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著什麼急,賀禮還沒給你準備好。」非亦閑庭信步,好笑地看著一見見了鬼表情的下屬們,「怎麼,以為本尊死了,迫不及待想出來奪權了?」
東祝仍然沒露臉,理也沒理他們,直接進了殿內,路過遲迢的時候停頓了:「神界的事是你們做的?」
他們本不想這麼快現身,但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是妖尊霸佔魔心城,又對神界下手,致使無數神將神官受傷。
再任由流言傳下去,遲迢及妖界勢必成為人人群起攻之的對象。
他們不得不趕回來,解決魔界的事,幫遲迢正名。
遲迢沒好氣地應了聲:「是又如何,你要替老朋友報仇嗎?」
東祝搖搖頭:「神界興衰,神族生死,都與我無關,我只是想提醒你們,要查天上天的話儘快去,晚了就沒機會了。」
遲迢皺眉:「什麼意思?」
「阻撓你們的並不是我與一殿,我們只是在替朋友收拾爛攤子罷了,無心插手你們的事。」東祝頓了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的人,正色道,「你的道侶是進入天上天的關鍵,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非亦在魔心城積威日久,加之連斬十三位魔王的事迹,使得他沒動一兵一卒,就化解了此次內亂。
經過調查盤問,他們發現被抓到的魔宮內鬼中不僅其他魔王的內應,還有神界的棋子。
遲迢面色沉重:「此次魔界內戰,神界也參與其中,應該是想借魔王之手除掉你。」
非亦嘲諷一笑:「就憑那些廢物?」
遲迢對應向沂耳語幾句,應向沂會意,拉著非亦去問百里舒的事了。
魔族有專門的審問方法,百里舒昨夜被非亦帶走審問,不知有沒有審出有價值的東西。
遲迢雙手撐著桌子,正視著專心把玩夜明珠的東祝,壓低聲音:「你不是不想讓我們查到墳碑的事嗎,為什麼要指出神界?」
夜明珠是非亦為遲迢和應向沂結契準備的賀禮,東祝聽說了之後,主動提出要自己把關,挑份更貴重的禮物。
「因為他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傷了不該傷的人。」東祝放下夜明珠,「糾正一點,我沒有不想讓你們查,你們能不能查到,能查到多少,全憑本事,我只是不想做出賣朋友的事。」
「那一殿呢?他與九寶閣閣主同流合污,他——」
東祝抬了抬手,打斷他的話:「小白龍,別總是盯著明處的瘋子,你該關注的是暗處的鬼。」
遲迢微怔。
瘋子無疑指的是九寶閣閣主,這個形容十分貼切,那暗處的鬼又是誰?
東祝嘆了口氣,無奈道:「你是非亦的朋友,也算是我半個徒弟,聽說你要成親了,那我就送你一句話當賀禮吧。」
「瘋子不可怕,只要抓住了瘋子的命門,你就可以利用他去對付其他敵人,比如躲起來的鬼。」
東祝把夜明珠收進盒子里,除了遲迢點名要的筆墨紙硯,又添了幾件金玉飾物:「一殿在利用他,你也可以利用他。」
他瞥了眼走過來的應向沂,低聲道:「但要利用瘋子,肯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已經有了廝守一生的人,要考慮好。」
「在說什麼?」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應向沂怕他們再起衝突。
盒子被仔細封起來,東祝推過去,對並肩而立的兩人點了點頭:「這是我和非亦為你們準備的賀禮,我身體不好,可能沒辦法去妖界,提前恭喜你們,回去的時候將賀禮一併帶上吧。」
非亦想說什麼,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神界大亂,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妖界的消息應該快傳過來了,就不留你們在魔心城了,有機會再聚。」
明顯又不客氣的逐客令。
應向沂以為遲迢和東祝又吵起來了,想勸兩句,卻被遲迢攔住了:「多謝前輩,賀禮我們就收下了,祝你早日恢復,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你們來參加我們的結契典禮。」
說完他就拉著應向沂走了,不忘帶上超乎尋常的一大盒賀禮。
非亦眉心緊蹙:「我答應過,要去參加他們的結契大典。」
東祝沖他招了招手:「不行,你得留下來陪我。」
「結契大典會出事?」非亦思索了下,「神界要對遲迢下手?」
東祝語塞:「我只告訴你一句,不許去。」
「看樣子是了,神界前幾日被鬧了個天翻地覆,任誰都對遲迢忌憚不已,我與他交好是好事,可你偏偏要讓我在這個時候遠離他。」
隔著面具,只能看到一雙眼睛。
非亦抿了抿唇,下意識放輕聲音:「為什麼你篤定遲迢不敵神界?」
之前一口一個師尊,現在倒好,一聲都不叫了。
東祝不合時宜的想到,他這個徒弟真是名副其實的熊孩子,專門來克他的。
「我不是篤定他不敵神界,我只是怕你經歷我曾經歷過的事情。」
我怕你親眼看著自己的朋友死於非命,就像我曾經看著巫行翮和神君接連出事一樣。
如今的遲迢和應向沂,不正是下一個巫行翮和神君嗎?
