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樂句 有母親了!
小憐眼看著無名將碗就要送到了嘴裡,卻忽然又停止了動作。她不解的看著無名,卻聽到他凝視著自己,輕輕的問起:「你的樣子好像很餓?」
小憐舔舔嘴唇道:「恩,我已經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不過我剛才在河邊喝了很多水,已經喝的很飽了,你吃吧。」小憐拍拍自己癟癟的卻故意向外腆起的小肚子,向無名證實自己的話。雖然她很餓,可那湯只有那麼一碗,總不能剛來,佔了別人的地方,還搶了人家的吃的吧,這樣的事小憐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哪裡有喝水就能喝飽的呀!」聽到小憐說自己兩天沒吃過東西了,卻說自己喝水喝飽了,無名驚呼起來。看著手裡這一碗菜湯,雖然只有一碗,卻還是煮的很濃稠的。無名將碗里的菜湯倒回了一半到小鍋中,想到她兩天都沒吃,又往小碗中多到了些,將碗遞給了小憐,「喏,給你,快趁熱吃了吧。」
小憐看著那半碗熱氣騰騰的菜湯,心裡有著什麼說不清的東西直往外冒,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卻不知該不該接下那碗。
「你別哭呀!」一見小憐要哭,無名心裡就揪緊了的難受,他不是沒見過女孩子哭的,嬸嬸的女兒跟小憐差不多大,很愛哭,可她長的沒有小憐好看,一哭起來,一整張小臉都皺到了一起了,而且她半年前就死了。小憐連哭的時候卻是很好看的,讓人忍不住的心疼。
無名用袖子替小憐擦掉眼淚,將碗塞到小憐手中,用送到她嘴邊,說:「快吃吧,你都兩天沒吃了,早該餓壞了!」
「可我把你的吃了,你那點怎麼夠吃呀!其實我也沒那麼餓的,要不你吃這碗多的,我吃那鍋子里的好了。」小憐推了推手中的碗,卻又被無名給送了回來。
「我天天都有吃的,也沒像你都餓了兩天了!快吃吧,晚上我帶你去見我嬸嬸,讓她給你做點好吃的。我這裡只有這個,只能占時充饑了。」邊說邊把碗直接送到了小憐的嘴邊,示意他趕快喝下去。
小憐再也忍不住飢餓,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鄭重謝過無名,才小心翼翼又專心的,小口小口的把那半碗濃稠的菜湯喝了下去。等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撲朔撲朔的往下掉金豆豆,無名在她吃的時候,已經把那鍋里的菜湯吃完了,此刻正甜著鍋底呢!
發現小憐在看著自己,無名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這樣不浪費,又不用洗鍋了,正好!」
「啊?」小憐一想到這口鍋原來都是被無名這樣處理的,剛喝下去的湯直在胃裡翻湧!
「嚇唬你的,我很少會到這邊煮東西吃,平時都是在家裡吃的,而且我剛才也有到小河邊把鍋洗乾淨的!」看到小憐的吃驚狀,無名笑著解釋到,這才平息了小憐胃裡的攪動。
「哦,呵呵。小河在哪裡,我拿去洗了吧。」小憐拿過無名手裡的鍋子,連同自己手裡的小碗,以及放在地上的那雙竹筷子,一起拿到了小河邊,就著河水,仔仔細細的都洗了個乾淨。
回到屋裡,小憐將手裡的碗筷遞到了無名手中,看著他放回到了房中唯一的一件傢具,缺腿的小凳上。兩人又重新坐到了火堆邊。火堆早已因為沒有了柴而熄滅了,只還有些火星,在散發著餘熱。
下午的時候,無名帶著小憐在破屋周圍轉了一圈,便提前帶她去他真正的家裡轉了一圈,不過因為家裡沒人,他又帶小蓮在街上轉了轉。聽無名說,嬸嬸是到給人洗衣做活去了,要到戌時后才能回來。不過等嬸嬸回來,就會燒火煮飯給她們吃了。
