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甄選
點珠搖頭道:「奴婢問過了,盛歡姑娘就是不肯講,非說要親眼見到您才成。」
杏枝在一旁聽著,怕盛嫿心軟撇嘴道:「姑娘,您可不能心軟,她心思深,焉知這回有沒有算計什麼?」
盛嫿聞聲垂思,正想著要不要見,外頭阿肆飛奔著進來道:「姑娘!」
點珠斥責道:「做什麼又慌慌張張的,阿肆,你這性子能不能改改,萬一嚇著姑娘怎麼好?」
阿肆忙往後退了一步,略帶歉意的朝著點珠躬了躬身而後才道:「阿肆知道了,姑娘,是門口,盛歡姑娘......」
「不是跪在門口嗎?讓方伯想個法子打發了就是了。」盛嫿想了想,還是不願意見,倒不是怕她甚,只是記著程九的交代,莫要勞心傷身,盛家的事她眼下亦不想摻和。
阿肆聞聲搖了搖頭道:「不是,盛歡姑娘方才暈厥過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皆是一怔,盛嫿與點珠對視一眼,一時有些無言,倒是杏枝翻了個白眼,插著腰一臉厭惡:「這是擺著明做戲,讓姑娘為難呢,府門口這麼些人瞧著,若是不叫她進來,是不是要讓人非議姑娘?」
怕就是這個盤算,這麼些年了,這個性子倒是一點沒便,她看了眼門外道:「將人先扶進前廳,讓劉先生去看看,再去請我父親吧。」
「欸!奴婢這就去。」點珠應了一聲便要出去。
阿肆忙叫住了她道:「點珠姐姐不必去了,陸二公子恰碰到了這事,方才已先吩咐過了,與姑娘的意思一般無二。」
阿肆頓了頓又道:「陸二公子還讓小的來傳話,說是姑娘只安心呆在後院便是,這事他可處理妥當。」
以陸焉生的本事,確實能處理妥當,但盛嫿卻不想再領他一份情,那日踏春馬車上的事已叫她進退兩難,再添一樁,再者,他憑甚替她處置?如今楚斟還在府上住著......
她思忖再三到底是起了身,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忙跟了上去。
前廳
方管事朝著陸焉生謝了謝道:「多虧二公子了,若是人再在府門外再多呆上一刻,還不知外頭的人該如何傳了。」
方才方管事不在府上,如若不然早便想折將人勸走,倒不至於能叫她有機會暈厥在自家門口。
陸焉生莞爾笑了笑,若有所思看了眼暈厥過去的盛歡道:「這事關你家姑娘,多費些心思是應當的。」
話音一落,便見暈厥的盛嫿眉宇微微一顫,陸焉生瞧在眼裡,不禁心下冷哼,還是這幅德行,這四年竟是一點沒改。
方管事早便習慣了陸焉生這毫無遮掩的態度,只心下無奈,轉頭便看向劉本,催促他快些。
劉本凝神片刻,收了手看了眼盛歡不咸不淡似譏諷道:「沒什麼事,這姑娘身子挺好,也不像是動不動會暈厥的體質。」
方管事聞聲便瞭然,眼裡皆是厭煩道:「那怎還昏厥著,劉大人想想折,人總歸是要醒著的,稍後盛大人來,瞧見這幅樣子,還不定要如何誤會府上是如何虧待她了。」
劉本對於盛歡早有所耳聞,亦是替盛嫿打抱不平,如今倒是巧,人竟然落到自己手上,他嘴邊的笑意有些壓不住,裝似很是要緊的樣子,點頭道:「方管事說的在理,眼下唯有用銀針強行催醒。」
聞聲,一旁清雲忙上前道:「銀針?那可不成,那會傷到我家姑娘的!」
方管事上前便呵斥:「你這丫頭在哪學的規矩,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要不是你縱主至此,你家主子也不會是想在這般模樣,還在這處為難劉先生,劉先生你莫要管,只管行針就是了!」
清雲被訓斥的面色發揮,想起方才盛歡的交代,咬了咬唇便要跪倒在地,張嘴便要哭嚎。
可只覺脖頸處一刺疼,下一刻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啪嗒」一聲,一紅棗應聲落地,方管事眼眸睜大老大,陸焉生的動作太快,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方管事看向陸焉生,過見他收回了左手,又從桌上拿起一顆紅棗塞進了嘴裡,還不忘厭了聲:「聒噪!」
見劉本與方管事都怔住,沒了反應,陸焉生也了兩人一眼催促道:「劉先生還等什麼?」
「欸!好,這就來,這就來!」劉本抿著唇忍著笑,特地從藥箱最裡頭拿出一包加粗的銀針,足有手掌那樣長,還特地當著清雲那丫頭的面上樣了樣。
清雲急的滿頭是汗,忙小心拽著盛歡的衣角,姑娘,可別裝了,這在裝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此刻盛歡亦是兩難,可今日不賭,便在沒有下次機會了,若是阿爹來,定是要命人將她所在莊子里的,她咬了咬舌尖,下了狠心,只要劉本敢扎針,她便敢吐血,屆時便誣她白府一個謀害之名,盛嫿不是最要緊白家的嗎?她就不信,屆時盛嫿還能不幫她?