東祝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在遲迢的眼中,有著和巫行翮一樣的堅持,這份堅持遲早會將他推上巫行翮的老路。
雁失其侶,哀鳴至死。
到那時候,應向沂恐怕也要面對神君曾面對過的抉擇。
這兩個人很好,只是不適合做朋友。
可非亦偏偏成為了他們兩人唯一要好的朋友。
不管非亦再問什麼,東祝都閉口不言,也沒解釋過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另一邊,應向沂也在試圖撬開遲迢的嘴:「你和東祝都說了什麼?」
遲迢沒好氣道:「他占我便宜!」
應向沂:「??」
遲迢面色不虞:「他說我和非亦是朋友,就算是他半個徒弟,所以送了我一句話做賀禮。」
應向沂忍著笑,將裝賀禮的盒子裝進儲物戒里:「什麼話?」
「珍惜眼前人。」遲迢語氣幽幽,「一句話五個字,抵一份賀禮,他不僅臉皮厚會佔便宜,還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應向沂無奈失笑:「好了好了,魔尊的賀禮重,就當是補回來了,禮輕情意重,你可要好好珍惜我。」
遲迢抬了抬下巴,趾高氣揚:「那當然,不用別人說,我肯定也會珍惜你的。」
兩人直接回了妖界,遲迢站在第一峰上空,俯瞰著地面上的城池:「總算回來了,拋開那些煩心事,這一趟出去報了仇不說,還洗凈了我一百年來受的屈辱。」
他看著第一峰的每一寸土地,目光眷戀。
應向沂想,他的小白龍真的是一個很合格的尊主,一肩扛起了仇恨尊嚴,一肩扛起了妖界的榮辱。
無影和無蹤率人前來,跪滿了一地:「恭迎尊主,恭迎妖后。」
遲迢笑意愈深,意有所指地看嚮應向沂,後者面熱,擰著眉頭小聲嘀咕:「你別讓他們那麼叫我,怪怪的。」
之前心裡惦記著事,沒注意到這茬,現下聽著無影無蹤等眾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叫,總有種羞恥的感覺。
應向沂眼皮直跳,恨不得縮小成條條那麼大,將自己藏在遲迢身後,避開似有若無的打量目光。
「哪裡怪了,你不就是我的妖后嗎?」遲迢理直氣壯,「我都答應為你穿嫁衣了,你只是被叫幾聲妖后罷了,要不然我們交換,你來做妖尊,我當妖后,嫁衣也給你穿。」
應向沂:「……」
他當妖尊也沒人信服,不過是「白賺」一套嫁衣罷了。
聽了遲迢獨特的安慰,應向沂瞬間覺得被叫妖后沒那麼羞恥了。
也沒哪條律法規定,妖后不能是男的。
看吧看吧,反正都是遲迢的臣民,日後也會變成他的臣民。
更何況,從相貌,地位等各個方面來看,外人只會覺得是他佔了便宜。
思及此,應向沂昂首挺胸,頗有些驕傲。
全妖界的夢中情人,現在是他的了。
應向沂想開了,遲迢卻不願意讓他「拋頭露面」,帶著人直接回了妖殿。
無影早就猜到了這一出,苦哈哈的領著人往妖殿趕。
妖殿內張燈結綵,拜堂成親時要做的裝飾基本完成了,整個宮殿煥然一新。
應向沂將一切盡收眼底,突然想到在「醉生夢死」的夢境之中,遲迢曾幻想過的結契大典。
「像不像?」遲迢偏頭看過來。
應向沂微訝:「像什麼?」
「像我夢裡的一切。」遲迢依次指了指屋檐下的紅燈籠,牆壁和窗戶上貼著的喜字,「妖界沒有拜堂成親的說法,結契大典也不會準備這些,這些都是我傳信給無影,讓他們一點點準備的。」
夢境只是開始,早在夢境之前,他就特地搜尋過人間關於成親的習俗,悄悄謀劃過這一切。
最後,他將曾經想到的點子都用上了。
他要用人間最隆重,最奢華的成親儀式,迎娶他的妖后,他的心上人入門。
他小心翼翼地問:「阿應,你喜歡嗎?」
被熱切的目光注視著,是每一個墜入愛河的人都無法拒絕的,應向沂心下動容:「喜歡,我很喜歡。」
