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斬釘截鐵
降谷零並沒有那麼閑。
他在給諸伏景光發了豎拇指和加油的表情后,就埋首開始給剛認識的朋友整理基礎知識點的筆記。
正好也可以鞏固一下自己的記憶。
國家一類公考要記住的東西更加瑣碎,由於職業組未來接觸的工作要更深層次,很難不和政治掛鉤,所以對於古漢文的政理也要求更高。
降谷零想起高中時幼馴染帶他去見了剛通過一類公考的兄長,實在是佩服後者對鄰國的古代漢文竟然能融會貫通到了那種境界。
等長谷川徹和諸伏景光兩人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如此賞心悅目的場景。
青年端坐在書桌前,脊背挺得筆直,金色的碎發隨著他微微低頭的姿勢散落,優秀的五官更是能立刻抓拍成海報的程度。
四人桌的中間被店家放了一盆小小的綠蘿,生機盎然,招展著自己的枝葉。
靜謐的,只有筆尖沙沙流淌過紙張的聲音,窗外的麻雀偶爾嘰喳兩聲,陽光明媚地灑進來,這種學習氛圍很容易讓人一起沉浸下去。
諸伏景光關上門,將外界於他們隔絕開來。
「早上好啊,零。」長谷川徹樂呵呵地沖聽見動靜而抬頭門口看來的金髮青年打招呼。
「早。」降谷零回了一聲,他靠回椅背上伸展了一下胳膊,在長谷川徹看不到的地方向諸伏景光擠了下眼睛。
得來幼馴染一個怒視。
降谷零樂起來。
一起長這麼大,他真的很難找到機會去調侃景光,所以他總是忍不住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性別都是Omega根本不是問題,雙O戀早就合法了。
長谷川徹根本不知道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另一個新朋友也在潛意識裡把自己當成漂亮的Omega了。
他非常自來熟地坐在降谷零對面,並且轉頭也招呼著諸伏景光坐下,動作神情自然到恍惚間讓黑髮青年還以為那才是一對幼馴染。
到底怎麼教出來的啊,這種純天然到甚至有點缺心眼的性格……
諸伏景光無奈地在心底笑了一下,眉眼舒展開來。
他在降谷零意味深長地目光下拉開新朋友身旁的椅子,然後將手中的炒麵麵包連帶著包裝一起扔進斜對面的幼馴染懷裡。
「快吃你的麵包去吧。」
降谷零深知已經到了幼馴染的臨界點,做了一個拉鏈封嘴的舉動。
而作為這對幼馴染秘密話題的主角之一,Alpha坐在一邊渾然不覺,看著他們感嘆道:「你們倆的感情真好啊,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長谷川徹好像每天都很開心,身上有用不完的活力,好像什麼事都無法打倒……
不對,還是有的。
褐發青年一頭栽倒在桌面上,額頭與木桌發出不小的碰撞聲,把降谷零與諸伏景光嚇了一跳。
這麼大力,絕對會撞破腦袋的吧?都已經這麼笨、嗯……需要這麼拚命學習了,再磕壞腦袋豈不是雪上加霜?
正當兩人要緊張地湊上前查看時,長谷川徹自己抬起了腦袋。腦門上貼著幾根額發,除此之外別說破皮,甚至沒有泛紅的跡象。
這人練過鐵頭功的嗎?不會真的是從大猩猩星球來的吧?
這種想法在諸伏景光與降谷零內心不約而同地刷屏了。
長谷川徹打心底不會覺得有什麼,畢竟在他上面還有一位炭治郎前輩,那才是真正的頭柱,他還根本沒有學習到精髓,連監護人的一指禪都抵抗不住。
相比之下,果然還是讀書來得痛苦一點。
諸伏景光拉過他的習題冊看了起來,看褐發青年那麼糾結的模樣,還以為會看見很多空白,但事實卻剛好相反。
「早上講的知識點都做對了誒,真厲害啊,徹。」黑髮Omega語氣帶著驚喜,誇獎道。
長谷川徹頓時雙眼閃閃地看過來,先前頹廢的情緒一掃而光,「真的嗎?我那麼厲害嗎?」
「完全挑不出錯。」諸伏景光有被他pikapika的眼神笑到,清了清嗓子,將那點笑意埋在心裡,「像這題,你不就察覺到題干設下的陷阱了嗎?」
兩人離得很近,長谷川徹湊過去看題的時候,黑髮Omega稍一側首,就彷彿能吻到對方的面頰。髮絲互相挨著,就連呼吸都在交纏,誰看了不說他們是對恩愛的小情侶。但偏生兩人很認真的在教學,一點都沒有動別的心思。
降谷零在對面埋頭偷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景耳根都紅透了,根本不像是沒有心動的樣子。
金髮青年略一思索,是不是自己明天找個借口,乾脆不來比較好吧。降谷零為自己的體貼完美的點了個贊,世上哪裡還能找得到比自己更好的幼馴染了呢。
可如果要考上警察學校,光做題也是不行的。
降谷零想起昨天見到長谷川徹時的場景,轉而沉思起來。這麼容易相信人,保不準這傢伙還會被騙啊......
