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鋌而走險(中)

四、鋌而走險(中)

鄭司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問道:「宣兄,難道不能將福壽·膏一舉禁了么?」

宣鳴雷苦笑道:「去年我就提出了此議。只是你也知道,共和就是這點不好,誰說了都不算,非得議府通過才行。當初我的動議一提出,連第一輪討論都沒能通過。」

「為什麼?」

「還不是禮部司說福壽·膏已是最大宗舶來品,所抽賦稅已佔了關稅總額的近一成,一旦禁絕,各級屬吏和士兵的薪水都要發不出來了。」

鄭司楚聽了皺了皺眉道:「真是短視。福壽·膏為禍甚烈,為貪小利,終罹大禍。現在議府中難道沒人看到這一點么?」

「談兄雖然贊同我,但王司長卻堅不認同。」

雖然名義上屬於大齊帝國的一個行省,但五羊城實際上已自成一國,依然保留著全套的共和國班底。與帝國的六部尚書制對應,五羊城採取的五部司司長制,主管慶典、外交與財政的禮部司,其實集中了帝國的禮、戶兩部權力,因為擔當整個執政府提次運轉資金的重責,是五部司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禮部司的司長名叫王趾青,是個極有才幹之人,在當年的禮部司長因為支持和談而遭人彈劾去職後接任此職,這些年來一直幹得井井有條,每年為執政府的運行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一直都在傳說下一屆的大統制非他莫屬。也正因為王趾青位高權重,又有才幹,不免有點唯我獨尊。加上五羊城軍政分開,縱然宣鳴雷身為次帥,也只能提出提案,並不能命令五部司,因此儘管宣鳴雷在動議中說任由福壽·膏泛濫的話,勢必無可籌之餉,且無可用之兵。但王趾青覺得福壽·膏交易尚有利於財賦徵收,禁絕了反而使軍隊籌餉困難,因此只需因勢利導,嚴禁士兵吸食便可。在議府中王趾青的影響力遠大於宣鳴雷,王趾青既然是這意思,議眾自然紛紛附和他的看法,結果宣鳴雷的動議在第一輪便被駁回了。鄭司楚現在已被完全排擠在五羊城政局之外,對這種內幕實是知之不詳。聽得宣鳴雷說起,他不禁一陣怔忡,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宣鳴雷見他不說話,知道這老友實有經天緯地之才,現在卻只能在自家後院種菜養雞。這等安靜平和的日子,對尋常人來倒也求之不得,但對鄭司楚而言,無異是一匹俊鷹被剪去了雙翅健翮,心中煩悶實難言表。他也給自己倒滿了酒道:「鄭兄,說不得了,真沒有辦法的話,我去與大統制商討,將此事利害一一挑明,大統制當能明白。」

鄭司楚聽得宣鳴雷這般說,問道:「你是要我姨夫動用最終決定權?」

「然。」

大統制本是當初共和國的最高元首,如今已復辟帝制,但五羊城仍保留著共和制,因此此職便在五羊城保留了下來。現在的大統制名叫陳虛心,乃是鄭司楚的姨父。陳虛心當年是工部司的司長,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匠,但為人卻甚是木訥,也從不與人爭執,因此在當初南北和談,五羊城以臣伏大齊帝國為代價獲得了自治權后,第一任大統制便由資格最老,又各方都不反感的陳虛心擔任。陳虛心做大統制這些年,也真箇是碌碌無為。好在五部司得力,執政府運行得風平浪靜,陳虛心也落得清靜,平時有空便與自己的徒弟華士文切磋各種器具研究,也就是有什麼動議時來議府主持一下會議。雖然律法規定大統制有最終決定權,但陳虛心也從來沒用過這權力。不過這最終決定權也不是大統制說什麼就是什麼,仍是要議府決定。但有大統制的決定,原本的三議縮短到五部司與軍方首要五將再加大統制的最終討論。等到了這階段,宣鳴雷自信可與王趾青分庭抗禮了。

鄭司楚道:「可是,這樣一來,王司長勢必要視你如仇。」

王趾青這人,才幹確是極強,可也有點偏激小氣之病。宣鳴雷把這個已經被否決過一次的動議直接交付陳虛心提出,擺明了要繞過王趾青。旁人尚可不放在心上,但在王趾青眼中,這便是對自己的直接挑戰,他一定會更加賣力地反對此議。如此一來,等如軍政雙方展開一場勢不兩立的決戰了。昔年南北對峙,鄭司楚為南軍主帥時,也曾遇到過這種局面。那一次是以非尋常手段解決的,卻也使得南軍徹底喪失了與北軍抗衡的實力,五羊城能夠保留共和體制至今,其實主要還是倚仗大齊帝君的寬容。儘管如此,五羊城上下在事後卻極不認同鄭司楚當初提出的和談之計,以至於在接下來的議府會議中以前所未有的高票罷免了鄭司楚的帥位。十幾年太平歲月過來了,雖然帝君寬容,終究不允許五羊城大力發展軍力,造成了五羊城政大于軍的現狀,因此眼下五羊城的實力更是今非昔比,不能與鄭司楚為帥時相比。如果宣鳴雷這麼做,正是重蹈當年的覆轍,鄭司楚想來便大為忐忑。

