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
她想說他們大燕人真沒禮貌,平頭百姓竟然當街議論她一個北齊的公主。倘若這是在北齊,她一定叫人把他們通通拉出去砍頭。可這是在大燕,臨行前,父皇特意叮囑她,收斂些性子,不許鬧事。
可這些人實在過分,議論她的容貌便也罷了,竟還說她不夠美。
六公主伸手撫上自己白嫩的臉頰,柔滑細膩,她自幼便是美人胚子,從小被無數人稱讚美貌,父皇甚至讚譽,她是北齊最漂亮的明珠。
他們口中的那位謝慈又是何許人?當真比她還要美貌么?她是不信的,她更傾向於相信這些人不過是在嫉妒,他們大燕人一向狡猾,嘴裡沒什麼真話,她才不信呢。
六公主餘光瞥向大燕的街巷,還算繁華熱鬧,聽聞他們大燕有位武寧王,是當今大燕皇帝的外甥,芝蘭玉樹,風流倜儻,且年紀輕輕,十分有本事,至今還未娶妻。她有些期待見到這位武寧王。
北齊使團的隊伍浩浩蕩蕩走遠了,要去往皇城附近的臨朔行宮,那兒是此次弘景帝為北齊使團準備的住處。
北齊使團經過後,街巷的熱鬧漸漸散去,安靜下來,只餘下稀稀拉拉的一些聲音,在意猶未盡地在談論此事。
「聽聞北齊此次是來和親的,依我看呢,他們是被咱們打怕了,要求和了。」
「也難說,北齊人狡猾,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陰謀詭計,要我說啊,咱們就不能答應他們和親。」
「話也不能這樣說,若是不答應和親,北齊人說不定會說我們傲慢,以此為由打仗。咱們生活在盛安,是不會被打仗影響,可那些生活在邊境的百姓日子可不好過,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大家都過上和平的生活。」
謝慈回身至竹榻上,捏著杯盞抿了口茶水,熱鬧看過了,留在這兒也沒意思。謝慈問田杏桃:「杏桃,咱們去逛逛吧?」
田杏桃嗯了聲,跟著謝慈二人離開清風樓,往胭脂首飾鋪子逛去。盛安繁華,世家貴族的婦人小姐都極愛漂亮,因此這些胭脂水粉首飾衣裳的鋪子有生意做,便開得多,他們的東西更新迭代也快。
今日謝慈來時,又上了好些新品,其中不乏有討謝慈喜歡的。已經入秋,擷芳閣的秋季新衣也早已經在籌備,待籌備好了,便會送去她府上。
謝慈逛了會兒,挑了大包小包,又不容田杏桃拒絕地給她也買了一堆。
「從前那會兒是咱們剛相識不久,如今咱們感情深了,自然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你必須得收下,你若是不收,那我可會生氣的。」謝慈軟硬兼施,「你瞧這匹湖水綠的料子,多襯你啊,好看的。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掌柜的,你待會兒將這些送去武寧王府,這些送去梨花衚衕田家,一併去王府里支賬。」
她安排得妥妥帖帖,不給田杏桃拒絕的機會,田杏桃只好嘆氣道:「謝謝慈慈,那我明日還是做些糕點給你吃。」
「好。」謝慈粲然一笑,拉著田杏桃的手往外走,去逛下一家胭脂鋪子。
胭脂鋪子里沒買到什麼滿意的,謝慈的胭脂一向是頂好的,即便連宮裡的娘娘,也不見得比得上她。
她一會兒嫌人家鋪子里的胭脂香味不夠好聞,一會兒又嫌人家用起來不夠舒服,最後只道:「我有一盒特別喜歡的,香味兒不濃不淡,特別好聞,用起來也很順滑舒適,你若是喜歡,我趕明兒差人給你送些去。」
田杏桃只得又道謝:「謝謝慈慈。」
越和謝慈接觸,田杏桃越覺得謝慈性格其實挺好的。大抵因為她自幼什麼都不缺,因此十分樂於分享,即便是她自己特別喜歡的東西,若是田杏桃說喜歡,她也願意讓給她。甚至會在平時出去的時候,像照顧小雛雞一樣照顧田杏桃,儘管自己在面對謝無度時,也是個愛撒嬌的嬌滴滴的小姑娘。
與她熟識后,便會發現她其實也沒什麼架子,甚至於在街上見到可憐的乞丐,還會命婢女給人家買些吃的,再給點錢。頂多……也就是有時候有些大小姐脾氣。可是這樣一個千嬌百寵長大的姑娘,有些大小姐脾氣又如何呢?
