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持酒平天下49

第160章 持酒平天下49

「小小年紀就學會放哨了?」許懷謙看著裴泫珠小姑娘,故意挑了挑眉。

「嗯吶——」小姑娘一點都不怕許懷謙,「珠珠長大了要當兵!」

「兵都是會放哨的!」

許懷謙一頭黑線,裴望舒穆將離兩口子天天在家給小姑娘灌輸什麼呢,小小年紀就一副兵痞子樣了。

——不然裴望舒怎麼可能把他的掌上明珠拿給許懷謙帶,他吃多了嗎?

——他就是想他家珠珠跟著許懷謙多學一點他的矯情撒嬌勁。

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在裴望舒眼裡非常女性化的許懷謙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你還小,長大再想這些,小的時候就先想點小時候的事?」

「想……什麼事啊?」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看著許懷謙。

「……算了。」許懷謙也不好這斷她的夢想,左右她現在也上不了戰場,皮點就皮點吧。

也沒人規定女孩子必須是什麼樣的。

心裡這樣想著,但他卻沒有放過一個其他任何一個小孩子:「你們這些哥哥姐姐怎麼當的,讓一個兩歲的孩子給你放哨。」

「害不害臊?」

還有做啥壞事呢,居然還有放哨的?

許懷謙好歹也是個二品大員,當了這麼些年官,身上的官威還是有的,站在門口,手中抱著一個萌娃,微眯著眼睛還是挺唬人的。

至少外頭一群看著這些公子少爺小姐的下人們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但是熟悉許懷謙的人知道,許大人哪有什麼官威啊,紙老虎一隻罷了。

「爹爹,哥哥把照相機做出來了!」垚垚最先跑到許懷謙面前,他九歲了,有許懷謙腰身高了,他噠噠噠跑到許懷謙面前,兩隻綠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真的做出來了!」

「是嗎?」聽到垚垚如此一說,倒是輪到許懷謙好奇了。

他兒子有這麼厲害?他是不相信的。

「是真的,許叔叔,糯糯真的做出來了!」見他不相信,其他小孩紛紛把他拉了過去,給他看了一張紙。

這張紙沒什麼特別的,但是紙上卻印著一個樹影。

不是別的樹,正是許懷謙家院子里的那顆死而復生的樹。

這顆樹雖然沒有顏色,甚至看上去也沒有銀版照相機拍攝出來的清晰,但他就是拓印到紙上了——這絕對不是什麼畫上去的,分明就是拍出來的。

許懷謙敢肯定。

因為再好的炭筆都畫不出光線拍出來的效果,除非是那種能夠以假亂真的素描大神。

可是在這個大部分人都在用毛筆畫山水畫的時代,上哪兒去找素描大神?

只有拍攝出來的這一種解釋了。

許懷謙回味過來,看著糯糯,問他:「怎麼做出來的。」

「唔……」糯糯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做一遍給爹爹看吧。」

糯糯也是無意間做出來的,根本就不知道原因,許懷謙一問,他就把他自己做的照相機盒子拿了出來,著手給許懷謙演示。

他先是把實驗室里的黑布給全部放了下來,使得實驗室完全呈黑色,點燃一盞微弱的燈照明,然後取出一張照片大小的紙。

取出兩瓶藥水,用毛筆反覆的將兩種藥水塗抹在紙上,然後再用手帕將上面的水漬擦乾。

緊接著他又取了兩瓶藥水,拿刷子在紙面上各刷了一下,再把紙取出來,用炭火烘乾。

最後他才把紙夾在當初許懷謙放銀版的黑色相框中。

看了眼許懷謙:「爹爹,你出去我給你拍兩張照。」

「行吧。」許懷謙把懷中的小姑娘放下,出了門,隨便找了地方站好。

糯糯抱著照相機出來,給他爹調好聚焦,這才抽出一直擋著紙張的黑色木板,讓紙張在照相機里曝光。

大概兩三分鐘后,糯糯覺得差不多了,跟許懷謙說了一聲:「好了,爹爹。」

許懷謙鬆了一口,要站立兩三分鐘不動,還是有些難度的。

糯糯抱著照相機又回屋了,他把照相機里曝光過的紙取出來,又放回剛剛他那一堆藥水中,加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把紙張重新放在裡面侵泡。

