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
他的話,證實了謝慈的猜測,他要吻她。
吻。
多麼親昵的動作。
謝無度的臉在眼前,越來越近,他呼吸的氣息噴洒在她臉頰上……
謝慈伸手,正欲推開他,還未及夠到他胸膛,便被他攥住指尖。
說好的可以推開他呢?謝慈瞪大眼睛。
謝無度的唇落在她唇側,溫熱柔軟的東西,謝慈心原本已經跳動得很快,在這一瞬卻彷彿停滯住了。
她眼眸震顫,腦子裡彷彿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謝無度在吻她。
謝無度貼著她的唇動了動,他薄唇微啟,含住了她的下唇,很輕……
謝慈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感覺,她已經無法思考了,渾身像是僵住。她感覺到他含弄著自己的下唇,變換著各種角度。
終於,他放開了她的下唇,再次印上她雙唇,潮熱的舌頭從她唇瓣間探入,謹慎地探索。謝慈從沒被人這樣對待過,這樣隱私的位置,被侵入。她本能地合上牙關,抵抗他的探索。
謝無度耐心地舔^舐過她整齊的牙齒,彷彿每一顆都照顧到。
她生出津涎,嗚咽出聲,嗚咽聲也被謝無度盡數吞入腹中。
謝慈手上掙扎的動作大了些,她想,好臟,怎麼能這樣……他吃她的口水……
謝無度將她指尖握得更緊,分開她手指,擠進其中,變成十指相扣。他們手上都有微微的汗意,濕熱黏膩。
謝無度原本搭在她腰間那隻手,不知何時已經遊走到她蝴蝶骨,再往上,托住她細嫩的頸項。
他粗糲的指腹捏住她小巧的耳垂,輕輕揉著,謝慈只覺得背脊完全麻掉,也顧不上牙關的抵抗,在她鬆懈之際,謝無度再次入侵她更隱秘的空間。
勾纏住她的舌,如同兩尾滑溜溜的魚。
霞光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逝,夜幕降臨,夜色無聲無息侵入世間。
謝慈睜開眼,一雙美目里盛滿水意,迷離風情。謝無度視線落在她嬌嫩欲滴的唇上,它微微地腫著,這是他的傑作。
謝慈羞憤交加,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從謝無度腿上跳下來,退後三尺遠,蔥白細嫩的指尖指著他,還在顫抖,
「你!你!你!」她明艷動人的臉龐羞得通紅,眼尾也泛著紅。
「你怎麼能……!」她說不出口,那種滑膩的觸感,此刻她仍覺得頭皮發麻。
「你無恥!」她罵道,「謝無度!你乾脆叫謝無恥!」
他還說她可以推開他,結果她要推,他根本不給她機會,甚至於為了……那什麼,他還故意捏她耳垂!
怎麼能這樣!
她雙眸帶水,控訴他的罪行。
可是阿慈,你這樣控訴一個人的罪行,簡直等同於引誘。
謝無度站起身來,朝她走近。
他靠近一步,她便往後退一步。她身後只有那座四扇的象牙底座山水屏風,退到退無可退,後背抵在屏風的綢布上。
綢布上描繪著山水畫,層巒疊翠,濃淡相宜。謝無度將謝慈困在那幅山水畫里,她柔弱的身軀壓陷入綢布之間,謝無度抓住她的手,壓在屏風上,將她所有控訴的罪行,全部重新演練一遍。沒有謝無度的吩咐,沒人進來上燈,只遠遠地把庭燈點亮。門還敞著,黑黢黢的,瞧不見房裡發生什麼。一燈如豆,照出微弱的一雙影子,長影相織。
他比先前更肆無忌憚,亦更熟練,銜住她唇舌。耳垂處傳來的觸覺,以及口中被攪弄的滋味,讓謝慈完全招架不住。
她睜開眼,粉紅眼尾泛出淚花,唇舌終於自由,傳出一聲低咽。
太丟人了。她想。
謝無度伸開長臂,將人抱進懷中,他將頭抵在她肩頭,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倘若此刻有燈,照出的是兩個狼狽不堪的人。
他用低啞的嗓音說話:「阿慈,喜歡我吧,好嗎?」
謝慈無法回答,她的嗓音短暫丟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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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時她們發現,小姐和王爺和好才沒兩日,似乎又鬧起彆扭來了。
晚膳小姐又是一個人吃的,三令五申不許叫她們去請王爺來。小姐也沒吃幾口,一直心不在焉,很快命他們把東西撤了,而後便說要沐浴更衣。
謝慈坐在水汽氤氳的凈室中,腦子昏昏沉沉的,她往後躺倒,將頭靠在浴池的邊沿,不受控制地想起黃昏時的那兩個吻。耳垂與頸項便又紅起來,連帶著覺得這水太熱。
哪怕這凈室沒人,謝慈也覺得羞赧不已,想躲進水中。但終究是閉眼深呼吸,告訴自己,沒什麼,別想太多,如此重複默念幾次,才終於覺得沒那麼羞赧。
謝無度……吻……
謝慈腦子裡就這幾個字飄來飄去,她伸手抓住一捧花瓣,灑在自己身上。花瓣從她光滑的肩頭滑落下去,謝慈一回憶那種黏膩的觸覺,便又覺得頭皮發麻。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唇瓣。它早已經恢復如常,不再酥酥^麻麻。可那種感覺,記憶尤深。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唇角在上翹。
待到手指往旁邊一些,碰到自己上翹的唇角,謝慈終於發現,她在笑。
因為謝無度吻了她,所以她在笑么?