田杏桃抬頭看謝慈,瞥見她輪廓分明的側臉,白嫩無暇的臉頰在陽光之下,像鍍了一層光彩。田杏桃低下頭,臉又紅了。
與田杏桃從胭脂鋪子出來,要掉頭的時候,沒成想又遇上謝迎幸帶著婢女們出來。
謝慈看見她就煩,露出個不耐煩的表情,當即要拉著田杏桃離開,「好晦氣。」
被謝迎幸叫住:「謝慈。」
她今日沒再假惺惺喚她慈姐姐,語氣疏離,謝慈反倒能高看她一眼,但也並不想搭理她。她沒好氣道:「怎樣啊?」
謝迎幸眸光晦暗,盯著謝慈趾高氣揚的模樣,不禁想,謝慈這樣直來直去的性格,她知曉她身邊那個最親近的人其實是什麼樣的人么?
她肯定不知道吧,否則還能像現在這樣么?畢竟謝無度面對謝慈的時候,對她好得令人嫉妒。
謝無度這樣緊張謝慈,倘若她告訴謝慈,謝無度的真實面目,謝慈還會像現下這般依賴眷念他么?
謝迎幸微微啟唇,「你……」
謝慈挑眉,等待著她的下文。
但謝迎幸終究沒說,她想起謝無度當時陰森的面目,他說,他不在乎血緣,不在乎親情,他只是因為嫌麻煩……
「呵,沒什麼。」謝迎幸轉身,沒看謝慈,與婢女離開。
謝迎幸惜命,她珍惜現在的榮華富貴,還不想死,但相較而言,謝無度看起來實在像亡命之徒。
看著謝迎幸的背影,謝慈抱怨:「她是不是這兒有毛病?幹嘛說話說一半。」她指了指自己太陽穴。田杏桃搖頭,謝慈撇嘴,不想被她影響好心情,便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拉著田杏桃繼續去街上逛玩。
大抵因今日北齊使團進京,街市格外熱鬧,連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些。謝慈與田杏桃逛玩許久,乘馬車經過一處街巷時,絲絲縷縷的桂花香氣透過馬車簾櫳,撲到二人面前。
謝慈挑起簾櫳,抬眼望見街角的一戶人家家中有棵大桂花樹,已經星星點點開出黃色小花,那絲絲縷縷的香氣正是由此而來。
時下正值七月末,再過些日子,便是桂花盛放的時節。桂花香濃,謝慈很喜歡。
「好快啊,竟到了桂花開的時候了。」謝慈探出頭來,找尋街邊是否還有開了的桂花。
田杏桃笑道:「我去問問這家主人,能否采些桂花,明日給慈慈你做桂花糕吃。」
謝慈思量到田杏桃性子頗為沉靜內斂,便道:「我與你一塊去吧。」
田杏桃感激地笑了笑,但搖頭:「不用,我只是有些不善言辭,慈慈你別總像保護小雞崽一般保護我。」
田杏桃帶著婢女前去叩門,開門之人有些意外,竟是那位盛安有名的紈絝子弟沈良。
沈良的父親是刑部侍郎,有自己的官邸,沈良自然也隨父親一道住在官邸之中。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田杏桃瞥了眼這宅子,不算大,但乍一看,布置還挺溫馨的……她腦中冒出個想法,這恐怕是沈良在此養了外室,為她置辦的宅子。
田杏桃與沈良無甚交情,只是見過幾面,聽聞他是個紈絝子弟。即便猜到這等秘辛,也只當什麼都不清楚。她低下頭,聲音有些輕:「你好,我方才路過此處,見院子里的桂花開了,請問能否讓我採摘一些,我想做些桂花糕。」
沈良對田杏桃有些印象,上一回賞花宴,他見田杏桃被曹瑞搭訕,心道這姑娘恐怕危險了。後來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怎的,便發了善心在她馬車後頭跟著,想著若是曹瑞要對她做些什麼,他便替她解圍。只沒想到,謝慈趕在他之前,先替她解了圍。
後來,便見她與謝慈走得挺近的。
現下她低著頭,一副小白兔的模樣,沈良故意逗她:「你既然要我院子里的桂花,那這桂花糕是不是也得給我分一點?」
田杏桃覺得他這話似乎也有些道理,「你……說得有理,那我改日若是做好了,一定命人給你送些。」