最後再取出一堆水,反覆地洗著紙張,邊洗還邊用鑷子夾在微弱的燈光下看。

自己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將這張紙放在一旁慢慢晾乾。

又取了一張新的紙出來,跟先前的紙張差不多的洗洗刷刷晾乾后。

把先前那張紙和這張紙重疊在一起,放在相框里壓實,出門照了個光線好的地方放著。

大概過了有一刻多鐘后,他過去把相框收回來,從裡面將上面的一張紙取給許懷謙:「爹爹,你看!」

許懷謙接過一看,看到紙張上清晰地印著自己的模樣,許懷謙默了又默。

有點想咬毛筆了。

他問糯糯:「你怎麼做出來的?」

糯糯仰著頭看著他爹:「就是我發現爹爹那個照相機重點就在顯影的銀版上,我就在想有什麼東西能夠代替銀版。」

「爹爹不是說過這照片也能放在紙上嗎?」糯糯一臉坦然地說,「那這個紙肯定也是能夠做替代的。」

許懷謙:「嗯哼。」

「然後我就各種拿藥水和紙做實驗啦。」他看他爹的銀版也是用了很多的藥水,他也跟著弄就是了,「最後就這樣做出來了。」

「不過有一點不一樣的是。」糯糯拿著手中那張最開始給許懷謙拍照的紙張,「就是我的這張紙拍出來顯影出來看不清楚還是倒的。」

「後來垚垚跟我說,再拿張紙把它吸出來,它就是正的了。」

「我就又做了一張差不多的紙,將這紙作為底張,二次進行曝光,果然它就被吸上來了。」

「而且爹爹我發現——」糯糯拿著那張底紙給許懷謙說,「只要這張底紙不壞,我可以用二次曝光的方法,弄好多好多張這樣的照片。」

除了清晰度和留存時間比不上銀版照相機,成本上和其他方面都比銀版照相機方便多了。

許懷謙更想咬毛筆了,扯了扯臉,誇他家糯糯:「厲害了。」

連照片的負像、正片都給折騰出來了。

再這樣折騰下去,濕版火棉膠和膠捲照片也不遠了吧。

「爹爹是不是早知道可以這樣?」糯糯疑惑地看著許懷謙,「為什爹爹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告訴他,他早兩年就能把他做出來了,害他摸索了三年。

事實上許懷謙也不知道啊,世界上的照相機形態千奇百態,他又不是鑽研這方面的人才,他怎麼可能知道。

「咳——」許懷謙咳嗽了一聲,「這不得你自己摸索才有意思嘛,我早告訴你了,你還有這幹勁嗎?」

糯糯想了想,他爹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他最開始鼓搗出來的時候,他都快高興瘋了。

立刻將他的所有小夥伴們召集在一起,讓他們來看,他做出來的新照相機。

但他還是覺得許懷謙的話有點怪怪的,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是這樣的嗎?」

許懷謙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趕緊轉移話題:「你阿爹的黑水路就快要修到京城了,你要不要去看?」

聽到陳烈酒,糯糯立馬把剛才的問題拋之腦後:「我阿爹回來了!」

「沒有。」嚴格來說,陳烈酒還不算回來,只是修路恰好修到京城罷了,但許懷謙也沒有打擊小孩子的激情,「但可以去看你阿爹!」

「嗚——」糯糯立馬把照相機的所有事情都拋之腦後了,拉著垚垚就要跑,「走,垚垚,我們去看阿爹!」

照相機哪有看阿爹香!

