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
誰想和你一直做摯友啊!摯友論到底是誰教給他的啊?
降谷零心中半是無語半是尷尬,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幼馴染。果不其然,黑髮Omega的神情無奈,眼尾卻又掛著寵溺的溫柔。
Hiro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阿徹。
降谷零抿緊唇角,將不該顯露的心思又酸又澀地藏了起來。
而另一邊,長谷川徹被諸伏景光哄著乖巧抬起臉給擦眼淚,還一邊試圖在摯友面前證明自己不是幼稚的小鬼,繼續嘟嘟囔囔道:「我根本沒有想哭……」
他抬眼看著諸伏景光時,被水霧淬過的雙眸明亮如鏡,琥珀色的深處蘊著金,長長密密的睫羽仍有些濕潤,此時正因為Omega的擦拭動作而不自覺輕顫著。
Alpha的目光一直落在黑髮摯友的臉上,專註到像是他的世界中只有對方一個人。
這眼神真是犯規。
諸伏景光迴避開那視線,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如擂鼓。如果喜歡這件事需要公之於眾,那他早已無處躲藏。
但顯然長谷川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大概只有最直白的愛意,才能讓這個笨蛋注意到吧。
諸伏景光放開了捏抬著Alpha下巴的手指,下意識摩挲了一下。和長谷川徹常年執刀的手掌不一樣,他的臉蛋還帶著青澀的柔嫩。
果然還是因為年齡太小嗎?是不是再過幾年就會開竅一點?
Omega沉默地思考著,根本沒想著自己其實也大不了幾個月。
長谷川徹的眼淚算是止住了,又有些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在摯友面前哭這件事實在是超過他的羞恥心了,此時就連耳朵根都開始燒起來。
「如果Alpha在易感期時缺少Omega信息素安撫,的確會情緒敏感,淚腺脆弱。」降谷零幫忙給Alpha科普,「這沒什麼好害羞的,阿徹。」
一位近乎同齡的Omega給Alpha補充關於後者私密的生理知識,竟然畫風格外的正常,兩人都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
其實仔細想,當Alpha堅持要與兩位Omega成為摯友時,這件事就已經開始走向奇怪的結局了。
長谷川徹沉默了幾秒,想故意裝作沒有聽見。
什麼Omega信息素?他不需要Omega信息素。大不了以後易感期窩在家裡不出門,就沒人知道他會丟臉。
但可惜,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降谷零已經十分了解褐發青年的各種小心思,他幾乎是立刻就敏銳地察覺到了Alpha不合作不想聽的抗拒態度。
考慮到最開始這傢伙就戴著信息素阻礙器,剛剛又說未來一定要找Beta談戀愛……
「阿徹。」金髮青年一針見血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討厭Omega吧?」
「討厭Omega?」諸伏景光愣了愣,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幼馴染的話,跟著問出了聲。
Alpha本故作若無其事的表情一下垮掉,眉眼嘴角都耷拉著,變得沮喪無比:「你太聰明了,零,這樣下去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沒有秘密嘛。」
他語氣還帶著哭音的尾調,說是抱怨,更像是撒嬌。
哪有被人戳中傷口還反過去誇獎別人的傢伙啊。可如果是長谷川徹做出來的事情,仔細想想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而褐發Alpha卻是全然將自己的秘密一骨碌坦誠出來,「其實說討厭也不是很準確,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降谷零將椅子拉近,輕聲問道:「害怕自己被傷害到嗎?」
長谷川徹垂下眼睫,濃濃密密地遮住自己的眸光,小聲地應了一聲。
「可我和hiro都是Omega,那你會怕我們嗎?」金髮青年在說話期間看了一眼從剛剛就站在一旁變得沉默的幼馴染,對他安撫地笑了一下。
Hiro因為性格使然,總是會更加在意他人的感受,所以聽到阿徹的話后才變得有些猶豫起來,害怕自己的靠近讓本就處於易感期的Alpha感覺更不舒服。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以長谷川徹的這種性格,如果真的在乎他們的第二性別,早就一開始就會問清楚。
降谷零在沒問出口時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可當Alpha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誠摯語氣說出那些話來的時候,他依舊會為此感到心動......