她臉似乎紅得更厲害了,沈良不再逗她,側過身命人給她打落了一兜桂花,用籃子兜著,給她。
「咯。」
田杏桃接過,道謝,「明日我做好了,一定會給你和……送過來的。」
她聲音低,沈良沒聽清楚後半句,不過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揮揮手,便合上了門。
田杏桃長舒一口氣,小跑著回到馬車上,「好了。」
謝慈見她臉紅,知道她與陌生男子說話便會臉紅的毛病,打趣道:「怎麼?這戶人家的主人竟是個玉面小郎君?」
田杏桃搖頭,臉色更紅:「慈慈。」
「好啦,我不打趣你了。」謝慈及時收聲,與田杏桃離開。
待馬車漸漸走遠之後,不遠處的駿馬才緩緩走出,馬上一個翩翩兒郎,生得十分英俊,但若是細看,便能發覺他的長相與大燕人有些不同,更為粗獷些,身量也更高大些。
此人正是此次隨北齊使團一道出使的北齊五皇子,司馬卓。
司馬卓望著馬車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隔著簾櫳,只在小窗一瞥,也知那馬車中所坐的是位大美人。
他舔了舔下唇,露出些痴迷的目光,吩咐自己身邊的下屬:「你去打聽打聽,方才那馬車中所乘坐的是什麼人。」
下屬得了令,當即去辦。
「殿下,方才楊大人來傳話,說是請殿下速速回臨朔行宮,莫要生什麼變故。」
司馬卓不耐煩地說:「本皇子知道了,真煩。難不成我們北齊還怕他們大燕不成?」
北齊近十年皆是敗績,鮮少打勝仗,但十年前的光輝榮耀仍刻在每個北齊人的心裡,沒人對如今的局面服氣。就連這次北齊送公主來和親,在北齊朝堂之上也是反對聲居多,但北齊皇帝執意要求這和。
司馬卓心中不滿極了,他覺得自己的父皇到底是年紀大了,人老了,膽子都變小了,畏首畏尾。司馬卓話音落地,下屬低下頭,不敢多言。司馬卓看了眼一旁的下屬,按耐下心中的煩躁,「走,回去。」
司馬卓今日沒與北齊使團的大隊伍一起行動,而是選擇了自己單獨行動,先一步進了盛安城,在北齊使團到來之前,他早已經在盛安城逛了一圈。
不得不說,如今大燕的確有所發展,不再是幾十年前那副模樣,他們的都城十分繁華,百姓生活富庶,安居樂業。但那又如何,他們富庶起來了,難道北齊沒有進步么?更何況,北齊人一向驍勇善戰,而大燕人並不擅長於此,他們過去這些年打不過大燕,並非因為大燕有多麼厲害,不過是他們運氣好罷了。
他司馬卓可從來不怕大燕。
司馬卓與下屬回到臨朔行宮時,正趕上弘景帝派人來慰問北齊使團。
「諸位貴客遠道而來,今日還請好好休息,明日夜裡,我朝聖上會在宮中為各位舉行宴席接風洗塵。」說話之人正是恭親王。
慰問北齊使團的人選不能太過卑微,否則容易被北齊人挑刺,說他們不尊重北齊。卻也不能太過身份尊貴,否則北齊人會以為,他們多害怕北齊,多看得起北齊。
思來想去,便落到了恭親王頭上。
恭親王是弘景帝的哥哥,是親王,身份自然不低,但他沒什麼實權,平日里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恭親王接這差事時,笑呵呵的:「能為聖上分憂,是臣的榮幸,臣自然不會覺得辛苦。」
司馬卓看來人拄著拐杖,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似乎很好欺負,不由得在心中輕視幾分,他走近,故意嘲諷道:「怎麼大燕皇帝就派個瘸子來接待我們?」
恭親王也不惱怒,仍是樂呵呵的模樣:「這位便是北齊五皇子吧,果真英勇無比。」似乎一點沒有被侮辱到。
司馬卓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覺得沒意思,轉身在高背椅上坐下,傲慢的姿態十足,「還有什麼事嗎?沒事你可以走了。」