宣鳴雷道:「視我為仇那也沒辦法。世上之事,終不能一味退讓。若是退無可退,那才會萬劫不復。」

鄭司楚搖了搖頭道:「這樣子一拍兩散總是不妥。何況我姨夫雖然身為大統制,他實在擔不起這等重責,這計劃恐怕行不通。」

這些年鄭司楚雖然毫無作為,但也常常反思自己為何為落得這樣的下場。明明自己是為了保存共和體制而不得不為之,結果並不被受益於自己的人所認同。想來想去,便是以民為本,以人為尚的共和制,幾乎事事都要經過議府的討論,在這種時候反而比不得帝制的效率高。大統制的最終決定權其實是從過去共和制時期沿襲下來的。當年初代大統制能力極強,卻也剛愎自用,因此留下這一條明顯有違共和理念的條款。然而後來的幾代大統制能力既遠不及初代,更兼做大統制的時間也都很短,到了陳虛心為大統制,更是連動用最終決定權的念頭都沒起過。執政府從上至下本來都覺此條早該廢除,但既然形同虛設,一時也不去管他了。若是陳虛心突然動用此權,只怕反會引起議眾誤解,豈但宣鳴雷與王趾青更會變得勢同水火,軍政雙方的矛盾也會大大激化,只怕局面會更不可收拾。

鄭司楚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他將這顧慮約略說了,宣鳴雷一開始還端著杯子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他並不是個易衝動的人,但此事實在沒有鄭司楚想得那麼遠。聽他剖析,宣鳴雷亦覺得自己原先的主意的確不妥。待鄭司楚說完,他道:「那麼,鄭兄,你說該怎麼辦方為上策?」

鄭司楚沉吟了一下道:「此事想來,還需得到王司長的認可。我想他不是個不識輕重之人,宣兄,你若放下架子,前去與他深談一次,向他說明此中利害,我想王司長應該能夠理解。」

宣鳴雷嘆道:「鄭兄,你已經十幾年不涉足權場了。你可知道王趾青是什麼人?」

鄭司楚一怔道:「他不是禮部司司長么?」

「司長是不假。但你可知道,他是黎殿元的表兄。」

鄭司楚呆了呆,喃喃道:「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啊,他就因為此事才怨恨你?」

宣鳴雷實不願對鄭司楚說,但話到此際,唯有點了點頭。

黎殿元這名字,在五羊城亦是頗為敏感。黎殿元當年本來是個小吏,因為能力甚強,正是得鄭司楚引薦而步步高升,在南北對峙的最後時刻黎殿元甚至成為五羊城的最高執政。黎殿元堅持要與北方拼到底,就算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以至於與提議南北和談的鄭司楚發生了劇烈衝突,甚至準備除掉鄭司楚來解決這個障礙。那一次是鄭司楚得到了最後勝利,黎殿元也身敗名裂,憤而自盡。儘管黎殿元其實是受到另一支神秘力量的利用,如果按黎殿元的做法,今天五羊城早已成為一片焦土,可是在善忘的五羊城民眾眼裡,向北方帝國屈膝的鄭司楚就是賣國,而滿口大義的黎殿元,無論如何還當得上是個英雄。特別是接下來十多年不無屈辱的和平歲月里,鄭司楚被死死扣上了「賣國求榮」這頂帽子,曾是鄭司楚死敵的黎殿元反而更被人同情了。特別是在作為表兄的王趾青心目中,自己這個表弟為國家鞠躬盡瘁,得到這樣的下場實是不公,因此對鄭司楚的怨恨也比別人更多一些。宣鳴雷是鄭司楚的知交,就算鄭司楚把罵名全攬到了自己身上,王趾青對宣鳴雷仍是沒有好印象,想要和王趾青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以求得他理解,實是千難萬難。

宣鳴雷見鄭司楚陷入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當年他與鄭司楚兩個水陸配合,有天下無敵之稱,心知這老友足智多謀,說不定真有什麼好辦法,便樂得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一邊挾兩筷子菜。鄭夫人這些年天天忙於家務,廚藝大進,這兩盆炒菜亦是色香味形俱全,其中一盆臘肉炒韭菜豈但韭菜根根一般粗細長短,臘肉也切得片片都是一般大小,多半是切開后還修過了形狀。他嘴裡嚼著臘肉,心裡卻有些異樣的酸楚,心道:「小師妹以前因為要彈琵琶,從來都不下廚的,現在為了鄭兄可是全然不同了。」