原本還等著糯糯把新的照相機做出來,許懷謙會對他們大夸特誇的垚垚,聽到陳烈酒也高興得不行。

和垚垚兩個說著就要出門去找陳烈酒。

這幾年,雖說陳烈酒每年都要回來一次,但因為有事在身,每次回來待不到幾天就要走,糯糯垚垚明面上不說什麼,實際上對他可想念得緊了。

「我們也可以去嗎?」後面的小孩聽到陳烈酒回來了,面上也是一喜,緊接著向許懷謙問道。

許懷謙本就是來抓他們的,怎麼可能會不同意呢:「可以啊,都去,全都可以去,正好大家一塊去看看那黑水路。」

這路可是被來往的路人和縉朝的商人給吹神了,說是比煤炭渣子路好上百倍。

有不少商人已經在私底下準備請命了,希望陳烈酒把這條路給修好后,在其他地方也同樣修建一些這樣的路,他們給錢都可以!

孩子們通過商人路人以及報紙的宣傳,早就對這黑水路感興趣了。

這會聽到不僅可以去看陳烈酒,還可以去看傳說中的黑水路,一個個更興奮了,全都擁著出門坐馬車去了,行李也不拿。

許懷謙在後頭,趕緊讓人給他們收拾些行李,京城外頭離著京城還是有幾天距離的,別到底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看他們往哪兒哭去。

不過,許懷謙明顯是多慮了。

由於這條路實在是太有名了,每日去看修路的人絡繹不絕。

現在的人也聰明,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錢賺,一個個去看修路的時候,都推著自家的小攤子,順便賣點東西補貼家用。

看熱鬧賺錢兩不誤。

何況修路的魆族人那麼多,他們有工錢,休息的時候,也能買點他們的東西,簡直不要太實惠。

所以許懷謙他們抵達的時候,修路的道路兩旁全是叫賣的。

趕了幾天路的孩子們,早就飢腸轆轆了,全都下馬車去買自己喜歡吃的了。

末了,還不忘給許懷謙帶熱碗粥回來,知道他趕完路,需要吃點暖和好消化的食物。

許懷謙喝著粥,見裡面還有肉粒,挑了挑眉:「這裡還有賣肉粥的啊?」

「嗯。」垚垚咬著一個餅,舔著唇說道,「餅子、糕點、什麼都有呢,都相當於一個小型展銷會了。」

許懷謙喝著粥,又問了聲:「給你阿爹買東西了沒?」

「買了買了。」垚垚提著籃子給許懷謙看,「什麼都給阿爹買了點。」

許懷謙看籃子里除了各類吃食還有飲品、果子之類的放心了。

這群孩子沒白帶。

吃了飯,消了消食,準備繼續往前走去找陳烈酒的匯合的許懷謙,聽到一陣哐當聲響。

緊接著就看著陳烈酒帶著一堆帶著傢伙什的人從道路的盡頭鋪著路走過來。

「哎喲,修得真快,這就修過來了!」有那賣吃食沾不得灰的店家,看到這一行人,忙把停在道路旁的攤子往前挪了挪。

而孩子們那裡還顧得上這些,一看到陳烈酒就忙圍了過去:「阿爹!阿爹!」

「陳阿伯!陳阿叔!」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烈酒轉過頭,看到一群他的孩子,忙給他們揮了揮手:「灰太多了,你們別過來。」

然後繼續讓修路的人行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這才走到他們跟前:「你們怎麼來了?」

「爹爹帶我們來的!」糯糯垚垚兩個獻寶可愛獻了。

聽到許懷謙也在,陳烈酒抬頭向人群看去,許懷謙抱著兩歲的裴泫珠正邁著長腿往這邊快步走過來,邊走還邊說這群跑太快的孩子:「我是一眼沒看見你們,你們就從人群里溜跑了!」