他並不在乎這種虛禮和儀式,但眼前的一切都包含了遲迢對他的尊重與珍惜,他沒辦法不心生歡喜。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差敲定結契大典的具體日期。
無影和無蹤捧上老黃曆和專門找人測算過的吉日:「尊主,最近的吉日是七日後,宜嫁娶。」
遲迢大手一揮:「那就七日後吧,消息放出去,不用邀請人,來者是客,本尊歡迎他們來祝福我和阿應。」
應向沂算了算時間,有些頭疼:「七日後,會不會太趕了?」
在現代社會,結個婚似乎都要提前幾個月定下日子,從會場到婚紗禮服,再到婚禮的各種設計,都需要時間來慢慢商榷。
「不趕,來得及。」遲迢胸有成竹,「妖殿已經裝飾完了,至於嫁衣和喜服,以前都做過。」
應向沂一怔:「做過?」
遲迢想到在夢裡強行給人穿上嫁衣的事,又想起自己似乎沒有解釋過,那嫁衣是真實存在的。
他支支吾吾,覺得當時夢裡的自己一點都不尊重應向沂,有些不敢開口。
無影和無蹤會意,悄悄退下去,給他們兩個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應向沂橫了眼心虛的人:「嫁衣和喜服是怎麼回事?在我之前你還想過和誰拜堂結契?」
遲迢連忙搖頭:「沒想過,只想過和你結契,那嫁衣是我剛在夢裡見到你時,讓綉娘做的。」
事情敗露,遲迢把當初做了什麼和盤托出,還讓人將綉娘帶到了大殿上。
做完嫁衣之後,就出了昭南城嫁衣鬼一事,他們查到了失蹤的綉娘,便一直將她留在妖殿內,沒送回人間。
久而久之,就把她給忘了。
遲迢徑自念叨個不停:「當時我看你那麼不情願,就想逼著你嫁給我,等你愛上我了,再把你休了……嫁衣就是那時候做的,咱們兩個的身材差不多,我就讓綉娘照著我的尺寸做了。」
應向沂聽到他一開始打算始亂終棄,在心裡冷笑了聲,暗暗記下一筆:「那嫁衣呢?」
遲迢乖乖回答:「燒了,我用了點小法子,將嫁衣帶到了夢裡,封印在你身上。」
說著,他摸了摸應向沂的手腕,銀白色手鐲緩緩浮現。緊接著,絲絲縷縷的力量從手鐲中散開,在他身上組成了一套嫁衣。
在還未交心的時候,儘管打的是始亂終棄的名義,但遲迢給應向沂的,無一不是最好的。
就像是上天註定,他生來便要將最珍貴的一切捧到應向沂面前。
應向沂覺得可惜,如果沒燒掉,就可以直接拿給遲迢穿了。
綉娘很快就被帶過來了,她在妖界中生活了幾個月,被客客氣氣的對待,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懼怕了。
最重要的是,妖尊也不像傳聞中一樣不近人情。
最近妖殿里一直在準備成親的各種東西,綉娘早就猜到了要發生什麼,行了禮后,悄悄打量著應向沂。
應向沂身上的嫁衣還沒有消失,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她繡的嫁衣。
看來這位,就是妖尊要娶的人了。
妖后是個男人,綉娘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問道:「請問尊主可是要成親?需要我做喜服?」
「是嫁衣和喜服,要做一套。」遲迢指指自己,又指指應向沂,「嫁衣還是按照我的尺寸做,喜服按他的做,我的尺寸你有,等下幫他量一下尺寸。」
手鐲上的光消失了,應向沂身上的衣服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他的面容發生改變之後,身高也變了,以前和遲迢差不多高,現在比遲迢要高上一點,所以得重新量量尺寸。
綉娘愣了一瞬:「喜服按……他的做?」
遲迢面無表情,一副不善的模樣,她沒敢問嫁衣,覺得自己剛才應該是耳朵出現了問題。
遲迢有些不耐煩:「昂,不然呢?」