從無名那裡,小憐知道了自己現在是在唐朝的東都洛陽,而她們所在的地方,是洛陽城東一處叫做睦仁坊的地方,這裡離建春門不過幾個坊,離南市也還算較近。只是坊里住的多半是窮苦人家。而之前小憐看到的那條河,叫做洛河,只不過是它其中的一個小分流。
無名真正的家其實是先前帶她看過的那個有著三四間房的小院,他跟嬸嬸住一起。而上午認識他時的那間破屋,只是他自己偶爾會來玩的地方,用他的話說那是他的地盤,算是他自己的家。
兩人在那屋子外面轉了一圈,又圍著睦仁坊的主要大街逛了會,就又回了那間破瓦屋裡。因為逛的太累了,兩人就各佔了一邊牆角,聊了會天,累了就地小睡了會。等這一覺睡醒,轉眼太陽就已經在西邊斜斜的掛著了。
無名估摸著時間,大概嬸嬸都回來了,便趕緊帶了小憐朝家走去。算算時間,回去了興許還能幫著嬸嬸做點什麼活。
無名牽著小憐的手,迎著夕陽,朝家走去。陽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金燦燦的。不多一會,就來到了嬸嬸家的院門前,其實只是一座小瓦屋,圍以籬垣而已。
院門沒鎖,看來是嬸嬸已經回來了,無名推門而入,在院中大叫了聲,便聽到屋裡有個婦人答應道讓他進來便是。便拉了小憐的手就要往裡走,小憐卻不肯向前。她不知道這樣冒然的就跟了無名進去,是不是不妥。畢竟她們也才認識僅半天而已。
「怎麼不進去了么?」無名疑惑的問道,低頭看著小憐。
「你嬸嬸還不知道我呢,我就這樣跟著進去了,怕不太好吧?」小憐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你還想的真多,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呀,你之前可來過了的!再說嬸嬸她待人可好了,你就放心同我進去吧,你長的這麼可愛,定會讓她歡喜的,走!」說完,也不再管小憐的看法,便紅著一張小憐,拉了同樣也紅了臉的小憐一同進屋了。
無名一路叫著嬸嬸,一路拉著小憐,直接從廳房進到了廚房,廚房裡的設施很簡單,一個不大的灶台,牆邊一個矮櫃,灶台邊是正在忙碌的嬸嬸。
無名的嬸嬸,夫家姓李,可惜丈夫兩年前就病死了,唯一的女兒同小憐一樣,也才六歲,去年因為洛河發洪水,她被洪水給沖走了,直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體。李嬸孤身一人,帶著侄子,四處求活,除了幫人做些縫補的零散活計,另在一家叫做舞月軒的妓院里做洗掃的活,靠掙來的錢勉強維持兩人的生計。丈夫女兒死後,她便沒有打算再嫁,一心只想把侄子拉拔大。
李嬸身材矮小,有些胖,梳著乾淨的高髻,頭上無半點裝飾物,身著腿了色的碎花半袖短衫,墨綠色長裙,臉上也無脂粉,狹長的雙眼,眼角有著明顯的細碎紋路,橢圓的臉上,顴骨高高的凸起,臉頰卻又深陷了進去,因為常年操勞,臉色顯得有些蠟黃。
「怎麼現在才回來,又在你那破屋裡貪玩了吧?」李嬸空出一隻手轉過身,輕敲了下無名的額頭,略帶責備的說道,「快去燒火,我忙不過來了!就只會吃,也不曉得幫忙!」
無名應聲忙鑽到灶台下,拿起堆在角落裡的柴火,添起柴來。小憐只好跟著他到了爐火前,幫著遞柴給他。
「喲,這是誰家的閨女被你給拐帶了回來!怎麼進來也不支聲啊!快讓我瞧瞧,真俊呀!」嬸嬸發現了跟在侄子身邊的小憐,被她可愛的模樣吸引了過去,手在身上抹了兩把,就把小憐拉到身邊,輕撫著她的臉蛋,笑著問道。
「她叫小憐,是今天自己送到我門上的,呵呵,我可沒拐帶呀!」無名嬉笑著回答,一邊看著嬸嬸的表情。
「胡說,這麼俊俏的女娃,瞧這身穿著,瞧這張臉蛋,哪裡會自己送到你門上,就你那間到處漏風的破屋?呵呵,叫小憐是吧,她這雙水汪汪的大眼,到真是惹人憐啊!小憐啊,你知道自己住哪不?等吃過晚飯,嬸嬸就送你回去,免的你家裡人著急。」
一聽到李嬸要將她送回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家,小憐心裡就覺得涼嗖嗖的,沮喪的埋下了頭。看來她並不喜歡自己的。