謝慈垂下眸子,手臂在浴池裡拍打出水花,水花濺落在浴池兩側。
謝無度說,喜歡他吧。謝慈咬唇,她……一直把謝無度當哥哥的,應當不會這麼快便從親情變成別的吧?可是……
她又有些心亂,思緒萬千,忽然又想到,自己被他吻得幾乎哭了,好丟臉。可是那樣的感覺真的太難以招架……所以謝無度為什麼這麼會親?他不是明明沒有過女人嗎?謝慈撫過自己胳膊,搖搖頭,要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只是事與願違,她沐浴過後,換上寢衣,待頭髮幹了,便躺下睡覺。夏夜裡有蟬鳴與蛙鳴聲,謝慈聽著,忽然覺得吵鬧,有些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她仰面躺在金絲軟被中,一直到後半夜才終於能安穩入睡。只是又做起一些奇怪的夢,夢裡還是謝無度。
謝慈第二日醒來時,盯著眼下一圈烏青,實在難看。蘭時她們嚇了一跳,「小姐昨夜這是夢魘了?怎地睡得這樣不好?」
謝慈只道是被蟬鳴與蛙鳴吵到,蘭時便趕緊叫人去清理院子里的蟬與蛙,「可別再吵到小姐了。」
謝慈攔住她:「不必了,興許只是昨夜太熱了。」
倘若她今夜還是睡不安穩,明日豈非連借口都沒了?
謝慈看了眼外頭,問起謝無度,蘭時道:「王爺今日一早便去上朝了。」
「哦。」謝慈鬆了口氣,今早也不必見他,否則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她收回目光,看向銅鏡里的自己,視線不由得落在唇上,她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嘴唇。
竹時看她動作,便關切問道:「小姐可是嘴唇乾了?可要塗些唇脂?」
謝慈莫名臉熱,搖頭,忙不迭放下手,隨手從首飾匣中抓過一隻簪子,「今日便戴這個吧。」
那正是一支雙魚戲珠金簪,謝慈看清后,又把東西從竹時手中奪回來,道:「不,這支不好看,換一支吧。」
最後另外挑了一支青雀雲天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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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度今日上朝後,向弘景帝稟報了允州之事,又在下朝之後,單獨進宮與弘景帝說起自己的猜測。他沒有證據,因而還未發出宣麟侯的名字。
弘景帝聽罷點點頭:「斂之啊,你說得很在理。若是此事如你所言,那可真是……太過駭人。此事你便繼續調查。對了,還另有一事,頗為重要。過些日子,北齊的使團便要抵達盛安,朕已經命他們妥善接待。」
弘景帝眸中露出些憂慮。這北齊一國噬戰,又驍勇善戰,從太宗起便一向與大燕不和。兩國的交情,全看大燕強盛與否。倘若大燕弱勢,就例如說先帝時,北齊人便很囂張,不停侵犯邊境示威,甚至攻略城池,並向大燕索要錢財與美人。
這種情況至弘景帝即位那幾年都還有,後來大燕日漸強盛,北齊才消停下來,又俯首稱臣。這十年來,北齊一直還算安分。
但弘景帝知道北齊人的狡猾,他們絕對不會長久的安分。這一回北齊使團進京,最好是不要出什麼差錯,否則這北齊恐怕又要故意生事。
弘景帝因此擔憂。
謝無度道:「北齊如今不敢如何,聖上安心。」
弘景帝嘆了聲,道:「或許如此,聽聞北齊使團這次來,還有和親之意,因此北齊的六公主也來了。」
說起這北齊的六公主,頗有名氣,聽聞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