正想著,忽聽鄭司楚道:「宣兄,過個四五天看看吧。」

宣鳴雷大奇,問道:「四五天?四五天他就能改主意?」

鄭司楚淡然道:「試試看吧。」

宣鳴雷更是詫異,追問道:「鄭兄,你到底想什麼主意?」

「若是說出來便不靈了,何況我也沒十足把握。但若能成功,王司長應該會主動來找你。」

宣鳴雷更是奇怪,心道王趾青這人極好面子,一般根本不賣旁人的賬。兩年前他屬下有個書吏在抄寫頒發文書時錯了一個字,本來按律也不過是罰俸,但這書吏因為是他侄子,王趾青說不能循私,因此要從重處理,將這書吏開革了。他對鄭司楚實是懷恨在心,於公於私,都不會賣他的面子,實在想不通鄭司楚要如何說服他。只是鄭司楚這般說了,他就算不信,也不能駁他面子,點了點頭道:「好,反正也不急在這幾天。來,喝酒喝酒,你這荔枝酒還真不錯,都可以上市賣了。」

鄭司楚知道他酒癮一上來便沒節制。當年他每飲必醉,每醉必撒酒瘋,鄭司楚第一次認識他時,宣鳴雷便是喝酒了正在撒酒瘋。現在他身為次帥,要是再撒酒瘋可是大丑聞了,加上閫令森嚴,因此喝酒總是淺嘗則止。看他一杯杯吃得口滑,勸道:「宣兄,你也少喝幾杯。宣次帥一路發著酒瘋回家,可不好看相。我給你備好了一壇沒開封的酒,你帶回去慢慢喝吧。」

宣鳴雷在家確實被管得緊,酒也難得喝暢快,本想在鄭家趁機多喝兩杯,被鄭司楚一口道破。好在他二人交情莫逆,也不在乎面子,訕笑了笑道:「那多謝鄭兄你了。」他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錢包來推過去道:「酒錢給你。」見鄭司楚要推回來,他臉一板道:「鄭兄,你若不收的話,那我也不要你的酒了,以後再不登門叨擾。」

鄭司楚家雖非食指浩繁,但因為他身無公職,日子不免過得有些緊,不然楚翰白也不至於要去黑拳場打拳為女同學賺葯錢了。宣鳴雷和幾個朋友平時縱然有心周濟,卻總被鄭司楚所拒,但這回宣鳴雷也是鐵了心,說得甚重。鄭司楚被他一嗆,卻說不出話來,乾笑了笑道:「也好,恭敬不如從命。」

宣鳴雷見他收下了,這才展顏一笑道:「這才是。」他卻又壓低了聲音道:「鄭兄,其實我覺得,你也別太冬烘了,就算你去了霧雲城,也不見得就是就是有違初心。」

當年南北和談,鄭司楚與大齊帝君陣前立盟,化干戈為玉帛,為五羊城帶來了這十多年和平。後來帝君也知鄭司楚在五羊城極不如意,曾好幾次請他北上就職,但每次都被鄭司楚婉言謝絕。聽宣鳴雷說起此事,鄭司楚嘆道:「宣兄,這話請不必再提。我心屬共和,絕不屈膝帝制。」

宣鳴雷暗暗嘆了口氣。他自己也當然更認同共和制,但不得不承認,北方的帝國並不僅僅是復辟了帝制而已,很多地方都其實吸取了共和制的長處。像帝國的六部尚書制,與五羊城的五部司同出一轍,而六部之上更設立一個內閣作為帝君的咨政機構。六部將動議提呈內閣,閣臣商議後由帝君簽發,而帝君雖有最終決策權,其實卻僅是個審批權。這一套流程,正是從共和制的議府制而來,雖較議府制有所緊縮,卻已不同於前一朝的帝國那樣帝君大權獨攬,說一不二了。有時宣鳴雷想想,同閣制其實比議府制更有效率,比方說禁福壽·膏之事,因為帝君自己不喜福壽·膏,所以不得發賣,北境雖然幅員遼闊,卻沒有一處明面上的售賣之所,遠不及五羊城那樣幾乎各街各巷,俯拾俱是。而五羊城就因為禮部不同意,結果總是禁不掉。這樣一想,宣鳴雷也不得不悲哀地承認,有一個英明的帝君領導,帝制也不見得就無法接受。更何況在帝位傳承上,帝君也頒發了選帝侯制,由選帝侯選出下一任帝君。帝國的五元帥,六尚書,即是十一大選帝侯,而權力更大的內閣閣臣,反倒沒有選帝之權,就是為了預防屆時閣臣擁立年幼帝君后權力過份集中之弊。帝君春秋正盛,考慮問題就已如此清楚明晰,就算向不服人的宣鳴雷也不禁有點佩服。儘管他並不希望鄭司楚投入到帝君麾下,但也知道在五羊城鄭司楚已註定只能碌碌無為,連帶著小師妹都要只能圍著灶台轉了,就算作為外人,宣鳴雷亦為他二人不值。想來,帝君賞識鄭司楚的才能,鄭司楚也唯有去霧雲城才能一展所長。只是聽鄭司楚說絕無此可能,宣鳴雷心中既是有些惋惜,卻也有點欣慰。