當著綉娘的面說一下嫁衣和喜服的分配,他就不自在了,結契當天穿著嫁衣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讓紅事變成白事。
應向沂看著他泛紅的耳朵,垂眸笑了笑,上前一步,溫和道:「我們去量尺寸吧,到時候我會將怎麼做告訴你。」
應向沂帶著回不過神來的綉娘去了偏殿,遲迢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將無影和無蹤叫進來:「最近神界有沒有來鬧事?」
神界損失慘重的事已經傳開了,無影他們也略有耳聞,搖搖頭:「屬下已經派人加強守衛,如果有異常情況,影道的人會立馬來報。」
遲迢舒了口氣,吩咐道:「那就好,仔細一點,他們如果來了的話,悄悄告訴我,別讓妖後知道。」
無影和無蹤雖有詫異,但沒有說什麼,一一應下。
量尺寸需要一段時間,無影無蹤陪著遲迢等在外面,好奇問道:「尊主,聽說神界三重天大亂,死傷慘重,這是真的嗎?」
遲迢隨口道:「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嗎?」
無影和無蹤面面相覷,後者又驚訝又興奮:「尊主,真的是您做的嗎?」
六界都在傳此事和遲迢有關,但從神界透露的隻言片語來看,去搗亂的東西似乎和遲迢對不上號。
他們尊主一出手,勢必會轟轟烈烈,大大方方,可在此次襲擊中,並沒有人看到他現身。
遲迢勾了勾唇角:「不是我。」
無蹤瞪圓了眼睛:「是神界自導自演,栽贓嫁禍,想冤枉您?!」
遲迢一巴掌拍在他後腦殼上:「安靜點,本尊話還沒說完呢,去搗亂的不是我,但是與我有關。」
叫相公一事有損男龍的威嚴,遲迢自然而然的省略了,得意道:「是阿應做的,我看神界的人不順眼,他為了哄我開心,就小小地出手收拾了一下。」
無影、無蹤:「……」
這叫小小地出手收拾一下?
兩人雙眼發直,遭受了巨大的衝擊。
那看上去脆脆弱弱的小仙君,如何能將神界三重天攪得人仰馬翻?
尤其是無蹤,一臉不敢置信:「就憑他?尊主是在開玩笑吧,他怎麼可能做到……」
無蹤對應向沂本來就不是很滿意,平日里也會在背後議論兩句,無影每次都會阻止他。
這一次沒來得及阻止,無影暗自嘆了口氣,默默往旁邊挪去,離他遠遠的,以防被殃及。
「他怎麼了?」
遲迢冷下臉,語氣不悅。
無蹤此時也清醒過來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屬下一時失言,還望尊主饒命。」
遲迢俯下身,掐著他的衣領,壓低聲音:「本尊從不開玩笑,他是本尊放在心尖上的人,本尊不僅會與他結契,還會為他穿上嫁衣。」
不僅是無蹤,連無影都震驚不已。
遲迢毫不在意,迎著他們驚詫錯愕的目光,輕輕一笑:「他都能讓本尊雌伏身下,心甘情願做他的女人,他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渡微州的那場真實春夢,一直是遲迢難以啟齒的秘密,但當真的在下屬面前承認身居下位后,卻沒有他想象中的恥辱感覺。
「前幾日神界之事,本尊親眼所見,他以一己之力搗毀神界半數宮殿,逼得神尊倉皇逃竄,神官神將無力阻止。他若想,覆滅六界與覆滅神界沒有難度。」
無影和無蹤已經被他的這番話劈得魂不附體了,遲迢卻嫌不夠,又補充了一句:「本尊知道你們都覺得是他高攀了我,其實恰恰相反,是我抱了他的大腿,高攀了他才對。」
應向沂和綉娘量完尺寸,從偏殿出來。
遲迢一把甩開無蹤,喝道:「自己滾去領罰。」
應向沂不明所以:「發生什麼事了,動這麼大火氣?」
遲迢迎上去,毫不避諱地撲進他懷裡:「一些小事,量完尺寸了吧,我們去拆非亦的賀禮,那套筆墨紙硯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好好,先等等。」應向沂攬著人的肩膀,溫聲哄了兩句,「咱們的婚期……結契日子可能得推後幾天。」
