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記憶之底
寬闊的溶洞內，白骨骷髏們仍遵循著艾迪生的命令開鑿著平台，而此刻那已完全融在一起的刺青和屍骸卻在拚命掙扎。
鏤花般的刺青倒生出根根尖刺，妄圖鑽進皮層之下，可在皮層之內，是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空氣震蕩，猶如一層薄膜，守護自己領地，在薄膜之內隱隱能看到一隻灰白色的透明鼴鼠鑽出來。
先祖殘魂。
獸族祭祀的力量開始發酵了。
這是艾迪生完全不了解的領域，但卻一點不阻礙元素本身的爆發。
虛影阻擋，刺青上每一顆瞳孔全部爆發出詭異藍光，如同激光般穿透進皮層之下，隱隱能看到透射在那刺白色骨骼上。
只是一個照面便將幻化而出的鼴鼠擊碎，化成一個個老鼠頭狀的怪文，這些文字如同星雲般緩緩轉動。
圖騰陣。
獸族獨有的元素力量，可惜，艾迪生對此一竅不通。
沒有獸族圖騰之力傳承，只知道這些符號根本沒多大用處，掌控元素，誕生能夠親和同種元素的魔力才是重中之重。
如同現在的他能夠輕而易舉調動死之力，每一個骷髏文對他而言，都是親和潮汐的根本，可這些文字對巫師還是更強大的光明教廷都沒半點用處，甚至沒多少參考價值。
圖騰文顯現瞬間，艾迪生笑了，這是他想要的，完整的先祖之魂和女巫刺青涇渭分明，但符文與符文的碰撞，就是兩團不斷撞擊的渾水。
「神的叛徒！你會受到審判！鷹眸之神的榮光不容有半點侵犯！」女巫吼叫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元素碰撞開始便不停吼叫，自動忽略過去，他想看看這份神奇的融合能誕生出什麼反應。
「唱！波斯貓！唱！」
一個詭異的聲音突然從那不斷翻滾的記憶中顯現出來，讓興趣盎然的艾迪生瞬間鑽進那已經隱藏了不知多少個世紀的記憶之海中。
啪！啪！
鞭笞的聲響在湖南的地下室回蕩著，雜碎的聲音中帶動的是一聲聲怪笑。
大學時光。
他是追星族，徹徹底底的追星族。
美妙，應屬他一人欣賞。
歌曲緩緩流動，不再是那老舊的隨身聽，而是精美細膩的喉嗓，拚命擺放著貓的姿態。
隨著記憶的翻動，音樂消失，取而代之的黑暗且深沉的地下水溝，拖著行李箱慢悠悠在水溝中走動。
行李已經分解，這些臭水會將一切痕迹抹去，相比起將女孩們帶回來，在處理上更有一套。
死屍。
他生來似乎就喜歡鼓搗死屍，尤其看著生命從手指尖流失的感覺，莫名興奮。
嘎吱！嘎吱！
刺青徹底貼在了屍骸上面，純藍色刺青中出現一顆顆老鼠頭般的氣泡，女巫那狂妄的聲音已完全改變。
「艾可，我叫艾可，鷹眸女神最虔誠的信徒。」
這次他再也沒吼叫，安安靜靜訴說著自己的來歷。
「來歷？」
「鷹巢城！」
「我沒聽過。」艾迪生快速說道。
「無盡之海上的城市，鷹眸女神的地盤。」女巫似真被降服，徹底老實下來。
「無盡之海？」艾迪生輕聲喃喃，他聽說過，整個世界和他熟知的地球差不多，幾乎被海水包裹著，稱之為無盡之海。
但無盡之海內並不只是水元素，龐大的水域緊貼著潮汐，各種各樣的元素無形沉澱在水中，再進行沉澱凝結，
化成各種各樣的山川。
如同硫磺島便是地土水火四中基本元素，加上稀有的硫元素形成的小型島，這種火焰噴發的地域對無盡大海而言，不過是米粒而已。
元素締造出的奇妙地域數不勝數，相傳人族統治的大陸完全籠罩在陽光之下，人人都能免費吸收掉純粹的光元素。
