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1 章
這一夜,月色柔和,牆角的壁燈安靜亮著,宛如織成了一條綿長的星河。
看著男人熟睡的側顏,虞清晚不禁伸出手,指尖輕輕描摹過他的五官,想要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她忽然想起幾年前,離開臨西的前一天晚上。
她一直盯著沈知瑾留給賀晟的玉墜,心裡藏著代替他去容家的念頭,整晚都心不在焉。
賀晟見她一直盯著那個墜子,以為她是喜歡。
還沒等她想好借口問他要,他就已經主動給了她。
那晚他熟睡時,虞清晚也是像此刻這樣,貪婪地望著他的五官,想要將他的眉眼一點點刻在心底,畫在紙上。
這樣不管分開多久,她都不會忘記他的模樣。
第二天,虞清晚便拿著那枚墜子,主動找到了林森,坐上了去往容家的車。
現在賀晟知道了沈知瑾當年離開的真相,已經如此。
如果讓他知道,她是代替他被容欽華囚禁在容家幾年的時間,他會不會也像今晚這樣,痛苦自責到不能自抑。
怎麼能捨得拋下他一個人呢。
她閉上眼,將眼底的濕意強忍回去,更深地向他的懷裡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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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賀晟從頭痛欲裂中醒來時,身邊又是空無一人。
他的眸色一窒,起身快步下樓時,就聽見樓下廚房裡傳來窸窣聲響。
走過去,便看見那道纖瘦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那裡,系著圍裙不知道在做什麼。
沒走。
賀晟邁步走過去,從背後攬住她纖細的腰身,鼻尖里充盈著女人身上淺淡的葯香,心口那陣慌亂終於漸漸平復下來。
虞清晚的動作頓了下,任由他從背後抱著,柔聲問:「頭還痛不痛?」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嗓音還有些啞著:「有點。」
她又說:「我給你煮了醒酒湯,很快就好了。」
「下次讓傭人來。」
虞清晚用勺子攪動著鍋里的東西,輕聲回他:「那不一樣。我是你的妻子。」
話落,男人抱著她的手臂僵了下,隨即環得更緊。
他的聲音低了幾分:「那也得我伺候你。」
聞言,她的唇角忍不住翹起一點弧度,故意說:「那你拿簪子,幫我把頭髮挽一下。」
賀晟順從地把她隨手放在一旁的桃木簪子拿起來,學著給她挽發。
以前他用皮筋給她扎過,但沒試過簪子。
男人粗礪的指腹不經意地摩挲過她的頸后,他動作小心翼翼地研究著,生怕弄疼了她,彷彿是在對待什麼珍寶。
感覺到他的小心,虞清晚忍不住心念微動。
鍋里的湯咕嚕咕嚕沸騰著,熱意盤旋升騰,給廚房裡染上幾分煙火氣,溫馨而靜謐。
好在賀晟的學習能力還算不錯,很快就領悟到了要領。
看著她的髮絲都被盡數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纖細的雪頸,他才鬆了松眉心。
「好了。」
虞清晚剛想開口,就在這時,一陣突然的異樣感襲來。
她瞬間閉上眼,強忍住了那陣暈眩感,盡量維持聲線聽不出異樣。「我去上樓看看,幫我看著火啊。」
「嗯。」
叮囑了他一句,她便快步上了樓,走到樓上的衛生間里,緊緊關上門,然後快步衝到洗手池前。
鏡子前,虞清晚的唇色已經有些慘白,抬手捂住鼻子,溫熱的鮮血卻一滴滴順著指縫流淌下來,不受控制。
啪嗒,啪嗒。
清脆的聲響回蕩在浴室里,瓷白的洗手池中綻開一朵朵鮮艷的血花。
虞清晚扶著洗手台的手臂微微顫抖著,看著滿池觸目驚心的鮮紅,心臟止不住地收縮,剛剛男人給她挽好的髮絲也凌亂地散落幾縷下來。
幸好,血只流了一點便停住了。
她慌忙打開水龍頭。
涓涓水流流出,漸漸衝散了裡面的血色,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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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虞清晚才從樓上下來。
賀晟坐在餐桌后,看見她嫣紅的唇色,略微勾勒過的精緻眉眼,打過腮紅的雙頰緋紅,顯得格外有氣色。
他挑了下眉:「今天怎麼化妝了?」
虞清晚的眼睫輕顫了下,狀若無事地反問他:「不好看嗎?」
「好看。」
賀晟又低聲補充:「怎麼樣都好看。」
聽見他的話,她又緩緩笑開,一雙澄亮如水的杏眸微微彎起,看不出任何異樣。
賀晟眸色漸暗,忽然俯下身湊近她:「我嘗嘗什麼味道。」
說著,一記深吻落下來,四周的空氣瞬間被抽離,鋪天蓋地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等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時,他才不舍地離開她的唇。
虞清晚的呼吸還急促著,唇上的口紅都有些花了。
「你一會兒要去公司嗎?」
「嗯。」
她頓了頓,抬眸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抬了抬眉梢,低聲問:「怎麼突然想跟我去公司?」
