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
謝慈嘴硬:「不知道。」
事實上,他五官俊朗,皮膚亦沒什麼瑕疵,臉上自然是一顆痣也沒有。只有脖子上有一顆痣,在左側方,呼吸時會隨著而動。
謝慈想著,不自覺地看向他的脖子左側,那顆痣現下就隨著他的輕笑而微微地起伏。
他的輕笑充滿狎昵意味,眼神緊緊盯在她身上,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似的。謝慈很不習慣這樣的氣氛,原本謝家的馬車極為寬敞,此刻卻讓謝慈覺得逼仄難耐,她呼吸不暢,心口像堵了一塊棉花。謝無度與她其實隔了些距離,但無端地令她覺得像已經入侵了她的周遭。
謝無度抓著她的手,讓她碰觸自己脖子上的痣,似乎在說:看,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
他的脖子似乎總比手心溫度熱一些,謝慈感覺到他呼吸時脖頸的動作,彷彿能感知到他的心跳。
太近了,貼在一起,她又覺得從手心裡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又有些亂。她不知道外面的梁清遠走了沒有,只是本能地覺得和謝無度這樣的親近行為,不能讓梁清遠那些別人知曉。
「外面有人。」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謝無度笑道:「可我們又沒做什麼?阿慈怕什麼?即便我們真做了什麼,又如何?」
謝慈啞口無言。
他真的這麼絲毫不顧忌嗎?
「皮囊沒那麼重要。」她強自鎮定,將話題扯回上一個,試圖狡辯。
謝無度不緊不慢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好,皮囊的確不那麼重要。但他總要有一些令阿慈瞧得上的地方,不是么?否則如何說服我,要我放開我的掌上明珠。」
他一面說著,眼睛始終掛在她身上,從她眼眸往下打量逡巡,準確地來說,打量這個詞用得並不合適。打量應當是沒什麼激烈的感情色彩才對,可他滿眼的柔情。
謝慈渾身都不自在極了,夏日裡本就炎熱,她只覺得自己彷彿跌入一片火海,從頭到腳都熱得不行。這種熱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許熟悉,是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他說掌上明珠四個字的時候,特意咬得很重,更加令謝慈想到一些不堪回首的回憶。謝慈快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了。
「他頗有才華,人也溫柔體貼。」
「那你方才對他如此不耐煩?」謝無度輕飄飄地反駁。
謝慈道:「我對你不一樣不耐煩。我脾氣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謝無度笑意更深:「嗯。」
他似乎沒說什麼,卻又讓謝慈覺得他說了很多。這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令謝慈惱怒,她總覺得謝無度這一句嗯的意思像是在說,那她豈不是也中意他?
謝慈心煩意亂,想到自己的手還被謝無度抓著,再次試圖抽出手,顧忌著外頭的人,還得壓著嗓音,「謝無度!」
好在耳邊一陣腳步聲,梁清遠似乎是走了。謝慈心裡鬆了口氣,正要出聲,卻又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女聲。
是謝迎幸:「慈姐姐。」
謝慈更心煩,她怎麼還陰魂不散呢?不是都把雅間讓給她了嗎?她還要上趕著來煩她。
「幹什麼?」她語氣不耐煩極了,「你有完沒完了,謝迎幸。」謝慈一面說,一面瞪謝無度,讓他把手放開。如果被謝迎幸看見了……謝慈想到,便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哪怕他們已經不是兄妹,可她與謝無度做了太久的兄妹。那重身份的枷鎖彷彿還牢牢地架在她脖子上。
謝迎幸原是見謝慈馬車一直沒動,梁清遠停在馬車前,不知在說些什麼。上一回擊鞠會謝迎幸也去了,不過她不會騎馬,因此並未上場,只在觀鞠亭中遠遠看著。
她看見了謝慈的颯爽英姿,也看見了那些男人們對她的追捧,這位梁清遠就是其中之一。謝迎幸因此對謝慈的恨意又湧上心頭,憑什麼他們都圍著謝慈轉?倘若沒有謝慈,那出盡風頭的便該是她,而不是謝慈。
謝慈竟然還好意思問她,有完沒完?
她怎麼可能有完?謝迎幸本以為,只要將謝慈趕出長公主府,她搶到阿娘的愛就夠了。
可是她搶不到謝無度的愛,也搶不走謝慈的風光。
或許,她必須要將謝慈趕出盛安,才能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可要怎麼才能將謝慈趕出盛安呢?謝迎幸想到蕭羽風,蕭羽風和謝慈之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如果謝慈失去了貞潔與清白,她還能做那個高高在上的明珠嗎?
