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持酒平天下41
「不是!」
糯糯還不知道童養媳是什麼,但不是就是不是,他很快速跟昌盛帝解釋:「他是我弟弟。」
「弟弟?」昌盛帝疑惑道,「親弟弟?」
「嗯嗯,親弟弟!」糯糯給昌盛帝使勁點頭,爹爹說了,垚垚以後是他的親弟弟,垚垚就是他的親弟弟!
他這話把昌盛帝給說迷糊了,親弟弟,許懷謙和陳烈酒生得出綠眼睛的孩子?
難道許懷謙又納了房妾室?
隨即想了想許懷謙是贅婿,贅婿是納不了妾的,況且許懷謙對他家夫郎偏愛得緊,恐怕就算是別人給他下藥,他都不會有那方面的需求,那應該不是許懷謙的,難不成是陳烈酒的?
這樣一想,昌盛帝覺得合理了。
陳烈酒本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性子,他都能帶著人天南地北的走,難道還怕娶一個外邦的妾室?
想通后,他向糯糯問道:「你阿爹給你找了小娘,你爹沒鬧?」
以許懷謙那個性子,陳烈酒要是納給妾,許懷謙還不得氣炸?
「小娘是什麼?」在糯糯的認知里,他還不知道什麼是妾,因為身旁的人都沒有教過他,男人是可以納妾的。
「就是垚垚的娘。」昌盛帝看著底下一雙綠眼睛敢跟他對視的小哥兒,解釋了一句。
「那不就是娘嗎?」糯糯反問道,「怎麼娘成小娘了?」
聽到糯糯的稱呼,昌盛帝更意外了:「你叫她娘?」陳烈酒就有那麼喜歡她?許懷謙也沒有年老色衰啊!這麼快就膩成這樣了?
長樂最大,懂得最多,她看昌盛帝越說越離譜,趕緊解釋道:「皇祖父,垚垚是沈大人的兒子,他們兩家結成了乾親家,可能是垚垚從小跟糯糯一塊長大,所以糯糯才認為垚垚是他親弟弟吧。」
聽長樂這麼一解釋,昌盛帝才回味過來,垚垚是沈溫年的兒子。
不對——
沈溫年什麼時候和許懷謙結為乾親家了,他們二人不是最不對付了嗎?
還有沈溫年什麼娶了個外邦女子?
昌盛帝的腦子稍微轉了一圈,忽然覺得他離京這麼多年,錯過了京里不少的新鮮事啊。
「原來如此。」但昌盛帝並沒有當著小輩的面把他這些疑問問出來,而是將要從他身上下去的糯糯給放了下去,低下身去垚垚,「你剛剛找你糯糯哥哥幹什麼呀。」
垚垚對上昌盛帝其實很緊張,他不像糯糯那樣,許懷謙不會刻意教他什麼尊卑,因此他對上任何人都是平視,都是有自信有膽識的。
他出身沈家,沈家從小就要教尊卑規矩,因此他知道皇帝是天底下官位最大的人,就連在家裡很有威信的爹爹,爺爺們都要向他參拜行禮。
是他們連仰視都不能仰視的存在。
但他看糯糯哥哥可以跟天底下最大的皇帝說話,他膽子也大了些,敢跟皇帝對視!
