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19
雲焦面色慘白,腦海中不斷閃現著他和駱煬一接觸過的一切碎片化記憶。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早就死了呢?
雲焦雖然不是無神論者,但對於靈異鬼怪一類的詭秘事件還是保持著嚴肅的態度,更何況這裡本就不是正常的世界,真的存在鬼怪也說不定……
但紅著眼眶被嚇得不輕的雲焦還是尚有幾分理智,他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
「爺爺,您聽說過駱山溟嗎?」
老人渾濁不堪的三角眼直勾勾地盯著雲焦,陰邪的目光讓雲焦渾身不自在。如破風箱沙啞難聽的嗓子說:「駱山溟?沒聽說過。駱家一共就三口人,警察抬走的屍體也是三具。我們五良村就這一戶姓駱的,他們家有多少人全村人都知道。」
這個回答是雲焦沒想到的。
就算駱煬一兄弟出生的時候還在執行計劃生育政策,但駱煬一和駱山溟長得一模一樣,分明就是雙胞胎,同胎生下來的怎麼也不算是超生。駱家父母沒必要隱瞞才對。
而且……
駱家發生兇殺案是五年前,正好和紅塔出現的時間一致。最重要的是,上次在尹景州電腦里看見的紅塔界面上,位於紅塔頂尖的那顆眼球從中的英文字母,正好是「駱山溟」三個字的首縮寫。
雲焦還是相信那句話,巧合多了某些事情就從偶然變成了必然。
雖然雲焦覺得奇怪,但玩家們卻著實鬆了一口氣。畢竟玩家守則第三條上寫了,靈異及克蘇魯類副本死亡率極高,一旦進入玩家只有兩個選擇:躺平等死或找個大腿抱緊。
如果這個副本變成了靈異向,那他們中間沒有大佬玩家,就只剩下等死了。
也鬆了一口氣的楊秋雪暫時沒有想到雲焦那個層面上去,但她認為不管死掉的是駱煬一還是駱山溟,活下來的那個人因此分裂出了對方的人格,並且副人格其實就是失蹤案的主謀。
因為尹景州說對方是宅男,應該是沒有見過對方,加上雙方接頭的地點恰好是駱家以前的住址,巧合碰上,恐怕沒那麼簡單。
「那既然是兇殺案,駱家人明明都是受害者,為什麼要說駱家不祥呢?」
雲焦的心裡有了一個關於駱煬一身份的推斷,但缺乏關鍵線索鏈,他回頭看了一眼貼在門上的封條,詢問老人。
「駱家的那個婆娘就是不祥的人,本身就有些瘋瘋癲癲的,生孩子的時候先生了一個死娃兒,這就已經夠晦氣的了,結果她生的兒子也瘋瘋癲癲的,一會這樣一會那樣,村子里沒人待見他們……」
「可要是那個孩子沒死呢?當時的醫療技術也不是很落後,你們怎麼就能確定那是一個死嬰呢?」
雲焦皺著眉頭,提出的可能性老人想都沒想就直接給打斷了,「死了還能復活?那這個婆娘就更不祥了,誰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麼妖術……」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愚昧無知的人存在,駱家人才會被你們扣上不祥的帽子!一個母親懷胎十月生下她的孩子本就辛苦,還有一個死嬰已經是夠不幸夠傷心的事情了,你們卻說人家晦氣,她的孩子長大了要被你們說瘋癲,甚至遭遇仇殺之後還要往他們身上潑不祥的髒水……這世上要是真的有死後的魂靈,它們找仇家報仇之後也一定會日夜到你們夢中質問你們,到底是誰不祥!」
雲焦突然瞪著淚眼婆娑的桃花眼,指著老人的鼻子厲聲呵斥道。將一旁的玩家都驚到了,沒想到看上去溫文柔婉的少年會在此刻爆發。
老人被少年劈頭蓋臉地一頓教訓,臉色當即沉得比鍋底灰還要難看,要不是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恐怕這會兒已經衝上來暴揍雲焦了。
楊秋雪見情況不對,連忙拉著雲焦離開,走之前又瞥了一眼下面的村莊,隱隱地看見在村
庄背靠的那座大山山腳,好像有破敗的房屋廢墟掩蓋在雜草之下。
回到剛才他們下車的位置,楊秋雪看雲焦的情緒還是有些激動,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地從濕漉漉的眼角砸在草叢裡,心都憐惜地揪了起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少年。只能拿出手機搜索地圖,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比較高檔的住宅區。