虞清晚垂下眼,狀若無事地道:「畫展結束了,我沒什麼事,呆在家裡也是閑著。」
賀晟當然沒什麼異議,最後,虞清晚還是跟他一起去了公司。
進了公司的一路上,遇到的員工齊刷刷地跟她鞠躬問好,嗓音無比響亮。
「太太好!」
架勢之大,弄得虞清晚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前腳跟賀晟進了辦公室,後腳公司群里就炸開了鍋。
「卧槽卧槽我見到總裁夫人真人了家人們!!美死我了!!真的比網上還好看一萬倍。」
「而且賀總看夫人的眼神真的跟看我們這些無關人士不同哎。平時在公司里我多被賀總看一眼都覺得自己要小命不保了,但看夫人的眼神的真的好溫柔。」
「話說你們都看見賀總豪擲一億哄太太了吧?我之前一直以為是強取豪奪劇本,但現在看來更像兩情相悅的甜寵劇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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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賀晟坐在辦公桌后處理工作的時候,她就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畫畫,把他工作時的模樣畫下來。
她的視線不經意間一掃,忽而落在面前沙發的某本雜誌上。
看清上面的字,虞清晚驀地愣住,緊接著就聽見賀晟在辦公桌后開口:「想不想補辦一場婚禮?」
他早就已經計劃著補給她一場婚禮,這一個月來也沒少看各種婚禮策劃。
拿著雜誌的指尖陡然收緊,心口像是忽然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雜誌上,潔白無瑕的婚紗飛揚著,花瓣和氣球漂浮在空中,彷彿能從紙頁上溢出來的幸福和美好。
虞清晚怔怔地看著雜誌上的畫面,鬼使神差地點頭,心口卻不受控制地收縮發疼。
見她失了神,賀晟抬腳朝她走過來,漆眸里噙著她的影子。
「差不多三四月,等我處理好公司的事,我們就去海島上辦。」
虞清晚抬起睫,便撞進了他幽深的視線里,心臟不自覺一跳。
喉嚨像是被什麼塞住,她張了張唇,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而是一個勁地點頭。
其實,沒有婚禮也沒關係。
只要他們能像現在這樣,她能陪在他的身邊,就足夠了。
但賀晟早就已經買好了一座海島,專門為了婚禮用。
等到四五月的時候辦婚禮,她穿婚紗既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婚紗也是一個月前就已經定製好的,賀晟也親自參與了設計,還盯著設計師一點點設計修改圖樣,最後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第二天,賀晟就專門空出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陪著她去試婚紗。
婚紗店裡的員工認出來了他們,目光羨艷地看著虞清晚。
以往到他們店裡試婚紗的豪門太太大多都是閨蜜陪著來試穿,男方基本不會出現,要麼就是出現了也只是露個面,不停地接著工作電話,根本不把心思放在新娘身上。
可眼前這位卻不同。
男人的全部視線從始至終只落在他的夫人身上,一刻都不曾移開。
彷彿世界上再沒有其他事物可以入眼。
他的五官和氣質明明極盡冷冽,偏偏落在他太太身上的目光格外溫柔。
耗費將近千萬的婚紗,據說聘請了數位國外名匠一同趕製出來的,價格幾乎能抵上一套房。
鏡子里,魚尾型的婚紗裙擺拖到地上,名貴的細鑽像是不要錢似的點綴在上,刺繡絲線精緻,海棠花紋綉在裙擺上,栩栩如生,在燈光下璀璨奪目。
而女人皮膚極白,腰肢盈盈一握,抹胸露背的設計,恰好露出背後精緻的蝴蝶骨,每一寸線條都極美,如一朵純白盛放的海棠花。
賀晟的喉結滾動了下,深邃的眼眸里藏匿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燈光下,女人穿著婚紗,沖他淺淺笑著,清麗的眉眼裡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格外楚楚動人。
這樣的畫面,他早就在腦中想象過了無數次。
片刻,他才低聲開口:「喜歡嗎?不喜歡就換一件。」
她回過神,沖他彎起眼睛:「喜歡。」
燈色柔和,與他深邃的視線交匯時,不知怎的,虞清晚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起來。
她慌忙移開視線,語氣盡量維持平靜:「我去換衣服。」
回到換衣間里,她抬手,卻解不開婚紗後面的綁帶,正要叫人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狹小的換衣間里頃刻間密不透風,男人溫熱的掌心從後面一手握住她的細腰,體溫炙烤下幾乎快要將她融化。
微涼的唇覆在她耳後最敏感的位置,掀起一片酥麻顫慄。
下一刻,微微粗糲的指尖輕而易舉地將她背後的綁帶挑開。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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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結束后,那些想來聯繫虞清晚購買版權的事宜,虞清晚都代交給了畫廊負責,下一次畫展或許計劃在燕城舉辦。