更大的勇氣卻是沒了。
好在這個時候,糯糯從昌盛帝懷中下去了,他拉住了垚垚的手。
被糯糯這麼拉著,垚垚有了幾分自信,他看著昌盛帝:「就是……叫叫哥哥。」
昌盛帝再次問他:「只是叫叫哥哥?」
「嗯嗯。」垚垚睜大眼睛,肯定地點點頭,他就是叫叫哥哥,只不過這個叫叫哥哥肯定是帶有一點點私心的啦。
「好吧。」昌盛帝見在孩子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便放過了他們,轉而與他們說起另外一件事來,「你們都與我準備了禮物?」
垚垚再次點頭:「嗯嗯!」
「很漂亮很漂亮的禮物!」垚垚想了想,把陳烈酒也給帶上了,「阿爹為了皇帝爺爺的禮物廢了很多很多的心思。」
所以如果阿爹有惹皇帝爺爺生氣的地方,皇帝爺爺可不可以從輕發落。
「是嗎?」聽他這麼一說,昌盛帝更加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麼禮物竟然興師動眾這麼多的人。
「是的。」垚垚使勁誇陳烈酒,「阿爹對皇帝爺爺可看重了,每次皇帝爺爺交代的人物阿爹都十分的上心!」
「阿爹工作也很認真,每天到商部去上衙,從來沒有缺過勤,是商部里最能幹的官員!」
「皇帝爺爺你看商場。」垚垚拉著昌盛帝去看那明亮的商場,「這個商場是我阿爹一點一點地建起來的。」
「為了這個商場,費了好多好多的心血。」
「百姓們說,阿爹這個商場修得好,因為修這個商場,周圍附近好多沒有地的百姓都去務工了,他們掙到了錢,可以吃飽飯,肚子不餓餓了,每天都很開心!」
「現在百姓們都盼著阿爹這個商場可以一直修一直修,這樣他們每天都有活干,每天都能吃飽飯!」
說完他看向昌盛帝:「皇帝爺爺,我阿爹是不是特別厲害,特別棒!」
糯糯全程拉著垚垚的手,知道垚垚特別緊張,因為他的手心裡都是汗。
但他的眼睛卻全程看著垚垚的臉,他從來沒見過垚垚這麼多話,誇起人來一套又一套的。
特別厲害的樣子!
導致他說完,他也跟著一塊滿含期待地看向昌盛帝。
被兩個孩子這樣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昌盛帝再狠心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來。
再加上他老了,又剛下戰場,正是含飴弄孫的時候,有兩個這樣可可愛愛的孩子絮絮叨叨跟你說話,怎麼會不喜歡呢。
於是他從心道:「是,你們的阿爹很厲害,很能幹。」
年輕的時候就很能幹,一直都很能幹。
聽到昌盛帝誇陳烈酒了,垚垚的一顆心這才放下去。
天底下最厲害的皇帝爺爺都說阿爹很厲害,很棒了,應該不會對阿爹怎樣了叭?
「皇帝爺爺你真好!」垚垚想要踮腳親一下昌盛帝,但是他太矮了,又不能叫皇帝蹲下身來,只能拿綠眼睛看著他,然後誇他,「你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的人!」
「哈哈哈哈哈。」小孩子的好人卡發起來可比大人的好人卡發起來中聽多了,昌盛帝很是受用地笑了起來。
「誇你們的阿爹,我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啊。」跟心思單純的孩子對話,不費什麼意思,昌盛帝樂得跟他們聊天,「那我要是罵你們阿爹,我是不是就成了全天下最不好的人了!」
「嗯……不會。」垚垚想了想回答道,「要是皇帝爺爺罵阿爹,肯定阿爹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阿爹該罵。」
「哦?」垚垚的這個回答,但是讓昌盛帝頗為意外,他挑了挑眉。
但垚垚隨即又對昌盛帝甜甜地笑了一下:「不過皇帝爺爺,你罵就罵阿爹,你別打他,阿爹做錯了,阿爹會改的,你打他,把他打壞了,他就不能給你做事情了。」
「哈哈哈哈哈。」昌盛帝再次笑了笑,點了點他眉心中間的紅線,「跟你哥一樣,也是個小機靈。」
一看就是許懷謙帶出來的娃,說起來話來一套一套的。
不過他沒跟兩個孩子保證,不罵陳烈酒,不打陳烈酒。
讓兩個孩子自己猜去。
糯糯和垚垚已經給陳烈酒吹了很多彩虹屁了,長樂見差不多了,主動邀請道:「皇祖父,要不長樂帶你逛逛商場吧。」
這個時候逛商場最好了,商戶和百姓都出來迎接聖駕了,她家皇祖父想怎麼逛怎麼逛。
要是過了今天,商場里每天都有好多百姓,就算喬裝打扮也保不齊會有人將他給認出來,引起騷亂就不好了。
「好啊。」昌盛帝很少有跟小孩子們這麼親近的時候,加上他本就對這個明亮的商場好奇不已,當下便沒有拒絕。
昌盛帝要逛商場,其他大臣免不了要陪同一番,這麼多人,雖然商場里現在沒什麼人了,但許懷謙和陳烈酒還是做了一番安排。
叫人從人群里把商場里的商戶和服務員們叫出來,總不能讓皇帝和大臣們逛一個沒人的商場吧。
那多沒意思。
找人的時候,許懷謙看到跟皇帝應付完,就在一眾將軍里找到穆將離,拉著穆將離在一個沒人看得到的地方親親我我的裴望舒,牙都要酸掉了。
兩個加起來五六十歲的人,要是結婚早都可以當爺爺奶奶的人,這樣真的好嗎?!
