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棺(五)

歡喜棺(五)

一睡醒,應向沂就拿著剪子和紙,比劃來比劃去。

無影好奇道:「你在做什麼?」

「剪東西。」應向沂抬眼看過去,一本正經地問,「你覺得,兔子和貓咪哪個更弱?」

「啊?」

「我想剪個最弱的寵物玩玩,有些糾結。」

無影見過他剪出來的蟒蛇,威力巨大,還沒聽說哪位仙君有如此精妙的手藝。

「兔子更弱一點吧,妖界的貓妖大多兇悍,兔子精倒軟糯,膽子也小。」

應向沂腦補了一下軟乎乎的小兔子,心中微動:「行,那就兔子吧。」

巴掌大小的兔子,毛皮順滑,摸起來跟細絨毯子似的,圓圓的尾巴像小毛球,耳朵是粉色的,尖尖上帶一點灰毛。

只是想想,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兔子剪起來很容易,應向沂三下五除二就剪好了,剪紙在他掌心化作想象中的白軟小兔子。

無影圍觀了整個過程,目瞪口呆:「這也太像了。」

他有些疑惑,應向沂有這般能耐,分分鐘就可以逃跑,為什麼會答應跟他去第一峰。

「因為我對你們尊主很感興趣。」

無影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應向沂將兔子塞到他懷裡:「拿著玩吧。」

比起剪紙兔子,他還是對夢裡會出現的兔子更感興趣。

無影跟著遲迢打打殺殺,頭一回托著這種軟乎乎的生物,渾身都透著不習慣:「你認識尊主?」

「不算認識。」應向沂隨手揪了根草葉,拿在手上把玩,「對了,你們尊主的原形是什麼?」

無影沉默了一下,小聲道:「是蛇。」

遲迢最反感別人談及他的原形,為此不知弄死了多少人,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更是諱莫如深。

「蛇?!」

應向沂愣了下,嫩生生的草葉被直接掐斷。

夢中那自稱「本尊」的白蟒,該不會是妖尊吧?

無影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嗎?」

應向沂丟掉草葉,眉心緊擰:「妖尊要見我,是因為什麼?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無影哭笑不得:「你想多了,雖然不知尊主見你所為何事,但我能確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道:「向我們尊主獻殷勤的男女不在少數,他醉心修鍊,從未在風月之事上浪費時間。」

如此冷心冷情,想也不會是夢裡那個急色的變態騷男人。

應向沂鬆了口氣,笑笑:「那就好。」

方才他也是上頭了,才問出那句話,一開口就冷靜下來了。

應魚曾說過,傾慕妖尊的人數不勝數,對方什麼美人沒見過,自己頂多算是一表人才,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除了妖尊,妖界還有什麼厲害的角色嗎?」應向沂特地補充道,「原形是蛇的。」

雖然曾經問過夢裡的人是否是蛇,對方十分嫌棄地否認了,但渡劫那日的白蟒無法作偽。

應向沂篤定,對方是故意撒謊。

「蛇妖很多,妖力深厚的也不少,第三十三峰又被稱為「蛇峰」,那裡全都是蛇妖。」無影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兔子,「你問這個做什麼?」

應向沂皮笑肉不笑:「我要找一條小白蛇,他是個流氓,三番五次欺辱我……的朋友,害得我朋友心力交瘁,還險些被……強佔身子。」

「淫蛇?!」

應向沂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咬牙切齒:「沒錯。」

確實是淫蛇,整日親親蹭蹭,滿腦子黃色廢料,無時無刻不想著霸王硬上弓。

「原來如此。」無影不無同情地嘆了口氣,「這可是冤枉我們尊主了,他對妖男妖女的追求躲避不及,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白蛇,姓淫,依我之見,大抵是蛇峰的十三少白御,他是妖界出了名的浪蕩子,人如其名,夜御多人。」