他們人小,又慣會見縫插針,抓住一個縫隙就鑽了出來,許懷謙別說只有兩條腿了,有八條腿也跑不過他們。

一群孩子只管笑。

「怎麼帶著孩子來了?」看到許懷謙的陳烈酒詫異地問了一聲。

「想你了唄。」許懷謙一點意思都沒有。

陳烈酒笑,還是那麼陽光明媚:「我也想你。」

「忙完了沒有?」許懷謙看了眼陳烈酒身後的工程問了聲,「孩子們給你買了吃食,忙完了坐著歇會兒。」

「還有一點點。」陳烈酒看了眼道路,又跑回去了,「你們在一旁等我一會兒。」

這路修了三年,每天都在機械地重新前面的動作,就算是頭豬也熟能生巧了。

於是陳烈酒帶的這一批魆族人,現在對修路是越來越熟練了,也越來越快了。

而為了修這條路,魆族全體斤千萬人,打了幾年仗又經歷過天花□□后,現存只有九百萬人的魆族人,除了老弱病幼,剩下的一半人都投在了這條路上。

可以這樣說,除了還留在族內的人靠著燒玻璃、種藥材賺錢,剩下的人都在靠這條路過活。

陳烈酒跑過去,指揮著他們將黑水鋪在先前早就修葺好的各種渣子混合夯實的道路上,再用一個大型的石碾將鋪在道路上的一層黑水給碾實。

跟道路兩旁的百姓說:「黑水還沒有凝固,大家不要隨意在上面走動,若是有了腳印,你們以後行路不方便不說,被抓到了還要罰錢。」

這個百姓們早就知道了,在道路還沒有晒乾前,是絕對不會往上面踏的,陳烈酒也是例行公事,怕總有那麼幾個不信邪的人想要去試試。

看沒有人上前來搗亂,陳烈酒這才重新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到帶著一群孩子等他的許懷謙身旁。

「阿爹洗把臉。」剛剛陳烈酒重新回去指揮人的時候,糯糯和垚垚兩個小孩就去問周邊擺攤的店家要了些熱水,這會兒陳烈酒一過來,他倆就忙不迭的給他擰了擰帕子,伺候他洗臉。

「阿爹自己來。」陳烈酒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灰,清爽一點了。

「要不要再洗漱一下。」看他擦去灰塵很舒服的樣子,許懷謙提議,「去馬車上,我給你去找熱水。」

「不用了。」陳烈酒搖頭,「我待會兒還要做工,洗了也是白洗了。」

「餓了……」忙了一上午了,他餓得不行,「有什麼吃的?」

「好多吃的!」一群孩子忙把他們的買的吃食遞給陳烈酒,「吃我的!吃我的!阿爹吃我的!」

陳烈酒隨手挑了幾樣自己愛吃的,沒形象地往地上坐著啃。

「阿爹太辛苦了!」糯糯圍著陳烈酒使勁轉,「都累瘦了。」

陳烈酒被他逗笑:「哪兒瘦了?」他還覺得自己結實了不少呢。

「就是感覺阿爹瘦了嘛!」糯糯說不上來,反正他覺得他阿爹瘦了,還把垚垚拉下水,「是不是垚垚?」

「嗯嗯!」垚垚使勁點頭,「阿爹瘦了好多好多,這幾年肯定很辛苦。」

說得他走時很胖似的。

「多吃點就補回來了。」陳烈酒不在意這些小事,轉過身來捏了捏裴泫珠的臉頰,問他,「珠珠,還認得阿伯不?」

「嗯……」裴泫珠自看到陳烈酒就在想這誰,這會兒陳烈酒問她,她支著腦袋想了想,想不到了。

「是伯伯的夫郎。」許懷謙給他解釋,「你一歲的時候,阿伯還抱過你呢。」

「阿伯好。」許懷謙這麼一解釋,裴泫珠就知道了,趕緊給陳烈酒問好。

「珠珠也好。」陳烈酒喂她吃了點東西,看大家都圍著他,笑道,「你們去玩吧,我跟你們叔叔說點好。」

「好吧。」好久沒有看到陳烈酒,一群孩子圍著他看個不夠,但陳烈酒說要說話。

最大的已經十六歲的盛聞燦就帶著一群孩子去看那傳說中的黑水去了。

孩子們一走,許懷謙好笑地看著陳烈酒:「說什麼?」

「不說什麼,靠一下。」夫夫二十年,什麼情話都說過了的陳烈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反正他家小相公在他就安心。