所以許懷謙二話不說,就棒打了鴛鴦:「裴望舒去安排商戶。」
「大人!許大人!」兩年不見自家媳婦,好不容易見到人了,拉在一旁說說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許懷謙給打擾了性質的裴望舒,看著許懷謙,恨不得他從來沒認識過這位朋友,「你行行好吧,讓我跟阿離再說兩句。」
「待會兒忙完了,我給你們弄間屋子,你們想怎麼說都行,現在不行。」許懷謙沒同意,催促道,「快點的吧,別給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裴望舒無奈,只得依依不捨地看了看穆將離:「那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穆將離不在意地拜了拜手,「正好我也想逛逛這商場。」
從進京遠遠地看到這個商場開始,她就對這個商場飆升了濃厚的興趣。
見穆將離也對商場感興趣,裴望舒沒話說了,立馬跟著許懷謙安排去了。
她一走,穆將離皺眉抬手借著燈光看了看手上的紅疹,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忙著趕路來不及洗漱的緣故,身上起了不少紅疹。
找跳蚤卻有什麼都沒有找到。
穆將離煩躁地在那新起的紅疹上抓了一把,這才跟在一眾將軍身旁,等著跟昌盛帝一塊逛商場。
商場修得很超前,現在還有了電燈,這群常年在邊關生活的文武大臣很久沒有見到過京城的繁華,對京城的映象都很模糊了,更別說是突然見到這麼超前的商場。
一進商場大門,看到那比外頭還要你明亮萬分的商場內部,已經用石灰和地板還有玻璃給組成的整個一透亮明凈全新的世界,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就連自認為什麼繁華物品都見識過的昌盛帝在看到如此不一樣而又別緻的商場時,眼睛里都閃過了一抹詫異。
他向跟在他身旁的許懷謙問道:「這樣的地方是所有百姓都能進來的地方?」
他先前在邸報上有看到過孟方荀對商場的報道,甚至還配了一副插畫,他以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走進商場親眼見到這個地方,還是覺得有點不可置信。
這樣的地方真的能容忍普通百姓的進入嗎?
「每個百姓都可以!」許懷謙很肯定地給昌盛帝說,「不管是什麼地方的百姓來到這裡,身上穿著什麼衣著,商部的人都不會阻攔他們的。」
即使有人身上不幹凈,即使有人身上還帶著跳蚤他們都不會阻攔,至多商場的清潔人員沒有辛苦一點,將商場給打理消毒乾淨。
商場就在這裡,每天都要開業,而他現在又回了京城,許懷謙就算想要隱瞞他,也隱瞞不住。
昌盛帝相信他的點了點頭,拉著長樂阿稚還帶著糯糯垚垚兩個開心果,大步像商場里走去。
阿稚跟昌盛帝接觸不多,剛開始還很怕他,因為他身上的氣息跟他爹身上的氣息太像了。
但是接觸下來發現昌盛帝居然很好說話,便將身上的膽怯都拋棄掉了。
進入商場后,就拉著昌盛帝說了不停:「皇祖父,這是奶茶,就是用牛奶和茶一塊煮出來的東西,很好喝的,皇祖父和眾位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我請大家喝熱奶茶吧。」
奶茶有兩種,一種是在店裡喝的,用陶瓷杯子承裝的,一種就是拿著手裡喝的,用紙做的被子。
這麼多人奶茶店裝不下,阿稚請店員全給他們做的紙被子,多加了些錢,每人給發一杯。
店員看到皇帝還有這麼多文武大臣,人都要嚇傻了,手腳都快不知道怎麼放了,好在許懷謙在一旁安慰他:「沒事,上學的時候,不是教過你們,看到什麼人都要淡定嗎?」
有許懷謙這番話,店員就像是回到了當初在技術學校上課的時候,心慢慢地沉澱了下來,開始井井有序地給這麼多人做起奶茶來。
「謝謝太孫。」