遲迢猛地抬起頭,委屈巴巴:「為什麼?」
應向沂腦海中冒出「恨嫁」兩個字,揚起笑:「因為七天時間做不完嫁衣和喜服。」
綉娘在一旁弱弱點頭:「妖后提了一些建議,工期比較長,七天的時間不夠。」
遲迢鬆了口氣,想到當時做嫁衣似乎也花了很長時間,釋然了:「那需要做多久?」
綉娘:「一個月。」
遲迢直勾勾地看著她:「什麼?你剛才說多久?」
綉娘打了個哆嗦,幾乎要哭出來了:「二十天,不能再少了。」
應向沂適時開口:「二十天就二十天吧,很快的,結契一輩子只有一次,嫁衣和喜服可不能馬虎。」
遲迢還想說什麼,被應向沂拉走了:「現在就拆賀禮,會不會不吉利?」
遲迢瞬間被帶跑了思緒:「沒事,實在不行我給非亦傳個信,讓他再送一份禮物過來,等結契大典后拆。」
應向沂哈哈大笑:「你是逮著一隻羊薅,想把他魔界給搬空嗎?」
遲迢認真地解釋:「非亦那廝過去千年不務正業,整日不是想師尊,就是在六界中亂晃,他搜尋了一大堆寶物,比我的寶物多多了,搬不空的。你也說了,結契一輩子只有一次,不趁現在多撈一筆,以後就沒機會了。」
說著,他真的掐了個手訣,給非亦去了封信,再要一份賀禮。
應向沂快被他精打細算的小模樣可愛死了,腦補出一條小白龍費盡心思從別人家裡要寶物,擴充自己小金庫的畫面。
「我以後一定會搜尋來很多寶物,都送給你,讓你的金庫比任何人的都大。」
應向沂想,也許這就是喜歡吧。
看到你羨慕別人擁有的東西,我就想把一切都為你尋來,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
——
魔尊重回魔心城的消息不脛而走。
非亦沒有繼續囿於魔心城的方寸之地,以雷霆手段果斷出擊,將魔界的勢力盡皆收到自己手中。
斬殺十三位魔王的事迹在前,魔界的分割之勢被順利解決,非亦成為名正言順的魔界至尊。
此前傳的沸沸揚揚,說妖尊妄圖對魔界下手。
非亦一將魔界的大權握在手中,立馬昭告天下,宣布傳聞是假的。
與此同時,妖尊要結契的消息也傳開了。
這個消息引起了六界的轟動,尤其是妖界,傷心之人不知凡幾。
無數人湧入妖界第一峰,想一睹妖后的風采,看看是什麼樣的絕色佳人,能收服相貌和實力並駕齊驅的妖尊。
應向沂從沒覺得自己這麼火過,比上了微博熱搜還嚇人。
在妖殿里還好一些,如果去了城中,即使有遲迢在身旁,也攔不住那些洶湧的目光。
妖界對於妖后的評價不高,倒沒有歧視應向沂是男的,只是覺得他相貌堂堂,不到能配得上遲迢的地步。
再加上有消息稱,應向沂是修士,這一點使得妖界中人更為氣憤。
這些事情,應向沂都不知道,他不喜歡被人追著圍觀,連續幾天都窩在妖殿里,和遲迢膩膩歪歪,順便研究木偶人和墳碑。
要等嫁衣和喜服,又要挑黃道吉日,最後結契的時間不得不推遲到一個月後。
這一點令遲迢頗不滿意。
妖尊不痛快了,勢必不可能讓其他人痛快。
在得知不少人對應向沂這個妖後有意見后,遲迢就派人出去殺雞儆猴了,凡是有說應向沂壞話的,全都抓到牢里,交錢才能離開。
短短几天,就賺了一大筆錢,都被遲迢用來購買喜果糕點了。
美其名曰,是妖界臣民交的份子錢。
份子錢一說是遲迢從應向沂那裡聽來的,按照他的理解,就和賀禮差不多。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積少成多的份子錢不要白不要。
這麼一通操作下來,來第一峰的人少了很多,反對聲也漸漸降了下去。
無蹤拎著一籃子喜果,逐一分發給出獄的人,看著他們一臉郁色,惡意道:「這是尊主和妖后的喜果,有你們的祝福和錢,二位一定會長長久久。」
殺人誅心。
送走了一個又一個臉色難看的人,無蹤的心氣順了不少。
無影好笑地看著他,調侃道:「這命令早點下的話,你是不是也得交一份祝福的錢?」