答案必然是不能。
因為謝迎幸明白人性,她在塵世里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早已經看透了人性。人們總是喜歡捧著一個人,又愛看高處的人墜落。
可她沒有證據,謝無度將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沒留下任何證據。而蕭羽風如今也已經痴痴傻傻,說的話自然也不可信。
謝迎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暫時別想這些,她扯出一個笑容,說:「慈姐姐,聽聞兄長受傷,不知兄長的傷可好些了?」
謝慈冷聲道:「你若真是關心,大可以自己前去探望,何必假惺惺在這兒問我?你何必在我面前做戲,演兄妹情深?難道我是已經失去記憶,忘記了你的所作所為嗎?」
她一肚子的火氣,全發泄在謝迎幸身上了。
隔著一層簾櫳,看不見謝迎幸的表情,只能聽見她嬌滴滴的聲音似乎沒受任何影響:「慈姐姐教訓得對,從前是我不懂事,冒犯了慈姐姐。至於兄長,我自然有這心,只是阿娘不准許,我總不能忤逆阿娘。更何況,兄長他也不願意見我。我不願讓阿娘和兄長傷心,卻又實在關心兄長的傷勢,慈姐姐深得兄長喜愛,只好來問慈姐姐。」
謝慈看了眼謝無度,她的手被謝無度緊緊抓住,外頭謝迎幸將自己說得何其無辜,她心中氣惱,便道:「聽見沒有,你的好妹妹關心你傷勢呢。」
謝無度恍若未聞,捧起她指尖,啃咬。
指尖傳來痛意,謝慈嘶了聲,罵他:「你屬狗嗎?」
她聲音略大了些,謝迎幸也聽見了。乍一聽,謝迎幸以為謝慈這是在罵她。
忽然有一陣風吹過,將馬車的簾櫳吹拂動,露出馬車內一角,謝迎幸一怔,望見了謝無度的半張臉。
謝迎幸怔住,原本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口。
謝無度伸出空餘的一隻手,將簾櫳挑開大半,馬車內的一切頃刻間一覽無餘,謝慈在他掀開簾櫳之前,已然將他的手拉近,藏進自己繁複的衣裙之下。
心重重地跳動著,生怕謝迎幸看出一點端倪。
謝迎幸先是意外,隨後又覺得沒什麼,謝無度與謝慈感情好,同乘馬車也不算什麼。她曲膝福身:「阿兄也在。阿兄的傷可好些了?」
謝無度對謝迎幸毫無興趣,但為了逗謝慈,故意與她說話:「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竟主動問起自己,謝迎幸訝然,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高興。他前兩次的態度冷酷拒人千里,令謝迎幸有些心灰意冷,或許他是回心轉意了……
「幸兒來盛安這麼久了,一直聽聞一品居的菜好吃,但一直沒機會嘗嘗,今日便和阿娘一起前來。」她約了蕭清漪的,只是蕭清漪還沒來。
從她口中聽見蕭清漪,謝慈臉色變了變。謝慈心想,早知道,她便不讓出那包間給她,不該讓她這樣得意。
不,她或許今日看完蕭泠音的笑話,便該直接回田家去,不該在這兒逗留。如此一來,便不會遇上謝迎幸,也不會遇上謝無度,不必經受此刻的煩擾。
除了蕭清漪,讓謝慈在意的點還有謝無度的態度。他雖算不上親近,可竟然主動和謝迎幸說話。謝慈聽著他們的言語,心中那口氣更是不順,她屈指,在他手心裡掐出一道印。
是為發泄自己的不滿,也是警告他,謝迎幸說了,待會兒蕭清漪可能也要來,他竟然還不放手!