許懷謙當即都跟陳烈酒一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肩膀支過去,拿給陳烈酒靠。

一向愛乾淨的許懷謙一點都嫌棄陳烈酒身上的塵土,挽著他:「累了啊?」

「不累。」陳烈酒靠在許懷謙身上,搖搖頭,「就是舒服。」

許懷謙哼笑:「那是當然,挨著我睡最舒服了。」他可是認識老婆第一天就被老婆睡覺都摟著腰捨不得撒手的人吶。

說完又道:「舒服就靠著我睡一覺吧。」

陳烈酒就當真聽許懷謙的,靠在他身上飽飽地睡了個午覺,期間許懷謙動都沒有動一下,任由他睡。

等他睡醒,去看路的孩子都回來了,他們走過了這截路,去到更前面的已經晒乾了的路。

看到陳烈酒醒了,蹦蹦跳跳過來跟他說話:「阿爹,阿爹,這路太神奇了,走在上面比走在煤炭渣子路上還要好呢。」

雖然煤炭渣子也很平坦舒服,但是太軟了,有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而這個路硬硬的但也不是那麼傷腳。

最重要的是它還防水,雨水落在上面一點都不沉下去,會從兩邊流出來。

「要是這個黑水路到處都能修建的話,以後我們出門,鞋上都不會沾上泥巴了。」

常年在京城生活的小孩,最討厭的就是京郊城外的泥巴路了,每次下雨天出行,回來一雙鞋子都髒得沒辦法看了。

陳烈酒笑了一下說道:「那阿爹努努力,爭取全天下都修上這種黑水路。」

這倒是把許懷謙給驚道了:「你還真要給他們修路啊?」

「也不是都為了他們。」陳烈酒搖頭,看向遠處正在給工人們做吃食,生意紅火得不行的小商販們,「你看這條路帶動了多少生意?」

許懷謙也看了過去。

「除了修路的盡頭。」陳烈酒給他說,「前面修好了的路,幾乎也是隔個幾里就有一個小攤子,甚至還有住在道路不遠處的村子,直接在道路旁搭起了茶棚,給過路的商人給歇歇腳,做點生意什麼的。」

「而且京城到魆族這一條路修通了,定然有不少願意去魆族做生意的人。」陳烈酒計算著,「這樣這條路上所有生意都能夠活絡起來。」

「我們商部也能在沿途開設商場,幫助周邊百姓和商人賣賣貨。」

「重要的是,魆族人已經習慣了修路,這三年來,他們靠修路給自家修了房子,也買得起縉朝的布匹茶葉糧食這些了,日子不知道比從前過得好多了,陳金虎乍然不讓他們修了,他們都彷徨著呢。」

陳烈酒早發現了,一說要修到京城了,這群修路的人都很恐慌,就怕以後沒路修了,他們沒活幹了。

「那就修吧。」作為戶部尚書,許懷謙對修路並不抵觸,他就是擔心,「你們那個黑水湖有多大,裡面的水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嗎?」

早在陳烈酒要修這個黑水路時,許懷謙就料到了他們應該是發現了天然的瀝青湖,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們所謂的黑水就是瀝青。

「很大。」陳烈酒沒有丈量,給許懷謙比劃了一下,「估計有一個縣城那麼大,我們一路修路修到了京城,也沒見少。」

那量不少。

許懷謙挑了挑眉,還是個超大型的瀝青湖,估計能用好幾百年。

「那就修吧。」不用擔心瀝青沒有了的問題,許懷謙給他建議,「最好把全國的主幹道都鋪上一層這瀝青,要是錢不夠的話,我給你你們出個主意。」

「什麼主意?」陳烈酒問他。

「收過路費吧。」這可是瀝青路啊,比泥巴路和夯土路還有三合土路好走多了,不收費多浪費啊,「可以普通百姓過路不收費,但商隊過路收費。」

「也不貴,一段路,五個十個的銅板,從京城走到魆族至多也就兩三百文的過路費。」許懷謙說道,「再打兩個牌子束著,收費還債,收費修路,他們肯定是願意。」

陳烈酒覺得許懷謙這個想法不錯:「正好,我們商部還要沿途修鍊商場,就把這個收費的地方,設置在商場旁,一舉兩得。」

「商場也別光賣貨物,修些免費的茅房,派人隨時打掃得乾乾淨淨的。」許懷謙再建議,「再弄些類似的客棧的房子,讓路過的商隊行人也有個住宿的地方。」

雖說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不是那麼講究,可以隨時在野外解決,甚至有了馬車在野外睡也行。

