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嬰離部分
塵穢秘境內,危險重重。
當面對生死難關難以跨越時,有天賦的人便會立刻覺醒靈根,從此踏入修仙途。
無疑,謝雲珩肯定是有天賦的人。
更無疑,他肯定是碰到考試猶如面對生死難關還一定考零蛋的人。
楚魚對謝雲珩的處境表示深深的擔憂與同情,她杏眼裡露出對身旁的裴行知無比的信任,看著他說:「怎麼樣,你肯定知道那個類似的小迷陣大概在哪個方位吧?」
裴行知被這麼一雙眼睛注視,漂亮的眼睛又掃了她一眼,冷冷淡淡:「……你以為我什麼都知道嗎?」
這炮灰!!!
楚魚立刻把小臉上的神色弄得更嚴肅和一本正經一點,她鄭重點頭,眼裡全是信任光芒:「對啊!你可是裴家下一任家主,我們那山疙瘩都聽說過你的大名,知道你各種典籍都爛熟於心!」
雖然根據楚清荷女士教的數理知識或許可以算出來。
但身邊有個這麼好用的活典籍,她才不要費那個勁了。
裴行知:「……」
他看著楚魚那雙「你要是不知道就太對不起我的信任了」的眼睛,撇開視線,身姿清越挺直。
他站在那兒想了想,從芥子囊里取出了一隻羅盤,一本書。
那本書楚魚沒有見過,但那個羅盤,她認得出來,只是普通的尋寶羅盤,在沉沙關雜貨鋪里三個下品靈石就能買一個。
她當初嫌浪費錢就沒買,畢竟楚清荷女士曾說龍傲天就是自動尋寶器。
書的封皮上寫的是《一千種解陣技巧學了就會》。
這看起來很像是騙小孩子的三無書。
但楚魚覺得裴行知讀的書應該都是裴家藏書閣里高價收來的典藏,價值肯定不一般,這種樸實簡單的書名或許是返璞歸真。
她見裴行知垂著眼看得認真,忍不住說道:「這本書是不是裴家珍貴典藏啊?一看就是不能借給別人讀的吧?」
裴行知翻了一頁書,漂亮的臉上神情很穩,他紅唇輕啟:「紅楓關晉江書院上個月新出的書,十個下品靈石一本。」
楚魚:「……」
這樣的書真的能解這麼複雜的玲瓏九宮迷陣嗎?你只是個炮灰你又不是氣運逆天的龍傲天!
裴行知像是能感知到楚魚的情緒,又對她飛來一記冷清眼刀。
楚魚差點沒來得及換臉上的神色。
裴行知抿了抿唇,聲音清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不要總是偷看老子。」
這麼一張仙姿玉骨冷清秋水的臉時不時來一句「老子」,楚魚真的真的很想打死這炮灰!
但還得靠他看書,楚魚對他暗暗翻了幾個白眼,沒再說話。
裴行知感受到楚魚的惱意,低頭繼續看書。
又過了一會兒,他合上了書。
楚魚以為他已經看完了,心中有了主意,「怎麼樣,有辦法了?」
裴行知:「沒辦法也要有辦法,難道你想要在這裡一直耗下去?」
話雖是這麼說……
但你是個炮灰,我還蠻擔心你的判斷。
裴行知拿著羅盤,再次拿出那根結拜的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在陽光下彷彿會發光。
他輕輕巧巧地撥弄羅盤,根據五行八卦對照方向在心中計算準確的謝雲珩方位。
因為裴行知還沒有覺醒靈根,沒有靈力,所以,計算羅盤方位極耗心神,本就因為剛才用引魂符而蒼白的臉看起來更蒼白了。
但他低垂著頭,神色無波冷淡,看起來彷彿沒受到影響。
過了一會兒,羅盤指向東邊方向。
裴行知抬頭,道:「根據羅盤定位,他很有可能在東邊方向五百米處。」
五百米,也就是剛才就算知道謝雲珩方位,引魂符也沒辦法將他帶來,只能親自去找他。
