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棺(六)

歡喜棺(六)

遲迢心緒不寧,泡池子都泡不安心,急匆匆傳了個信,將侍者叫來。

池子外有他設下的結界,世上除了他沒人能夠開啟。

遲迢變回人形,姍姍來遲,侍者已經在結界外等候了許久。

「尊主,您閉關結束了嗎?」

「沒有,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件事吩咐你。」

遲迢接過紙筆,皺著眉頭,認真地描畫著。

妖尊大人以往看不上舞文弄墨,最近不僅派人四處去找話本和春宮圖冊,今日還特地囑咐他帶著紙筆過來。

侍者十分好奇,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動作迅速,遲迢沒有絲毫遲疑,很快就畫完了。

他隨手扔了筆,將紙遞給侍者:「畫上的人來了妖界,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侍者心中大驚,戰戰兢兢地接過畫像,只瞧了一眼,就呆住了。

紙上潦草地畫著一個人影,囫圇個,勉強能看出是人形,五官糊成一團,根本無法辨認。

「切記,不可傷他,若他有一點閃失,本尊要你們陪葬。」

遲迢志得意滿地想,本尊真是體貼。

侍者:「……」

侍者幾近崩潰:「尊主,還有其他的畫像嗎?」

遲迢橫眉一掃:「嗯?」

侍者語氣晦澀:「沒事,尊主可知這人名姓,或者他身上還有什麼特點。」

「他……」

遲迢有些挫敗,嫁衣都給人家穿上了,血脈烙印也種下了,他卻還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誰。

他們在夢中相遇,每每都是忙著卿卿我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

閨房情趣,不足為外人道。

遲迢沉聲道:「他是個修士,為人很羞澀,喜歡口是心非,但對我情根深種,愛意深濃。」

侍者:「……」

別讓我找人了,你還是讓我去大海里撈針吧。

當著外人的面聊起小娘子,還怪令人害羞的。

遲迢耳根發燙,故作鎮定道:「還有問題嗎?」

侍者一口氣哽在喉嚨:「沒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嗯。」遲迢負手而立,「我還要閉關幾日,這段時間不要來此處打擾,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

侍者叩首:「屬下遵命。」

拿著這畫像找人是個苦差事,但遲迢沒有限定時間,倒也不急。

侍者離開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思很快就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前些日子尊主一反常態,做嫁衣找春宮圖冊,今日又下了這道命令,莫非,這要找的是准妖后?

尊主對妖界的萬千美人視若無睹,竟然喜歡上了一個修士!

仙妖兩界速來不和,那修士竟然為了尊主來妖界!

這就是真愛吧!

能入尊主法眼,想必對方一定艷冠天下,貌絕六界。侍者激動不已,展開手中的畫像,沉默兩秒后緩緩合上。

一定是尊主沒有畫出妖后的姿容。

剛出結界不久,侍者收到了無影傳來的消息,他帶著使出剪紙障眼法的人很快就會到達第一峰。

遲迢閉關期間,消息都由他安排傳遞,侍者回頭看了眼關閉的結界,給無影回了個信,讓他先將人安置好,等尊主出關再做打算。

無影看完消息,瞥了眼旁邊一臉沉重的人:「你又要剪東西嗎?」

應向沂拿著剪子,對著紙比劃,隨意地「嗯」了聲:「急著趕路?」

「不急,你先剪,此處距離第一峰不遠,今日我們就能到達。」無影坐在一旁,拔了根草葉,叼在嘴裡嚼了嚼,「尊主正在閉關,屆時我先帶你去妖殿外住下。」

應向沂抬起頭:「閉關?」

難道是在昭南城打架時受了傷?