但隨著人們生活越來越好,講究的人也越來越多,慢慢的會有人習慣去收費站轉轉的。

「好。」陳烈酒聽完許懷謙的意見,「回頭我跟商部的人商量商量。」

聽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修路的事敲定了,一群小孩可高興了,這樣以後他們去到哪兒都好玩了!

許懷謙帶著這群孩子,在工地上陪著陳烈酒修路修了一天,孩子們還是第一次在這荒郊野地里休息,晚上睡覺前還新鮮得不行。

但第二天就苦著一張臉了:「夜裡好多蚊子叮我!」

小孩們一個個都被蚊子給叮了:「嗡嗡嗡地還吵著我睡不著覺。」

可能常年喝葯,許懷謙的血是苦的,蚊子向來不愛他,昨晚抱著一年沒抱到的陳烈酒,神清氣爽地睡了一晚上的許懷謙神氣得不行:「活該,誰叫你們出門急沖沖的,行李也沒收拾,蚊子不叮你們叮誰呀。」

周邊有小商販和工人,他們都帶著驅蟲的東西,但許懷謙就是故意不提醒他們。

所謂吃一墊長一智,不吃虧就永遠不記得這些。

看他們一個個頂著蚊子包,陳烈酒說了:「你們回去吧,過些日子我就修到京城了。」

雖然有點苦,還被蚊子叮了,但是糯糯還是捨不得陳烈酒,走的時候拉著他一個勁地說:「阿爹,我把新相機做了出來,你可要快點修到京城來啊,回來我好給你拍照。」

昨晚已經聽許懷謙說過他把新的照相機給做出來的陳烈酒點點頭:「阿爹很快的!」

他已經跟魆族的工人說了,這路修到京城絕對不會停止,他們還會繼續在縉朝內修路,直到把縉朝所有的道路修通才會停止。

原本全都萎靡不振的魆族人全都震奮了,又拿出了前頭修路的架勢來,縉朝多大啊,他們修一條縉朝京城的路就廢了三年時間。

把縉朝的所有道路修通怕不是要花費一輩子的時間!

一想到以後自己還有好多好多的工錢可以拿,可不就興奮嘛。

陳烈酒估計,照他們這個亢奮的架勢,原本需要一個月的工程可能半個月就能完成。

然而,還沒有等到陳烈酒返回京城,糯糯的照相機就保不住了。

誰叫這個炫耀鬼,有了照相機后,天天拿出去炫寶。

還做了好多好多可以當照片的感光紙儲存起來,就是為了把照相機拿出去,拍多了攢在一塊洗出來。

這下好了,不少拿到照片的人回去給家裡人炫耀。

整個京城不少人家都知道,三年後,許懷謙的兒子做出了一種可以用紙拍照的照相機。

三年前,許懷謙不准他們用銀拍照,三年後,他們還不准他們用紙拍照嗎?