無蹤挑了顆喜果塞進嘴裡,含糊道:「對比聽到尊主那番話,我倒寧願交錢。」
無影一噎,深有同感。
一想起遲迢那日說的話,他們還是不太能接受,素來強大的尊主被抱在懷裡,被親吻,被……太突兀了。
比起覺得應向沂配不上遲迢,他們更加無法接受遲迢雌伏在應向沂的身下。
本以為不會再有人鬧事了,誰知接下來的幾天里,被抓進牢里的人更多了。
地牢的人數呈波浪線波動,從一開始的爆滿到越來越少,現在人數竟然開始回升。
無影和無蹤帶著影道的人,每天都忙著抓人,累了個半死。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群人又開始鬧事了,並且一個個從不情不願,憤恨不已,到如今進了牢里還樂樂呵呵,滿臉期待。
調查過後才發現,這群人是為了妖尊和妖后的喜果來的。
遲迢吩咐準備的都是上乘的喜果,專門派人去人間買回來的,在妖界也算是稀罕物,有錢都買不到。
聽說過出獄會送喜果之後,妖界中的一些人便專門詆毀應向沂,反對他們結契,為的就是被抓進牢里。
無影和無蹤氣得想罵人,為防全城入獄,連忙將此事彙報給了遲迢。
遲迢聽完臉都綠了,立馬讓人查了賬。
發現及時,虧的不算太多,但這事怎麼想怎麼氣人。
他想斷了送喜果的事,被應向沂攔下了。
應向沂剛知道這些事,心裡又酸又軟,在房間里笑了半天,看小白龍氣得夠嗆,才施施然出來。
「都是你的子民,送點東西也無妨,不過得換個方法送。」他早就想好了怎麼處理,對無影和無蹤吩咐道,「牢里的人暫時先別放,放出消息去,如果妖界的人祝福他們結契,便可以來大牢門口領一份喜果,要登記造冊,每人只能領一次。」
無影在心裡一合計,覺得可行,問道:「那牢里的人呢?」
應向沂笑笑:「對付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就該讓他們吃點苦頭,讓他們眼睜睜看著別人來領喜果,等過個三五日,再說尊主開恩,把他們放了就行了。」
氣到他的小白龍了,坐幾天牢也是活該的。
無蹤遲疑道:「這樣的話,開銷會很大。」
妖尊結契的事已經宣告出去了,妖界有七十二峰,來湊熱鬧的人只會多不會少。
應向沂一拍手,笑得狡黠:「我正要說這個,你們去採購喜果的時候,去一趟上曦城的千金台,我與迢迢在那裡存了一筆錢,可以用來買東西。」
拍賣會已經結束了,按照千金台之前估算的價格,那一大堆靈草應該賣了不少錢。
喜果在妖界稀罕,但在人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大批量採購的話,貴的也就是人工運輸費。
無影和無蹤連忙動身,點了人就往上曦城去。
問題迎刃而解,遲迢笑得眉眼彎彎:「阿應好厲害,我發現你比我更適合當尊主。」
有手段,有謀略,如果論收攏人心和治理手段,應向沂一點都不差。
甚至要比用實力說話的遲迢和非亦厲害。
「我只適合當你一個人的尊主,讓我管太多人,我做不好。」都是些古裝劇里會耍的小聰明,應向沂不敢誇大,「迢迢偷偷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是不是該獎勵一下?」
遲迢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應向沂確實沒想到,他會花心思處理這種事。
越接觸,越能發現這個人有多值得他喜歡。
「有獎勵?」
應向沂總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時候是神奇的剪紙,有時候是一些小玩意兒,是故遲迢一聽到獎勵,眼睛就亮了。
遲迢太神奇了,似乎永遠都會用充滿期待和愛意的眼神注視著他。
