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續前緣
從博古齋出來，一眾侍女顯然不自得。
「把這些首飾分了，每人都有一套。」
侍女們雙手捧著那些首飾，低著頭不敢作聲。
「做什麼？不喜歡還是不要？」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
一排排齊刷刷的差點當街跪下。
「權當給你們添件嫁妝，都自己收著吧。」
侍女們面面相覷，一個個的沒了主意。
「再不快點跟上，自己跑著回府啊！」
一眾侍女臉上露出笑容，開開心心的捧著首飾小跑跟在蒹葭身後。
不出所料，宋若雪依舊跪在地上，既然這太后壽宴讓她這麼渴求，做姐姐的豈有不允之理？
「好妹妹~怎的還跪在這裡？你若是跪出個好歹，姐姐也於心不忍啊！」
宋若雪觀著蒹葭變臉之快，可又能怎麼辦呢？只能掛上笑臉，好生逢迎。
「先前都是妹妹的錯，姐姐大量。妹妹只想著能得姐姐原諒，故而跪多久都甘願。」
「快快起來，今日姐姐出門買了好些首飾回來，你也來挑挑。過幾日太后壽宴之上，也好打扮漂亮一些。」
宋若雪渾身發毛，她眼前的這位長姐就像是雙面人一般，變臉之快讓她都有些接不住。
「長姐......太后壽宴，我真的能去嗎？」
「妹妹放心，咱們姊妹本就同為宋家女，我自會去說服母親帶你一同進宮。」
「多謝長姐，妹妹定然不會忘卻姐姐大恩。」
蒹葭扶著她坐在院落的亭子處，不忘伸手幫她整理髮髻。
「妹妹開心便好，什麼恩不恩的，都是一家人。」
宋若雪雖然不明白蒹葭為何態度大轉，可只要能參加壽宴，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
蒹葭餘光瞥向一角，宋父從外而歸，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欣慰一笑，轉身背手離去......
此時南疆使臣住處，薩赫泊羽望著木槿盒中的發簪出神。
「少主，我們的人查到這支發簪出自十年前北辰皇帝賞賜給鸞皇郡主的那批東西。」
把玩發簪的人手上一頓，怔怔的抬眼望去。
「可確切？」
「準確無誤。」
思緒拉遠，十年前各國交戰不斷，南疆除了用毒一流，其餘都落後不少。可又不想淪為案板上的魚肉，靠著毒術隱居密林之後，與世無爭。
終於天下初定，南疆資源匱乏不得不依附強國，無奈之下將世子送往北辰作為質子以表忠心。
可小國質子寄人籬下需要承受什麼，無法言語。那年，他正被一眾貴子用鐵鏈綁住脖子，毆打侮辱之時，一個自稱鸞皇郡主的小女孩手持馬鞭抽了過去，嚇跑了一眾貴子。
「你別怕，在這皇宮裡啊，我罩著你！他們就喜歡欺軟怕硬，若再敢來，本郡主撕爛他們！」
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聲音還甜甜的，卻說著保護人的大話。可他信了，此後的一段日子，她都會來給他送吃送喝，從宮外帶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講著宮外的趣事......
「她還活著！」
「我曾以為老天不公，總是帶走我身邊所有珍視的東西，可眼下卻又將人給我送回來了。」
「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啊！」
跪在地上的暗探從沒見自家少主這般魔怔的自言自語過，可也只是垂著眸子，未表露出絲毫情緒。
「少主，鸞皇郡主今日還曾在盛京露面，我們的人臨摹出了畫像。」
「拿來。」
薩赫泊羽心中激蕩不已，他小心翼翼的展開畫卷。畫上的女子，天人之姿，就如同偷下凡間的仙子，卻又在那份不可褻瀆染塵的清貴中多了一分英姿。
若非要用凡間話術形容，那當為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肌如白雪，齒如含貝。軟紅十丈里，披一肩青絲，簡單的髮釵與靈鐲墜飾己身，便已經是絕塵超俗。
他起身朝外走去，身後暗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少主，眼下這是在盛京，您還是少露面的好。」
「今日，我必須要見到她。無論她是真是假，這宋府我闖定了。」
犟不過主子，暗探只好跟上。宋府的位置不難找，對於他們而言宋府的護衛也不難對付。
在將宋府大小院落都探查了一遍后，薩赫泊羽終是見到了魂牽夢繞的人。而蒹葭聽著外面的動靜假寐，他不忍打破這份美好，於房頂上看了很久很久，正打算飛身而去時，脖子上的銀鈴發出細微響動。
「誰？」
蒹葭對鈴鐺聲音很敏感，她知道，她的阿羽來了！薩赫泊羽也不再躲閃，飛身而下矗立在房門口。
蒹葭每走近的一步，兩人的心跳便越快。
門敞開的一瞬，蒹葭相隔兩世再次看到那個遠赴千里，奔赴他國，為救自己而來的男子，眼眶中噙著的淚控制不住的要往下流。
「你是？小鈴鐺嗎？」
小鈴鐺是兒時的稱呼，她第一次見他，他脖頸處掛著銀鈴，手腕上盤著銀鐲。後來聽他說，他原本滿身銀飾的，這是他們南疆的習俗，可都被搶去了......
薩赫泊羽抿了抿唇，眼前人乃畫中人更是心上人，一別十年，終於再見。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太美妙，他好想抱抱他的汝汝可是他不能。
「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忘呢！」
薩赫泊羽被她領進閨房，從始至終都是懵的。少女的玉手扯上他的衣袖，言笑晏晏的模樣，彷彿是夢中一般。
「我還以為要等到太后壽宴才能見上你一面呢，好在你不笨，知道自己找過來。」
「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你杳無音信。」
「對不起啊，當年都怪我不辭而別。那年我生病了，所有太醫都說我沒得治，幸得遇到我師父，他把我帶回山上養病。」
當初她生病，正因體質特殊引起。她的血脈根骨與常人不同，這也是為什麼冰火之術這兩項失傳已久的絕學，能被她融於一身，練就大成。
「當年我走後，你過的還好嗎？」
怎麼會好呢！他困於皇宮之中，久久等不來她，後來聽聞她死了，五雷轟頂。此後一段時日，他被虐打，只有一個信念強撐著，那就是走出去，找到她！無論生死！
若她沒死，便護在她身邊，再也不離開她。若她死了，便將她的屍骨帶回南疆，死同穴。
「你走後，我住的宮苑著了火，我趁亂逃了出來，回到了南疆。」
蒹葭知道，南疆暗探做接應，布置了周翔計劃，才救出薩赫泊羽。
「所以那晚救下南疆一眾侍衛的人真的是你？」
「不是啊~」
薩赫泊羽嘴上揚起弧度，這小丫頭眼珠子一轉，還是這麼不會撒謊。
「既然不是，那便是我找錯人了，看來還要再去別處尋那位恩人啊！」說罷，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蒹葭一看急了，氣鼓鼓的站在原地，兇巴巴的模樣可愛極了。
「好了，不逗你了。夜深了，我該回驛站了。」
「哦~」
看著那個背影一點點的遠去，前世的記憶再次來襲，她是致死才將阿羽看的真切。
她咬著下唇，腿腳不聽使喚的跑了過去，全然將規矩拋到腦後從身後抱住他。就是這個肩膀，寬廣有力，讓她在死之前感受到最後一絲溫暖。
「阿羽~能再見到你，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