她這盤算敲得倒是仔細,只是此刻她雙眼閉著,並未瞧見陸焉生眼底的殺意。
不是身子不好嗎?他倒是不介意送她一程。
眼見著劉本針即將扎入盛歡的纖細手指,門前傳來腳步聲,正是款款而來的盛嫿,盛嫿進屋便瞧見這幅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禁覺得好笑,忙攔住劉本:「劉先生。」
見盛歡微微蹙起的眉頭與顫動的眼睫,頗覺好笑,也就她自己以為那把戲旁人看不透。
只是嘴角笑意還未展起,便察覺到一旁陸焉生的目光,目光冷了幾分,再不見一絲笑顏。
劉本聞聲手一頓,就知道盛嫿心軟,並未收回手來,還眼神示意了下盛嫿才道:「二姑娘放心,劉本這一針下去,這姑娘必定藥到病除!」
盛嫿微微福身謝道:「我有話要與三妹妹講,還請諸位先出去。」
還專做暈厥的盛歡不禁掐了掐自己指腹,她竟然瞧出來了。
劉本不禁看了眼方管事,見方管事也默許,低聲嘆了口氣,實在是可惜了,才悠悠的收了針,而後幾人便順從的出了屋,臨走前方管事還不忘叮囑盛嫿道:「老奴就在外頭守著,姑娘若是有事,便喚我一聲。」
說著還不忘姜清雲那丫頭也給牽扯出去。
盛嫿點了點,轉而看向坐在一旁穩如泰山的陸焉生,這是不願意走?
陸焉生見盛嫿瞧著自己,也只微微一笑,好似全然不知盛嫿的意思。
盛嫿無言,低聲嘆了口氣,才道:「陸公子,還請挪步。」
陸焉生聞聲才似恍然大悟,卻是人沒有要走的意思,看了眼昏迷的盛歡道:「她在,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假裝昏迷的盛歡不禁顫抖一瞬,既然都知道,那便不裝了,下一刻便幽幽的睜開眸子,而後好似很驚怪的看了眼盛嫿與陸焉生,眼裡的笑意帶了些發現秘密的笑意。
「二姐姐,你們?」她這話里的意思便帶了些不清不楚的粘連意味。
盛嫿卻無半分緊張模樣,只是僵著一張臉看向盛歡。
陸焉生面上的笑意募的變淡了,可嘴角仍舊牽扯著笑,可盛歡卻瞧的一身冷汗來,只聽他道:「三姑娘,陸某不是你三姐姐,說話切記驚醒些,我這手下的亡魂可沒有男女之分。」
盛歡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他怎麼忘了,陸焉生可是殺名在外,這些年間手上早占鮮血。
盛嫿卻無心與這兩人糾纏,只是看向她道:「說罷,來這何事?」
盛歡好似這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神色一沉,她長這麼大從未求過盛嫿,這頭一回實在有些張不開嘴。
盛嫿也不催,陸焉生則是端著那盤紅棗走到盛嫿身側,要麼是將那紅棗遞到盛歡跟前,要麼是斟上一杯熱茶,又想著這屋子許悶熱,手上搖扇還不忘晃著......
這般殷勤體貼,盛歡在一旁看著都不免帶了幾分艷羨,舔了舔唇道:「三姐姐,我想求你讓阿爹允我與阿娘回府。」
盛嫿將那茶盞往邊上推了推才道:「你在莊子住了四年,為何現在才想起來求我?」
盛歡沒想到盛嫿能一眼瞧透這事情關鍵,正想著要不要扯些話來敷衍,卻聽盛嫿已開了口:「若是胡謅,便自請出府。」
盛歡心下一顫,正想出口,卻聽一旁陸焉生直接道:「她想參加甄選。」
果然話音一落,便見盛歡臉色煞白,她唇瓣微微顫動,不可置信的看向陸焉生,嗓音都有些微啞:「你怎麼知道?」
卻見陸焉生眼底皆是輕蔑,直到此刻盛歡才覺出自己不過是個跳樑小丑,原做了這麼多戲,旁人只把她當了成了耍把戲的猴。
盛嫿只是皺了皺眉頭道:「宮裡並不好,待你及笄以後,選一合適的人家,是你最好的結果。」
這話盛嫿是發自肺腑的,前世里就沒少見盛歡為了進宮的事折騰過,雖是進了宮,也因身份地位受了不少欺負。
盛歡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垂著頭片刻才道:「合適的人家?三姐姐,我娘親連姨娘都不是,那你認為,我這身份,怎樣的人家才與我相配?」
盛嫿看向她道:「但凡你願意收收心思,我會替你選個好人家,至少是當家主母,衣食無缺的清廉人家,便是我說話你不信,也還有阿爹。」
說起盛安,盛歡眼底竟閃過幾分詭異目光,她輕嗤一聲,看了眼陸焉生,才對著盛嫿語焉不詳道:「若是沒發現那檔子事,父親我倒覺得也能依仗,我想三姐姐應當比盛歡還要清楚,父親為何待我與母親是這個態度。」
盛嫿聞聲一滯,有些意外,好似試探一般問了一句:「你知道了?」
盛歡點了點頭,忽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冊遞上:「也多虧去了那莊子。機緣巧合下,叫我見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