天氣漸冷,她也不怎麼去畫室畫畫了,而是整日待在家裡。
待在他們的家裡。
她喜歡呆在家裡的花房,抱著兔子坐在藤椅上,任由冬日溫暖的陽光籠罩。
看賀晟親手養著的那些海棠,又或者拿著素描本塗鴉,閑時再背幾個單詞,不讓自己過度勞累,而是儘可能地多休息。
那副《作惡》被賀晟拿回了家,捐了一億美金給血液病援助協會。
二樓的書房裡,一整面牆上只掛著那副畫,他還會每晚回家擦拭一遍畫框,生怕上面蒙了塵。
晚上閑時,賀晟就盡量早點處理完工作回家陪她。
有時候他們會在樓下的影音室里,一起依偎在沙發上看電影。
那天晚上,他們看了一部有些悲情的電影,影片里的女主角遭遇意外,險些去世,男主角在病房外崩潰大哭,看得人潸然淚下。
虞清晚微微側過頭,看向昏暗光線中,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
膝蓋上,他們十指相扣著,嚴絲合縫,不留一絲空隙,他就那麼緊緊握著她的手。
熨貼的體溫和熱意一寸寸傳遞而來,無比真實,甚至連心口都暖了。
如果能這樣一輩子,就好了。
這樣想著,虞清晚垂下眼睫,藏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忽而輕聲開口問他:「如果這個女主角真的去世了,他會怎麼辦呢。」
賀晟盯著熒幕,毫不猶豫地答:「殉情。」
聽見他的回答,她呼吸驟然收緊,頓了片刻,才又緩緩道:「如果女主角還活著,一定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局。」
他的嗓音很淡:「沒了命,還怎麼活。」
她就是他的命。
沒了命,還怎麼活。
夜裡,盈盈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虞清晚靠在他懷裡閉著眼睛,輕聲喃喃:「賀晟,你說海棠下一次開花是什麼時候呢?」
他低頭去吻她的發頂,耐心答:「很快了。」
正常海棠花開的季節是四月,距離現在還剩下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等到他們辦婚禮的時候,海棠就又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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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悄無聲息地過去,周末的時候,虞清晚在花房裡侍弄花草累了,就喜歡在花房的藤椅上坐著。
到了該吃藥的時候,賀晟就端著傭人熬好的葯過來,一勺勺地喂她,潔凈的襯衫袖口也被染上烏黑的葯漬,他卻毫不在意。
葯苦得咽不下的時候,虞清晚眨眨眼,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聲說:「葯好苦,不想喝了。不喝了好不好?」
賀晟發現她這幾天格外黏人,喝葯要喂,去衛生間要抱,現在連葯都想靠撒嬌矇混過關。
心尖像是被鵝毛輕輕刮過似的,撓得他心癢。
他低嘆一聲,只能無奈放柔語氣輕哄著:「晚晚乖,再喝一口。」
在她這裡,賀晟平日在外所有冷戾堅硬的外殼都被盡數褪下。
虞清晚只好又勉為其難地張開唇咽下一口,苦得細眉都擰起。
好不容易把葯喝完了,賀晟拆開一顆桂花糖含進嘴裡,然後捏著她的下巴,舌尖抵開她的齒關,將那顆糖送入她口中。
唇舌交纏間,桂花的甜味慢慢化開,逐漸蓋過葯汁的苦澀,她微微蒼白的唇瓣也逐漸緋紅起來。
直到那枚糖徹底化掉,他才緩緩離開她的唇,漆黑的眸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現在不苦了。」
如果可以,賀晟只希望是自己代替她受這些苦。
他活多久都沒關係。
只要他的晚晚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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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婚訊曝光之後,網上頓時流言四起,大批大批的網友聞風嗑糖吃瓜,充滿了好奇心。
賀晟惡名在外,而虞清晚曾經在容家時,又總有人傳言是位嬌弱至極的病美人,走幾步就會被風吹倒,腰肢細得彷彿一折就會斷,哪能受得住賀家掌權人的脾氣,肯定是被迫。
一時間,網上眾說紛紜,因此,就時常有狗仔在清湖雅苑外面蹲點,試圖一探究竟。
直到偷拍到溫室花房裡,女人坐在藤椅上,膝上蓋著一層薄毯,向來冷傲矜貴的男人端著葯碗,半蹲在藤椅邊,不耐其煩地一口一口將葯喂進女人口中,連襯衫袖口被葯漬染臟也毫不在意。
與外界傳聞的閻王爺稱號截然不同,簡直讓人大跌眼鏡,冷戾眉眼間的柔和之色更令人驚訝。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是別墅門口,男人上車前,身型纖弱的女人主動踮腳勾住他的脖子親吻著,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嚴嚴實實地給她擋住外面吹進來的寒風,纏綿親吻著,彷彿什麼都不能將兩人分開。