雲焦小小地急促呼吸著,一點點地平復自己的心情。
部分人總是不可避免地對女性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一個女孩從出生到進入校園踏入社會再到結婚生子,每一個成長的節點上都遍布著隱性顯性的雷點。
他因為家庭的緣故,知道把自己撫養長大的媽媽有多不容易,更因為自己的長相被不少人諷刺過「娘」。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了人們對於女性的偏見已經到了代表母親的名詞變成了負面詞性都理所當然毫無問題的地步了。
雲焦擦去眼淚,長嘆了一口氣。可能是被迫進入這個遊戲當炮灰讓他的心理壓力一直居高不下,急於找個發泄的出口。
現在想想,對方也只是一個數據做成的npc,就算沖他發火也不能改變什麼。
「附近有一個別墅區,我們去那邊看看。」
楊秋雪在附近幾千米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別墅區,叫了幾輛車打車過去瞧瞧。
車上楊秋雪看雲焦冷靜下來了,只是眼睛還是像小兔子一樣紅紅的,她習慣性地放好隔音道具后細聲說了兩句,確認雲焦沒事後才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但云焦聽完后搖了搖頭,並不是很贊同。
「主謀應該不是駱煬一或者駱山溟,他知道紅塔,看名字縮寫和時間更有可能是紅塔的創始人,沒必要通過紅塔塑造一個假身份讓尹景州去動手綁人,尹景州都能知道他是宅男,又是老主顧肯定是了解比較深了,這種情況下一個假身份就很有可能暴露了,而且還留下了紅塔的交易訂單。」
雲焦看向窗外依舊偏僻冷清的風景,頓了半秒,精緻漂亮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的神情。
「我更傾向於當初駱媽媽生下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當時被判定為死嬰,但是後面被救活了。只是他們村子的風氣不好,怕再被村民說不祥,所以就隱瞞了這件事,偷偷地撫養另一個孩子。」
「因為只有一個孩子能上戶口,所以到了上學的年紀兩兄弟只能輪流去學校上課。或者每次外出的時候,都是輪著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村民會說他們瘋瘋癲癲的,因為兩兄弟的性格截然相反。」
雲焦低垂下眼眸,組織了一下措辭后,將自己的另外一個想法說了出來。
「我覺得現在的駱煬一,其實是駱山溟。真正的駱煬一已經死了。而且駱煬一才是弟弟。」
「……為什麼?」
「你們當初說駱山溟是弟弟,其實也沒有證據,只是順嘴而已。但老人說的是駱媽媽先生下來的是死嬰,就算救活了也要先藏起來不能讓村民發現,所以上戶口的時候一定是帶著后出生的小兒子去的,也就是駱煬一。」
「至於他們的性格……你拍下的那張照片里有一個細節。」
楊秋雪聞言調出了她拍下的那張相片,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但依舊沒發現什麼異常。
「照片角落的寫了駱山溟和駱煬一的名字,正好對應了照片上兩個人的身份。字如其人,駱煬一的字跡比較清秀,駱山溟的字比較張狂。」
雲焦說道:「你們沒見過他實際寫的字。但我受傷去醫院的時候,看見過他的字跡,不像駱煬一的字,更像是駱山溟的字,張狂又隨性。可當時他的性格很溫和,衣著也很得體,完全就是駱煬一的形象。」
「所以除非駱煬一能把自己寫字習慣改了,否則我們現在見到的駱煬一,不過是駱山溟分裂出來的副人格駱煬
一,又或者是駱山溟演戲裝出來的而已。」
楊秋雪楞了半秒,剛想稱讚雲焦對於細節的留意程度,卻發現車突然停了下來,前面也沒有紅綠燈。
正常情況下幾千米的路程不應該這麼快就到了。
他們向外看去,卻發現車停在了一個爛尾樓的小區里,周圍別說高檔別墅區,就連路人都沒有一個。
心下不妙的楊秋雪立刻拉著雲焦想要下車,卻發現車門被鎖住了。
而計程車司機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刀,對著楊秋雪露出一個恐怖的笑,狠狠地扎了過去。
「不好意思。有人花錢買了你們幾個人的命。」
「想走可以,命得留下。」