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這話有點耳熟,彷彿前不久才聽過,還是她自己說的。
阿九免不了心中咯噔,伸手在沈山枝眼前揮了揮:「現在該不會是幻境中的幻境在玩套娃吧?」
她看著眼前的人,一掃之前懶散困頓的模樣,是罕見的有精神狀態。
這樣的沈山枝將身上那股乾淨帥氣的美好氣質發揮到極致。
沈山枝活動了下肩骨,「這幻境也差不多該出去了。」
為什麼?我還沒看夠呢!
阿九換了種說法試圖挽留:「尊主,我還想看你少年成名、拳打腳踢仙人界的威武英姿!那一定很帥,帥到青史留名絕唱千古!我想看看!」
沈山枝屈指輕彈肩上落花:「往事不值一提。」
「我可是尊主你忠實的擁護者,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怎麼會是不值一提呢!」阿九開始自己的瞎話戰術,半真半假道:「親眼目睹的我一定會大受震撼!年輕時候的尊主特別可愛帥氣!」
沈山枝知道這是恭維話,誇得也挺好聽,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年輕時候?」沈山枝盯著阿九眼中倒映的自己,「你若是覺得年輕的我才帥氣,意思是現在的我年老且醜陋?」
怎會如此理解!
阿九大驚,搖頭又擺手:「尊主,做人不能妄自菲薄,你永遠年輕帥氣!」
沈山枝輕飄飄來一句:「我不是人。」
阿九:「……」
奇怪的笑點被戳中了,她又沒忍住,別過頭去撲哧笑出聲來。
沈山枝就坐那看她笑。
阿九笑完后也挨著椅子坐下,輕咳兩聲穩定情緒后問:「尊主,這幻境是否要重新勾起你修鍊的心思?讓你繼續努力,去追求更高的境界。」
「這種事我說了算,區區幻境,還影響不了我的心神。」沈山枝垂眸看著坐下的阿九,「如今魔界也無人能與我再戰。」
阿九又問:「那仙人界呢?」
沈山枝懶洋洋道:「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阿九心說不能放鬆警惕啊!未來六界最強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仙人界最不缺的修鍊奇才,天之驕子也多得數不清,未來造化難說,得防著他們啊尊主。」阿九認真道,「現在的年輕人很恐怖的。」
沈山枝像是聽進去了,看樣子認真思考了會,在阿九期待的目光下最終開口說:「無所謂。」
阿九:「……」
這怎麼就無所謂了?
你也太佛了吧!
「尊主,你不是要成為六界最強嗎?」阿九試圖喚醒沈山枝的中二熱血之魂。
沈山枝:「我已經是了。」
阿九忍不住啪啪鼓掌,心中嘆氣,面上誇道:「不愧是您。」
看來勸說沒用,只能任由張逢白野蠻生長,一路高升,我還是得去苟主角陣營啊。
阿九再次堅定自己的陣營情況。
*
沈山枝將阿九召回來,聽她碎碎念,一會激情高昂,一會暗自惋惜,大多時候都是阿九在說,他在聽,時不時回應兩句。
阿九跟沈山枝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看沈山枝拿起杯子喝湯后,又問:「還有嗎?」
沈山枝說:「沒了。」
阿九翻看空牌,也沒有了存貨,便從空牌里拿出爐子案台等工具來現做
幻境中的天氣已從最開始的晚冬到如今的盛夏,輾轉幾個月過去,阿九對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好似才過了短暫的一天。
沈山枝望著身旁切梨的阿九說:「等你煮完,就從幻境里出去。」
阿九嗯嗯應和,忍不住想張逢白那邊是什麼情況,進幻境前,張逢白已經得到孔玄給的絕世神功。
接下來就是找到吞天獸的藏寶洞。
想到這阿九忽地眼皮一跳,問沈山枝:「尊主,你說吞天獸這會還在被凍著嗎?」
沈山枝靠著椅背懶懶地嗯了聲。
「都凍了快小半年,」阿九說,「不會死了吧?」
沈山枝說:「死不了。」
「我們這次來不就是殺吞天獸的嗎?」阿九扭頭看他一眼。
沈山枝打著哈欠道:「殺了反而有點麻煩,再把它封印回墟海深處好了。」
阿九的好奇心被勾起:「有什麼麻煩?」
沈山枝又變得昏昏欲睡,說話都帶著點鼻音:「魔王對我心生忌憚,這次來西天海讓三公主隱瞞了惡障之氣的事,就是想看看我的實力是否一如當年,還是有所退步,好讓他心裡有個底,看看日後對我出手能有幾成的把握。」
走這一趟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嗎?