剛從邊關回來,見多了邊關的荒涼,一下子進入到這麼漂亮華麗的地方,雙腳踩在潔白光滑的瓷磚上,還跟做夢似的如夢如幻。
雙手接過阿稚給他們送的熱奶茶,掌心觸及到那奶茶的溫度,他們才從那如夢如幻的世家裡走出來,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阿稚負責獻殷勤,長樂就負責解說:「祖父,這個奶茶是陳大人他們商部開辦的技術學校里的一項技術,學員們學了技術之後,就可以在外面開鋪子或者攤子,自己做些小生意掙錢。」
「現在三年時間過去,商部的這間技術學校已經教了一萬五千個學員出來了,大部門的學員都能靠著自己所學的一技之長養活一家人了。」
縉朝這麼大,不見得在學校里學了技術的人就一定要在京城發展,好多學員憑藉著自己的一己之力,去其他地方發展,別說發展得還很好。
還把當即的經濟給調動了一波。
現在的縉朝比起以前的縉朝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這些都是長樂這些小孩子,一點一滴地看在眼裡的。
所以她覺得商部很重要,皇祖父完全可以把商部保留在朝堂的。
商場一共有四層,沒到一層長樂阿稚這兩個小孩就會買一些新鮮玩意給昌盛帝和後面的文武大臣。
再給他們誇誇陳烈酒,誇誇商部,先留個好印象嘛。
走到最頂樓的時候,除了一些吃食,就沒有什麼好東西了。
長樂和阿稚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了,許懷謙提議:「要不去聽場戲?」
昌盛帝一路舟車鬧頓,又陪著他們在這麼大的商場里逛了一通,人早就累得不行了。
一聽許懷謙還提議去聽戲,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大家都累了,聽戲什麼時候不能聽,讓大家歇會兒吧。」
其他大臣也是身同感受,這商場的繁華他們已經見識過了,新鮮勁過了,就像回去倒頭大睡個三天三夜的。
「那我帶大家去見識見識這電燈怎麼發電照明的?」許懷謙看他們對聽戲不敢興趣,一想也是,都是京城裡有權有勢的人,誰沒聽過戲啊,又忙轉移了注意力。
這個倒是有不少人感興趣,有人挺想去見識的,但顧及到昌盛帝的身體狀況,都沒有開口的,把目光都放在了昌盛帝身上。
昌盛帝今天見識了這麼多,他覺得夠他消化幾天了,聽到許懷謙的話,搖了搖頭:「改日吧。」
說完看許懷謙還要提出一些新鮮玩意,不動聲色地踹了踹他腳:「夠了。」
「找了這麼多說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嗎?」
就這一群孩子,左一句商部右一句陳烈酒的,昌盛帝這個目光如炬的人如何不知道許懷謙在打什麼主意。
先前不戳穿他們是想看看他們還能玩些什麼把戲,現在看他的把戲就那一套。
帶他們見識新鮮東西,然後誇,再感興趣的人也是會膩的。
許懷謙也是個膽大的,被昌盛帝踢了也沒誠恐惶恐,反問昌盛帝:「那陛下能讓臣的算盤如意嗎?」
昌盛帝跟太子很像但卻又一樣。
太子是,只要你做的事能夠達到他的預期,並且超出他的預期,給他帶去利益,他就不會阻攔。
而昌盛帝不會管這麼多,他有一套自己做帝王的準則。
他認定可以的事就可以,認定不可以的事,誰去勸說都沒用。
對上昌盛帝許懷謙還是挺忐忑的。
昌盛帝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模稜兩可地說道:「待我明日看過你們準備的禮物再說吧。」
這意思就是,如果許懷謙他們送的禮符合他的預期,他就讓許懷謙如意,若是許懷謙他們送的禮物不符合昌盛帝的預期,那就再說吧。
許懷謙:「……」
怎麼幾年時間不見,昌盛帝也變老六了。
哪有人用禮物來決定事情的。
禮物這個東西只能作為驚喜來送,要是收禮的人感到驚喜了,那就是驚喜。
要是受禮的人不喜歡也沒有關係,一份心意而已。
而現在昌盛帝卻在他們把這份心意送到他心坎上。
這誰能夠辦得到!