謝無度感受到手心裡傳來的小動作,眸底兜住一抹笑意。
才想罷,便聽得一陣車輪轉動之聲,另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他們身旁不遠處。
簾櫳掀開,正是蕭清漪的臉。
蕭清漪眉皺著,看著謝慈與謝無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們。蕭清漪年輕時也算溫婉美人,只是上了年紀之後,不知為何總透出些凌厲來。她眼神淡淡從謝慈與謝無度身上一掃,未做停留,只看向謝迎幸:「幸兒,走吧。」
謝迎幸應了聲,福身和謝無度告別,扶著蕭清漪進了一品居。
在蕭清漪的那一眼掃來的時候,謝慈心緊張到了極致。她害怕蕭清漪發現什麼,但是蕭清漪的眼神壓根沒有停留,徑直地掃過去,好像根本沒看見她這個人。
她什麼也沒看出來,謝慈應該高興,可是她並不高興,不高興極了。
原本是因為心裡不高興,才去找蕭泠音麻煩,找完她麻煩,是挺高興的,可現在,反倒比之前更不高興了。
她以為這麼久了,她對
蕭清漪應該已經無波無瀾了。蕭清漪不要她,她也不要蕭清漪。
但是不是這樣的,謝慈想,她遠沒有蕭清漪那麼絕情,當真能做到這麼多年的情分說斷就斷。
她們走遠了,謝慈終於忍不住將謝無度的手甩開,轉過身去。她視線垂著,落在自己繁複的衣裙上,刺繡的花紋是喜鵲,可她現在看著像烏鴉。
她冷下臉來,擺臉子給謝無度看:「現在你高興了。」
謝無度看著她側影,命人駕車,回武寧王府。她靠著窗格,背影落寞。謝無度垂眸,看著自己手心裡被她掐出來的月牙印,將手指收攏。
他伸出手,從後面將謝慈攬進懷中。
謝慈意欲掙扎,謝無度便做出可憐的姿態告訴她:「我還有傷,別動。」
謝慈傲嬌道:「那我便在你傷口上撞上一撞,要你這傷口開裂,疼死你。」她這麼說著,卻當真沒有再掙扎,安靜地靠在他懷裡。
她闔上眸子,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聲,想了想,又計較:「不許跟謝迎幸說話。」
「不跟。」
「可你剛才就主動跟她說話了。」
「我錯了。」
謝慈想起什麼,又道:「現在你是我阿兄。」
她睜開眼,看向謝無度。謝無度與她四目相對,態度強硬:「現在我也不是你阿兄,阿慈。」
謝慈咬著下唇,仍舊盯著他,希望他妥協。但是他沒有一丁點的退讓和妥協,謝慈別過臉,要從他懷裡起身,稍稍一動彈,謝無度的雙臂便收得更緊,密不透風地把她禁錮在懷裡。
「阿慈,這世上不只有親人的懷抱可以依靠,愛人也可以。」
謝慈掙扎不開,胸膛起伏著,她心裡有氣,還沒撒完,便偏頭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狠了,在謝無度手上留下一齊整的牙印。
謝無度一點沒露出難受的神色,反而笑說:「我咬了阿慈,阿慈也咬了我。總算扯平了吧?」
謝慈瞪他,哪裡能叫扯平?她咬他的手,是為發泄情緒,是怒氣,而他呢?分明就是帶了些褻玩的意味。
謝慈掙脫不開他的手,只好消停,妥協地靠了靠,緩和情緒。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經行駛了很遠,而後平穩地停下。
謝慈發愣,抬頭看向外面,竟是停在武寧王府前。她還不想回來住,當即要走,被謝無度拉住。
「還沒生夠氣嗎?」
謝慈點頭:「對啊。我還在生氣。」
謝無度伸出手,笑說:「那我再讓你咬一口?」
謝慈切了聲:「我又不是狗,天天想著咬別人。」
她說著,站起身來,便要下馬車離開,被謝無度抓住手,輕輕一帶,便坐在謝無度腿上。謝慈微微睜大眼睛,眼看著蘭時她們要來扶她下馬車,趕緊道:「幹嘛?!放開我。」
謝無度道:「日日住在旁人家裡,哪有住在自己家裡方便?阿慈,回來住吧。」
謝慈沉默著,她知道住在田家是有些給人家添麻煩,可是如果回到武寧王府住,她勢必要和謝無度靠得太近。謝慈還沒習慣這種轉變。
謝無度將她小表情盡收眼底,進一步說:「我傷口方才裂開流血了,你得給我上藥。」
「你騙人。」謝慈下意識反駁,他總是拿他的傷來要挾她、欺騙她的心軟。
謝無度當即去解自己衣帶,謝慈吸了口氣。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他已經將自己左邊衣領拉下來,露出一圈細布,白色細布上滲出紅色的血跡,還真是傷口裂開了。
謝慈張了張嘴,眉頭微微壓下,「你可以讓常寧他們幫你。」
「這是請阿慈留下的借口。」他笑著,將自己的算計坦然地說給她聽。
謝慈嘆氣,她既不絕情,也無法硬起心腸,只能妥協。她覺得自己在謝無度面前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她失神之際,忽地感覺到腿側有一發硬的東西硌著自己。
謝慈先是愣了下,而後才反應過來是什麼。她不可置信看著謝無度,從他腿上跳下來,急急忙忙地,差點踩空腳凳。
謝無度伸手將人扶住,謝慈站穩后立刻甩開他的手,邁進了武寧王府的大門。
他看著謝慈匆匆而去的背影,微斂長眸,唇角的笑意浮現。謝無度將自己衣襟整理好,慢慢下了馬車,回到王府。
謝慈步履匆匆,蘭時她們在身後追著,也不知發生什麼。只好想到先前見到了謝迎幸與長公主這事上,在後頭勸:「小姐別生氣。」
倘若湊近看,便能看見她臉色潮紅,不是單純生氣,倒更像是惱羞成怒。
謝慈回了無雙閣中,她氣沖沖地在美人榻上坐下,腦子裡揮之不去剛才的觸覺。他……他……他!