究竟為何而欣慰?宣鳴雷當時也不曾想起來。當他拎著一壇酒回到家裡,將酒罈子放好的時候,突然一個怔忡。

鄭司楚如果去了霧雲城,也許有朝一日會與自己成為敵人!

這個念頭突然間跳入了他的腦海,讓膽大包天的宣鳴雷也不禁有點害怕。眼下,五羊城儘管有自治權,但仍是帝國的一個特別區而已,在每年的七月十七日典禮上,帝國旗仍要升在最高處,共和旗還得低半旗。可是宣鳴雷也越來越感受得到五羊城涌動著的一股暗流。一旦這股暗流轉向明處,也許就是長久的和平被打破之日。

帝國與共和,命中注定會不共戴天,決一死戰。

一想到這一點,宣鳴雷就不禁一陣茫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看著面前,儘管面前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櫥櫃,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凌厲,彷彿見到了衝天的硝煙與戰火,還有波濤一般的鮮血。

此時的鄭宅,鄭司楚正幫著妻子收拾。與宣鳴雷小酌了幾杯,也沒幾個臟碗,他正賣力地洗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傅雁容,有信!」

鄭夫人一聽得,忙將濕手擦了擦道:「來了。」

來的是信差。她接了信,人還沒過來,便叫道:「呀,是哥哥寄來的!」

鄭司楚還在洗著碗,不由停下手道:「是雁書兄么?今年是他來下書啊。」

五羊城因為臣服帝國,每年帝國都會派一個特使前來,押送著五羊城今年的貢賦和最新的戶籍、兵糧之類的資料回去。在一些年輕人眼中,這實在是極為屈辱的事,因此每年特使前來的時候執政府都如臨大敵,以防那些精力過剩的年輕人上街向帝國特使示威。儘管執政府里也有許多人認為臣服帝國與共和的信念背道而馳,但更清楚雙方這種關係實是目前最為現實可行的,實不能輕易打破,因此特使來的這些天,各文武校都下令不準出校,就算休息日亦是如此,而街道上也要加派衛戍巡邏,以防有膽大包天者鬧事。算起來,現在也正是特使要來的日子了。

鄭夫人這時走了進來,說道:「是啊。司楚,他說要來和你談談。」

鄭司楚苦笑道:「準是又要讓我北上。」

這十多年來,帝君前後有三次來禮請鄭司楚北上。這等面子,實是比天還大,就算鄭司楚亦有些感動。只是兩年前婉謝了特使的邀約后,沒想到帝君仍是不肯死心,這回連傅雁書都派出來了。傅雁書是水、火、地、風四明王之首,是北方軍隊的最高人物,照理他實不應充任來五羊城的特使。看來為了說服鄭司楚,帝君也有點不顧一切了。

鄭夫人道:「是啊。司楚,你不會去吧?」

鄭司楚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呢?」

鄭夫人詫道:「如果我說想北上,你就同意么?」

「當然。」

鄭夫人笑了起來:「你當然會的。無家則無國,你一向就這麼說。可是我真要你去霧雲城,你這輩子一定不會開心。」

鄭司楚心頭一陣翻湧。與妻子成婚也有十七八年了,一同經歷過很多事,還從未有哪一刻與現在一樣心靈相通。他沒再往下說,把最後一個碗擦乾了放進碗櫥,頓了頓道:「阿容,這幾天我可能要在外面呆兩天,翰白你多看著點,別讓他亂跑。他昨晚牽連進的,應該是一艘福壽·膏的走私船。」

楚翰白這兒子,天不怕地不怕,十分不服管教,特別是對鄭司楚這父親,因為課本上都說他賣國求榮,楚翰白更是聽都不聽,倒是鄭夫人說他什麼,楚翰白縱然肚裡不願,對母親還算聽幾句。鄭夫人方才在一邊便聽鄭司楚和宣鳴雷說些福壽·膏的事,便道:「好的。司楚,你要小點。」

她沒問丈夫要做什麼,但絕對相信丈夫要做的事。看著丈夫走出門,她心裡卻突然也有一陣莫名的心悸,不由看了看天。

五羊城的四月,已是漸入雨季。此時的天空漸漸陰沉,一場暴雨隨時都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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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系列之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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