一個個全都到陳府來找陳諾。

糯糯多聰明啊,他一直都知道他家很窮,他的爹爹阿爹沒有錢,別人找他,他也來者不拒:「拍照可以,你得給錢!」

「一兩銀子一張!」

一兩銀子說實話,屬實是高價了,但是架不住,它新鮮啊,稀罕啊。

這兩年日子好過不少,別說是京城裡的達官貴族了,就連好些下人都掏得出一兩銀子來。

就這樣,陳諾一天拍二十個,一個月拍了六百個人。

除去成本掙了五百多兩,他正要拿這五百兩銀子給許懷謙炫耀時,孟方荀找上了門。

「孟伯伯,你也要拍照嗎?」糯糯看著孟方荀有點愁,不知道該不該收他錢。

「不是。」孟方荀搖搖頭,「伯伯是來問你這個照相機的出售不。」

「——啊?!」糯糯忙不迭的把照相機抱住,他好不容易把這個照相機做出來,他可捨不得賣。

許懷謙見狀,提醒他道:「好好聽你孟伯伯把話說完,再考慮。」

「好吧。」糯糯還是有點不開心,「你說吧。」

孟方荀拿了張報紙給他:「糯糯一看,孟伯伯的這個報紙是不是很單調,什麼連個圖畫都沒有?」

「嗯嗯。」糯糯點頭,他從小到大看邸報看到大的,只有偶爾才會有一張畫師畫的圖像在上面,多的就沒有了。

「孟伯伯是這樣想的。」孟方荀跟他商議,「若是你能夠把這個照相機賣給邸報,讓邸報拿去拍照,以後印在報紙上,以後每個月孟伯伯都給你照相機的勞務費好不好。」

以前許懷謙那個銀版照相機他就有所想法了,但銀版照相機太耗費錢財了且不能複製,不適用,孟方荀就把這個想法給掐斷了。

但糯糯做的這個紙版照相機不同,可以無限複製不說,而且是印在紙上的,他就有辦法雕刻印刷出來,豐富報紙。

「就是買我的照相機使用權?」糯糯向孟方荀問道。

「對。」孟方荀點頭。

糯糯有點猶豫不決,他的照相機原理並不難,所謂教會了師傅餓死徒弟,只要教過他們一回,第二次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做照相機,就不會再使用他的了。

可他覺得孟伯伯的提議也很好,若是能夠豐富邸報的話,以後邸報會更好看的吧。

怎麼辦呢?

看他那麼為難的樣子,許懷謙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可以問問垚垚。」

垚垚可是秋若笙和陳烈酒聯手教出來的徒弟,聰明著呢。

「那孟伯伯你等一下哦。」糯糯得到了提示,把照相機放下去找垚垚了。

垚垚聽了他的話,想了想道:「糯糯哥哥,你的照相機最獨特的就是可以成像的紙了。」

他給出了建議:「你有兩個選擇。」

「一是賣做好了的可以成像的紙,照相機你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二就賣洗紙的藥水,藥水的配方只有你知道,只要你不說,他們應該也很難調配出來。」

「你選擇賣什麼?」

「……賣藥水吧。」糯糯想了想,「就算我把紙賣給他們,底紙顯影的時候,還是需要借住藥水來顯影。」

「賣紙,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做紙。」他一天要做實驗,要上課,還要趕課業,時間壓得很緊,給人拍照都是抽空拍的,要不然也不會一天只定二十人了。

「好。」垚垚沒有意見,他也覺得賣藥水好一點,要是賣紙,糯糯哥哥光是做那些紙,就不用睡覺了。

從垚垚哪兒拿到了方案,糯糯跑回來跟孟方荀商議:「孟伯伯,照相機我不賣給你,但我可以教你怎麼拍照、洗照片,你給我藥水錢就行了。」

孟方荀挺意外能在糯糯這兒得到這個答案,頷首同意了。

他的邸報官衙並不缺錢,隨著百姓日子越來越好過,民間買得起報紙的人越來越多,豐富報紙迫在眉睫,不管他賣什麼,只要能拍照就行了。

教會了孟方荀怎麼拍照洗照片,糯糯給了他幾大罐用玻璃瓶裝著的藥水:「這些藥水差不多能洗幾千張照片,孟伯伯你給我一百兩銀子就好了。」

「確定不多要了?」他這可是把手機和技術都交給了他,他轉手給其他人拍照,一兩銀子一張,可是能掙上千兩銀子的。

「不要了。」糯糯覺得自己掙得已經夠了,配藥水可比洗照片速度快多了,「報紙是為民服務的好東西,就不收伯伯高價了。」

「行。」看他人小鬼大,孟方荀也給他承諾,「以後有什麼麻煩儘管找孟伯伯,孟伯伯給你兜底。」

「好。」雖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總之先答應再說。

孟方荀從糯糯這兒學了照相機的原理回去,讓人照著他的照相機做了照相機,第二期報紙就用上了用照相機拍的照印刷上去的圖案。

並且詳細介紹了一下這個照相機。

這下好了,原本只有京城的高官貴族家知道京城有拍照的照相機存在,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世界上居然還有不用畫就能夠把人物給照得如此清晰清楚的照相機的存在。

