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人大打出手。

遲風吃了傷重的虧，兩三下被陸霜雪一記右勾拳揍翻在地，陸霜雪一個抬腿跨坐在他的后腰，遲風回頭，看見就的就是她放大的臉。

他大驚失色，混元珠心隨意動，擠出最後一點精純魔元，一拳懟在她的臉上，把人懟飛。

陸霜雪：「……」

她不防他突然動真格，直接被懟到柴火垛上，柴火嘩啦啦砸飛一地，「好你個遲風！」

她一個鯉魚打挺沖回去。

不過她舉起拳頭瞅了半晌，遲風面白如紙，喘氣很急很重，又嗅到血腥味，她瞅著半天愣是沒有找到適合下手的地方，陸霜雪只好把拳頭收回去。

兩人揪著對方的領子滾來翻去，互毆了一輪，最後遲風不動了，陸霜雪丟開手，擺爛往地上一躺，「這也不好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咯！」

好吧，她也不是非那個不行，她又不是女色.魔，她可是很正經的人好不好？

可問題是遲風重傷，她也五十步笑百步，兩人五勞七傷的，這麼個體質假如不解決修鍊障礙，連療傷都是個大問題，什麼甭幹了，幹不成的，還不如早點解甲歸田隱居故里去吧。

所以陸霜雪看開之後，越想越可，困難時期便宜行事嘛，她一個女的都不在意，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矯情的。

她理直氣壯：「你便宜佔大發了好不好？」

「……」

把遲風給氣得，這叫什麼便宜，這個便宜是他想佔了嗎？啊不，是她占他便宜好不好？！

遲風咳兩聲，他被逼得，「……你急什麼？我說了沒辦法嗎？！」

陸霜雪：「！！！」

她立馬詐屍，趴過來，「你有什麼辦法？」她催促，「快說呀！」

她湊得實在太近了，遲風受不了，一巴掌把她推開，他手撐著靠牆坐起，喘息半晌，「……我家有個秘法，可以精血重塑法體。」

精血是他本體的精血，再輔以目前這身軀為基，用秘法吸納融入前者，即可重塑他原來的魔軀。

這是蕭山遲氏一族的秘法，輔以天材地寶提純體內精血，再將精血一分為二，其中一半提出體外封存，很難成，但遲風煉成功了。

必要時，這等於二次生命。

「另外，我還煉了一團莾山朱蛤的精血，與之一起存放。」

莾山朱蛤，是道修用的，莾山朱蛤是上古遺傳的異寶，傳說能肉死人重塑筋骨，效用不亞於上述前者，澗魔宮寶庫有一隻，遲風順手把它給煉了，放在一起。

既然是做保險，索性一做到底，誰知道萬一需要用時候是一個什麼情況，萬一他本體精血沒法用呢。

陸霜雪登時喜出望外，「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一下精神抖擻，羨慕妒忌恨，莾山朱蛤啊，活在傳說早已絕跡的異寶，他居然也有！