恭親王搖頭,帶著人走了。待出了臨朔行宮,恭親王身側的內侍沉下臉道:「這些北齊人可真不要臉,竟還如此傲慢,王爺也真是好脾氣。」
恭親王笑了笑:「讓他說兩句也沒什麼,左右平日里說我的人挺多的。」
他說著,笑著看向自己右手拄著的拐杖與瘸了的腿,似乎是無甚所謂。
內侍嘆氣,心道這位恭親王也是個苦命人,倘若不是因為先天瘸了腿,恐怕當時先帝崩逝時不一定會輪到如今的弘景帝即位。
只能說,天意弄人。
恭親王回宮復命,隨行的內侍將當時北齊五皇子的言論如實相告,弘景帝有些生氣:「這些北齊人,當真是毫無教養。」
弘景帝看向恭親王,拉住他的手安撫:「讓王兄受罪了。」
恭親王笑著說:「這有什麼,聖上不必放在心上。若還有什麼事用得上臣,聖上儘管開口。臣這平日里都閑著,也沒什麼事兒做。」
恭親王平日里便一直逗弄的鳥兒就在一旁放著,他伸手逗弄鳥兒,弘景帝看在眼裡,不由嘆息道:「王兄這日子可真是悠閑,令人羨慕,朕也希望能向王兄一般。」恭親王又笑起來:「聖上可別這麼說,聖上要治理國家,辛勞操持,這悠閑日子還是讓臣來過吧。」
二人又說了些家常話,恭親王才提著鳥籠向弘景帝告辭。
弘景帝看著恭親王的背影,有些感慨,當年若非恭親王瘸腿,或許這皇位還輪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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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朔行宮緊挨著皇宮,相隔不遠,臨朔行宮中的一舉一動皇宮都可以看見。司馬卓對此很是不滿,他認為這是大燕皇帝的陷阱,他就是為了監視他們所以才將他們安置在臨朔行宮之中。
「這大燕皇帝可真是狡猾。」司馬卓坐在上首,不悅道。
此次北齊使團來了一位五皇子,一位六公主,還有另外幾位隨行的官員,這之中,當屬五皇子地位最高。
六公主司馬珊坐在司馬卓旁邊,扶了扶自己的雲鬢,抱怨道:「我也覺得他們大燕人真的很沒禮貌,那些平頭百姓竟然都敢議論本公主的美貌,實在可惡。」
下首的官員只能勸著,他們來時得的北齊皇帝的命令是促成兩國的和平,不能由著這兩位祖宗亂來。
司馬卓覺得沒意思,便回了自己住處。至黃昏時候,他派出去打聽的下屬終於回來複命:「殿下,屬下打聽過了,今日殿下看見的那馬車中所坐的姑娘,名喚田杏桃。父親不過是大燕朝的四品官。」
司馬卓來了興緻,手撐著的頭睜開眼睛,眸底閃過一絲喜色。田杏桃,他仔細品味著這名字,杏子桃子都是多汁的水果,倒是還挺配這美人的。
「你再去,打聽打聽她家住哪兒,平日里會做些什麼,幾時出門。」司馬卓吩咐下屬,下屬應聲而退。
司馬卓摸了摸下巴,他才不怕大燕人,自然也不將大燕的規矩放在眼裡。北齊人與大燕不同,本就沒那麼多規矩,在男女之事上更是頗為荒淫。
司馬卓回味著今日那道倩影,只覺得心肝都像有隻柔軟的手在撓著,這出使這麼無趣,他可得給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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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杏桃昨日回來便已經在處理採摘到的桂花,今日一早更是在廚房中忙碌,做桂花糕。昨日那沈公子給的桂花分量十足,一大籃子,倒是可以多做些。
忙碌到下午,田杏桃終於做好桂花糕,她將東西裝進精美的食盒,打算待會兒親自給謝慈送去,又命婢女準備了一份,送去昨日那棵桂花樹的宅子。