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這哪裡是被迫。
分明是,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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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晚近日都沒再怎麼出門,只要賀晟回到家裡,她就變得格外黏人,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呆在一起。
他在書房處理工作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畫畫,畫他工作時的樣子。
沒出門的這些日子裡,虞清晚又斷斷續續畫了很多副畫,都是畫給他的。
她畫好一副,賀晟便親手裝裱一副,還在別墅里專門騰出了一間房間,把所有的畫遷移過去。
很多時候,她明明在沖他笑著,卻讓他覺得觸碰不到。
賀晟以為她是因為想出去留學的事,最近才情緒不對,並沒有多想。
於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時,他從背後擁住她,輕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磁性的聲線落在她耳畔。
「再給我幾個月時間,等我處理好公司的事,就陪你辦簽證。」
他已經決定好了,既然她想離開這裡,那他就陪著她去。
為了她,賀晟也心甘情願退到底線后的一萬步。
只要她高興。
聞言,虞清晚轉過身去,怔怔地對上他的視線:「你...同意了?」他低應了聲:「現在開心了?」
虞清晚咬緊唇,剋制著心底那陣酸澀和感動,飽脹到幾乎要漫溢出來的清晰將她包裹。
其實她早就猜到的。
如果一定要有一方退步或妥協,一定是他先低下頭。
哪怕他是那樣偏執的性子,依然會選擇為了她改變。
賀晟低頭去吻她,一邊輕聲問:「怎麼又哭了。」
虞清晚的眼眶含著淚水,想要努力隱忍克制,越是這樣,眼淚卻越是不聽話地從眼角滾落下來,沾濕了他的衣襟。
是她的丈夫啊。
也是全世界唯一愛她護她的人。
她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脖頸,柔軟的唇瓣貼上去,淺淺親吻著他的薄唇。
感受到她的主動和回應,他低笑了聲,抬手將她抱起。
「這麼主動?」
她的眼睫輕顫著,嗓音嬌而怯:「我想要你,賀晟。」
話音落下的瞬間,男人的眼眸也幽暗下來。
聽見她主動說想要,他低頭咬住她身上搖搖欲墜的扣子,掌心所及之處掀起一陣酥麻的癢意,勾著她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攀附。
「在浴室里試試?」
她沒拒絕,把頭靠在他肩上,乖順得讓他心顫。
浴室水流潺潺,氤氳的熱氣爬上光潔的玻璃,空氣中彷彿有什麼浮浮沉沉,水痕順著玻璃一道道下滑,倒映在上面的身影抵死糾纏著,彼此的呼吸絲絲縷縷交融,身體也被包裹著暖流中漂浮。
水滴和眼角的淚水混合在一起,從她泛紅的眼尾滾落,最後被不著痕迹地抹去,消散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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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極快地流逝著,轉眼間,一月就要結束,春天也就快要來了。
離他們的婚禮也越來越近,只剩下不到三個月。
然而沒過多久,賀晟就再次不得不出差。
他在著手將賀氏集團的生意重心儘可能快速轉移到國外,這樣早點就能安心陪她。
那天,本該是下午回臨城的飛機。
可不知道為什麼,賀晟只覺得心慌得厲害,找不到源頭,就彷彿心頭正在缺失掉什麼重要的東西。
強烈到難以忽視的心悸感蔓延開來,他只能加快速度趕回家。
只有親眼看到她,他才能心安。
天色陰沉得厲害,烏雲密布,彷彿積蓄著狂風暴雨,總覺得不像是什麼好的預兆。
車停在別墅外時,只見管家神色慌亂地衝出來。
「先生,太太,太太她暈倒了....」
賀晟猛地一把推開所有人,快步流星朝別墅里走去,腳步慌亂至極。
花房裡亂成一團,擺在地上的花盆被人慌不擇路地踢倒,土壤散落一地,滿地狼藉,家庭醫生慌亂地提著藥箱進進出出,混亂一片。
視線里,她的素描本躺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刺目的紅。
再往裡走一步,便看見他的妻子蒼白著臉,悄無聲息地躺在藤椅上,宛如一隻在血泊中支離破碎的蝴蝶,脆弱到近乎透明,彷彿下一刻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那一刻,賀晟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塌了,轟鳴聲一陣接著一陣。
周圍的一切彷彿變成了黑白色,空氣停止流動,耳邊什麼聲音也再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