誰也不是誰肚子裡面的蛔蟲,鬼知道什麼禮物和他心意啊。
況且人都是善變的,五年前他喜歡這個,誰能保證他五年後還喜歡這個。
看許懷謙憋著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模樣,昌盛帝心裡舒服了。
讓他們吊他胃口,讓他也來吊吊他胃口。
隨著昌盛帝回了宮,將士們也回了各自的軍營,京城這夜註定不會太平凡。
不少百姓徹夜未睡,將京城的街道打掃得乾乾淨淨,好供凱旋的將士們遊街。
第二天禮部選好時辰,京城的城門大開,迎接在京城外等候多時的凱旋大軍。
隨著軍隊一隊隊進入京城,早就在道路兩旁等候的百姓們都高興瘋了,尤其是看到他們的家人也完完整整地回來了,更是喜極而泣。
不少給將士們送花送禮的。
在這中間,穆將離一身將軍鎧甲,一匹白馬鶴立雞群。
百姓們訝異道:「呀,軍隊怎麼還有個女將軍!」
這話有人不愛聽了:「現在商部的女子、哥兒都能進入朝堂了,有個女將軍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這女將軍看上去也不魁梧啊,打仗能行嗎?」
印象中的將軍都是身材魁梧之人,而女人身體天生就比男子弱,這要是不再生得魁梧一點,她們如何像男子那般上陣殺敵?
坐在馬背上聽到這話的穆將離笑了笑,呼吸將手中的長槍滑落在地。
只聽晃蕩一道聲響,長槍落在地上與地板發出刺耳的破裂聲。
再抬眼去看,那被長槍躑過的地板已經碎了。
京城的地板,尤其是遊街這一塊的地板鋪得可都是大理石。
這石頭可是不容易碎的,叫這女將軍一躑就碎了,可見她這長槍有多重,她的力道有多大。
百姓們訝異之時,有那隨時關注戰場邸報的人,出來給他們解說道:「別看穆將軍是一界女流之輩,穆將軍可比許多男子都厲害。」
「陛下在魆族打仗這兩年,全靠穆將軍熟悉山林戰,又為大軍強勢開闢出運送糧草的戰線,不然陛下深入魆族打仗這兩年,能不能夠打贏還很難說。」
聽這人這麼一解釋,百姓們頓悟了:「如此說來,穆將軍很厲害了!」
「這是當然了!」縉朝與魆族打了五年仗,剛開始還有人隨時關注戰場的情況,後來大家就疲了,穆將離又是後面兩年才起來的新起之秀,不知道她的戰績不奇怪,可是了解過她的戰績就知道,她很厲害的!
聽人旁人一說穆將離很厲害,百姓們也不管她有多厲害,一個勁給穆將離擲花。
齊齊納喊:「穆將軍!穆將軍!穆將軍!」
而早在皇城裡等候軍隊進入皇城,好讓昌盛帝給他們冊封的裴望舒,聽到外頭的百姓不斷再呼喚穆將軍的聲音,格外得意地跟身旁的官員們說道:「我媳婦!我媳婦!」
那聲音要多驕傲有多驕傲,聽得許懷謙不用回身都知道他現在有多得意。
要不是看在他多年未曾娶妻,好不容易抱上個大腿才有個老婆的份上,許懷謙都想拿個喇叭跟他吼:「秀恩愛死得快知不知道!」
好在裴望舒沒有得意多久,穆將離他們就皇城入宮了。
獲封大典很快就開始了,裴望舒這才收起了自己得意地表情。
全程觀看穆將離的獲封大典。
獲封的名譽和賞賜是昌盛帝在邊關的時候就定好了,禮部那邊拿到昌盛帝的名單又往裡面加了些花里胡哨的東西,讓人聽著好聽霸氣。
對於穆將離這位女將軍他們在朝中也有所耳聞,但那會兒穆將離他們在邊關,他們也管不了那麼長遠的事。
這會兒回了朝,陛下又鐵了心要封穆將離為越騎將軍,品秩四品,並追封一千戶洇陽鄉侯。
雖然只是個鄉侯,但鄉侯也是侯啊!