同人不同命啊！

「真的。」遲風聽見她興奮地抱怨他為什麼不早講，不用啪最好，她也怪尷尬的云云，他無語，他一點都沒看出她尷尬好不好。

一旦真捉襟見肘，遲風毫不懷疑她真會付諸行動，他可是從來沒有見識過比她更厚臉皮的人。

「咦，那這個有幾成把握？」

「……八成。」

七八成左右吧，這裡的七八成，不是指重塑成功率，重塑法軀是肯定能重塑的，主要是恢復幾成。

原來的秘法是十成十的，只是這兩具身軀丹田被鳳神珠灼燒過，這種意外可以說萬中無一，太陽真火是神火，那二人沒有化為灰燼，鳳神珠有靈並不是存心傷害的緣故。

但多了這一重變故，結果難免會受影響，至於這個受影響的具體程度，遲風原本還在權衡，所以他本來沒打算立馬就提的，結果被陸霜雪逼得，提早說了出來。

「八成啊，那很不錯了！」

陸霜雪眼睛更亮，她一擊掌，對比起遲風因落差而產生的憂慮，她非常樂觀。

「八成好哇，八成非常好了！實在不行，恢復八成實力，哪怕最壞打算依然不能修鍊，那也不錯了啊！」

幹什麼不成？

總能想到辦法的。

遲風這麼一想，也是。

心內那些沉憂倒也一時盡去了。

篝火有些散開了，火光零星閃爍，兩人脫力平躺在灰褐色的三星石地面上，緩了一會，遲風說：「等重塑道體后，我們就分道揚鑣。」

「行！」

陸霜雪聲音響亮又清脆，沒有問題。

兩人就這麼說好了。

遲風盯著黑黢黢的石室頂片刻，聽陸霜雪活力十足爬起來，扒拉篝火重新往裡添柴，一邊添還一邊哼著亂七八糟還走調的曲。

就當還她這一回好了。

哼。

他閉上眼睛。

……

等又過幾天，陸霜雪估摸著差不多了，一天下午，她熄滅所有篝火，灑上密室里掩蓋氣息的靈藥，打開了另一邊的小門。

「那接下來，咱們該先回東極洲吧？」

陸霜雪閑不住，這幾天已經往小門跑過一次探路了。小門外是一條羊腸地道，一開始乾燥而後漸漸濕潤，後半段要蹚水，不過好處是出口直通大雁沼澤腹地，已遠離明鏡山，人跡少至，只偶見零星搜尋的人手，很安全。

陸霜雪轉悠一圈之後回來，兩人當即決定，儘快離開。

狹小的底下甬道里，汩汩的淌水聲，這地底腹水極之陰寒，遲風傷還很重，陸霜雪二話不說把他背了起來，一回生兩回熟，她背得輕車熟駕。

噠噠噠跑了一段，前方隱隱見到光亮，她精神一振加快速度，撥開藤蔓自小口一躍而出，豁然開朗，無邊無際的沼澤水草綠水，碧波蕩漾水鳥齊飛，有低階水生靈獸呲溜鑽回巢穴。

重見天日，心情舒暢，作為一個已經重修過兩次的人，陸霜雪熟練駕起飛劍，一邊飛一邊回頭和遲風說話。

這劍是她撿來的，築基期的飛劍慢騰騰的，但她十分驕傲，「幸好我機靈，不然就得走路了。」

兩人頭臉身上收拾一下把血跡搞乾淨，遲風就盤腿坐在她身後。

遲風無語，重修都熟能生巧並修出驕傲感，這天底下怕也沒誰了。

「你說呢？」當然要回東極洲。

陸霜雪撇撇嘴，這人語氣很欠揍，不過算了，看在他貢獻重塑道體的份上，原諒他啦，誰讓她就是這麼一個大人有大量的人呢。

「那，咱們該怎麼回去？」

她抓抓下巴，要重塑道體，兩人得先重返東極洲啊。

出於雞蛋不能放同一個籃子的道理，遲風封存精血所用的墨雲天珠並沒有放進混元珠內，而是單獨存放在他手腕上佩戴的一個儲物手環。

事發當時，兩人道體魔軀同時湮滅，出於外因條件影響的考量，遲風思忖半息，反手將儲物手環扔了出去。

這是慎防混元珠最終損毀，而他仍能重新尋找精血塑體東山再起。

——這是遲風的本體精血，他對其所在有所感應的。

距離太遠還感應不到位置，不過很肯定的一點，是仍在東極洲，並且要麼留在原地，要麼被當時在場的人撿了去。

「精血和墨雲天珠都完好。」

那就是說，朱蛤精血也完好了。

陸霜雪打了個響指，行，現在只要想方法回東極洲就可以了，這次他們得正經走傳送大陣，空間罡風他們可不能再來一回。現在的問題是，傳送大陣當初是仙盟及七大世家聯合蒼閔界一起建立的，日常都有仙盟及七大世家的弟子守衛，更何況現在？