謝慈誇她手藝好,桂花糕做得很好吃,「杏桃,你可真是心靈手巧。」
謝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別說做這些,就連自己那些繁複的衣裳都不會穿。一相比較,謝慈頓時有些赧然。
田杏桃笑道:「慈慈不用做這些,只需要會吃就好了。」
謝慈也笑了,「吃我倒是挺在行的。」
她說著,命人將桂花糕分出一些,送去霽雪堂。這些日子,謝無度有些忙碌。
田杏桃當即笑意更深,一副起鬨的模樣,謝慈瞪她一眼,讓她不許再笑了。田杏桃捂住嘴,糯聲從指縫裡飄出:「慈慈是不是很快就要成親了?」
成親?謝慈被她這句話說得一愣,她還從未想過這些更長遠的事。
「別胡說。」她調整好情緒,「不許再打趣我了。」雖這麼說,但難免被這句話影響到。待田杏桃走後,謝慈撐在下巴發獃。
成親……與人心意相通,的確是該成親的。但是……謝慈還有些顧慮,她怕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他們定然會說,她是為了榮華富貴,不惜勾引自己的哥哥。這是其一,除此之外,還會擔心,情愛當真能長久么?
親情定然是極為長久的,一輩子都可以延續。但愛情……也可以么?會不會有一日,他們之間情愛不再,也再回不去親情,到那時,她豈非一無所有?她又該如何自處?
謝慈惆悵嘆氣。
另一邊,田杏桃從武寧王府離開后,便預備回家。她沒注意到自己的馬車之後,還跟著一些來歷不明的人。
四品官,也不是什麼大官。司馬卓壓根沒放在眼中,甚至連迂迴都懶得迂迴,打算直接待會兒趁人下馬車,將人擄上馬帶走。
沈良今日出來喝酒,喝得微醺之時,從窗口透氣,一眼便認出街上田杏桃的馬車。無他,只因為如此簡樸的馬車在盛安城中著實少見,上一回沈良便印象深刻。
他倚在欄杆上,一眼瞥去,發現了她馬車之後的幾個尾巴。沈良不由皺眉,心道這小妞長得雖還算清秀好看,卻也不至於如此突出,怎麼竟引些豺狼惦記?
沈良把酒壺往窗台上一放,只說有些事,去去就回,便匆匆下了樓。
田杏桃還未意識到什麼,路過一處書肆,正打算進去瞧瞧,忽地聽見身後馬鳴蕭蕭,她回過頭,便見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朝她而來。
田杏桃嚇得原地愣住,下一瞬便看見那人伸出手,要將她抓住。而她怔愣之時,忽地出現了另一道身影,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往一旁避開。
她轉了幾個圈,天旋地轉,頭暈眼花,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俊朗的側臉。
正是沈良。
田杏桃慌亂的意識終於漸漸回籠,她發現自己被沈良抱著,舉止親密,羞紅了臉,趕緊從他懷中出來。沈良擋在她身前,看向那幾個騎著馬的人。
很是臉生,但氣焰卻十分囂張,光天化日,已然要強搶民女。
沈良盯著為首的那個,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後落在他的鞋上,那種鞋,不像是大燕會穿的。
司馬卓坐在馬上,亦看著沈良。他沒想到會橫空殺出一個人來,壞自己好事。不過……司馬卓方才看清了看向那人身後女子的相貌,皺眉露出些嫌棄,這女人壓根不是他昨日所見的倩影。雖也有幾分姿色,但根本比不上昨日那女子的十一。
司馬卓狠狠剜了眼自己的下屬,已經猜到定然是自己的屬下辦事不力,弄錯了人,勒馬繩調轉馬頭:「蠢貨,這都能搞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