楚魚鼓勵他也是在給自己增加信心:「東方是他的幸運方向,你算得准沒錯!」
但她還有個問題:「這五百米內有其他小陣嗎?」
裴行知抿了抿唇:「不知道。」
他說這話時,人背著劍筆直直站著,看起來極為桀驁,雖面無表情但有一種「有其他小陣就干!」的氣勢。
現在也沒辦法了,謝雲珩是一定要找到的。
楚魚看了一眼還在吵架的嬰離和翅火,道:「嬰二哥別吵了,我們要去找謝大哥了,翅火你再吵就不要你了!」
兩人齊齊閉嘴。
裴行知背著劍站在最前面,而作為妖的嬰離則在最後殿後。
迷陣是隨機放置的,運氣好,那就五百米內再無其他小迷陣,運氣不好,可能五百米內各種小陣劈頭蓋臉砸來。
楚魚做好了小陣劈頭蓋臉砸來的準備,畢竟裴行知是個苦情短命炮灰。
哪知道一路往東邊去竟然沒有遇到什麼麻煩,青山綠水,風景很好,楚魚後來還放鬆了下來,看到路邊有靈草靈菇的還蹲下來挖。
她轉念一想,或許這也算是龍傲天謝雲珩的氣運,讓他們在尋他的過程里一帆風順。
裴行知一直盯著羅盤看,臉色一直緊繃著,全然不敢放鬆,時刻計算著五百米的距離。
四百九十九、五百。
當走到第五百米時,裴行知停了下來。
他剛要回頭和楚魚說,就聽到她說:「五百米了,前面就是謝大哥所在的小陣了是嗎?」
裴行知動作一頓,白玉一樣的臉微微偏了些角度看了一眼楚魚。
除了剛開始比較謹慎外,這一路上她一直走走停停在挖靈草,卻沒想到竟然能這麼精準地知道他們走了五百米。
楚魚沒注意裴行知的目光,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對他說:「我們走吧。」
跟在後面的嬰離也挺緊張的,手裡摺扇搖的頻率都快了一些。
翅火更是抱緊了楚魚小腿,尾巴夾緊,上面燒著的火焰都小了一些。
裴行知將背上的細腰取下,拿在手中,握緊,抬腿跨入。
楚魚緊隨其後。
一進去,楚魚便覺得天旋地轉,腦袋很暈,腳下彷彿飄著一般,毫無實質的感覺,她整個身體晃了一下。
就要摔倒時,旁邊伸出一隻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臂,替她穩住身形。
楚魚抬頭,裴行知已經轉過頭,並且手也收了回去。
他雖然沒說話,但整個黑漆漆的大馬尾後腦勺都透露出那句「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楚魚:「。」
楚魚面無表情抬頭朝前看——這是一間學塾,他們此時站在門外。
若是進去,應當就要和謝雲珩進入同一個迷陣了。
這麼大一間屋子裡只擺放了一張桌子,此時,謝雲珩正趴在桌旁咣咣錘地。
他雙目獃滯,后槽牙咬緊,顯然憤恨不平,像是陷入某種幻境一般。
可楚魚能感受到謝雲珩身上的氣息變了,迷陣中的靈氣像是在朝著他流動,楚魚能感覺到他身上不同尋常人的靈氣。
不愧是大文盲謝雲珩。
裴行知顯然也感受到了,他似是沒想到有人竟是能這樣覺醒靈根,玉雪冷清的臉上有短暫的怔愣。
謝雲珩暴躁得不行,他手裡拿著一隻筆,桌上兩張卷子很乾凈,旁邊沙漏倒計時快結束。
此時,他用公鴨嗓大聲反覆朗讀大作,整個是癲狂的狀態:「《八月初九探寶》,塵穢狗秘境,欺我不識字,寶貝一個沒,真的不要臉。」
楚魚:很好,不要再作詩了。
裴行知看了一眼雪白的卷子,道:「那兩張卷子寫完就可出陣。」
楚魚:「那靠他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了。」
裴行知應了一聲,將細腰插回背後劍鞘,二話不說抬腿就往前走。