她捏著下巴想了半秒，計上心頭！

「胖子！」

金胖子。

「我看他肯定要被挑上東極洲的了。」

陸霜雪還挺了解君仲祈的行事作風的，君青陽兄弟為了私心這些年可捂下了不少優秀子弟，明鏡山莊那兩天她就見到動靜，胖子前腳回到家，後腳通知就該到了。

連打聽都不用，胖子告訴過他們，蕖城金家金日昇。

「行，就這麼定了！」

陸霜雪說：「要是他不願意，咱們回頭再另想辦法。」

遲風略一忖度，金胖子確實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不過對於陸霜雪的說法。

「由不得他不願意。」

遲風冷笑一聲。

當初饒胖子一命，已是叨天之幸，他還敢不願意？

遲風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就範。

沼澤風涼，春水碧綠，遲風鬢角一縷烏髮隨風拂動，冷白的側顏漂亮傲然又危險。

兩人三觀不合，陸霜雪也懶得反駁他，先找了胖子他不願意再說吧。

她一提靈氣加快速度，為了節省靈力她沒有外放靈力罩，飛劍掠過水麵驟不及防濺了遲風一臉水花。

「陸霜雪！！你找死是不是？！」

她哈哈大笑。

……

兩人很順利出了雁大沼澤，之後一路繞行往西，打聽一下很快直奔蕖城，找上了金家大門。

誰知胖子不但很願意，還顛顛兒，「姐，姐姐！你真的是凌天仙尊嗎？！」

一見兩人，金胖子兩眼放光，連忙帶了兩人回家，圍著轉了十七八個圈。

重點是陸霜雪。

凌天仙尊，他的偶像，雖然他沒去過東極洲，但對方膾炙人口的事迹傳播極廣，胖子一直以沒能獲得前往東極洲的資格引以為憾，因為沒法親眼圍觀一把他的偶像。

啊啊啊，他居然和偶像對話了，並且，對方還回頭找他了！

金胖子也是個臉皮粗厚的人，蒼蠅搓手了一會兒，他扭扭捏捏，「姐，不上君！我……能不能拜你為師啊！」

他十分期待瞅著她。

陸霜雪：「嗐，你還願意？」

她有點意外，不過很快高興起來，「行啊，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大手一揮，乾脆利落。

金胖子喜笑顏開，立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壺靈酒，抓過多寶閣上一個玉杯，以酒代茶，「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陸霜雪接過酒樽，瀟洒幹掉。

不過她摸摸身上，沒有見面禮。

金胖子連忙說：「師尊師尊，改天補上，改天補上。」

師徒名分坐實，他立馬殷勤起身，先請師尊大人坐下，他顛顛兒跑到門邊，喊人快快上茶。

這師徒兩個，一個敢拜，一個敢收，乾脆利落，粗糙拜師，十秒不到敲定新關係，並看起來師徒融洽得不得了。

遲風：「……」

一身玄色箭袖長袍的俊美年輕男人就抱臂坐在另一邊，換下黑曇紗衣，危險幽深仍在，側顏依舊漂亮得毫無瑕疵，遲風看完全程，不至於目瞪口呆，但一時也難以言喻。

就，蠢！

糙也就算了，一個賽一個蠢，蠢人君無緣算一個，赤霞算一個，眼前陸霜雪算一個，不料這胖子也是。

師如父，關係一輩子甩不脫，胖子可是見識過明鏡山那陣仗的。

而這胖子，本身天金靈根，遲風何等眼界，一眼就看破了金家人給他蔽藏的玄劍之體，能被挑上東極君氏主家修鍊的都是天賦極佳者，這胖子至少得排前三。

按部就班上君氏主家，他修鍊資源充裕，前途無量。

金胖子也知道，他肯定也清楚自己什麼體質的。

大好前途不要，偏要拜過氣偶像為師。

「嗐，師父，你不知道，我爹娘商量過了，打算慢慢放棄蕖城，回我娘娘家那邊去了。我前幾天才知道，原來我娘是東極洲的，他倆居然是私奔的！嗐……」

「你娘是虞氏的，那倒不錯，……」

遲風心裡冷嗤，冷眼看著這新出爐的師徒兩人顛顛一問一答樂呵呵的，正無語間，誰知火冷不丁燒到他頭上。

金胖子親自接過托盤，先給他師父上了茶，然後熱情又給遲風也送了一杯。

他知道另一位是澗魔界魔廷之主，不過不知道他和他師父居然這麼熟稔，他好奇觀察一眼，口出驚人之語。

「師父師父，這位是師公嗎？」

他顛顛兒回到陸霜雪身邊，殷勤給她挪了挪茶點，問。

正享受徒兒殷勤服務的陸霜雪原本正在感嘆，怪不得她師父喜歡帶她出門，她沒收徒真的虧了，高高興興從胖子的小碟子撿起一塊香噴噴的梅花糕放進嘴裡，又端起茶盞喝了口。

她：「？？？」

「師公？」什麼師公？是師祖吧，「你師祖在歸墟山深淵呢，咱們回頭去找他。」

「哦哦我知道。」

胖子搔搔腦袋，偷瞄了遲風一眼，他解釋：「那個啥……師尊的相公，不就是師公了嘛！」

陸霜雪：「噗——」

她噴了。

陸霜雪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咳，她大驚失色，一邊咳一邊拚命擺手，「不不不，不是的你誤會了，咳咳咳……」咳死她了。

她消受不起啊，要知道她曾經最近距離的展望，也就當個泡友而已。

遲風：「……」

他震驚這個胖子的眼瞎，陸霜雪驚天動地的否認立馬讓他的對這對師徒的惱怒連升三級。

遲風陰惻惻：「胖子，你是不是在想死？！」

胖子：「？？？」

胖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