她往圓枕上一趴,臉紅心跳。
是,他們的確再也當不成兄妹了。她沒辦法再有任何僥倖心理,沒辦法再坦然地面對謝無度。謝無度步步緊逼,不容她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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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居的包間里,蕭清漪與謝迎幸二人正母慈女孝地坐著,蕭清漪給謝迎幸夾菜,謝迎幸也給蕭清漪夾菜。
「阿娘,這個好吃,你嘗嘗。」謝迎幸笑著,心裡卻還在想剛才的事。
謝無度的態度似乎是軟和了些……
她看向蕭清漪,小心翼翼道:「阿娘,方才我與慈姐姐和阿兄遇見,阿兄主動與我說話了。」
蕭清漪看著謝迎幸,她似乎對此很高興。蕭清漪眼底隱隱有不悅,她不喜歡謝無度,也不一樣謝迎幸和謝無度走得太近,更不喜歡她這種因為謝無度對她好一些便興高采烈的姿態。
「……你不必與他走得太近。」蕭清漪叮囑。
謝迎幸抬頭,問:「為何?阿娘,我不明白。阿兄他如今得聖上倚重,是聖上的左膀右臂,與阿兄關係好,自然……」
「阿娘是長公主,不論如何,聖上都不會薄待我們。」蕭清漪打斷她的話,從前蕭清漪便很討厭謝慈與謝無度走得那麼近。
儘管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始終覺得謝無度和當年沒什麼變化,他還是那個冷血無情不知悲喜的怪物瘋子。他永遠也不會變好的,他的眼神,始終令蕭清漪感到害怕。
見她情緒有異,謝迎幸不再說話,趕緊轉移了話題:「好,幸兒明白了。阿娘別生氣,吃菜。」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今天阿娘看見謝慈時,眼神已經毫無波動。想來她已經完全取代了謝慈在阿娘心裡的位置,這是好事。
至於謝慈,謝迎幸暗暗拿緊了手中的筷子,如
今謝慈過的生活根本不應該,她應該去過一過自己以前過的生活……那水深火熱的,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才是謝慈該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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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從圓枕里抬起頭來,打量無雙閣四下。她離開無雙閣不過幾日,不知為何,再回到這兒,竟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謝無度緊跟著追過來,帶了他的葯,往桌上一放,意思很明顯,要她換藥。謝慈羞赧的情緒已經緩和過來,看著謝無度,只有些許尷尬。她轉頭看向桌上的藥瓶,嘟囔道:「我可不會伺候人,你讓我換藥分明是在折磨你自己。等會兒我要是弄疼你,可別怪我。」
謝無度笑說:「怎麼會?我就喜歡阿慈弄疼我。」
弄疼了他,他便皺眉,做得楚楚可憐的模樣,她便要心疼。
多好。
他轉頭將蘭時她們都遣出去:「你們都下去吧。」
「是。」她們紛紛退下,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謝慈看著,頓時瞪大眼看向謝無度,警惕得很。
謝無度挑眉:「你替我上藥,總要袒胸露背,我不習慣她們看著。」
這倒也是……他一向如此。謝慈撇嘴,拿過藥瓶,示意謝無度自己解開衣裳,露出傷口。謝無度照做,解下自己衣帶,露出自己受傷的左肩。
「……」
謝慈看著他慢悠悠將衣裳褪到腰側,完全地露出上半身來。
「你右肩又沒有受傷,你脫……這麼乾淨幹嘛?」謝慈不自然地眨動眼睛,就他衣衫堆落的地方再往下看一眼,便是馬車上硌著她的東西了。
她別開眼,視線飄忽不定。
謝無度坦然自若:「美人計。阿慈不是喜歡長得英俊的么?」
謝慈:「……」
她純粹就信口胡謅,他明知道自己在信口胡謅,還要拿出來揶揄她。
謝慈眼一橫,「不上了,你自己上吧。」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被謝無度抓住手腕拽回來,再一次撲進他懷裡。她怕碰到他傷口,有意地避開他的傷口,因此手便有些無處安放,從他精壯的胸膛上撫過。
她的額頭也與他胸膛撞上,眼前便是他結實的胸膛,謝慈眼睛只需要往下瞥一眼……她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安放,罵他:「謝無度,你就是在耍流氓。」
倘若換了旁人如此對她,她早已經雷霆大怒,恐怕要把人狠狠教訓一番才肯罷休。可是他是謝無度,是這世上待她最最好的謝無度,不是旁人。他身上的傷還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
謝無度看著她的眼睛,道:「阿慈,牽手的感覺你已然感受過了,不妨再感受一下擁抱。」
他咄咄逼人,不給她任何一點後退的機會。謝慈上下唇一抿,抗議:「你不能總是這麼逼我,你從前都不會這樣的。你以前說,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可你現在自己就在欺負我。」她苦著臉。
謝無度道:「我自幼對你有求必應,從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但這件事上,我不能依你。」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