「嬸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不知道爹娘是誰,是被人給賣了,她逃出來的。你就別送她走了,她長的這麼可愛,還跟表妹同歲呢!表妹沒了,不如你就收了她吧!」無名見嫂嫂並沒有相信自己的話,又繼續說道。
李嬸聽了,楞了,原來這女孩真是沒家了,和自己死去的女兒同歲,再細看之下,她竟然覺得死去女兒的那張可愛的小臉在小憐的臉上浮現了,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她忍不住心酸起來,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起轉。
想了想,才道,「哪裡是你說收就收的啊,這事還容我再想想,閨女你也別怕,既然找不到家人了,那就先在我這裡佔住著吧。」李嬸說了,又轉回身專註的炒菜,看似專註,其實是在思慮要不要留下小憐。
李嬸很喜歡小憐,她跟自己死去的女兒同歲,本以為自己可以和女兒相依為命,卻沒想到她發生了那樣的意外,轉眼人就沒了。如今小憐來到自己面前,可是上天可憐她,給她送回一個女兒么?
吃過簡單的晚飯,李嬸將小憐單獨叫到自己房中,房裡只有一張破舊的矮床,李嬸坐到了床邊,把小憐也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細細的問了話,得知她原先的養父母確實是找不到家人了,才收留了她,只是家裡太窮,情非得已,只得賣了她。
因為她太小,沒人願買她,那人販子對她極不好,她便從那人販子的手裡跑出來了。李嬸細想過後,女兒的事一直都沒有結果,剛好她倆又同歲,不如就讓她頂了女兒的名,做了自己的女兒吧,當下便決定收下她,讓她頂了女兒的戶籍,這樣也有了正當的身份了。
小憐在心裡掙扎著,她很慶幸自己能夠這麼快又有了家人,有了哥哥,還有了娘,可讓她叫娘卻實在為難。但一想到二叔二嬸把她賣了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從來不肯叫她們爹娘,小憐怕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還是咬了咬牙,輕輕叫了聲「母親!」。
雖然小聲,李嬸還是聽的很真切,連忙應了,接著將小憐摟到了懷裡,就像摟著自己失去的女兒般,緊緊的,差點讓小憐透不過氣,可她卻在這溫暖又緊實的懷抱中,找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全感,那顆心也跟著安定了一點點。原來有母親的感覺真好,原來叫母親也不是那麼難的,原來娘的懷抱是這麼溫暖的。
從此,小憐便改了名,用了李嬸女兒的閨名,叫做玉蓮。小名還是叫小蓮,只是字不一樣,可讀音還是相同的,倒也沒什麼不習慣。只是從現在起,她不能跟著無名叫李嬸嬸嬸了,而要叫母親了。
這晚,小蓮就跟著母親睡在了一張床上,無名睡在自己的房間,雖然他更想和這個妹妹在一起,可他已經大了,嬸嬸說什麼也不讓,只得作罷,但還是和她們一起聊了會天才回房睡覺的。
白天小憐和無名在一起,幫李嬸看屋,自從小蓮來了后,無名就很少到他那間破屋去了,一心在家陪小蓮玩,有時候還會帶上她到街上去轉轉。晚上她就和母親睡在一張床上。因為是同歲,李嬸把自己女兒原先的衣物都給了小蓮穿,小憐似乎又找到了那種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覺,日子過的雖然貧窮卻很簡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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