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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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翌日,秦小滿才走沒多會兒,王柱子便又過來尋杜衡了。

「你怎的曉得小滿今日不在家裡?」

杜衡受小孩兒扶著到屋檐下頭,今兒崔大夫要過來給他的腳換藥,看看骨頭有沒有往正常里長。

「是小滿哥今早過我們家門口,說他要進縣城讓我過來照看著你,還說回來要再給我帶個肉包子。」

杜衡眉心一動,偏頭看著柱子,隨後露出了笑容。

王柱子特別高興,取了木棍在地下寫划:「你看看,我這字寫得更好些了沒。」

杜衡瞧著地上的字:「端正了不少,以後也是能自己落名字的人了。」

王柱子應聲:「等再過兩年我想去縣城裡找個活兒干,家裡攏共沒幾畝田地,幾個哥哥都不夠分。我會認兩個字在城裡的出路也多些。」

「你這麼想便是極好的。」

兩人沒說幾句話,院子里徑直就來了個婦人,李晚菊拉著臉進來,直接到雜物屋裡拎著把鋤頭出來。

王柱子笑嘻嘻的跑開,杜衡也拿他沒法。

「柱子,眼瞧要過年了,你想不想掙點錢,過年也能自己買點零嘴。」

「家裡娶親牽個羊驢的做禮錢,拿得出手的很,方圓百里都能拿出來誇讚。」王柱子開著杜衡的玩笑:「還是衡哥好,這做上門全然都不必愁禮錢娶親。」

杜衡看著一頭是汗的秦小滿,不免問道:「怎麼今兒回的這麼晚?」

「這秦娘子也是,又沒說不借給她就巴巴兒的罵。」王柱子朝著外頭做了個鬼臉:「就屬她嘴最多。」

「崔大夫說養的好,骨頭已經正了。」

杜衡只笑了笑,沒答話。

杜衡但笑不語。

王柱子道:「那當然方便,套個板車進出城,平素拉運東西,開春兒耕地犁田,處處都可用。可這牲口是稀罕的,誰家有個驢啊牛的體面的很了,價格貴上了天去。」

「家裡的鋤頭壞了,借一把過去用著。」

「你說一頭牛得花多少銀子?」

「那怎麼也得上十兩銀子了,怎的,衡哥還真想買啊?」王柱子道:「想來小滿哥是有那個錢買牛的,你同他說說唄。我覺得小滿哥可聽你的,只要你開口他一準兒答應。」

「你家那個缺點什麼都過去要,每回進城都蹭著他二叔牛車去縣城,算的可精。」

到了下午秦小滿才回來,王柱子拿到肉包子,樂呵呵的回了家去。

秦小滿看著杜衡的腳上已經換了新的紗布:「腳怎麼樣了?崔大夫咋說的?」

杜衡沒說話,李晚菊提著鋤頭盯著他:「咋的,你還不樂意啊?」

陰陽怪氣了幾句,李晚菊才提著鋤頭出去。

「我走路回來的也就遲了些。」

王柱子聞言眼睛一亮,連忙又湊到杜衡跟前去:「衡哥有主意?」

杜衡抬手拍了一下王柱子的腦門兒:「你這小子。」

杜衡倒是沒把話放在心上,卻也察覺了不便:「若自家有條牛可就好使了,且不說不用有求於人,到底自己方便。」

「那就成。」不枉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油水菜和肉,秦小滿把杜衡扶著進了屋,笑眯眯的把錢袋子取出來,看著比上次還鼓了些:「今兒賺的銀子都在這兒了。」

秦小滿一邊喝著溫開水,一邊道:「我今兒也是去的鴻運酒樓,裡頭的人二話沒說,把東西全都給收了。我領了錢出來,在前堂里聽了一嘴,還聽見酒樓有客點名要咱們家的辣醬咧。」

他坐到桌子旁,拍了拍錢袋子:「又是二百一十文,瞧著按照這般勢頭,咱們都能自己開個小鋪兒了。」

杜衡笑了笑:「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啊。」

「我也就過過嘴癮,那城裡的鋪面兒可貴著呢,且又得費心經營,還是就咱們這般做點去酒樓里賣最為划算。」秦小滿望著外頭:「像這般進賬,已經比許多人家都強了。」

杜衡應聲,冬季里閑在家中,確實進項極少,農戶人家的大進項無非就是那一畝三分地,能這樣上百文的賺進兜里的可為鳳毛麟角,也不枉滿哥兒天天把笑容掛在臉上。

「既是已經賣了錢,怎的也不坐牛車回來。瞧這走的多累,便是沒趕上二叔的牛車,自己花兩文錢便是。」

秦小滿卻不以為意:「左右是打著空手回家,能省點就省點。」

杜衡想著這哥兒給自己買吃食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卻緊著一文兩文,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味道。

臘月天冷,晨起的白霜越來越多,先是菜地窩子里撒一些,而今早上起來一片一片的白。

受過霜的白菜青菜煮來更甜了,上秦小滿家裡來買柴火的人戶也更多了。

秦小滿罵罵咧咧的,來買柴火的也就罷了,拿錢好辦事,偏生還有的過來想借,要是不借就坐在院子里半天都不走,盡耽擱他幹活兒吃飯。

想做醬菜都只能夜裡做,他心裡自然不大痛快。

看著人在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秦小滿也不好看著人一家老小凍死,只能勻著借些出去,不過好在是有杜衡在,想借柴火用的讓留欠條,簽字畫押,心裡好歹也有點兒底。

