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
司馬卓帶著下屬徑直離開,駿馬賓士之聲很快消弭於鬧市。如此一番動靜,引來好些人圍觀,街邊的行人、茶樓酒肆中的客人紛紛探出頭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議論紛紛。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有人當街搶姑娘……」
「誰如此大膽,豈非蔑視咱們大燕的律法?那姑娘沒事吧?」
……
田杏桃手心冒出冷汗,被大家或是打量或是關懷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她看著司馬卓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抬頭又望明亮的太陽,只覺得太陽曬得自己頭暈眼花,驚魂未定。
方才那人是什麼人?竟如此大膽?又為何要擄走她?
田杏桃收回視線,視野里一陣陣光圈黑點,強自鎮定下來,穩了穩心神,才看向沈良道謝:「多謝沈公子相救……小菊,我們走……我們去報官吧。」
沈良看著她一副嚇得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的模樣,還強自撐著,皺了皺眉,又聽她說報官,不由嗤笑一聲,道:「報官也沒用,那人是北齊人。聽聞此次北齊使團來了個五皇子,恐怕就是他。小丫頭,你怎麼回事啊?瞧著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麼凈招惹些髒東西?」
髒東西……田杏桃愣了愣,看向沈良,她先前的確也曾招惹過曹瑞,幸好得慈慈搭救解圍,今日這北齊五皇子又是怎麼回事?不過,沈良又怎麼知道曹瑞的事?倘若他不知曉,又怎麼會說「凈招惹些髒東西」……
原來那人是北齊五皇子,難怪如此囂張……可在他們大燕的地盤,他未免太過放肆了些……
田杏桃腦中思緒紛亂,一時間冒出諸多念頭,直愣愣望著沈良,問:「那怎麼辦?」
沈良亦是皺眉,隨後恢復了弔兒郎當的語氣:「你問我?我哪兒知道。」
田杏桃有些尷尬,也是……聽聞這位沈良並非什麼好人,興許救她是碰巧,她哪裡能一直問他怎麼辦?但他說得有道理,此事恐怕報官也不行,畢竟北齊五皇子在大燕的地盤上,顧慮到兩國之間的關係,也不能真按照大燕的律法處置了他……
田杏桃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婢女,小聲道:「罷了,咱們回家吧。」
左右也沒真出什麼事……田杏桃由小菊攙扶著,往自家馬車去,她方才不知怎麼崴到了腳,現下走一步都有些疼。田杏桃皺著眉,踏上馬車,臨走前看了眼沈良,又道了聲謝:「今日之事,多謝沈公子了。」
說罷,便放下了車窗帘櫳,而後簡樸的馬車慢慢離開。
沈良見她走了,也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繼續喝酒。與他一併喝酒的那些人,也都是些盛安城中的花花公子,平日里沒什麼事做,只一個勁兒喝酒惹事,尋歡作樂。
他們方才也看見了樓下的境況,見沈良回來,不由打趣他:「喲,英雄救美呢。這小妞誰啊,你瞧上她了?」
沈良拿過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壺:「她?我可瞧不上。」
這不過是件小事,他說沒有,他們也不會一直追問,便這麼翻篇。沈良與他們喝著酒,心裡卻在想北齊五皇子的事。北齊人一向如此,囂張妄為,狡猾粗魯,先帝時頻頻侵犯大燕邊境,十分可恨,如今大燕國力強盛,按說該殺殺北齊威風,但如今的弘景帝性子軟弱,選擇了更迂迴的方式,並未大舉進攻北齊。要他說,就該一舉把北齊滅了。
田杏桃崴傷了腳,回到家中,把趙氏嚇得不輕。趙氏扶住女兒,問這是怎麼了,「不是去王府見謝姑娘么?怎麼弄成這樣。」
田杏桃搖搖頭,原是不打算說那事兒,可身邊小菊紅了眼,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
「夫人,方才小姐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歹人。那歹人差點光天化日便將小姐擄去,小姐這才崴傷了腳,還受了好大的驚嚇。」
田杏桃瞪小菊一眼,小菊委屈地低下頭,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趙氏一聽這話,更是臉色煞白,抓著小菊追問細節,「你老實說,仔細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什麼歹人?」
