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放過我
祁雨離開病房時，臉上寫滿了錯愕。
作為林錦的好友，她從不知道有南鷺的存在。
林錦簡要介紹一番后，祁雨已經瞠目結舌。
高門望族內里藏著多少千絲萬縷的聯繫，祁雨想想就頭疼。
祁雨前腳離開，沈益鋮後腳到了醫院，他提著一盅燕窩羹，進屋不多說話，只是拉開病床上的小桌板，倒了一碗燕窩出來：「餓了嗎？這是我叫孟忠定的燕窩，喝點。」
林錦別開臉去：「我不想喝。」
「乖，聽話。」沈益鋮親自動手舀一勺燕窩，吹涼了喂到林錦嘴邊。
瓷勺觸到林錦的嘴唇，帶著牛奶的香甜味。
她依舊倔強：「我不喝。」
沈益鋮耐著性子哄：「不難喝，甜的。」
林錦住院兩天，都快喝成藥罐子，中藥讓她舌根苦的發麻，換做之前，她一定樂意喝一碗甜甜的燕窩羹。
現如今林錦對沈益鋮生出一層芥蒂，他喂到嘴邊的燕窩彷彿毒藥。
沈益鋮撂下勺子：「你鬧什麼彆扭？」
「開始不耐煩了？」林錦瞪他。
「沒有，我喂你，你不張嘴，我能怎麼辦？」沈益鋮雙手插兜。
林錦理虧，癟癟嘴：「沈益鋮，我問你，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
沈益鋮的眸子深處有一團火花被點燃：「當然。」
「不騙我嗎？」
「絕不。」沈益鋮坐到床沿上，伸手想摸摸她的臉。
興許是病房裡空調溫度太高，林錦的臉蛋紅撲撲的像蘋果，沈益鋮看著看著，居然萌生出咬一口的衝動。
他終是伸手過去，用指腹輕輕颳了刮林錦的臉頰。
沈益鋮的指腹上裹著一層細密的繭，粗糲的觸感激起林錦一陣顫慄。
他們其實鮮少有親密接觸，一是因為林錦總刻意躲開沈益鋮，其次則是因為她有孕。
林家兩個女兒，林錦比林婭貌美的多，她的美並不驚艷，卻是細水長流的韻味悠長，雙眼皮，圓臉，笑起來時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單純，像初戀的檸檬糖。
沈益鋮是正當年的男性，慾望常有，但因為林錦孕初期懷著孩子，每次他都儘力克制住自己的慾望。
病房裡的氣氛逐漸升溫，林錦動了動唇，吐出沈益鋮此時最不想聽見的一句話：「那南鷺呢？」
沈益鋮的手已經從林錦的脖頸滑下，落到她的鎖骨上，在聽到她問及南鷺時，動作立刻止住。
他抽回手來，眼睛里的溫柔霎時消亡：「你知道南鷺？」
林錦的心提起，在最高點重重落下，摔得四分五裂：「為什麼我不能知道？」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沈益鋮起身，走到立式空調旁邊，動手調低溫度。
他把溫度降到最低，冷氣從扇葉里竄出來，拂去林錦臉上的紅潤，讓她從溫存里清醒過來。
沈益鋮背對著林錦，林錦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是你的妻子，不可以問嗎？」林錦猛吸氣。
「現在承認你是沈夫人了？看來南鷺給足了你危機感，怕她把我從你身邊搶走？」沈益鋮側身，凝視病房慘白的牆壁。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和南鷺，是什麼關係？」林錦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鎮定一些。
「把燕窩羹喝了，我有事要回公司。」沈益鋮皺眉，似乎對林錦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悅。
林錦的眉眼慢慢垂下來，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低落。
她怎麼會不懂。
答非所問，即是回答。
她端起桌上的燕窩羹三兩口吃完，空碗清脆地敲在桌面上：「我吃了，你回去吧。」
沈益鋮漆黑的眸子中，積攢著深不見底的情緒：「你……」
林錦用手背擦掉嘴角的牛奶：「親眼看著我吃完，你該放心了。」
她在趕他走。
沈益鋮腳步一晃：「好好休息，我明天來。」
「你不用來，我不想見你。」m.
「我會來的。」他走出病房，關門。
隔著門，沈益鋮聽到病房裡瓷碗被摔碎的聲音。
然而他的腳步只是一頓，隨即大步離開。
優柔寡斷的人，什麼都做不成。
……
沈益鋮最近很忙，沈老爺子強行把沈越塞進了集團高層，可沈越不老實，仗著自己有後台，四處騷擾女員工，三天里沈益鋮已經收到五份辭職信，無一不是被沈越揩油的女高層。
孟忠從人事部回來，臉上隱隱有怒色：「沈董，職場騷擾的事，人事部始終替沈越瞞著，那些傢伙知沈越的後台是老爺子，萬事都順著他，沈越如今在眾銳作威作福，越發得意了。」
沈益鋮正在端詳手中一個正方形的絲絨盒子，眼皮動了動：「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您不出手嗎？沈越這是在赤裸裸地挑釁您。」
「急什麼，秋後的螞蚱還能蹦多久？」沈益鋮打開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粉鑽戒指，切面精緻，鑽石閃耀，忽的晃了孟忠一下，他下意識忘了自己下一句話要說什麼。
「我讓你查的事呢？查到了？」沈益鋮取出戒指放在手中觀賞。
孟忠搖頭：「能接觸到夫人飲食的人都查過，沒有痕迹，最可疑的保姆也查過，她是夫人懷孕后才聘來的，但口風很緊，什麼也套不出來。」
「辭退。」
「沈董，這不好吧？事情還沒有定論，萬一不是……」
「寧可錯殺也不要放過，孟忠，林錦的胎將近三個月了，我答應過要保護她和孩子，若再有閃失，我不會放過自己。」沈益鋮終於抬眸看了孟忠一眼。
他的眼裡布滿血絲，嚇了孟忠一跳：「沈董？」
沈益鋮眨眼時感到陣陣乾澀的痛：「昨晚熬夜了，沒事。」
「那今天還去醫院看夫人嗎？」孟忠小心翼翼。
「去。」沈益鋮把戒指放進抽屜，起身穿上大衣。
申城尚未入春，室外氣溫低得嚇人，孟忠開車送沈益鋮去往醫院，SUV才開出公司地庫，路邊忽然竄出一條人影攔在車前。
孟忠踩住剎車，回頭詢問沈益鋮：「沈董，攔車的是林婭。」
「開車。」沈益鋮一如既往的冷漠。
孟忠還沒來得及反應，前面攔車的林婭已經衝過來，整張臉貼在後窗玻璃上：「沈益鋮，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過我！」
「這……」孟忠不知所措。
結果沈益鋮還是那兩個字。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