「怎麼可能。」褐發青年抬頭看向降谷零,語氣十分認真且鄭重,「零和景光對我來說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存在。」
「畢竟我們是摯友啊!」Alpha斬釘截鐵地宣佈道。
......和心累。
金髮Omega默默地捂住了臉。
雖然Alpha認為自己沒有多大問題,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根本不可能聽信他的胡話,同意他留在這裡繼續學習的。
「走吧,送你回家休息。」降谷零拿起他的車鑰匙,在手指上轉了幾圈,瀟洒得像他才是車的主人。不過怎麼想也不能讓身體抱恙還不自覺的傢伙再自己開車回家吧,他和景光都不可能放心的。
長谷川徹對此習以為常,畢竟在這段日子裡,他已經聽了太多降谷零命令式的口吻了。Alpha跟在金髮青年身後走了幾步,又疑惑地回頭看著留在原地的另一位好友,「景光,你不一起嗎?」
諸伏景光彎起那雙好看的藍色貓眼,對他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在路上好好睡一覺,zero開車很穩的。」
褐發青年很聽話地點點頭,不疑有他。
只是在小學習室的門關上前,降谷零隔著那條越來越窄的縫隙,與幼馴染對視著,紛紛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情緒。
金髮Omega心往下沉了沉,hiro他......果然知道了。
長谷川徹還是第一次坐在自己車的副駕駛,倒是很新奇,他動手調整了一下面前中控台上的鳥架位置。
「上次就想問了,你養了鳥類做寵物嗎?」降谷零當然沒有錯過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話題,「鸚鵡嗎?」
褐發青年嘿嘿笑了起來,得意洋洋道:「猜錯啦,得分zero。」
他甚至故意比劃了個零分的手勢。
除了之前因為Alpha身份腦補出的烏龍外,金髮青年難得有猜不對的地方,他不服輸地將視線又瞥了過去,終於在中控台上發現了幾根細小的黑色絨羽。
「黑色的小型鳥類......是烏鴉?」
在日本,烏鴉通常被視為祥瑞的象徵,被豢養也屬實常態。
長谷川徹也沒有拖著,鼓了兩下掌,「對了,就是烏鴉,它叫黑太郎,今年已經七歲多了。」
對於烏鴉來說,這個年紀已經過了平均壽命的一半。
降谷零有些驚訝,「那你從很小的時候就養著它了嗎?」
Alpha點點頭,黑太郎是當初從橫濱回來后被主公送到他身邊的,從那時候開始就養著了。
「我們家族都有養烏鴉的習慣啦,它對成員來說很重要的。」他也不太好解釋經過訓練的鎹鴉與普通烏鴉的不同,只能這樣含糊的概括過去。
降谷零點點頭表示理解,也許這就是大家族的某些特殊愛好吧。
就如諸伏景光所說,降谷零開車的確很穩——畢竟就連長谷川徹自己一般都是壓著最高限速開,不說話時只有兩人輕輕的呼吸聲和車輪軋過塵土的白噪音。藥效使然,褐發青年很快就感到了睏倦,陷入了夢鄉。
降谷零偶有餘光瞟見他安靜的睡顏,嘴角不由得向上輕輕彎起。天光恰好,透過玻璃灑在兩人身上,一種似有若無的氣氛瀰漫開來。
Alpha在路上短暫地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恢復了精神。
這還是長谷川徹第一次帶朋友——摯友回家,難免表現得異常興奮。他詳細地給降谷零介紹道場的每一個地方,而後者也欣然捧場。
「這是我的獨立訓練室,因為家裡有很多Omega學員,要是我沒戴阻礙器,訓練時又不小心沒有控制住信息素的話,在這裡也不會影響到他們。」
他指了指其中一間獨立的屋子。
「後面就是我的房間啦!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刀!」褐發青年彎著眼,一把拉住降谷零的手腕。
金髮青年連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Alpha寬大的手掌圈上自己的手腕,從那裡傳來了屬於心悅之人略高的體溫。
降谷零,你和一個完全不懂戀愛的笨蛋計較什麼呢。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放任自己的心跳正以一個不正常的速度增長著跳動頻率。
只是長谷川徹感覺到了指腹下的脈搏正激烈跳動著,他有些困惑地停下腳步,轉頭喊道:「零?」
「——嗯?」降谷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應。
金髮青年的膚色在陽光下宛如蜜糖,帥氣又有別樣的誘惑感。
但Alpha全然感覺不到,他只是關心道:「你心跳好快。」
褐發青年用拇指在好友柔軟的腕部內側皮膚上移動著,拇指的薄繭帶來奇異的觸感,降谷零心跳明顯漏了一拍,隨即跳動得更加猛烈。
Omega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咬住頰內的軟肉,催眠自己:這是笨蛋這是笨蛋這是笨蛋,不可能發現的……
「跳得更快了。」
Alpha有些擔憂地看著狀態明顯不太對的降谷零,問道:「零,你是不是有點累了,要不要去我的房間休息一會兒?」
笨蛋——笨蛋!
這傢伙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麼啊!?
在他眼裡,自己作為Omega完全沒有意義是嗎?
降谷零顫著牙齒,強行按壓住自己飄忽的思緒,好半天,才咬著牙,一字一字道:「好、啊。」
他到要看看,這傢伙還能笨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