小菊索性繼續說:「是北齊五皇子,不知怎麼,竟當街要搶小姐上馬,好在有位沈公子出手相助,那北齊五皇子這才作罷。」
趙氏一聽,皺著眉不解:「北齊五皇子?他怎麼會與你家小姐有什麼牽扯呢!北齊人便能如此橫行霸道了么?」
田杏桃在椅子上坐下,嘆氣道:「阿娘,你先別急。事情也沒那麼嚴重,我這不是沒什麼事么?」
趙氏急道:「倘若你有什麼事,你讓娘還活不活了!」
趙氏催促著小菊去拿跌打損傷的藥酒來,又是嘆氣,又是憂愁:「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回頭等你爹回來,讓你爹給你做主。」
「阿娘……」田杏桃忍著腳踝的疼痛,道,「你告訴了阿爹,此事恐怕也不好辦,阿爹又能做什麼?北齊人如今算是咱們大燕的客人……也不可能真拿他們如何的。」
「可難道因為他們是北齊人,便能枉顧律法條例如此肆意妄為了么?」
趙氏給田杏桃處理了一番,終是告訴了田業平。田業平性子剛直不阿,聽罷此事後,憤而拍桌,罵道:「北齊人當真如此放肆!明日我便上告聖上!」
-
臨朔行宮中,司馬卓的下屬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屬下知錯,還請殿下責罰。」
司馬卓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蠢貨,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本殿下再給你一個機會,去給我仔細打聽清楚,那日馬車中的女人到底是誰?」
「是……屬下馬上去。」
司馬卓有些煩躁地踹了一腳椅子腿,還以為今日便能將那女人搶到手,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他那愚鈍的下屬竟然打聽錯了人,那姓田的壓根不是他要找的人。
這下屬這回辦事牢靠許多,很快打探出消息,告訴司馬卓:「殿下,原來那日馬車中所坐有兩位姑娘,一位是那位姓田的女子,另一位便是殿下要找的女子。屬下這回打聽清楚了,那馬車是武寧王府的馬車,那位姑娘正是武寧王的妹妹,姓謝。」
司馬卓眯了眯眼,狐疑道:「你可確定?這回沒錯了吧。」
下屬點頭,諂媚地笑道:「沒錯,這回肯定沒錯。」
司馬卓輕哼了聲,口中念叨著「武寧王」三字。他聽說過這位武寧王的名號,聽聞當年大燕皇帝即位后,正是靠著這位武寧王才有的今日,按說王爺之位只能封給皇室中人,但這位武寧王因功勞顯赫,也破例被封了王。大燕的強盛之勢,也多因為這位武寧王。
武寧王的妹妹,司馬卓舔了舔后槽牙,有意思。
司馬珊進來時,正聽得司馬卓在念叨武寧王三個字,她有些興奮問道:「五哥怎麼也在關注這位武寧王?」
司馬卓抬眸,看見自己妹妹眼中一臉的崇拜,笑道:「怎麼?你喜歡這武寧王?」
司馬珊別過頭,自然不會主動承認,只說:「聽聞他年輕有為,英俊瀟洒,且至今還未娶妻。我只是對他有些好奇罷了。」
司馬卓輕笑了聲:「我對他沒興趣,只對他的妹妹有些好奇。」
司馬珊疑惑:「他妹妹?是誰?」
司馬珊只聽得謝慈二字,並不知謝慈便是司馬卓口中武寧王的妹妹。
「不管這些,今夜大燕皇帝會在皇宮設宴,這武寧王肯定會來,他的妹妹肯定也會來,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司馬珊咬著下唇,嬌羞一笑。父皇只說送她來和親,可和親的對象也沒說一定要是誰,既然如此,她若是想嫁給那武寧王,想來也是可以的吧。
天色將晚,沈良與那幾位狐朋狗友散了場,喝得醉醺醺的回府,正遇上自己親爹在準備今夜進宮事宜。沈父看他這模樣便來氣,少不得將他一頓臭罵,命人送他回房間好好待著。
「小良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成日里不務正業。」幫腔的是沈父如今的正妻王氏,王氏並非沈良生母,而是沈父的續弦,平日里與沈良關係並不好。
「可不是,不孝子。」沈父又罵了一句。
沈良被下人扶著,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頭有些醉醺醺的,看向這家中的燈影游廊,只覺得頭暈眼花,還有些想吐。
他被扶回自己房間,仰面躺在床上,望著承塵閉著眼發獃,好一會兒,自己撐起身來,出了房門。他院子附近都靜悄悄的,只有幾盞燈火,熱鬧之處自然是他們一家人的,沈良想,他兀自從府邸後門離開,去了那座有桂花樹的小宅子。
宅子里只留了一位老管家,老管家見他來,有些欣喜。
「少爺,您怎麼來了。」老管家扶住人,聞見他一身的酒味,有些擔心,「少爺怎麼喝這麼多酒?」
老管家將沈良扶去房間里躺下,給他打了盆清水擦洗,沈良閉著眼,終於覺得清醒了些。老管家又道:「對了,少爺,今日有人給你送來了些桂花糕,想來是昨日那位姑娘。」
老管家將田杏桃送來的桂花糕拿來,擱在了桌上,又念叨起旁的事:「少爺如今這年歲,也該成家了……」