楚魚從小到大做過無數楚清荷女士出的卷子,所以下意識扯掉腳下的翅火丟給嬰離,抬腿就走。
兩個人瞬間進入迷陣,周圍氣息一變,對視一眼,幾乎來不及和對方說什麼就對身後的嬰離大聲道:「別進門!」
嬰離抬起的腳堪堪停住,被他們兩這一聲大喝聲震住,下意識縮回了腳。
楚魚和裴行知下一秒已經在謝雲珩身旁坐了下來,面前各多了一張桌子,桌上有卷子。
楚魚掃了一眼,一張全是數術,一張全是詩賦典籍相關。
再看沙漏,只剩下三分之一,雖然他們剛進來,但和謝雲珩的時間是一樣的。
一旦入陣,謝雲珩便能看到楚魚和裴行知了。
他抬頭看到兩人的瞬間,暴躁的臉瞬間變了,他眼睛一眨,眼淚差點流下來,激動大喊:「小魚!裴弟!終於見到你們了!」
謝雲珩站起來,蒲扇大的大手往楚魚和裴行知肩上激動一拍。
「咔——」
「咔——」
路人甲楚魚和炮灰裴行知的手齊齊脫臼。
楚魚面無表情:「……謝大哥我手脫臼了麻煩你把我手裝回去。」
裴行知冷若冰霜拍開謝雲珩的手,將自己脫臼的左手裝回去。
謝雲珩滿臉尷尬:「我不會……」
楚魚酒窩一閃看向裴行知禮貌道:「謝謝麻煩你了。」
裴行知此時此刻無法說出那句「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他利落地將楚魚脫臼的右手掰正。
謝雲珩還想說點什麼,但楚魚已經看向裴行知:「剩餘時間一共剩下半個時辰,一共三套,我做數術,你做詩賦典籍。」
裴行知冰清玉潤的臉上沒有任何異議:「你不行叫我。」
楚魚嬌憨的小臉一本正經:「要是來不及我們就把謝雲珩打死在這裡。」
「我看可以。」
楚魚和裴行知提起桌上的筆,不再廢話。
謝雲珩撓撓頭,看看楚魚,看看裴行知,又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
此時他完全不敢告訴他們他撿到了一枚戒指,裡面有個老爺爺是儒修,他不小心契了那戒指,又不識字把他惹毛了,所以拿卷子發泄,恐怕還不止三套……
楚魚經過楚清荷女士的九年制義務教育的錘鍊,在數術方面自信是超越整個修仙界的平均水平的。
這上面的數術題,大多是關於千年前那場人族妖族魔族大戰的。
小意思。
空氣靜默,謝雲珩不敢大聲呼吸。
玲瓏九宮迷陣內少有的平和,外面日光照進來,落在書桌上將少年少女認真寫字的身影照得越發明媚。
謝雲珩在旁邊看看楚魚,又看看裴行知,他倒是很想去看他們的卷子,無奈,他大字不識一個。
想了想,便盤腿坐著試著依照本能吐納靈氣,感受一下自己覺醒的靈根。
直到沙漏馬上結束時,楚魚和裴行知才雙雙停筆,抬起頭。
少女嬌憨靈動的臉上一片自信。
少年冷清如畫的臉上滿是淡定。
謝雲珩聽著戒指里的老爺爺一邊罵他一邊要收楚魚和裴行知做徒弟——
「一千年了,總算有人做得出老朽出的題了!老朽剛才真是眼瞎才會契了你這蠢材!腦漿都像是被人挖空了去腦花店烤了賣似的!你快與他們說,拜老朽為師,做這天守界最強儒修!」
謝雲珩忙對楚魚和裴行知指著戒指長話短說:「這裡有個儒修老爺爺,他想收了你們做徒弟,他見你們一個神清骨秀好男兒,一個聰明絕頂很靈慧。」
楚魚:「……」
裴行知:「……」
兩人只想趕緊帶著謝雲珩離開這個陣出去發泄無力覺醒靈根。
楚魚可不想做儒修,婉拒:「你看我不絕頂,所以做不了儒修。」
裴行知面色清冷直接拒絕:「我天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