無影沒多說,挑開了話題:「今日還要剪兔子嗎?」

應向沂這兩天一直在剪兔子,每天一隻,剪完就塞給他,他抱兔子都快抱習慣了。

「不,今天不剪兔子,剪人。」應向沂意味深長道,「剪一個不男不女的人。」

無影:「?」

經過這幾天的實驗,應向沂已經確定了,白天他剪了什麼,晚上就會夢到什麼,並且夢裡的東西都與他想象中相同。

這幾天他有在兔子剪紙上加幾剪子,讓兔子這禿一塊那禿一塊,結果不出所料,夢見的兔子會莫名其妙變禿。

當不做具體的設定時,夢裡的生物都和正常的無異,只要他心中做了特殊的設定,並且在剪紙上明確體現出來,夢裡也會相應生效。

這段時間一直被那個綠眼變態騷男人騷擾,應向沂忍無可忍,決定拿起剪子捍衛自己作為鋼鐵直男的尊嚴。

他流暢地剪了個人形紋樣,以往忽略的兩腿之間留有凸出,乍一看,就像是第三腿短一些的腿。

應向沂心中冷笑,一剪子下去,將第三條腿給咔嚓掉了。

無影驚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后腰一抖,有些腿軟。

應向沂把紙人丟進他懷裡:「拿著玩吧。」

無影:「……」

無影:「???」

這他娘的又不是兔子,這個人要我怎麼玩?!

應向沂現在已經可以控制施加在剪紙上的靈力了,紙人出現了沒一會兒,就化成紙片消失了。

無影鬆了口氣,心道好在那紙人還沒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簡直慘絕人寰。

應向沂伸了個懶腰,急匆匆地催促:「快趕路吧,早點到住的地方,我要睡覺。」

成敗在此一舉,他迫不及待想入夢了,去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在應向沂的迫切要求下,無影帶著他加快了步伐,兩人下午就到了第一峰。

第一峰熱鬧繁華,城鎮和人間無異,店鋪攤販比比皆是,賣的貨物琳琅滿目。

唯一不同的是,路上的人不全是人樣,有人長著尾巴,有人長著獸形的耳朵,或多或少都帶著一點妖族特徵。

應向沂好奇地四處張望,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我會不會顯得不太正常?」

無影失笑,解釋道:「妖力低微的妖無法控制氣息,掩飾形態,我們妖族崇尚武力,他們不會覺得你怪異,只會認為你很強。」

「妖力可以根據修鍊提升嗎?」

「可以,但提升的程度有限,能決定妖力的還是血脈和天賦。」

這在妖族不是秘密,無影也沒隱瞞:「妖族中,不同的種族也分三六九等,血統高貴的妖天生妖力強,像大荒時期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降生時就帶有神格。」

應向沂聽得直皺眉:「血統為尊,那豈不是終其一生也無法改變地位?」

「非也,絕對尊貴的只有青龍白虎等種族,隨著越來越多的混血種妖族出現,天賦已經成為決定妖力的關鍵。」

無影頓了頓,神色中帶著一絲嚮往:「像我們尊主,雖是血統不高的蛇妖,但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打敗了上一任妖王。」

應向沂挑了挑眉,對於這位真實版龍傲天的妖界尊主更加好奇了。

他又想到應魚,小丫頭是個半妖,除了被鞭打后暴露妖族特徵,其餘時間都和常人一樣。

應魚的妖力應當很強,也怪不得九寶閣不惜花費重金,要將她捉回去。

時辰尚早,不到睡覺的點,應向沂打算先在城中逛一逛。

無影沒有阻止,命人打點好住處,遠遠跟在他後面。

沿街有叫賣的攤子,除了人間能見到的東西,還有很多妖界獨有的小玩意兒。

狐狸精賣自己的毛織成的圍巾,蚌精在賣珍珠,各種妖賣的東西也獨具特色。

蚌精賣珍珠的同時,還會幫忙做手串項鏈,應向沂圍觀了一會兒,心中微動:「可以不買珍珠,幫我做個飾品嗎?」

蚌精老闆腦袋上綴滿了珍珠,後背上背著兩扇殼,正忙著給珍珠鑽孔,頭也不抬地回道:「東西我看看。」

應向沂拿出之前撿到的白色鱗片:「這個。」

鱗片瑩潤光滑,其上流光湛湛,比攤子上的珍珠還要華美。

蚌精掃了一眼,登時愣住:「這個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應向沂迅速合攏掌心,生怕被他搶走鱗片一般:「管那麼多做什麼,你就說能不能做。」