沈良撐起身,拿過一塊桂花糕,這桂花糕做得不錯,沒想到那怯生生的小丫頭手還挺巧。沈良想起田杏桃低下頭的模樣,將桂花糕送進嘴裡,輕咬了一口。
甜甜的,但不膩。挺奇怪的,沈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
一座城的夜色不盡相同,高聳的宮牆之內與宮牆之外自然是不同的夜。
今夜弘景帝設宴給北齊使團接風洗塵,朝中三品以上官員以及那些世家貴族們皆要參加。接風宴設在瓊台,絲竹管弦聲早已起,有舞姬隨樂聲翩翩起舞。
北齊使團早早來了,司馬卓喝了幾杯酒,目光落在那起舞的舞姬上。司馬珊蒙了面紗,坐在司馬卓身側,目光在對面的大燕人身上逡巡,尋找武寧王身影。
司馬珊今日就是為了見那位武寧王,只是……他怎麼還沒來?對面的大燕席上除了幾個皺巴巴的老人,便只有幾個長相醜陋的年輕人,定然都不是武寧王。
司馬珊等得有些焦急,沒一會兒,聽得門口有動靜,她伸長脖子望去,卻聽得通傳,說是大燕皇帝來了。
大燕皇帝……也可以瞧瞧,司馬珊毫不避諱地看去。只看見一位長著鬍子,還頗為英俊的中年男人進門來。
這大燕皇帝比她父皇年輕許多,倒是還看得過去,司馬珊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落在弘景帝身上。弘景帝注意到這道視線,向她看來,只看見一位紅衣美人,身姿曼妙,想來便是北齊六公主。
弘景帝收回視線,坐在上首,又看了看司馬卓,司馬卓也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北齊人的傲慢,當日恭親王前去時,弘景帝已經知曉,但今日切身體會,又是不同。
司馬卓興緻缺缺,等待著那位武寧王的妹妹出現,正仰頭飲酒時,聽得大燕的玉章長公主到。這位玉章長公主,便是那位武寧王的母親,亦是司馬卓要找的女子的母親。司馬卓來了些興緻,懶懶抬頭,看向玉章長公主身側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杏色百迭裙,清麗典雅,是個美人……但顯然不是他所看見的那美人。
司馬卓剜向自己下屬,已經在思索要不要將他賜死喂狗。下屬趕緊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不是這個妹妹,是另一位妹妹。」
司馬卓皺眉,「他還有兩個妹妹?」
下屬打聽到的故事說來話長,便只點了點頭,左右義妹與親妹妹都是妹妹。
司馬卓這才耐著性子,又繼續等著。
司馬珊亦在等,她等得有些無趣,終於聽得外頭的人通傳:「武寧王到。」
武寧王來了!司馬珊當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的來人,只見一襲玄色衣袍緩步而來,氣度不凡。司馬珊有些驚喜,抬眸望去,看見了那位傳聞中的武寧王的真面目。
劍眉星目,輪廓分明,五官俊朗,比他們北齊人要俊秀些。但的確當得起風流倜儻四個字。
司馬珊微垂眸,眸中露出些笑意。
她再抬頭時,被武寧王身側的女子吸引去目光。那女子與自己一樣,亦是一身紅衣,光彩奪目,令人移不開眼。
不止司馬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女子看去,皆是一副被驚艷的模樣。司馬珊有些不高興,她覺得自己的風頭被搶了。哼,不過是因為她蒙著面紗,若是她摘下面紗,那些人定然會被她驚艷到的。如此想著,司馬珊狀似不經意地摘下臉上的面紗,微仰頭捧起酒盞,露出自己好看的脖領與下頜。
但並沒有人看她,因為謝慈與謝無度漸漸走近了。
眾人得以更近距離地欣賞她的美貌,皆是驚嘆之聲。
司馬珊撇嘴,更不高興了。
因為謝慈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的確很美,但……她還是不認為自己能輸給她,頂多也就是她們二人平分秋色。
司馬珊緊緊盯著謝慈看,目光不善,謝慈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瞥了她一眼。謝慈那日已經見過這位北齊六公主,自然認得她,見她恨恨盯著自己,便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司馬珊瞪大眼,她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嘲諷她么?司馬珊拿起旁邊的筷子,將筷子都折彎了些。
司馬卓被她這一眼看得骨頭都酥了,他可以確定,這位女子就是他要找的那人。
美,實在是美極了。
謝慈與謝無度二人向弘景帝見過禮,便回到座位上坐下,司馬珊盯著他們二人,見謝無度偏頭與那女子說話,舉止親昵,心中的惱恨添了幾分。不是說,這武寧王並未曾娶妻,身旁連個親近的女子都沒有么?