縉朝第一女侯爺!
這名頭說出去,天下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子為之震動。
禮部的何大人還記得上次商部進入朝堂時,女子、哥兒們的瘋狂。
這再來一個女侯爺,這天下的女子這輩子恐怕都別想安分了。
何大人一個腦袋兩個大的,拿著聖旨在上頭宣讀。
穆將離知道自己這次的立的功比較大,陛下或許會給她封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但是她沒想到陛下如此大方,竟然一上來就給她封侯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鄉侯,可鄉侯也是侯啊,說出去多有面子。
「臣叩謝陛下!」這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穆將離拿得一點都不燙手,等禮部侍郎宣讀完,她一撩雙袍,叩拜接旨。
聽到自己媳婦兒成為了侯爺的裴望舒也驚喜不已,在後面拍了拍許懷謙的肩膀:「聽到沒有,侯爺,我媳婦成為了侯爺,比你家陳烈酒的爵位還要大呢!」
陳烈酒現在還只是個縣男而已——
「聽到了!」對於裴望舒這隻穆將離一回來就開屏的孔雀,許懷謙心中憋氣不已。
不行,回去就想辦法讓陳烈酒升爵,不讓老婆居於人后!
陳烈酒:「……」
獲封大典浩浩蕩蕩地舉行了一上午,直到傍晚時分才結束。
昌盛帝攜文武百官點高香敬過祖宗后,大家這才從宮裡散職。
還沒散完,昌盛帝就把許懷謙叫了過去:「現在可以帶我去看他們準備的禮物了吧?」
「可以。」這事吊了昌盛帝一天,也讓許懷謙擔心受怕了一天。
原本他覺得他為昌盛帝準備的禮物,肯定能讓昌盛帝喜歡,但是現在被昌盛帝這麼一說后,許懷謙總覺得這兒也不好那兒也不好的。
「沒事。」對於他的擔憂,陳烈酒就要自然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今天站在朝堂上,陛下都沒有說我什麼,證明此事他早已知道,要追究早就追究了,不會等到現在來追究。」
以前許懷謙肯定也會這樣想,因為以前的昌盛帝多單純啊,不會玩弄人心。
但是現在出去打了幾年仗,已經完全學會了太子的老六操作的昌盛帝——
不對,應該是昌盛帝本就就會,以前只是隱藏得好,或者說懶得玩這些把戲。
現在他玩起來,跟太子有得一拼了,許懷謙不可能不擔憂。
「沒事,上車吧。」陳烈酒笑著拍了拍許懷謙的肩膀,帶著一眾孩子上了馬車。
許懷謙和陳烈酒還有這幫孩子給昌盛帝準備的禮物在皇莊里,拿不出來的,所以只能帶著昌盛帝親自去皇莊看。
一回京,就看許懷謙搞了這麼多花樣的昌盛帝胃口可謂是被許懷謙給掉足足的。
他連朝政都懶得看,一心只想看許懷謙他們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去皇莊的路上,昌盛帝都還在想,會不會是許懷謙他們用建造商場的方式給他建了差不多的宮殿。
很有可能啊。
因為昨晚他回宮就聽到身旁服侍他的太監宮女議論,那商場建得比皇宮還要繁華,許大人和陳大人就該給陛下也建造這樣一座宮殿,而不是建一座商場起來,供外頭的百姓隨意出入。
可能住在皇宮裡的,特別還是服侍昌盛帝的,都有一種傲氣在身,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但昌盛帝不這麼覺得,他能坐穩這個皇帝,都是天下百姓的功勞,要是沒有他們,哪有他的皇位做。
要是許懷謙他們真送他一座跟商場差不多的宮殿倒是俗了。
他這樣想著,到了皇莊里看到那類似於商場的布局,但又完全跟商場不一樣的皇莊,驚訝地挑了挑眉。
「陛下,這邊。」許懷謙領著昌盛帝向他們給昌盛帝準備的禮物地點而去。
而昌盛帝看到那全部用玻璃給罩起來的,在這個大冬天裡,溫暖如春,鮮花滿天,蝴蝶紛飛的世界。
內心一陣一陣打鼓。
先前看到那神奇的電燈的時候,就有官員跟他嘀咕,許懷謙不是掌握了某種邪術就是很有可能是仙人。
這能夠讓冬天變成春天之法的法子,難道不是仙人所為嗎?