雖然印在報紙上的人像圖案還是模糊,但跟他們以前看過的人物畫,惟妙惟肖太多了。

有錢的商人當即表示:「不管這照片多少錢一張,一定要拍一張。」

外地的官員表示:「不在京城都不知道京城居然出了個這樣的新鮮玩意,好想調回京城去許大人家拍一張照啊。」

作為紙版照相機的擁有人,糯糯徹底被圍住了,不僅他的同窗好友天天問他要拍照,甚至放了學回去也有不少人把他圍住,原本一兩銀子一張的照片,現在都快被炒到十兩銀子了。

把糯糯嚇得直向許懷謙求救:「爹爹救我!」

「讓你一天炫寶。」許懷謙點了點他,「以後還炫嗎?」

「不炫了!」糯糯搖搖頭,太可怕了,先前來找他的人也沒有這麼可怕啊。

那是因為知道的人少,排隊總能排上他們,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想要排上隊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了。

有些等不及的可不就得催著。

「那現在怎麼辦?」糯糯攤手,他才十歲,他沒經歷過這些啊。

「你不是教會你孟伯伯了嗎?」許懷謙看著他,「你就不能也教教別人。」

「教別人?」糯糯愣住。

「嗯。」許懷謙給他建議道,「天底下等著拍照的人數不勝數,你一個一個的拍也拍不過來,不如把技術丟出去,只賣你的藥水就好了。」

「好像對哦。」糯糯拍了拍腦袋,「那就讓別人去開照相館吧。」

「照相館?」這些倒輪到許懷謙震驚了。

「就是一個可以拍照的鋪子呀!」糯糯早就有此想法了,天天在家裡給別人拍照也不是個事,得出去開個鋪子才行。

他正想跟垚垚商議呢,沒想到就遇到這事。

這下好了,照相館都不用開了,直接讓別人開吧,讓天下人都拍得起照。

糯糯想到就做,回去之後,他就和垚垚定了一份機會,叫照相館計劃。

每個人教一百兩銀子給他,他教他們照相技術以及提供一個照相機,供他們把照相館開起來,但是藥水要他們自己買。

第二是一些普通百姓開不起照相館,沒有關係,他們可以提供錢財給他們開照相館,技術免費教,但是這個照相館的收益得跟他三七分成。

兩小孩弄得可認真了,還制定了商標等一系列的東西,弄好后,還請孟方荀幫他們把這個消息刊登在報紙上。

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孟方荀錢都沒有收他們的就幫他們刊登了。

這下來找糯糯的人更多了,大把大把拿著錢找他學照相機技術,但他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只挑他覺得和眼緣的。

許懷謙看了眼,他一個地方就收兩三個人,還都是一些家庭看上去不是那麼富裕的人,若是一些衣服破破爛爛的人找上他貼錢也教。

請了專人調查他們背景,若是遇到沒有戶籍的人,更好辦了,他爹戶部尚書,他找人給他們把戶籍上了,蒙他門都沒有。

放心了。

只要不傻兮兮的被人騙了,哭著回家找爹就行了。

等陳烈酒好不容易把路修到京城門外,把京城周邊的小路都給修了一遍回家時。

許懷謙等他一洗漱過,就遞給他一個包裹,把他往門外帶,特別大方地說:「阿酒走,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陳烈酒把許懷謙交給他這個特別重的包袱打開,裡面有一堆銀錠子,他問:「哪來的?」

許懷謙笑眯眯地說:「兒子孝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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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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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持酒平天下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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