「能做,但手工費很高。」蚌精壓低聲音,「這鱗片比不得珍珠好看,算上手工費不是小數目,我吃點虧,你挑個攤子上的飾品,我跟你換,如何?」

應向沂掉頭就走。

蚌精連忙追上來:「不考慮考慮嗎?」

「你不想做生意,那咱們也沒得談。」

應向沂攥著鱗片,莫名上火,有種自己的寶貝被覬覦的不適感。

「開個玩笑,不換就不換,拿錢,我立馬就給你做。」

見他還要走,蚌精賠笑:「公子,這第一峰里可就我做這買賣,你再走下去,也找不到人了。」

一路走來,確實沒有這樣的攤子了,應向沂思忖道:「手工費多少?」

蚌精伸出一根手指,睨著他的臉色,試探道:「給你打個折,一百兩銀子。」

應向沂回頭張望,喊了聲:「無影,我知道你跟著呢,借我一百兩銀子。」

悄悄跟蹤的無影無奈現身,表情冷峻,沖蚌精抬了抬下巴:「手工費多少?這位是尊主的客人,賬記在妖殿。」

蚌精認出了無影,整隻妖都嚇哆嗦了:「原來是尊主的客人,手工費不要了,不要了。」

應向沂忍著笑,將鱗片遞過去:「堂堂妖界尊主,定然不會吝惜一百兩銀子,屆時你去找他要便是。」

大水沖了龍王廟,坑人反被教訓了一番,蚌精悶著頭給鱗片打孔拋光,一言不發。

手工費撐死幾兩銀子,借他幾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去找妖尊要錢。

怕蚌精調換鱗片,應向沂一直在旁邊看著。

打磨鑽孔,用紅繩繞過,編成一條手串,白色鱗片和紅色線繩交纏在一起,十分相配。

蚌精瞄了眼無影,討好道:「公子可喜歡珍珠,我送你兩顆,放在這手串上定然好看。」

應向沂搖搖頭:「不用了,不需要其他東西,只這鱗片就好。」

手串做好,應向沂當即戴在左手腕上,紅繩貼著腕骨,勾勒出一截流暢性感的弧線。

「你若不想去找遲迢要手工費,那就等幾日,我會還你。」

應向沂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蚌精僵立原地,自言自語:「我是聽錯了吧,他怎麼敢直呼尊主大名。」

無影安排的住處是城中一處客棧,靠近妖殿,附近吃食眾多。

應向沂和無影就近吃過飯,就回客棧了。

天已經黑了,城中不似白日里的喧囂。

趕了幾天的路,身乏體累,應向沂本以為自己躺下就能睡著,結果心裡惦記著事,太過激動,好半天才睡下。

在夢裡是被壓醒的。

應向沂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身上的重量。

紙人的臉各不相同,都是平平之姿,那雙綠色的眼睛放在臉上實在突兀。

應向沂被蠱住,盯著那雙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將人推開:「重,別壓著我。」

遲迢勾著他滑到手肘的衣服,滿臉躍躍欲試:「那我們換個姿勢?」

應向沂:「……」

很好,我看你還能騷多久。

柔軟的被褥被推到一側,大半掉在地上,應向沂撐起身:「換姿勢之前,你是不是該脫個衣服?」

遲迢表情複雜,驕矜中帶著一絲得意:「你果然忍不住了,放心,為夫今日就讓你下不了床。」

應向沂眸光微冷:「是嗎?那你直接脫褲子吧。」

遲迢:「?」

小娘子今日怎麼這麼主動?

「你前幾日可不是這樣熱情似火的。」遲迢滿臉狐疑,「不玩欲擒故縱那一套了?」

應向沂深吸一口氣,磨了磨牙:「對啊,我不想矜持了,你快點讓我下不了床吧。」

這還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遲迢利落地脫了褲子,學著春宮圖冊上畫的,一手攬住應向沂的腰,一隻手熟練地往自己身下探去。

一秒,兩秒……他龍軀一震,渾身僵住,似有些不敢置信地低下頭,滿臉錯愕驚恐。

應向沂朝他身下看去:「怎麼了?」

「閉嘴!」遲迢驚呼出聲,拽著衣服擋住自己,「不許亂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應向沂揚起唇角,笑容中帶著一絲殘忍:「不是說要讓我下不了床嗎,怎麼停下來了?」

遲迢弓著腰下了床,光著兩條又白又長的腿站在地上,眼神慌亂不已,卻故作兇狠:「你,你乖乖在床上待著,我今日不許你從床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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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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