「到了陛下。」許懷謙和陳烈酒還有一群孩子們,把昌盛帝給領到了目的地。
一整片結著一串串嬌艷欲滴的葡萄的葡萄園。
「這……」昌盛帝看到這一整片結著葡萄的葡萄園,頓了頓問他們,「這就是你們容我我的禮物?」
「是啊。」事到如今,許懷謙也只有點頭認了,「這裡的每一株葡萄,都是臣和臣夫郎帶著這群孩子們種下去的。」
「從種到施肥,再到結果,都是由這群孩子們獨立完成的,期間沒有經過任何下人的手,就等著陛下您回來採摘呢。」
說著許懷謙從一旁的籃子里取下來一把剪刀,剪了一串葡萄給昌盛帝:「陛下你嘗嘗。」
沒有農藥,不用洗直接吃就行了。
其實農藥許懷謙也做得出來,就是釀酒的那個頭酒,裡面含有做農藥用的乙烯。
但許懷謙並沒有去做,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要大規模使用農藥的時候。
還是再多吃兩年天然無污染的瓜果蔬菜好。
在眾人的注視下,昌盛帝取了一顆葡萄放在唇中,感受到汁水的甘甜,對許懷謙點了點頭:「不錯,很甜。」
縉朝也有葡萄,不過葡萄只有夏季才能夠吃到,且吃到的也有許懷謙給他的這串大和甜。
「這是臣用西域最好的葡萄和縉朝的山葡萄嫁接種出來的葡萄。」許懷謙也不遮掩,給昌盛帝解釋,「個頭大,甜份足。」
「以後陛下都不需要各地進奉葡萄等果類,想吃什麼,只管吩咐人來這兒取便是。」
昌盛帝吃了一顆葡萄還覺得不夠,又扯了一顆,聽許懷謙這話很會抓重點:「等果類?」
「我知道!我知道!」阿稚自從許懷謙帶他去京郊城外種過甜瓜后,就對這種植一事,頗為感興趣,這個皇莊最開始他還嚷著想讓許懷謙弄成京郊城外那種大棚呢。
後來有了琉璃石,許懷謙就跟他們說,他可以弄一種比大棚還要好的暖房,純琉璃的暖房,阿稚才消停。
現在昌盛帝問起,他連忙搶答:「這種嫁接術不僅可以用到葡萄上面,其他果樹也可以,皇祖父,孫兒還給你嫁接了荔枝等物,不過長不長得成,就要看明年了。」
昌盛帝挑了挑眉,心思一轉道:「既然此嫁接法可以用來嫁接果類,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來嫁接糧食?」
若是能夠的話,把那稻穀與葡萄嫁接,豈不是能夠讓稻穀生長得如葡萄一般大。
那這天下還有忍飢挨餓的百姓嗎?
