。」
許玉心道他忙著布置晉王出行的護衛事宜,恐怕沒空來聽這些閨房女兒家之間的情思。就是換了王承璧,王承璧想娶夏如霜是真,但要說對夏如霜沉澱了多少感情,她也說不清。
她說了一句:「有時候人要想往前邁一步很難,因為知道走了一步之後,哪怕再退回到原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夏如霜點著頭,覺得這話倒是有些佛理。她做生意拿手,不肯瞻前顧後,可觸及情感,就覺得縮手縮腳,瞻前顧後,實在不像她自己了。
「罷了,成親就成親,我不怕了!」她一拍桌子,先前散出去的氣勢頓時又回來,整個人瞬間就不一樣了,像是在發光。
許玉看著她,突然腮幫子一痛,緊接著夏如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還是先前那樣清脆:「你還說不是幫著王承璧?」:魰斈叄4
許玉一摸臉,原來自己咧著嘴在笑。
這可真是傻笑了。
夏如霜一想通,便不再繼續躲著了,她出來好久,爹娘的信一封接一封,便打算回去看看。
許玉覺得晉地不一定太平,知道夏如霜的想法后極其贊同,道:「你回去也好,十一娘忙得很,以前哪兒哪兒都能見到她,可你走了,她便越來越忙,想見一面都不容易。」
夏如霜笑:「應該不至於,她天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那些東西旁人都理會不出頭緒的,她就做的得心應手。」
許玉仰著臉看著她,過了一會兒道:「你是在誇你自己吧?」
得,又把夏如霜逗笑了,伸手抱著她:「你若是個男人就好了,我死活要嫁給你。不然我是個男人也行,哪怕你嫁人呢,我也給你偷回來。」
許玉頗為無語的把她的爪子給扯開。
夏如霜說做就做,當即命人收拾行李,正好許玉來了,之前也對生意有些了解,夏如霜就只簡單交待了幾句要注意的事項:「咱們的買賣都是小買賣,沒敢驚動本地大戶人家的根基,雖然姓王的想分些好處,可我想著有多大本事使多大勁,貿然吞了之後就怕撐著自己。小事上你自己看著定奪,我想你肯定比我周全,大事上來往便寫信吧,咱們也該養幾個傳信的人。」
許玉都一一應了。
然而夏如霜這一走,卻跟討了差事要護衛晉王來封地的王承璧正好錯開。
晉王來晉地的路都是事先規劃好的,許玉便叫夏如霜走別的路回京,雖然錯開了王承璧,卻也錯開了真正的刀光劍影,果然老話說的不錯,與性命比起來,愛情還是不夠看的。
皇後跟容妃都想把刺殺晉王的鍋扣到對方頭上。兩方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上了,謝絢雖然提前猜到了,也做了些安排,卻仍舊被這陣勢給震得差點裂了。
晉王這一路先後經歷了下毒,弩箭,石砸,火攻,……中間還夾雜著一個賣身葬父的美人計,一個老帶弱在路邊奄奄一息的苦肉計。
王承璧是在弩箭的時候受了傷,馬車上坐的不是真正的晉王,但王承璧還是奮不顧身的去護衛「假晉王」,一則他做的越真,那些人就越會認為晉王就在馬車裡,二來,雖然是個假的,卻也是個人,王承璧還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丟了性命。
後頭石砸的時候,他又擋了一下,這次傷到了骨頭,噴了一口血出來,順理成章的昏了過去。
王承璧就是護衛晉王的最後屏障,他都受了傷,「晉王」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朝廷六百里加急收到了晉王遇刺的消息。
消息是在大朝會上收到的,送信的兵士如同才下火場,雙手捧著王府長史的奏摺,整個人渾身上下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皇上猛地站了起來,一瞬間眼前發黑,過了好久才抬手,內侍王泉連忙躬身扶著他,讓他慢慢坐了回去。
奏摺呈上后,皇上的眼睛花了花,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看清楚:「念。」
王泉雙手捧著,將晉王遇刺的經過念了一遍。
皇上聽完,往後一仰,冷笑著看向朝上站立的眾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朕死啊。」
話音未落,殿內就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
楚王跟桓王也緊跟著跪下了,他們自然是知曉的,這時候就沒有對視,將種種情緒都壓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