回頭和景商量一下對策好了。
長谷川徹並不知道金髮朋友已經準備好給他挖坑了,還在美滋滋地在心中感嘆新交到的朋友都是天使。
學習室雖然一直開放到晚上九點,但長谷川徹並不住在東京,還需要自己開車回去。其實由於鬼的出沒時間固定在日落之後,夜間行動反而是長谷川徹最習慣的作息。但顯然這一點降谷零與諸伏景光並不會知曉。
所以晚飯過後兩人就開始催促長谷川趕緊回家。
諸伏景光:「天黑了開車會很危險的吧。」
長谷川徹:「不......」
降谷零:「我和景光也會很快回家的,放心吧。」
長谷川徹:「我可以......」
「啊對了,徹。」金髮青年再次打斷他,招招手,將自己整理了一天的筆記遞給看過來的長谷川徹:「給你,回家要好好背,明天我會抽查的......不對,讓hiro抽查的。」
長谷川徹翻看了幾頁,上面字跡工整,知識點清楚明晰,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褐發青年捧著那本筆記,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說謝謝的話實在是過於蒼白。他交過很多很多朋友,也擅自闖進過很多人的生活里,有人砰地一腳把他踹遠了,也有人實在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接納。
但像這兩人一樣,剛認識的第二天就主動把自己拉入圈子裡,甚至還對自己這麼好的——
這種感覺,好像從來沒有體驗過。
他甚至迫切地想要為他們做些什麼。
「好了。」降谷零拍拍面前人的肩,把對方眼中真摯的熱意看了盡,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也是正好自己複習到這一塊。」
「可......」
「好了,就這樣,明天見。」金髮Omega推著對方的肩膀,把根本不知道抵抗的人推進駕駛座里,甚至貼心地關上了門。
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長谷川徹眨眨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坐上了車,而那些想說的話卻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諸伏景光曲起手指敲了敲車窗。
褐發青年趕緊將自己手中的筆記本放在腿上,按下車窗的升降鍵,「景光?」
因為是車型粗獷的SUV,高度剛巧合適。
「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見,徹。」黑髮Omega沖他彎起眼睛笑了一下,眼角上翹的弧度像是小鉤子一樣引人矚目。
長谷川徹也跟著彎起唇角,「明天見,景光。」他又探頭看了看站在後面幾步的降谷零,沖他也揮揮手,「明天見,零。」
看著那輛藍色的SUV駛遠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才往回走。半天,兩人才噗嗤一笑。
「完全不設防呢。」諸伏景光攤手,「剛剛總有種在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
明明長得比他們還要高一點,卻天然到不可思議。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人時,就好像全心全意地屬於你。一邊讓人不忍心去欺負,一邊又能勾起人心中惡劣的那面,實在是矛盾。
「真是,太好糊弄了吧。」降谷零有些頭疼,將下午思考的策略又拎出來縫縫補補,「考上警察后真的不會被犯人騙得團團轉嗎?」
「如果不訓練他的警惕心,肯定會的吧。」黑髮青年捏著下巴,想象著未來可能發生的場景,「比如說被碰瓷的老奶奶強行訛錢,或者是直接被孕婦和她的同夥們拐去山溝里。」
降谷零:「......」
降谷零露出半月眼看著自己的幼馴染,吐槽道:「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很可怕的事情呢,hiro。有時候我真的會覺得你是故意的。」
諸伏景光不解地發出疑問聲,「我說的可都是有很大可能發生的事情。」
「嗨嗨——」降谷零敷衍了兩聲,又一本正經道:「所以,我們一起幫他特訓吧!」
降谷零那顆蠢蠢欲動的說教之心,已經快忍不住了。
......
長谷川徹解開安全帶,快樂地從車上飛下來,又美滋滋飛回去拿好降谷零給他整理的知識點錦集。
然後就被喊住了。
是富岡義勇,他正盤腿坐在自己的屋檐下擦拭著日輪刀。
「師父!」褐發青年頓時蹦躂著跑了過去,親親昵昵地靠在黑髮男人身邊坐下,「有什麼事嗎?」
還沒等對方開口,Alpha就宛如倒豆子一般將今天的事情講給了對方聽。
「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後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他有些困惑地求教。
富岡義勇認真地聽完,然後斬釘截鐵道:「朋友和摯友是不同的,你是想要和他們成為摯友。」
就像他和鬼殺隊的其他人都是朋友,但只有錆兔是他的摯友一樣。
長谷川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