許懷謙這就很尷尬了:「不同種類的東西嫁接起來很困難,不過戶部已經在研究能夠讓莊稼增產的種子了。」
先前許懷謙去搭大棚的時候,就有個官員對這方面十分感興趣。
回去許懷謙就給他拔了款,讓他自己研究。
那人也爭氣,拿到錢就去大棚旁駐紮了,挑了個大棚就在研究怎樣讓莊稼增產的事。
後來許懷謙在這裡嫁接水果,也讓他過來觀摩了,有了這個嫁接之術,他心思更活泛了,天南地北地收各種各樣的莊稼,看把他們嫁接在一起,能夠研究出產量更高的糧食。
不過此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到的,許懷謙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而已。
昌盛帝聽許懷謙都已經安排好了,又放心地摘了顆葡萄放在嘴裡,越吃越感覺這葡萄好吃。
比他吃過的任何葡萄都還要好吃。
看著一群看著他吃的人,他笑了笑,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也別都看著我吃,想吃自己下去摘吧。」
一群孩子自己種的葡萄,自己還沒享受過,這會兒聽到昌盛帝的話,當即高興得又蹦又跳,要衝進葡萄園裡去摘葡萄。
但還沒衝出去,就被長樂一句話給打斷了:「皇祖父,這個禮物你還滿意嗎?」
「是啊,皇帝爺爺,這個禮物您還滿意嗎?」
孩子們瞬間反應過來,他們還沒有聽到反饋呢。
對上這群幫陳烈酒說話的客們,昌盛帝勾了勾唇,只吐了三個字:「還行吧。」
還行——
吧——
這是什麼說話,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嘛,還行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
他們愣住的時候,陳烈酒眼疾手快地謝恩了:「謝陛下恩准!」
管他說什麼還行吧,他就聽到一個行字。
昌盛帝又扯了一顆葡萄,淡淡地頷了一下首:「嗯。」
「耶!」雖然昌盛帝的幅度很小,還很有裝逼的潛質,但是孩子們都看到他點頭。
這才重新又蹦又跳起來,垚垚膽子也大了些,居然敢扯皇帝的衣袍了:「皇帝爺爺,您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
「以後垚垚給您養老!」垚垚還小不知道怎麼去報答一個人,就知道,他認許懷謙為乾爹的時候,旁人都說以後他要給他乾爹養老報答他,因此他覺得給人養老是一個很好的報答。
「你給我養老?」昌盛帝被他逗笑,他有孫子幹嘛要垚垚給他養老。
「嗯嗯!」到垚垚沒有聽出昌盛帝的弦外之音,見他又問了一遍,使勁點頭。
偏偏糯糯也跟著湊熱鬧,在一旁幫腔道:「我和垚垚一起給皇爺爺養老!」
「哈哈哈哈哈,那皇爺爺可就等著你們給我養老了。」昌盛帝被他們兩個活寶給逗得哈哈大笑,他倒要看看這兩個孩子以後怎麼給他養老。
糯糯和垚垚還特別肯定地點頭:「您就等著吧!」
這日回去之後,有不少官員彈劾太子和許懷謙監國期間胡作非為,讓商部的女子、哥兒進入朝堂等荒謬之事的帖子都被昌盛帝壓了下去。
他一個「准」字,滿朝便再有沒有說商部話的人。
而許懷謙和陳烈酒回去之後,也兌現了垚垚的承諾,一家四口一塊在垚垚那安裝了電燈又大又亮的房間里睡了一晚。
睡覺的時候,兩個小孩可激動了,一個拉著許懷謙,一個拉著陳烈酒問了許多許多的問題。
許懷謙和陳烈酒一一替他們解答,把兩個小孩高興得不行。
一人抱住一個爹:「能和爹爹阿爹睡覺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好就快點睡,爹要關燈了。」許懷謙陪著他們折騰一天了,這會兒腰酸背疼地,就等著把他們哄睡,他好抱他老婆睡覺,見他們問了一晚上問題了,還沒消停,把被子給他倆蓋上,催著他們睡覺。
糯糯和垚垚都把眼睛給閉上了。
閉上眼前,垚垚還感慨了一句:「這次只有爹爹阿爹,下次把我爹和我娘也叫上,我們一家六口一起睡,就更圓滿了!」
許懷謙下床關燈的腿一滑,差點摔了一跤。
這一家六口大被同眠的事可不興干啊!
想把孩子給叫起來說清楚,陳烈酒攔住了他,用嘴型給他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讓他們睡吧,不然不知道還要說出多少驚世駭俗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