應向沂覺得他像一個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奇迹:「有獎勵,還有遲了很多天的禮物。」
遲迢會意:「生辰禮物嗎?」
應向沂點點頭,拿出準備好的吊墜:「我親手雕的,可能有些粗糙,你多包涵。」
是那塊冰種帝王綠翡翠,分割下來最大的一塊,被他雕成了佛像。
老話說的好,男戴觀音女戴佛,觀音音議官印,寓意步步高升,佛像則是保平安的。
比起步步高升,應向沂更希望他的迢迢平平安安,所以才有了這尊佛。
憨態可掬的彌勒佛戴在遲迢脖子上,晶瑩翠綠的吊墜卡在鎖骨中央,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應向沂滿意地笑了笑:「和我想象中一樣漂亮,它的寓意是,保佑你平平安安。」
遲迢愣了愣,怔怔地看著頸間的吊墜。
應向沂又拿出一個小木盒:「在我的故鄉,成親又叫做結婚,在結婚之前,要先用戒指求婚。」
將翡翠分割成三塊的時候,他就想好了。
遲迢給了他所有的愛,他也會回之以全心全意,所以別的新娘都會有的儀式,他都會一一給予遲迢。
繞到遲迢面前,應向沂單膝跪地,打開了盒子:「遲迢,你願意嫁給我嗎?」
盒子里是兩枚翠綠的圓環戒指,打磨得又薄又細,內側用靈力刻著兩個人的姓名縮寫。
遲迢手足無措,想把他扶起來,卻被抓住了手。
應向沂仰起頭,陽光透過院子里的一樹繁花,斑斑駁駁,撒在他眉眼之間。
他微微笑著,溫柔又深情:「乖,這個時候你該說,我願意。」
「我願意。」
急促的三個字落下,遲迢就想把人拉起來。
應向沂無奈失笑,為他戴好戒指后,握著他的手落下一個輕吻,然後才站起身:「這下子,我們之間就公平了。」
遲迢在他後頸留下了咬痕,他在遲迢后腰紋了玫瑰。
遲迢為他戴上了項圈,戴上了手鐲,他為遲迢打造了平安佛吊墜,準備了戒指。
每一筆賬都還上了,他們也從相看兩相厭走到了兩情相悅。
沒有比這更圓滿的事情了。
繁花紛紛落下,飄滿了院子,遲迢眨了下眼,揚起唇角:「嗯,我們公平了。」
和無蹤說的是氣話,他從來不覺得他和應向沂之間存在誰高攀了誰的問題,他們一直都並肩而行,是平等的存在。
——
有應向沂的出謀劃策,喜果一事很快就解決了。
從千金台取來的錢沒用完,還剩下很多,令應向沂和遲迢都大吃一驚,沒想到拍賣靈草會有這麼大的利潤。
還有半個月就到他們結契的日子了。
或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第一峰內已經很少聽到反對的聲音了。
偶爾有一兩道,都被神出鬼沒的影道之人抓進了牢里,力求達到遲迢提出的,無人反對的要求。
遲迢要賀禮的信發到了魔界,非亦回信大罵他無恥,並警告他欠下的債都是要還的。
對此,遲迢不以為意,壓根沒往心上去。
應向沂提醒道:「魔尊還沒結契,他現在心上人在側。」
遲迢思索了下,語氣篤定:「有東祝在,他不會像我這樣開口要賀禮的。」
應向沂:「……」
得,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啊。
六界陸陸續續都派人送來了賀禮,神尊向來會做表面功夫,也沒落下。
不僅送來了賀禮,還讓人轉告一句話:久聞妖后大名,結契當天,定要來見識一番。
遲迢聽了立馬冷下臉,直接將神界的人丟出了妖殿。
神尊不是傻子,稍微一查就知道應向沂擅長剪紙秘術,自然而然將他和前幾日的事聯繫了起來。
應向沂毫不懼怕,突然道:「這半個月正好沒事,我們去一趟天上天,如何?」
作者有話說:
無影無蹤:這就是站反cp的痛嗎?
妖界眾人:這門親事我不同意,讓我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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