如同獸族高原，幾乎和圖騰相關的元素都會在這裡聚集，相傳這種元素和魂靈有關，但元素種類太過複雜浩瀚，根本不是他一個死靈法師能完全了解的。
可他了解不同元素的沉澱和累積，形成的地域板塊絕對千差地別，甚至會因特殊區域化成最根本的純元素界域。
相傳那便是舊神時期的神之界，專屬神靈居住的地方。
麥哲倫手札中就記錄過死之界，整個界面中只有純粹的死之力流動，任何一種元素進去其中都會被排斥出去，鑽入死之界內，根本不需要修鍊，便能瞬間掌控所有的死之法陣，成為死之神靈。
這是死靈法師做夢都想到達的地方，但死之界到底在什麼地方，無人可知。
舊神時代，相傳那些虔誠的信徒憑藉著對神的信仰，能夠尋找到一些神之界的跟腳，可隨著舊神時代覆滅，光明崛起，神之界便莫名消失。
麥哲倫手札中有過猜想，相傳舊神為了不停擴張神之界，利用秘法不停對潮汐掠奪，造成整個潮汐混亂。
潮汐為了穩定，出現非規則流動，讓這些辛苦經營的神之界瞬間瓦解，神之界內流出的純粹元素再次進入潮汐，才形成現在的元素局面。
潮汐本身的強大力量才是眾神隕落的根本，要麼神靈時代的強大文明，怎麼可能在瞬息間毀滅。
他了解一些知識，可正是因為了解才會對無盡之海充滿好奇。
硫磺島他不可能一直待下去。
從成為死靈法師開始，異端的烙印便深深印進骨子裡，他的氣息根本不需要元素探測，便能感覺到濃郁的死之力。
隨著獸族和人族隔閡化解，整個高原對外商貿，這裡早已不再是最適合的庇護所。
進入神靈曾經統治的戰場，無窮無盡的大海是異端必然的選擇。
可該如何進？選擇哪一個落腳點？該具備什麼樣的力量？
這都是他需要考慮的，至少他現在的底蘊遠遠不夠。
「是的，無盡之海，神明樂園。」艾可言語中滿是崇敬。
艾迪生笑了，他從不覺得哪裡會有樂園，真正的強者哪裡都會是他的樂園，相反弱者進入天堂恐怕都是煉獄。
生靈誕生開始階級本身的壓迫便開始存在了。
「記憶，給我一些無盡之海的記憶。」艾迪生低聲說道，他知道對方絕對有這個能力。
短暫停頓，便能感覺到一股股熱流出現在眉心，像電鑽般進入腦海。
他怎麼可能讓這股記憶隨意鑽進來，女巫如果只是這種單純輸送記憶，那他們也太單純了。
記憶阻擋瞬間，本想教訓一番，可一聲詭異的嬌笑聲驟然炸開。
「審判！接受鷹眸女神的審判吧！褻瀆者！」
聲音幾乎就貼在耳膜上，艾迪生下意識操控女巫骸骨，刺青寶貴的軀殼瞬間向中心崩塌，一顆顆氣泡從骸骨中冒出。
女巫！
他要毀掉！
至少要將刺青磨滅！
但下一刻，眼前便一片模糊。
無盡的海水扑打著，他爬在沙灘上，任由海水一點點打濕襯衫。
累！
太累！
在他身邊一起平躺著的是一排排女屍，屍骸中空，正對面是一排高速跑動的船艇，天空中嘩啦啦聲響，螺旋槳轉動間，一顆顆鮮紅色的光點落在身上。
吉屋吉屋。
身後紅綠光線不斷閃爍，一排排嚴密的槍口落在他的身上。
「于飛，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你已被藍港逮捕，呆在原地不要動。」
聲音響個不停。
艾迪生輕笑起來，穿越前嗎？
讓我再回憶一遍？
艾迪生目光向極遠處看去，再那蔥綠色的山叢間有條盤旋而上的公路，公路的末端徑直延伸在海邊，馬路槽邊一個帶著老花鏡，眼角褶皺老婦正眺望著，旁側是一個穿著舊中山裝的中年身影。
爸媽？
那雙樸實的面孔讓心臟猛烈抖動起來。
你就當沒這個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