裝得那麼純情,親一下就軟,原來是夜御多人的浪蕩子,幹得漂亮。

怪不得否認自己是蛇,原來是怕被他發現真實身份,幹得漂亮。

真是,非常棒呢。

應向沂眯了眯眼睛,在心裡將「白御」這個名字念了兩遍,笑意冷厲:「多謝告知。」

無影默默抱緊了兔子,替白御捏了把冷汗。

總覺得有人要倒大霉了。

入夜。

應向沂以往都是熬到睜不開眼才會睡覺,今天破天荒早早躺下,閉上了眼睛。

無影照看著火堆,給無蹤傳了個信,兩人總合了一下各自的位置和信息。

清垣等人在落楓海沒搜出什麼東西,已經想著悄悄去查其他峰了。

青老給附近幾個峰的人傳了信,囑託他們加強防衛,把仙界的人擋得死死的。

無影瞟了眼睡著的應向沂,把今日聽來的事告訴了無蹤,兩人幸災樂禍,猜測著白御會有什麼下場。

「白御這次可算是踢到鐵板了,這位仙君能裁紙化靈,修為深厚,定然會給他一個教訓。」

「那我們要將此事報告給尊主嗎?」

「不用了吧,尊主只讓我們將人帶回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用說了吧。」

「也對。」

……

兩人聊了半天,作為主人公的應向沂早已沉入了夢鄉,根本沒有注意到。

夢裡的一切都很熟悉,綠茵茵的草地,河流清澈見底,岸邊的柳枝垂落河面,盪起圈圈漣漪。

應向沂站起身,環視四周,沒有看到人。

他冷著臉搜尋,終於發現了一簇藏在草叢裡的白軟毛皮。

挺機靈,知道變成兔子后躲起來。

可惜了,躲得了前半夜躲不了後半夜,今日他們必須得算算賬。

遲迢正在罵天罵地,猝不及防被人揪著耳朵提溜起來,整個懸空。

應向沂拍了拍不停蹬空氣的兔腿,冷笑:「再亂撲騰,就把你烤了吃。」

遲迢:「……」

遲迢:「大膽!」

昨兒個剛你儂我儂的談完戀愛,今天就暴露真面目了。

好一個負心漢。

應向沂看著兔臉上萌生出的怒意,勾了勾唇角:「我這人向來說話算數,不信你就試試。」

兔軀一僵,遲迢不敢動了。

今日的小娘子冷冰冰的,莫名有種駭人的威懾力。

兔耳朵一直被揪著,有些充血,愈發紅了,粉艷艷的。

應向沂大發慈悲,把兔子托在掌心,可勁兒地揉搓:「往日都要抱著我蹭個不停,今日怎麼安分了?」

遲迢眨巴著眼睛,有些驚訝。

小娘子是在暗示他嗎?

昨天還口是心非要談戀愛,今天就迫不及待想這檔子事,他都變成兔子了也不放過。

遲迢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好饑渴的小娘子。

應向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變成了「饑渴」,若有所思地捏著小兔子耳朵尖尖上的灰毛:「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這隻兔子不同於白天的剪紙兔子,眼珠子是詭異的綠色,妖冶勾人。

耳朵也不一樣,倒是和應向沂想象中相同,帶著一點點灰毛。

應向沂動作一頓,有些激動。

以前出現在夢裡的動物,老虎、白蟒、豹子、海豚、兔子……似乎都和他想象的一樣。

難道夢裡的生物形態,取決於他的想象和設定?

小兔子遲疑了一會兒,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兩隻短短的前爪搭著他的手腕,後腿一趴,在他掌心上蹭了兩下。

應向沂:「……」

應向沂:「?!」

遲迢動了動兔耳朵,驕矜道:「我蹭了。」

小兔子仰著腦袋等待誇獎,眼珠子滴溜溜的,透露出一絲期待,彷彿在說「看我多寵你,讓蹭就蹭」。

應向沂又氣又好笑:「我是不是還得誇你聽話?」

遲迢理直氣壯:「難道不應該誇嗎?」

小兔子搖晃著腦袋,兔耳朵一擺一擺的,神色可憐又無辜。

吃完了不認賬,遲迢覺得自家小娘子不是恃寵而驕,是嬌縱過頭了。

應向沂沉默了一會兒,呵呵一笑:「……你可真是好棒棒。」

遲迢不爽地用爪子拍他腕骨凸出的骨頭:「這就誇完了?太敷衍了吧?」

應向沂:「……」

應向沂無語望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陪對方玩哄來哄去的遊戲,他今日可是要讓這浪蕩多情,滿口謊話的淫蛇知難而退的。

他不再廢話,單刀直入:「你知道白御嗎?」

遲迢今日才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從小娘子口中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知道,你問他做什麼,該不會對他有興趣吧?」

還裝。

應向沂眸光愈冷:「聽了一些關於他的事,是挺有興趣的。」

蛇峰十三少白御,浪蕩之名廣為傳播,他生了一副好樣貌,又會甜言蜜語,禍害了不少女子。

遲迢憤憤地撓了撓爪下的骨頭:「不許對他有興趣。」

都是他的人了,怎麼能惦記著那條小白蛇?

應向沂以為他在擔心暴露身份,心中更為氣惱,憤憤地揉著兔子肚子:「聽聞他能夜御多人,你覺得厲害嗎?」

「不厲害!」

這是暗示他做的不夠多?

遲迢暗暗咬緊了牙,待他變成人,定要讓這不知死活的男人下不了床。

應向沂揪著耳朵,把兔子搓扁揉圓:「夜御多人還不厲害嗎?是不是上百人才能叫你滿意?」

「你在胡說什麼?住手,快給本尊住手!耳朵要掉了!」

遲迢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摸了摸耳朵,鬆了口氣。

還在,沒有被揪掉。

他浸在池子里,思考要怎樣弄死白御,勾引誰不好,竟然敢勾引他的人。

遲迢內心中浮現出幾百種酷刑,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小娘子怎麼會知道白御,難不成他來了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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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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