她問自己身旁伺候的大燕宮婢:「武寧王身旁的女子是誰?」
宮婢答道:「回六公主,是王爺的義妹。」
原來是妹妹,司馬珊又放下心來。不過對謝慈的嫉妒未減,她又問宮婢:「她叫什麼名字?」
「回六公主,謝姑娘單名一個慈字。」
「謝慈?」司馬珊終於將這人與那天聽見的議論串到一處,原來她便是那些大燕百姓眼中的謝慈。
待到人都來齊后,接風宴正式開始。司馬珊與司馬卓各懷心思,盯著那一對兄妹看,大燕皇帝說了什麼,他們全然沒注意聽。
宴桌之下,謝慈的手被謝無度牽住,以衣袖遮擋。為怕旁人瞧出什麼,謝慈只好做出偏頭與謝無度說話之狀,如此一來,便能靠近些。
「你放開。」謝慈目光掃視一圈,心突突地跳。
謝無度哄她:「又沒人看見。」他一面漫不經心說著,一面輕捏著她小指。
絲竹管弦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似乎沒人注意他們的小動作。但……這麼多人的場合,倘若被發現,那定然是所有人都會知道。
謝慈咬唇,心始終像浮在水面上。
忽地,她發覺一道目光投來。謝慈抬眸,與司馬珊視線正對上。
司馬珊的眼神始終盯著謝無度不放,簡直都像在看碗里的魚,比那些女子還要過分百倍。謝慈嗔怒,與他咬耳密談:「那北齊六公主一直在瞧你。」
謝無度鳳眸微彎,似乎有些喜意。
謝慈惱怒之意更甚,在手心裡掐了一把謝無度的手心。
謝無度道:「她瞧我,阿慈可是吃味了?」
謝慈當即否認:「我才沒有。」
她道:「只是方才她看我的目光不善,我不喜歡她罷了。」謝慈別過頭去,又覷了眼司馬珊。
那日還能說隔得遠,她舟車勞頓,狀態不好,可今日她已經休整過,也近距離看過,謝慈覺得,這北齊六公主的的確確沒有她漂亮。
司馬珊盯著謝無度看了許久,發覺他當真是各個角度都俊美無儔,心中更喜。
她忽然站起身來,與弘景帝道要給弘景帝跳支舞,弘景帝並未拒絕。舞姬退下去,司馬珊跟著樂聲翩翩起舞,只是跳著跳著,司馬珊便從正中間跳到了謝無度跟前。
明眼人這下子都瞧出了司馬珊的意圖,司馬珊也並不覺得羞恥,她們北齊女子一向是喜歡便是大膽追求,不在乎旁人怎麼看。
司馬珊一道舞姿收尾,而後叼著酒盞翩然停在謝無度跟前,她停下動作,媚眼如絲看向眼前人。這樣近的距離,司馬珊看得更為清楚,這真是個英俊無比的男人。
謝慈早在司馬珊靠近之時,便將謝無度牽著的手抽出來。她眼睜睜看著司馬珊將自己嘴邊的酒盞取下,伸手倒了杯酒,遞給謝無度。
「這杯酒,敬你。」司馬珊期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謝慈盯著她手中的酒,又盯著謝無度,而後別過頭。那酒盞她都叼在嘴邊,還用來敬酒,未免也太髒了些,北齊人真是不講究……謝慈憤憤想。
如此氣氛,不免有人起鬨:「美人敬酒,武寧王可莫要推辭,駁了人家的面子。」
「就是就是。」
就連弘景帝都發了話:「斂之啊,既然六公主如此主動,這酒你便喝了吧。」
謝慈微微撇嘴,而後聽見身旁的人說:「六公主盛情,本不該推卻,只是昨日臣忽感風寒,大夫說不能飲酒,實在抱歉。」
謝慈微沉的心又被水流浮起。
司馬珊想說,屈屈風寒而已,喝一杯酒又能如何?他定然是嫌棄自己,不願喝這杯酒。可話還未出聲,弘景帝已經轉移了話題。
弘景帝畢竟疼愛謝無度,想到他曾說過自己有心上人,恐怕不願做如此曖昧之舉,便順水推舟將這事翻過篇。
司馬珊只得冷著臉回到座位上,看向謝無度。
她的酒不知多少人爭著搶著要喝,這人未免太不識好歹!
司馬珊盯著謝無度,不知宴上酒過幾巡,忽地餘光一瞥,瞥見那人說自己風寒不能飲酒的人,竟是端起酒盞飲了一杯。
司馬珊瞪大眼,死死咬著下唇,很是不忿!
她就知道,他是找借口不願喝自己的酒。
謝無度放下酒盞,謝慈臉色緋紅。他方才喝的酒盞是她的,且她已經喝過一口。
只因方才六公主走後,謝慈與謝無度說:「你不喝她的酒是對的,你想想,那六公主的酒盞被她叼在嘴邊跳了一支舞,不知沾了多少她的口水,很髒的。」
謝無度似笑非笑拿過她的酒盞飲了一杯,而後道:「有時候,與人交換津涎,是種樂趣,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