阿九腦子飛速轉動:「你倆關係不好嗎?魔王竟然想除掉你,這不是等於要自斷一臂,他這麼傻的嗎?」
沈山枝就只聽了最後一句,點點頭說:「確實很傻,從小就這麼傻。」
阿九邊笑邊說:「活了幾千年就是好啊,看誰都是小屁孩,尊主你看我肯定也跟看三歲小孩一樣。」
難怪他什麼都無所謂,脾氣也很好,是因為活得夠久啊,閱歷格局心態都跟咱們不一樣。
沈山枝聞聲抬頭看去,目光上下將阿九打量一番,說:「不是。」
「誒?」阿九驚訝地回頭看去。
沈山枝慢吞吞地說:「我看你是凡人。」
阿九:「……」
奇怪的笑點又被戳中了。
沈山枝眨巴著眼看阿九笑意盈盈,沒覺得這次又說了什麼好笑的,但也隨她吧。
阿九邊笑邊看爐子里的枸杞雪梨湯,眼瞧快好了,便伸手去拿湯碗,忽然一陣大風迎面而來,吹得她衣發亂飄,忍不住眯眼別過頭去。
滿地落花被吹起,花枝搖曳,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從虛空中飛出,人還未到,就已朝樹下躺椅中的沈山枝嚎道:「尊主——」
「可算找著你了!」
黑白衣小弟落地后淚眼汪汪地看著沈山枝:「尊主你沒事吧?渴嗎餓嗎累不累?」
「有沒有被惡障之氣入侵吞攪亂神識導致神志不清,胡言亂語,脾氣暴躁身體不適?」
面對兩位小弟關切的目光與詢問,沈山枝合著眼,看都沒看他倆一眼道:「沒有。」
兩人聽后同時鬆了口氣,互道沒有就好。
阿九眼巴巴地望著這兩人,書里有寫沈山枝有手下,但也沒著重描述,甚至沒有姓名,統稱魔衛。
可現在來看,這倆小弟雖然沒有姓名,但對魔尊是真的忠心且關愛有加。
「怎麼說尊主,要出去嗎,還是繼續在這幻境里休息會?」黑衣小弟搓搓手問道,「我看這地也挺漂亮的,山清水秀,符合您的氣質,再看看這……嚯,她是什麼時候在這的?」
黑衣小弟瞪圓了眼望著桌案后盛湯的阿九。
阿九也有點驚訝,「你能看見我啦?」
白衣小弟保持戒備道:「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我們以前看不見你嗎?」
沈山枝:「……」
那確實。
「真的嗎?真的能看見我了嗎?」阿九湯也不盛了,站起身朝黑白衣跑去,目光真誠地險些落淚,「你們再仔細看看!這是幾?」
黑白衣盯著阿九比的數,異口同聲道:「是一。」
阿九又變了個數:「這呢?」
兩人同時道:!」
「蕪湖!」阿九高興地原地蹦躂。
沈山枝睜眼看阿九激動蹦躂的模樣,似笑了下,自己坐起身去盛湯喝。
黑白衣望著滿臉興奮的阿九納悶,彼此摸了摸腦殼,無解。
在阿九抓著黑衣小弟嘮嗑時,白衣小弟悄悄來到沈山枝身邊問:「尊主,這姑娘,不,這枸杞雪梨……」
沈山枝說:「她叫阿九。」
白衣小弟:「叫什麼?」
沈山枝又說:「阿九。」
「阿?」白衣小弟撓撓頭,滿臉迷茫,「這名字很難記嗎?」
沈山枝好脾氣地繼續重複。
白衣小弟跟著他念:「阿九?」
「阿九。」沈山枝點點頭。
白衣小弟信誓旦旦道:「好好,我記住了!」
安靜一會後,沈山枝問:「她叫什麼名字?」
白衣小弟脫口而出:「枸杞雪梨!」
沈山枝聽得眼皮一跳,抬頭看他,白衣小弟接收到魔尊無語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問道:「不是嗎?」
「我記得尊主你以前是叫我去找這麼一個人的啊。」
沈山枝:「我的錯?」
白衣小弟連連搖頭。
「要不尊主你寫一個看看?」
白衣小弟積極尋找解決辦法,從自己的空牌里拿出紙筆來遞給沈山枝。
沈山枝接過去,在案台上寫下阿九兩個字,奇怪的是落筆后,字跡就變得模糊,難以看清。
白衣小弟覺得奇怪:「換支筆試試。」
他又遞給沈山枝第二支筆。
沈山枝寫完阿九的名字后,字跡仍舊自己變得模糊,糊成一團。
白衣小弟道:「尊主,你寫枸杞雪梨試試。」
字跡清晰的枸杞雪梨四個大字完美的留在了紙頁上。
白衣小弟看了看沈山枝沒什麼變化的臉,又指了指那四個字,悄聲問道:「尊主,你確定她的名字不是枸杞雪梨嗎?」
沈山枝叫來阿九,讓她自己寫。
阿九認認真真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很快也糊作一團,再慢慢消失。
阿九:我恨!
黑衣小弟探頭看過來說:「或許這個名字不吉利,你改個好聽又好記的名唄!」
阿九說:「這已經很簡單很好聽又很好記了!再沒有比我現在的名字更好記的了!」
阿九喪氣地坐下,黑白衣兩人圍著她嘰里咕嚕,給她取新名字,阿九時不時探頭看一眼兩人寫的,再瘋狂搖頭拒絕。
沈山枝喝了口枸杞雪梨,又瞄了眼自己手掌,掌心中浮現只有他才能看見的兩個字。
是當初阿九寫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