他不免嘆氣,自己兇橫的時候沒人同他來往,而下好說話些吧又惹些這般煩惱事。

臘月這個月里忙,都準備著年貨要過年。

秦小滿今年過年不準備去他二叔家裡過了,自己也便要添置更多的東西,等他二叔空里又把家裡的那頭豬給宰了。

也是賣一半留一半自家吃。

二叔一家人過來幫忙宰豬,都用不上請鄉親,秦小滿招待了秦熊一家吃了頓豬湯飯。

豬宰以後家裡又去了一樁餵豬的事兒,兜里還進了些賣豬肉的錢。

秦小滿去村裡有老母豬的人家定了兩個豬崽兒,預計要開春了才能接回家。

這當兒閑了一點,秦小滿和杜衡便料理著自留的半頭豬肉。

「這牲口吃了那麼多豬食,一天兩頓的就沒少過它,竟是這麼不長肉,養了那麼一年,才一百多斤。」

刨去雜七雜八的,餘下就一百斤的肉。

秦小滿蹲在木盆前,給豬肉上鹽,防止肉腐壞:「賣去了一半,剩下的也就堪堪五十斤。」

「肉也不肥,也都賣不上什麼好價錢。」

杜衡自是曉得為著這麼個牲口得費多少力才能養大,不過而今人的吃食尚且不夠,牲口能吃多好,又沒飼料,自然是很難長壯長肥。

「好在也入賬了七百多文,沒白乾。」

秦小滿點點頭,雖是賣的一半肉賺了七百文多一點,可是這剩下的一半豬肉腌制,他還買了兩斤鹽回來使,四十文一斤的池鹽往這肉上抹,當真是精貴之精貴。

往年他都沒如何留肉熏制臘肉,就是因為鹽價貴,不過今年杜衡來了,家裡始終還是要留做點腊味,以後用來燉菜什麼的都好使。

肉腌制好後放在木盆里蓋著入入味,晚些時候便用柏樹枝丫先煙熏一遍就可以掛在灶上了。

杜衡說他會做香腸,秦小滿還特地留了一塊兒好肉給他折騰,一則是他沒怎麼吃過這麼精貴的東西,今年冬天收入好,可以折騰一下,二來城裡也有賣香腸的,價格還賣的極高。

秦小滿總覺得杜衡做的東西是能賣出去的,他還想著到時候也能掙點。

腌完肉后他就跟杜衡學著做香腸,鮮肉成片,放鹽花椒,餡兒還給做了兩個口味的。

一個咸口,一個甜口。

秦小滿只吃過咸口的,甜口的聽都沒聽說過,得知杜衡要往裡頭放糖,眼睛都瞪圓了,直覺得是作孽。

這人是能掙錢,也真是個會糟踐錢的。

待著把灌成一截一截彎溜溜的小腸掛起,甜咸各五截。

秦小滿墊著凳子小心翼翼的掛到灶上,看著灶里的火煙熏上去,他道:「別家自己宰豬都不敢這麼折騰,可得看緊了,若是被偷了去不得心疼死人去。」

「我這都不能離屋動彈,肯定守的好好的。」

兩人忙完天都不早了,外頭吹著風,秦小滿感覺冷的刺骨,怕是要下雪了。

臘月里起大風是最容易下雪的。

「我得趕緊去砍些柏樹枝回來,要是真下雪可就不好砍了。」

杜衡看著外頭灰濛濛的天,道:「天色已經暗了,而下再出去怕是有些晚。」

「不礙事,山底下也有幾根柏樹,我提著一頁豬肝兒過去換一背簍枝丫過來,很快的。」

杜衡聞言才放下心來:「那你早去早回。」

秦小滿應了一聲,背著背簍出門,剛到門口就碰見突突跑著來的王柱子。

看著人臉跑的通紅,差點撞上來把他手裡提著的豬肝兒都給掛到了地上,秦小滿罵道:「跑慢點嘛,鬼追啊!」

「小滿哥。」王柱子喘了口氣:「衡哥在家裡嗎?」

「他養著腳不在家能在哪兒。你找他幹啥?」

王柱子沒答秦小滿的話,扭身就要朝院子里跑去,秦小滿蹙了下眉,不過也沒生氣,沖著少年道了一聲:「今天家裡宰了豬,還有些豬血,待會兒讓衡哥給你打一碗端回去。」

聽到這話王柱子止住了步子,折身道:「謝謝小滿哥!」

秦小滿沒再說話,背著背簍出門了。

「老遠就聽見你的聲音了,今兒生意怎麼樣?」

杜衡坐在灶下烤著火,看見跑進來的王柱子問了一聲。

王柱子二話沒說,把拴在褲腰帶藏在褲子裡頭的錢袋取了出來,全數交給了杜衡:「一共賺了一百二十文。」

「今兒趕縣城,過年上城裡的人是越發的多了,買的人也多,那些個識貨的都說奇巧好看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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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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